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棺財(3)

早上聶行風開車來接張玄,羿也死纏硬磨地跟上了車。

“小寵物硬要湊熱鬧。”張玄一臉無奈:“不過別擔心,它用了隱身術,別人看不到它。”

“我是擔心別人看到它懷裏抱的易拉罐。”聶行風開了句玩笑,問:“住得還習慣嗎?”

“不錯。”

要不是怕聶行風加房租,他會直接說太滿意了,家事也不用自己做,電器音響盡情用,想吃什麽一通電話就搞定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開高級車上班,太紮眼了,不適合跟蹤跑情報,所以他還是騎自己那輛快進廢品收購站的小綿羊。

來到金石高爾夫俱樂部,聶行風拿出兩人的球具,在服務台幫張玄借了一個存物櫃,又買了兩杯涼茶飲料,順便也給羿買了罐冰鎮啤酒,小蝙蝠早忘記了他們和聶行風不是同路人的話,抱著啤酒罐樂顛顛地跑去一邊享用。

“這就是你所謂的準則?”

“錯,我的準則是——任何準則都可以視情況上下浮動。”羿大言不慚地拋下一句話,就飛沒影了。

喝完飲料,張玄按鑰匙上的數字找到存物櫃,開櫃,把用不到的東西放進去,在放鞋時,他看到櫃子角落裏有個東西。

他拿出來,是條長長的紅絲巾,是時下女生喜歡的裝飾物,帶著淡淡清香,他拿在手裏,冷不防心頭劇烈跳了幾下。

攤開的絲巾薄如輕紗,在光下泛出刺眼的紅,就像……一大片血跡。

莫名其妙的,張玄心裏騰起這種怪異的想法。

“怎麽了?”聶行風進來,見張玄拿著一條絲巾發愣,臉色難看,忙問。

“沒事,在櫃子裏撿到了這個。”

聶行風拿過絲巾,奇怪的不安感瞬間將他籠罩,他明白了張玄怎麽會臉色難看了,不動聲色地說:“可能是之前使用櫃子的人遺落的,會員都有自己的櫃子,這裏不常用到,有時東西放了很久都不會被發現……我拿去服務台。”

他把絲巾交給服務台後,帶張玄去練習場,像張玄這種菜鳥進不了真正的球場,隻能在練習場甩幾下球杆過過癮。

“第一次打?”

“保齡球的話,我經常打。”張玄興致勃勃地轉著球杆說。

“……其實,這跟打保齡球也差不多……左腳尖稍向外,重心放在左腳上,上身稍微前傾,目視球,身子別這麽僵硬,放鬆一些……”

張玄運動神經發達,不一會兒工夫,球就打得有模有樣,他揮動球杆,說:“董事長你請我打球,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去你家,嚐嚐你的手藝。”

“可我隻會煮麵啊。”

“偶爾吃一次也不錯。”

日光有點毒,練習了一會兒,聶行風讓球童買飲料,發現羿再沒出現,他有點奇怪。

“羿去哪了?”

“也許喝醉了,回車上睡覺了吧。”

正聊著,有個嗓音突兀地插進來,“行風,你也來打球啊,真巧。”

聶行風轉過頭,穿一身白休閑衫的男人笑著走過來,卻是敖劍,身旁還跟著他的私人醫生。

“是很巧,伯爾吉亞先生。”

“敖劍。”敖劍笑吟吟地糾正:“親愛的行風,為什麽你永遠都記不住我的中文名字?”

“這位是敖劍先生是吧,”張玄湊過來,自來熟地說:“記中文名字之前我先幫你糾正一下說中文的習慣,把姓名前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定語去掉,這是比較禮貌的叫法。”

“是嗎?謝謝你的提醒。”敖劍挑了下眉,轉頭看聶行風,“你什麽時候交到這麽有趣的朋友了?給我介紹一下吧?”

“張玄。”

張玄搶著自報家門,洛醫生也上前自我介紹:“我叫洛陽,是敖劍先生的私人醫生,現在在聖安醫院做事。”

洛陽並不魁梧,但站在敖劍身後,卻完全不會被忽略,跟敖劍張揚的氣場不同,他的笑容內斂而溫和,與敖劍在一起卻不會被他的氣勢蓋過去,足見這個人不簡單。

“幸會幸會。”

張玄對洛陽比較有好感,先跟他握了手打完招呼,其次才是敖劍。

雙手相握時,敖劍那股極端陰冷的氣息傳給他,張玄不動聲色地笑笑,用力握了下手,說:“今後還請多指教。”

“我會的。”

敖劍也笑了,饒有興趣地盯著張玄,眼中若有所思。

聶行風不想跟他多來往,打完招呼,就叫上張玄繼續練習,誰知敖劍選了他身旁的打位,還特意讓洛陽去教張玄打球,讓他想避開的念頭無疾而終。

“最近怎麽樣?”敖劍過來主動搭話。

“工作還算順利。”

“不,我問的是你的身體。”

敖劍走到聶行風身邊,凝視他,說:“你氣色看上去不錯,不過心神不定,好像在為了什麽事在煩惱?”

銀輝色調的眼眸很溫和,但同時又帶著看透一切的銳利,聶行風以前跟敖劍交集不多,但總感覺這次重逢後,他身上的霸氣更強烈了,也更令人心生敬畏,看來那次死裏逃生的經曆對他的影響很大。

“我沒有煩惱。”他迎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做出無形的較量,說:“一些小問題也稱不上煩惱。”

敖劍聳聳肩,“那如果有什麽不開心,隨時來找我,隻要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董事長,洛先生要去球場打球。”

張玄適時地走過來,球杆虛晃了一下,恰巧隔在聶行風和敖劍兩人之間,提議:“不如我們也一起去吧?實地操作比練習有意思多了。”

聶行風看了眼隨即走來的洛陽,洛陽向他抱歉地笑笑:“我隻是隨口提了一下。”

照張玄的個性,隨口提一下的程度就足夠了,看張玄興致勃勃,聶行風提醒道:“俱樂部不會允許新手進場地的。”

“沒關係,我去說一下,我想這點麵子我還是有的。”敖劍微笑說。

有敖劍出麵交涉,張玄這個比菜鳥還菜鳥的新手被允許進入球場,開球時他對聶行風說:“我們一定要贏過那白目!”

“白目?”聶行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敖劍,你看他眼睛不就是白色的嗎?他什麽來頭啊,老是想占你上風,你也不翻臉。”

“先打球吧,有關他的事以後再說。”

伯爾吉亞家族的許多生意都不正當,聶行風不想張玄跟敖劍接觸太多,含糊著把話岔開了。

張玄想的太天真了,要想贏過敖劍,以他目前的打球水準還差得太遠,不過敖劍也沒有在球場爭鋒的想法,他的成績在三人之前,但也超不了很多,很紳士地照顧到他們的麵子。

“別把得失看得太重,其實開著球車在草坪上欣賞風景,本身就是一種最好的享受。”敖劍輕輕敲了下高爾夫球,看著它慢慢滾進前麵不遠的洞裏,說:“最美的風景在擊球的途中,可惜大多數人都為了把球順利擊進洞,而忽略了沿途許多美好的東西。”

這番話聶行風對敖劍刮目相看,伯爾吉亞家族跟他不是同路人,但不可否認,敖劍個性中有他欣賞的地方。

“我隻知道這次你得賠很多錢。”張玄在旁邊煞風景地嘟囔。

在球場打球跟練習場感覺不同,一路走來,被他的球杆鏟破的草坪到處都是,即便從沒打過高爾夫,他也知道這裏的草坪寸土寸金,看來敖劍這次有得賠了。

“沒關係,慢慢來。”聶行風安慰他。

回應來的是張玄的奮力一擊,球擊出的同時綠茵地也出現了個漂亮的大凹,那快準狠讓聶行風幾乎以為他是故意的,忍住笑,將自己的球擊出去。

“算了,我放棄,你們接著打好了。”

又出錯了,張玄自己也不太好意思,他撿起球,放到洞旁邊,用球杆輕輕一敲,啪嗒一聲,球順利進洞了,張玄滿意地把球揀出來,回頭對三人做了個成功的動作,意思是自己贏出。

洛陽笑了:“直接把球扔進洞裏豈不是更簡單?”

“因為他想走捷徑,但同時又想得到成功的快感。”敖劍解釋道。

他這次過來,目標原本是聶行風,現在卻發現張玄更有趣,那是和聶行風完全不同的性格,有他們在的地方,人生似乎也變得完美了許多,這讓他對自己這次的旅程充滿了期待。

三人繼續打球,張玄一個人在草坪上做練習動作,漸漸的跟大家分開,在一個下坡的地方,他擊球的力量過猛,球順著斜坡飛了出去,落進前方的人工湖裏。

張玄跑下去,站在湖邊探頭看看,雖然他對球能自動浮出水麵不抱希望,不過人生有時候總會有些小意外發生,泛著微光的湖麵上很快浮出一個白色物體,慢慢向他漂過來。

張玄忙用球杆撥湖水,讓球可以順利飄近,但他很快發現那不是球,而是比球不知大了多少倍的物體,很快的,物體整個浮出了水麵。

完美的人體骸骨,陽光下,泛著慘白的顏色……

張玄屏住呼吸,愣愣看著人骨靠近,這才回過神來,大叫:“董事長!董事長快來!”

聶行風跑過去,遠遠就看到張玄站在湖邊,麵前的湖麵上還飄了一具骸骨,空洞洞的眼窩彪悍地瞪著上空。

“怎麽回事?”聶行風問,心裏已有種感覺,又有意外發生了。

“不知道,不關我的事,我來撿球,就看到這東西浮上來了。”張玄一臉無辜,問:“董事長,如果我說這是醫科大學的骨骼標本,你相信嗎?”

“感情上說,我很想相信。”

敖劍和洛陽也趕了過來,看到骸骨,敖劍眉頭挑起,意味深長地說:“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

洛陽卻沒說話,看著那具骸骨,眼瞳裏閃過一絲不解,但隨即便掩下了。

“會不會是失足落水?”張玄說。

陽光下湖水閃爍,屍體手骨上金光一閃,他湊過去,用球杆把手骨上墜著的東西挑了起來,聶行風想阻止他,已經晚了。

那是個四厘米長的長方體,邊緣墜著小小的金鏈,像是吊墜,又像是手機鏈,長方體鍍了一層金色,在張玄的晃動下,物體上方一麵順滑槽滑開,原來裏麵是中空的,整個物體看起來像是市麵上賣的那種普通印章 盒,但上寬下窄的構造更讓人聯想到棺材。

張玄捏著飾物左右看看,發現底部錯落有致地嵌了幾顆水鑽,他還想再仔細看,被聶行風喝止了,讓他放到地上。

張玄戀戀不舍放下了,洛陽說:“我看,還是盡快報警吧。”

敖劍又聯絡了俱樂部的負責人,而後大家在湖邊等候警察的到來,張玄很無聊,盯著棺材飾物嘟囔:“那到底是什麽?”

“見棺發財,隻是類似護身符的小吊墜而已。”聶行風說。

敖劍不無揶揄地回道:“不過大多時候,棺材代表的都不是財運。”

張玄的手機響了,是左天打來的,一接通他就說:“大哥,什麽都別說,我知道今天是周末,知道你不想被打擾,不過公司有急事,你馬上來,是大案子,這件事辦成功的話,月底給你個大紅包。”

“紅包不是萬能的,我的員工福利呢?”

“拜托,救急如救火,最多案子辦完,我放你大假。”

“我隻想現在放假!事務所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張玄現在更對眼前的案子感興趣,誰知左天馬上說:“事務所的人是不少,可是以靈異見長的不就你一個嗎?招牌我幫你打出去了,你不要告訴我那都是你信口開河!”

“可是……”

“就這樣,馬上來,越快越好。”

電話掛斷了,聶行風問:“什麽事?”

“偵探社有急事,老板抽風似的招我回去,董事長,我先離開,這裏你幫忙頂著好嗎?”

“什麽?你是現場第一發現人,你要離開?”

聶行風話沒說完,張玄就雙手合十,做出拜托拜托的姿勢,聶行風沒辦法了,“好吧,如果有什麽事,我再跟你聯絡。”

他把車鑰匙給張玄,張玄拒絕了:“我搭出租車好了。”

“你趕時間,還是開車方便。”

洛陽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謙讓:“我醫院裏還有事,不如讓我送張先生回公司。”

“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啊。”

張玄口中這麽說,臉上可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

洛陽笑了,笑容融化了原本冷颯的氣息,“沒關係,反正是順路。”

搭車就這麽定了,張玄臨走時把聶行風拉到一邊小聲叮囑:“回頭給你電話,還有,小心那白目。”

“我知道,你也小心。”

張玄前腳剛離開,魏正義後腳就帶人趕到了現場,當看到聶行風,他整張臉都黑了,一拍額頭,呻吟:“董事長,別告訴我,骸骨是你發現!”

“確切地說,最早的發現者是我一個叫張玄的朋友,不過他有事先離開了。”

“張張張……張什麽?”

“張玄。”敖劍在旁邊好心地作了補充。

聶行風怕魏正義追究張玄的離開,解釋:“其實我們算是同時發現的,在撿球時骸骨浮了上來,就這麽簡單。”

“不,能被你發現的案子絕對不簡單。”魏正義斬釘截鐵地說。

屍骨已被打撈到湖邊,可以看出已經腐爛成完整的骨架狀態,頭蓋骨也沒有發絲,骸骨也沒有長期浸在水中的暗褐色,而是種刺眼的白,光滑雪白的骸骨,像是經過了特殊處理,真如張玄所說的,就像醫學院裏的骨架標本。

魏正義把棺材墜鏈放到證物袋裏,拿來問聶行風,“這個是在骨骼中發現的?”

“當時攥在那人的手骨裏,張玄拿過來看,後來我讓他放在地上了。”

聶行風還擔心魏正義會追究張玄擅動證物的行為,不過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聽完他的話,魏正義臉上露出古怪的笑。

“嗬嗬,沒關係,反正在水裏泡了這麽久,也不可能留下指紋什麽的,不過這東西看上去倒挺精致。”

魏正義晃了晃證物袋,長方體的蓋子滑開後,在頂頭被卡住,裏麵空間很小,隻能放小紙條或曲別針之類的小物品,不過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底部有個油性筆寫的小小的字母“R”。

“董事長,你應該很感興趣。”魏正義遞給聶行風。

東西遞到了麵前,聶行風沒法拒絕,接過來正反看了看這個小飾物,黑色的R字母在金色底部的襯托下分外醒目。

“這墜飾太奇怪了,這種棺材造型到底意味著什麽?”魏正義問。

聶行風歸還了證物,“我不知道,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隻怕隻有張玄感興趣。”

魏正義又是一抖,尷尬笑著退到一邊,在沒人的地方他把電話撥給聶睿庭,一接通就小聲問:“你不是說董事長最近心情好了很多嗎?怎麽他這次醒過來後病情更嚴重了?”

“更嚴重?哪有?”正埋頭在工作堆裏奮鬥的聶二公子沒聽明白。

“都出現環視幻聽了,這還不叫嚴重?他是不是恢複記憶了?今天有宗案子讓他碰上了,在我麵前不斷提師父的名字!”

“啊,大哥今天說去打高爾夫,打個球也能碰上怪事件?還提到張玄?”

“是呀,他一直提張玄張玄的,至於事件嘛,說怪也怪,說不怪也不怪,隻是一不小心發現了屍骨而已。”

發現屍骨不奇怪,奇怪的是場所,魏正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多虧事件發生在俱樂部裏麵,在某種程度上阻止了那幫伺機而動的記者們,否則他又有得頭痛了。

“總之,別擔心,我幫你看緊董事長,你最好再勸他多看看心理醫生……”

魏正義正說著,身後傳來詢問:“你在給誰打電話?”

他回頭看是聶行風,立刻切斷了通話,嘿嘿笑:“同事同事。董事長,我讓同事幫你們做個簡單的筆錄,請這邊來。”

敖劍和聶行風一起去提供筆錄,自始至終,他都很沉默,站在旁邊平靜地注視警察勘查現場,像是在看戲的局外人。

“你好像一點都沒被影響到。”聶行風忍不住說。

“你總算注意到我了。”敖劍莞爾一笑,“人生總會出現一些小意外不是嗎?正因為意外的存在,人生才會變得豐富多彩。”

回偵探社的路上,車開得很快,洛陽好像在幫張玄趕時間,不過他不是個多話的人,所以一路上,車裏一直很寂靜。

張玄這人最耐不住寂靜了,他主動問:“你跟那白目認識很久了?”

洛陽奇怪地看他,張玄解釋:“就是敖劍。”

“請尊重伯爾吉亞公爵。”洛陽轉回頭,冷淡的話聲表明了他的不快。

“對不起。”

坐人家的順風車,張玄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尷尬,認真道歉,洛陽有些詫異,反而無法再繃住臉。

“他是公爵啊?”

“對,是斯帕爾達.伯爾吉亞公爵,他是瓦倫蒂諾公爵的後裔,也是意大利僅存的幾位正統公爵之一,我是他的私人醫生,我們認識很久了。”

張玄不知道瓦倫蒂諾公爵曾是十四至十五世紀歐洲曆史上最背負惡名,也同時被後人讚美的統治者,更不會明白作為他的後裔,敖劍擁有著怎樣的榮耀,眨眨眼,問:“聽你的意思,就是很厲害嘍?”

洛陽有些無力,隻好點頭,直接說:“很厲害。”

張玄明白了,難怪連聶行風都對敖劍表現忌諱了,他問:“你好像很崇拜他?”

“是尊敬,我尊重我的朋友。”

“我隻尊重我的敵人。”

“嗯?”洛陽不明所以,側頭看他。

張玄向他笑笑, “朋友是用來體貼的,隻有敵人才值得尊重,有句話,永遠不要輕視你的敵人,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你想法有點兒奇怪,不過很有趣,可惜我沒有敵人。”

說到這個,洛陽有點遺憾——無人敢跟他為敵,是因為他身後有一位強大的足可顛覆天地萬物的人。

張玄誤會了他的意思,“看得出來,像你這樣的人,大家隻會希望跟你做朋友,你的瞳色不常見,一定很受歡迎吧。”

洛陽怔了一下,他不喜歡提起自己眼睛的顏色,那是他內心深處最痛恨的一塊傷疤,隨口敷衍道:“你的眸色也不尋常。”

“我還是比較喜歡董事長的黑眸,就是那種普通的簡單的顏色,我們這種的,要是放在古代,大概會被當異類燒死吧,哈哈哈。”

“你是不是想說擁有普通瞳色的平凡人生才最幸福?”

“你挺聰明的,我決定交你這個朋友了,話說回來,跟董事長在一起,永遠不必擔心人生會平凡,不過這種不平凡呢,我也認為是種幸福。”

來到偵探社的樓下,洛陽停下車,張玄道謝離開,目送他走進去,洛陽接通手機。

“我把張玄送回公司了。”

“聽你的聲音,路上一定聊得很愉快。”

“是啊,他挺有趣的。”

想起張玄那個白目的稱呼,洛陽感到好笑,說:“不過他比您想象得要複雜的多,跟傳說中不同,他是個無害的人,至少在不惹到他的情況下。”

“那麽,”男人在對麵淡淡道:“我現在非常有興趣想知道,如果被惹到,他會是怎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