第34章 借壽(4)

一刻鍾後,聶睿庭衝了澡換好衣服,把聶行風和張玄叫到後麵花園,顏開反背雙手,跟平時一樣,保鏢似的站在離他們不遠也不近的地方。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叫你們來也是有件事想拜托。”聶睿庭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麽措辭,然後說:“其實整件事還要從娃娃說起。”

娃娃大名叫聶錚陽,是聶睿庭的兒子,聶翼的曾孫,說到爺爺最重視的人身上了,張玄問:“娃娃怎麽了?”

“娃娃的出身我沒有跟你們講過,不過你們也知道那孩子是從鬼門關裏帶出來的,陰氣很重,所以我平時都挺注意他的成長的,他一直也表現得很正常,直到兩個多月前……”

兩個月前聶睿庭半夜偶然發現娃娃不在自己的臥室裏,當時他還以為是小孩貪玩,睡在了別處,後來這種情形漸漸增多,他就交代顏開暗中留意,發現娃娃經常突然失蹤,有時會出現在醫院裏,有時會去荒郊墳塋,他本人像是在夢遊,但他的奔跑速度比夢遊者快了幾十倍,要不是顏開靠靈力找尋,根本找不到他在哪裏。

“現在大部分狀況都出現在晚上,隻有一次是傍晚,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娃娃白天可能也會不翼而飛,所以跟顏開商量後,決定讓他去找孩子的母親問問原因,結果顏開離開沒多久,那晚娃娃又失蹤了,我最後在一家夜店裏找到他,看到他一個人在角落裏玩得正開心,我就趕緊抱著他離開,後來我就沒意識了,醒來時發現我喝娃娃躺在家裏的大**。”

“確切地說,是你跟娃娃一身酒氣,躺在夜店的大**,是我用法力帶你們回家的。”顏開在後麵糾正。

“我那晚根本沒喝酒!”

“那您身上都是酒氣。”

聶睿庭解釋不出來,惱了,說:“總之我沒帶娃娃去狂歡,我是去夜店找他,至於發生了什麽事,我不記得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不信就算了!”

聶睿庭雖然貪玩,但也不至於撒這種幼稚的謊言,張玄見氣氛有點緊張,他拍拍手,笑道:“那你很厲害嘛,那麽多夜店,你居然能找到娃娃在哪裏。”

“他是我兒子,多少還是有點心理感應的。”

“看來娃娃隨你,這麽小就會泡夜店了。”

“那當然,他可是我兒子!”

聶睿庭開始沾沾自喜,後麵傳來咳嗽聲,聶睿庭哼道:“你咳什麽咳?有本事你也養一隻啊。”

兒子不是論隻賣的,聶二公子。

這次連張玄都無語了,顏開也沒跟他一般見識,說:“其實那晚那家夜店發生了一些事,我後來去打聽,據說有位客人心髒病突發猝死,還有位服務生失了蹤,我擔心這些事與娃娃在那裏出現有關。”

聶睿庭接著說:“娃娃和普通小孩不同,他媽媽當初把他托付給我,也是希望他能在陽間平安長大,但現在看來他屬於鬼的性格越來越強,陰氣也越來越重,又常和爺爺在一起,我擔心會傷害到爺爺,而我們都是普通人,鎮不住他的鬼氣,所以就想在聯絡到他母親之前先……”

說到這裏,他不好意思地看看聶行風和張玄,張玄反應了過來,一拍桌子,大叫:“你不會是想讓我和董事長幫你帶奶娃吧!?”

“什麽奶娃啊?娃娃都快三歲了!”

“西方的傳說,兩歲的孩子是惡魔,你想讓我們和小惡魔同住嗎?”

“魔大得過神嗎?如果你們兩個神都鎮不住娃娃的話,那隻好把他丟回他媽媽那了,到時見不到曾孫,爺爺一定會很傷心的。”

“少拿爺爺來壓我們,董事長你怎麽看?”

聶行風對照顧娃娃倒是沒意見,弟弟的兒子就跟他自己的兒子一樣,隻是……

“讓我們照顧可以,不過你要把娃娃的出身詳細告訴我們。”

聶睿庭看了眼顏開,躊躇說:“我們答應過那個人不說的。”

“那你讓‘那個人’給你帶兒子好了,我們很忙的,沒空帶奶娃。”

張玄說完,給聶行風使了個眼色,要離開,聶睿庭忙攔住他們,說:“你們別急,讓我考慮考慮。”

“我想你們之前會有約定,也是為了保護娃娃,但現在他出事了,那個人不會不講道理,還讓你保密,你該明白,根本問題不解決,隻是單純照料,早晚還是會出事的。”

聶行風的話說中了聶睿庭的心事,他不再猶豫,說:“是這樣的。”

故事還沒開講,顏開臉色一變,叫道:“娃娃出事了!”

他身形一旋,便消失了,張玄氣道:“別說走就走,先告訴下地址啊。”

聽說兒子出事,聶睿庭也急了,說:“跟我來跟我來。”

他和顏開都曾給娃娃供過血,彼此之間有感應,隻是他的感應力太差,帶著聶行風和張玄跑出院子,在路邊茫然走了一會兒,才放開腳步往岔路奔去。

前麵不遠處有個小公園,聶行風知道爺爺平時喜歡來公園散步,他們順公園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就見道邊圍了幾個人,聶翼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娃娃。

當看到他們腳邊濺到的血跡,兒子的臉上也滿是鮮血時,聶睿庭的腳都軟了,跑過去大叫:“爺爺你怎麽樣?出了什麽事?娃娃怎麽了?”

他邊說邊去抱孩子,顏開攔住他,小聲說:“沒事,娃娃隻是暫時暈過去了。”

“那……那這些血……”

聶睿庭看看腳下的血跡,光是出血量,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顏開指指躺在旁邊的狗,說:“是它的血。”

“太可怕了,這是誰家的狗啊?這麽凶也不好好看著,放出來,差點咬傷人。”

“這不是狗吧,怎麽看起來像是狼?”

“不太像狼,不過比狼凶猛多了,剛才跑得好快,嚇死我了。”

聶行風緊跟而來,看到爺爺沒事,他放下了心,聽到圍觀行人的聊天,再看看已經氣絕的狗,眉頭皺了起來。

張玄上前把狗翻過來,看大小還是幼犬,這種小狗不會帶給人威脅感,更無法想象會被它攻擊,但齜出的犬牙表明它是極具攻擊性的,狗的氣管斷了,噴在周圍的血都是它的,還好現場看起來雖然恐怖,但聶翼爺孫都沒受傷。

“是藏獒。”張玄檢查完,回到聶行風身邊,小聲說。

“回去再說。”

聶翼不愧是經過大風浪的,比在場所有人都鎮定,抱著娃娃站起來,聶睿庭忙扶住他,讓顏開把孩子接過去,幾人跟隨爺爺回了家。

一回去,聶翼就吩咐管家。

“馬上給所有報社和雜誌社打電話,如果有人提供聶家的新聞照片,讓他們壓下來,不管多少錢,我全部包了。”

他停了一下,又說:“再加一句,如果誰擅自登了聶家的新聞,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管家跟隨聶翼多年,看到他們狼狽的模樣就知道出事了,沒多問,跑去處理,聶行風想打電話請醫生,被聶翼攔住了,問顏開。

“娃娃有沒有事?”

“隻是嚇到了,一時脫力昏厥,很快就會醒了。”

聶睿庭放了心,讓傭人端來溫水,用毛巾蘸著水把兒子臉上的血跡擦掉,孩子感覺到了,眼睛微微睜開,叫:“爸爸。”

聶睿庭怕血跡嚇著孩子,拍拍他,“乖,睡一覺。”

娃娃似乎累了,沒再說話,轉了個頭,趴到他懷裏又睡了過去,聶睿庭小聲問:“剛才出了什麽事?”

“那狗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聶翼說。

他和平時一樣帶著娃娃去公園附近散步,就看到那隻狗以驚人的速度奔過來,它個頭小,聶翼最初沒在意,等他覺察到不對勁時,惡犬已經撲到了他麵前。

衝力太強,聶翼被它撲倒了,他怕惡犬傷到孩子,就隨著它的力道將它緊緊抓住,讓娃娃快跑,誰知孩子不僅沒跑,反而衝上前揪住惡犬的雙腿把它扯到一邊,壓住它,一口咬住惡犬的喉嚨……

“爺爺你不會是在說——藏獒的氣管是娃娃咬斷的吧?”

張玄失聲叫道,其他人也是一副吃驚之極的表情。

那是藏獒,不是普通獵犬,不,就算是獵犬,也無法輕易咬斷它的喉嚨,要知道獸類皮最厚的地方就是脖頸,普通人的牙齒別說咬斷氣管了,就算咬住都很勉強,除非長著獠牙……

想到這裏,大家的目光都不自禁地向娃娃看去。

孩子的嘴巴稍微張開,露出一排細細的小牙,讓人無法想象這樣的牙齒可以咬穿野獸的脖子,那得需要多大的凶悍、殘忍和爆發力?

“對,一口咬斷,”顏開的話證實了大家的猜想,說:“血突然噴出來,娃娃被嚇到,就暈了過去,我趕過去時,狗還沒斷氣。”

顏開又上前補了一掌,將惡狗打死,遠處閃光燈晃過,他驚覺有人在偷拍,但娃娃昏迷,聶翼也摔倒了,他怕還有危險,沒敢去追,眼睜睜看著那個人跳上車跑走了,所幸因為事發突然,其他行人都沒注意到娃娃的凶殘。

“所以這是預謀害人了?”

聶睿庭才不管自家兒子咬死藏獒是多麽驚世駭俗的一件事,在他看來,敢傷害他的家人,全都罪不可恕,聽完顏開的敘述,一拍桌子,大叫:“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不會放過他!”

有預謀是肯定的,但是加害目標是聶翼還是娃娃就耐人尋味了。

如果是商界裏的對頭,他們的目的是害人,不會另外再拍照,所以從對方的行事手法來看,他們要對付的是娃娃的可能性更大,再聯係到娃娃近來反常的舉動,聶行風覺得把孩子留在爺爺身邊太危險了,便說:“娃娃被嚇到了,讓他跟我們去住兩天吧,換換心情,正好張玄這段時間很閑,讓他來帶孩子好了。”

——我什麽時候很閑了?我每天都忙得要死好不好?還準備去林家興師問罪呢,難道背著孩子去登門挑釁嗎?那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牢騷在張玄嘴裏循環了好幾圈,被聶行風瞪眼,他不敢說,堆起甜甜的笑臉,附和道:“是啊是啊,我最喜歡小孩子了,娃娃平時也最親我,他跟著我沒錯的。”

這原本就是聶睿庭的打算,連連點頭表示讚同,看到他們的反應,聶翼沉下了臉,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老了,連保護孫子的能力都沒有了?”

“爺爺你怎麽會這樣想?”生怕老人生氣,聶行風說:“我們隻是好久沒跟娃娃一起住,有些想他了,偷拍的事爺爺你還要負責處理,這幾天一定很忙,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看看孩子好了。”

聶翼看向其他三人,見大家一起點頭,他冷笑:“看來你們都計劃好了,瞞著我娃娃的事,想自己解決是不是?”

鷹,就算老了也還是鷹,在聶翼麵前,就連張玄也不敢亂說話,大家沉默了,聶翼擺擺手,“好了,你們想怎麽做就去做吧,不過今天是我的生日,娃娃得陪我。”

“那是當然,娃娃怎麽能離開爺爺呢?”

見孩子揉揉眼睛像是要醒了,聶行風打住話題,說:“爺爺你剛才摔倒了,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聶翼身體硬朗,摔倒的地方又是草坪,再加上娃娃第一時間把惡犬拉開了,他完全沒受傷,等娃娃醒了,他站起來,說:“走,跟曾爺爺去洗臉。”

小孩子不懂,一覺醒來,恢複了精神,從聶睿庭懷裏跳下來,跟大家打了招呼,任聶翼牽著手離開,顏開想跟隨保護,聶翼說:“我和娃娃有話說,你們都不要跟過來。”

長輩這樣吩咐了,誰也不敢違抗,看著他們爺孫倆走出去,老遠還聽到娃娃顛三倒四的說話聲。

“曾爺爺,我剛才做惡夢了,有狗狗想咬你,我就把它咬死了,曾爺爺你看看我的牙有沒有斷啊,斷了的話會不會再長出來呢?我討厭狗狗了,我以後不要養狗……”

“怎麽辦?爺爺知道了。”聶睿庭轉頭看他們。

“爺爺又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娃娃不同尋常了,隻要他肯配合就好。”張玄拍拍胸脯,“兒子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不不不,交給你,絕對有很大的問題。

聶睿庭不放心,叮囑聶行風,“大哥,娃娃就拜托你了。”

“別擔心,這段時間你好好陪爺爺,我和張玄去調查誰想害娃娃。”

因為突發事件,聶睿庭沒時間再說娃娃的身世問題,晚上大家辦完壽宴,飯後聶翼又帶娃娃去書房呆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來,他才把孩子交給張玄,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所以說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樣,爺爺這也是在鬧別扭,聶行風隻好裝看不到,忍著笑告辭離開,聶翼又讓傭人放了很多娃娃的生活用品在車上,把車塞得滿滿的,就怕曾孫跟著他們會受了委屈。

回程由聶行風開車,張玄陪娃娃坐在後座上,小家夥睡了一下午,精神相當的好,坐上車,自己卡上兒童座椅的安全帶,又拍拍張玄。

張玄低下頭,就見他在自己隨身掛的小布袋裏翻了翻,把手伸過來,胖胖的小手裏握了一個紅包。

“曾爺爺給玄玄的。”小孩奶聲奶氣地說。

張玄把紅包打開,一張亮鋥鋥的金卡露了出來,他被口水嗆到了。

“爺爺這是什麽意思啊?君子愛錢取之有道,聶睿庭的兒子就跟我的兒子一樣,我照顧自己的孩子難道還要跟爺爺算錢嗎?”

“照顧小孩要花很多錢的,我想爺爺是要你把錢花在娃娃身上。”

聶行風忍住笑說,雖然他更認為爺爺這樣做其實是為了激發張玄的內在潛力——沒錢,他的法術就不靈光啊,這跟貪不貪錢沒關係。

“玄玄不要生氣,每個人都有份的,”娃娃又從小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探身遞給在前麵開車的聶行風,“這是董事長的。”

孩子還小,隻會跟著大家亂叫,聶睿庭一開始還糾正,後來就懶得管了,聶行風也習慣了,接過紅包打開一看,是跟張玄相同的金卡。

“爺爺到底在想什麽啊,不過年幹嗎到處派紅包?”張玄轉著金卡說。

聶行風也想不通,也許是老人家喜歡玩吧,他說:“爺爺的心意,收下就好。”

張玄才不信事情會這麽簡單,眼珠轉了轉,摸摸娃娃的頭發,笑嘻嘻地問:“爺爺在書房裏是不是跟你說了很多話?”

“是啊。”

“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曾爺爺不讓我告訴你們,說誰讓你們有秘密也不告訴我們的。”

聶行風噗嗤笑了,張玄也氣得牙根直癢癢,哼哼道:“老奸巨猾。”

娃娃聽不懂,仰著頭嗬嗬笑著看他,看到孩子的小白牙,張玄心裏一動,又問:“你今天做惡夢了吧?狗狗很可怕?”

“是啊是啊!”提到夢境,孩子興奮起來,用力點頭,說:“狗狗不可怕,它很可惡,我以為它跑過來跟我玩,可是它咬曾爺爺,我氣急了,就咬它!”

“你怎麽會想到用咬的?”

“因為娃娃要保護曾爺爺啊,娃娃全身隻有牙齒最有力量,就咬它了。”

“牙齒最有力量?”

“下巴啊,這裏啊,上下咬住的力量是全身最強大的,貓白白是這樣說的,狼狼每次也是這樣咬人的……”娃娃指指自己的下顎,又看看張玄,狐疑地說:“唔,原來玄玄你不懂……”

貓白白就是小白,張玄心想也隻有那隻無聊貓才會教孩子這些無聊的東西,聽到前麵忍俊不禁的笑聲,張玄把頭扭開了,他就說嘛,他最討厭小孩子了。

回到家,銀墨兄弟和鍾魁已經回來了,看到張玄手裏牽著的孩子,還有大包小包搬進家的東西,鍾魁問:“你們去孤兒院領養小孩了?問我啊,我就是孤兒院出身的,對那裏很熟的。”

“什麽領養啊,這是我侄子,董事長弟弟的兒子,他們遇到了點麻煩,把孩子放在這裏寄養幾天。”

張玄把娃娃帶到大家麵前,說:“他大名聶錚陽,小名娃娃,你們幫忙照顧一下。”

“我來照顧我來照顧!”鍾魁在孤兒院長大,從小習慣了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蹲下身,握住娃娃的手,又捏捏他的臉,肉嘟嘟粉嫩嫩的,他讚道:“好可愛!”

“好可愛……”銀白盤在弟弟手臂上,吐著長長的蛇信,一語雙關,“……的小鬼。”

“你們好。”

娃娃主動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又從小布袋裏掏出三個紅包分別給了鍾魁和銀墨,銀白的那個他先是歪頭看看銀蛇,才塞到它口中,鞠了下躬,說:“曾爺爺說,這是給大家的一點見麵禮,他說你們剛來這裏,許多地方需要用到錢,請一定收下,今後我可能會給你們添麻煩的,也請你們多擔待。”

對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來說,這番話實在是太難了,娃娃一定背了很久,雖然說得磕磕巴巴,但意思總算是表達清楚了。

銀白細長的眼眸眯起,把紅包塞給弟弟,用蛇語說:‘打點得真周到,薑還是老的辣啊。’

‘照顧一個小鬼而已,’銀墨麵無表情地看著娃娃,說:‘我不討厭他。’

‘照顧可沒有說得那麽簡單。’

銀白用尾巴在銀墨身上一下下打著拍子,既然弟弟都這麽說了,他也沒再多話,說:‘那就照顧唄。’

大家把紅包打開,都是相同的金卡,鍾魁對聶行風說:“爺爺真是太客氣了,我們還沒去拜訪老爺子呢,卻拿紅包,這怎麽好意思,照顧一下孩子也是應該的,再說我是鬼,錢也用不到。”

“你們要出去工作交際應酬,都是需要錢的。”

聶行風看到人手一份的金卡,總算明白爺爺的用意了。

送錢雖俗氣,但錢能役鬼也能通神,見麵禮送出去了,將來娃娃有麻煩,誰都無法坐視不理,可問題是——是誰告訴爺爺鍾魁等人的事的?他為了不讓老人擔心,還特意沒提。

“張玄?”他把目光轉到張玄身上。

“不是我,”張玄立刻搖手,“一定是聶睿庭那個大嘴巴,為了兒子出賣我們,娃娃,你說是不是你爸爸告的密?”

小孩子聽不懂,啜著手指仰頭看他,銀白見狀,噗嗤笑了,“嗬,原來不是你們說的,老爺子還真是好手段。”

“不是睿庭,他不會不跟我打招呼就說的。”聶行風否定了。

“不是他們也不是我們,那爺爺是怎麽知道的?不對,我們中間一定有內奸!”

張玄的眼神在眾人之間掃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微沉默後,同時大叫:“漢堡!”

叫聲齊發,穿透整棟房子,把某個房間裏正靠在鳥架上看電視的鸚鵡震了下來,它拍拍翅膀,飛回聶行風買給它的‘大別墅’裏,磕著瓜子笑得羽毛直顫。

“沒錯啦,內奸就是我啦,沒辦法啊,董事長大人雖然厲害,但太上皇的話也不能不聽是吧?地府公務員做了這麽多年,要是連這個道理我都不懂,那真是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