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精變（七）
前方耀眼亮光閃過，一輛車急速奔來，在旁邊停下，張玄跳下車衝過來。
“董事長你怎麽會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聶行風驚懼的心稍稍平複，自嘲道：“回頭跟你朋友說一聲，救人救到底。”
別隨便一股風把他卷回來，看看半個車身都懸在崖外的跑車，聶行風覺得自己沒掉下去真是奇跡。
“到底出了什麽事？！”
聶行風的手在發顫，顫得張玄心驚肉跳，怎麽也想不通明明是他先離開的，怎麽會比聶行風晚到，當看到他的車停在崖邊時，張玄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聶行風將剛才的事簡單說了，張玄聽完後，把手表亮到他麵前，聶行風看得清楚，指針剛過十一點。
“董事長你越來越刷見鬼上限了，這次不僅穿越，還跑去欣賞地獄風光，下次你還打算去哪裏？”
聶行風麵露不解，張玄很無奈。
“我就怕你出事，才把你留在林家，你卻偷溜出來，這裏的鬼也實在太可惡了，看到你身上印了我張家的商標，還敢跟你玩鬼打牆。”
“那是心魔作怪。”
所以才會出現一係列他懼怕看到的景象，包括父母出車禍的瞬間，還有那個人間地獄，不過為什麽他會出現幻覺？
“嗯，你看到的是等活地獄，墮入等活地獄的鬼魂會不斷互相殘殺而死，但風吹即活，這種苦罪永無停歇，你沒事跑那裏參觀什麽？”
“燈火地獄？”
聶行風沒聽懂，反問一句，張玄氣極反笑。
“董事長，我現在很不高興，你最好別一再挑戰我哦對底線！這裏可能有通往陰間的入口，鬼婆總在附近遊**，也許是亡者的引路人，你要是被她帶進了地獄，可別指望我去救你！”
張玄一臉凶神惡煞，聶行風哪敢說自己就是被鬼婆拍進地獄的，道：“我擔心你，所以才追來，我懷疑所有怪事都與九嬰有關。”
他把古書落地的示警說了。張玄皺起眉。
“九嬰？那個傳說中的九頭怪物？”
事情不妙了，大大的不妙，難怪道符不起作用，人家是遠古老妖，骨灰級精怪，當然不會怕幾道小小的道符，磬叔所說的異象可能就是怪獸即將重生的征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連後羿的箭都沒把它射得死翹翹，自己這個三流天師……
張玄仰天長歎，覺得跑路將會是個聰明的抉擇。
“真倒黴，車熄火了，指南針失靈了，手機打不通，天還下暴雨，要是遇到山洪，我們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馮晴晴茫無目地地向前走，發出感歎。
來雲霧山是周林林和霍離的決定，二對一，馮晴晴隻好讚成，她還以為早去早回，張玄不會發現，誰知車開到半山腰就熄火了，沒辦法，三人隻好棄車步行。
等進了山穀，倒黴事更是一個接一個地來，天降暴雨不說，指南針還失靈了，他們就很理所當然地迷路了。
“山洪多發於險陡石峰地帶，這裏樹林密布，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山洪。”周林林的性格說好聽是淡定，說壞一點兒就是沒神經，打著手電筒在前方給兩人開路，慢悠悠說。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急著救小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我們在這裏轉了這麽久都找不到路，是不是被人下了結界？”
總算屬於火狐的直覺沒完全退化，霍離抱著小白，沮喪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風雨瓢潑，雨衣不起作用，三人全身都被淋濕，馮晴晴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覺得像鬼打牆。”
“結界也好，鬼打牆也好，反正我們暫時出不去。”周林林繼續淡定地作總結，“不過別擔心，小離的大哥說要去我家，如果他聯絡不到我們，一定會找我們的。”
“唉，我覺得比起見大哥，還是失蹤比較快樂。”
想像著張玄尋找自己的焦急心情，霍離很有自知之說，這次放大哥鴿子，隻怕回頭會被他剝一層狐狸皮下來。
雨急林深，到處都充斥著腐爛陰氣，三人走了幾個小時，都有些撐不住了，誰也沒注意到一團幽明紅霧正緊跟在他們身後。
走路太無聊，周林林苦中作樂：“難得碰上鬼打牆，不如一起照張相吧，說不定能照出靈異寫真。”
馮晴晴甩手拍去，準備教訓這個沒腦子的家夥，誰知周林林身子一晃，一腳踩空，跌了出去，馮晴晴隻聽到一陣翻滾聲，跟著是他的叫喊聲。
“我找到入口了，你們快來。”
入口跟上次馮晴晴摔跤的地方一樣，詭異的是，剛才他們在周圍轉了好久都沒發現。
周林林興奮地從地上爬起來，先看看背包裏的相機有沒有摔壞，好不容易才找到入口，他太激動，沒注意手上的佛珠在滾落時斷開了。
洞口很暗，霍離看到小白的頸上散出淡淡的柔和光暈，是它係的綠珠在黑暗中閃耀。
“你給小貓戴夜光石是怕它走丟嗎？”周林林也看到了，問。
“不，小白喜歡飾鏈。”
這顆綠珠本來是聶行風贈給張玄的，張玄嫌不值錢，就扔給了小白當磨牙石，小白用紅線串了掛在脖子上當飾鏈，但霍離以前從沒見過珠子在夜裏閃光。
淡綠珠石遊動著一層霧蒙蒙的光輝，隨著往裏走，光芒愈發湛亮，燦如翡翠。
很快大家就來到安置棺柩的地方，周林林一邊向霍離介紹自己心中的美人，一邊拿出相機準備拍照，上次他也拍照了，可惜一張都沒顯影出來，所以這次拿的是拍立得。
“這裏太美了。”
這是個未曾被人打擾的洞天，水晶棺柩泛著瑰麗光芒，映亮躺在裏麵的人，寧靜祥和，帶著不為俗世喧擾的淡泊容顏。
霍離被眼前這幕美景驚呆了，好奇地走上前，輕輕觸摸水晶，口中發出讚歎。
既然美人可以保持百年不變，那麽小白也一定可以，接下來他隻要找到續命的法術就行了。
“他依舊這樣完美。”馮晴晴看著棺柩，緩緩說，“也許行風哥哥說得對，這種美不屬於塵世，我們不應該打擾到這裏的安寧。”
小白頸上綠珠的輝芒更加耀亮，一抹綠光在珠身上旋繞，騰入空中，可惜三人隻在意睡美人，沒發現珠子的異樣。
銀輝自四方聚來，愈聚愈多，終於匯成一體，綻出灼亮光輝，光霞散入水晶棺柩，將沉睡之人的身體籠住。
“呀！”霍離終於發現了異景，驚叫出聲。
一道銀輝從小白的頭頂射出，沒入男人的天靈，他的身體籠於淡淡輝芒之下，光亮此消彼長，像黑夜中的美玉，令人難以逼視。
“是小白的魂魄回來了……”小狐狸喃喃說。
男人的眼睛驀然睜開，情景太詭異，三人都看得呆了，忘了驚呼。
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男子推開水晶棺，慢慢坐起，劍眉微皺，撫頭喃喃道：“我在哪裏？”
“小白，你變成人了！”霍離第一個回過神，開心大叫。
他雖然會的法術不多，但魂魄歸位還是懂的，剛才親眼看到小白的魂魄跑進了男人的體內，那麽這個人一定就是小白的再生。
霍離開心地跑過去，卻在下一瞬被一記袖刀甩出，男子翻身躍出棺柩，冷眼看著遠遠跌在一邊的小狐狸，道：“大膽狐妖，敢在此放肆！”
“小白，是我，小離啊，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的表情太陌生，霍離顧不得摔痛，爬起來解釋。
“吾乃玉德真人門下禦白風，一生除魔衛道，怎麽會認識你這種妖孽？！”禦白風負手傲然喝道。
那一身古裝，黑發飄揚，翩然如武俠劇中的俠客劍士，周林林看得滿心折服，更兼激動萬分，衝上前想自我介紹，沒等說話，禦白風已飛身躍出，全沒將他三人放在眼裏。
“我好像穿越時空，回到了古代……大俠留步，給簽個名吧？”
親眼看著古屍變活人，馮晴晴好半天才回過神，見禦白風已飄然而去，忙跟周林林和霍離一起追出去。
三人追到洞口，禦白風已不知去向，看來他是輕功高手，早跑遠了，暴雨已停，四周一片寂靜。
“小白走了，他不認得我了……”
霍離癟癟嘴，差點兒哭出來，小白的身體還在他的懷裏，可是它的魂魄卻被綠珠引到了別人的身體裏，還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
他記得大哥以前說過如果一個人離魂太久的話，歸位後可能神誌懵懂，忘記之前發生的事，不過記憶會慢慢一點點回來，隻要給他時間。
霍離抽抽鼻子，決定去找小白，隻是人形的話，很難嗅到小白的行蹤，他撓撓耳朵，準備變回狐狸模樣。
他偷偷跑到遠處一棵樹後，口念咒語，正要變形，身後刮來詭異的冷風，有個東西重重敲在他的後腦勺上，倒下時他依稀嗅到一陣熟悉的氣息，雖狠戾卻並不可怕。
“小離？”
周林林和馮晴晴回過頭，隻看到後麵黑壓壓一片叢林，霍離已不見了蹤影。
“小離呢？”馮晴晴顫著聲音問。
雨停了，四周很靜，空氣中散發著濃鬱的陰濕之氣，像某種腐草的味道，徘徊在空靜中。
“快走！”
周林林的靈感比馮晴晴強得多，他覺察到周圍氣場的詭異，叢林後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有個古怪聲響正不斷從四麵傳來，向他們快速逼近，帶著死亡的氣息。
他拉著馮晴晴向前跑，隨即手上一緊，馮晴晴在驚叫聲中被扯了出去，周林林慌忙回頭，見她被一股赤色風霧裹住，撞在一棵樹上後暈了過去。
赤霧隨即向周林林席卷而來，他摔倒的同時，看到眼前有團黑糊糊的影子壓下，急忙向旁邊翻滾，隨即一根粗壯枯枝落在他的身旁。
周林林驚魂未定，隻覺腳踝一緊，地上的藤草蛇一般卷住他的雙腿，扯著他急速向前遊走，枯枝蒺藜摩擦在肌膚上，火燒般的痛。
“放開我！”
陰風帶著邪惡的強大力量，周林林慌亂中伸手去抓扯身邊的枝草，想阻止邪力的拖拉。
赤霧愈加濃重，周林林在拖拉中撞在一棵樹上，頭頂折裂聲響起，一截斷木從上方落下。
“退開！”
斷木在落到周林林頭頂的瞬間，一聲高喝傳來，光芒閃過，將斷木擋到一邊，纏住周林林的藤枝也自動縮回，他嚇暈之前依稀看到眼前長衫飛舞，似是禦白風。
禦白風並指淩空飛速畫道符，向赤霧射去，喝道：“妖孽，還不速速退開！”
赤霧瞬間消散，暗夜中一個女子厲喝：“臭道士找死！”
禦白風冷哼一聲，眼眸掃過周圍陰霾，突然一道赤練火光自暗中躥來，絞向他的腕間，火光灼灼，在他的臂上燃出一團烈焰。
禦白風凝神靜氣，迎向火光並指連畫，隨他手指的移動，一道天罡符咒騰出金光，將赤火擊散，跟著手掐指訣，將符咒彈出，女子驚呼著現出身形，跌了出去。
她被禦白風的罡氣所傷，狐形跟人形交錯隱現，額前黑氣流動，充滿煞戾。
禦白風冷冷道：“枉你千年道行，卻妄犯殺戮，當天雷誅之，以死為懲！”
火狐冷笑，重又揚起赤火鎖鏈，禦白風揮袖甩開，口念祈火訣，頓時火光衝天，將她罩於當中，她掙紮著想衝出火圈，卻被火壁阻住，逼回火中，燃燃罡火讓她痛徹心肺。
無視火狐的淒厲嘶喊，禦白風並指向天便要行令，忽聽有人大叫：“娘！”
禦白風轉過頭，霍離跌跌撞撞跑過來，衝到罡火前，卻無法靠近，急得大叫：“娘，是你嗎？我是小狐！”
霍離剛才被打暈了，不過那一下敲得並不重，他醒來後，順著熟悉的氣息跑過來，就看到火狐被阻在罡火圈中，依稀是母親的模樣。
真陽罡火當然不是霍離這種小狐精能對付了的，見母親被圈在火中滿臉痛苦，他轉頭求禦白風。
“小白，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分上，放過我娘吧。”
禦白風眼眸微眯，這是隻混沌不明的小狐精，天額清明，沒有犯過殺戮，不是他獵殺的對象。
“我不是小白，及早退開，免遭天火焚身。”
“你就是小白，我剛才明明看到你的魂魄鑽進了這個身體裏，你再要害我娘，我就跟你絕交！”
“退開！”禦白風大喝。
他什麽都記不起，一切都渾渾噩噩的，仿佛是做了一場夢，但即使記憶消失，屬於天師的本能依舊存在，那就是除惡務盡，所以剛才在感覺到這裏有妖氣後，他才會去而複返。
“小狐快跑！”火狐被罡火焚燒，已化成狐形，虛弱地倒在地上，她眼望霍離，焦急喊道，“娘不會有事，你別擔心，快離開……”
“不！”
霍離淚汪汪看著母親在火中忍受痛苦，屬於火狐的狠戾天性終於爆發，黑瞳逐漸化作赤火，縱身躍起，一條灼灼燃燒的火鏈從體內躥出，在眼前一抖，向禦白風射去。
“小狐，你打不過他的，快跑！”見兒子跑去跟人拚命，火狐發出淒厲慘叫，想衝去相救，奈何火勢熊熊，阻住她的腳步。
小狐狸甩出的火鏈被禦白風輕易抓住，甩手將他拋到一邊，跟著並指直指上蒼，喝：“玉帝敕命，召汝雷神，統攝萬靈，從吾行令，天地風電，五方真雷，九天神雷如律令，敕！”
橫空一道霹靂，電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擊向女子，霍離慌忙又抖出火鏈，衝了上去。
禦白風喝道：“退開！”
又笨又呆法力還超爛的小狐狸，卻令他不忍加以傷害，伸手想將他逼開，卻驚訝地看到他居然衝進了真陽罡火，雙手高舉，用火鏈法器接住當空落下的天雷，法器瞬間炸飛，耀眼火光中，霍離被天火完全侵蝕。
“不……”
火狐發出淒厲慘叫，眼睜睜看著天雷落地，火光消失殆盡後，地麵上隻留下一隻燒焦的小狐狸屍體。
小狐狸全身漂亮的毛皮被燒成焦炭，看到他的這副慘狀，火狐仰天戾叫，淒厲的狐聲在山林中傳出很遠，帶著不寒而栗的陰森，她縱身躍起，竟不顧禦白風手捏的金剛法印，利爪向他當胸抓來。
禦白風沒閃，隻愣愣看著燒焦的小狐狸，咀嚼他剛才的口型——
“小白不會傷我的……”
那麽堅信肯定的目光，對自己充滿信任，可是，自己卻殺了他……
記憶如潮，終於完全湧上心來，眼前瞬間閃過無數畫麵，每一世每一世的結局，最終定格在今世的此刻。
‘我詛咒你，每一世你都將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這是對你無情的懲罰，輪回不息，詛咒永無休止！’
冷森話語在耳邊回**，輪回千載，那聲音一如當日般狠厲，也許不管他怎麽做，都逃不脫被詛咒的命運，這就是他的宿命。
火狐利爪已逼至胸前，禦白風眼露漠然，卻沒躲閃，眼看著利爪向他穿心而過，有人從旁邊竄來，擋開火狐的攻擊，卻是張玄。
火狐已是強弩之末，遠遠跌在地上，鮮血從口角流出，狐身顫抖隱現，慢慢化成透明之色。
張玄和聶行風尋著火狐的妖氣一路追來，始終晚了一步，禦白風的九天神雷咒已落下，將霍離打回原形。
張玄奔到霍離身邊，手撫他的額前，默念回魂咒，小狐狸的元神剛被天雷擊散，魂魄不會離去太遠，隻要留住魂魄就能救他，可惜張玄的符咒念了半天，卻始終感應不到霍離的元神靈氣。
“沒用的，小狐的魂魄已入地獄，救不回來了。”
火狐慢慢挪到霍離身旁，一顆淚珠從她的眼角滑過，落在地上，“我們火狐族曾在上古一度瀕臨滅絕，為保族人，族長與北帝陰王定下契約，陰王將佑我族世代昌盛，代價是每千年我們須將一名命定之狐的魂靈供奉給他，祭品不入輪回，一旦死亡，魂魄會自動墮入地獄，小狐就是其中的一個……”
北帝陰王，乃北帝君，冥司神靈，為天下鬼魂之宗。
也就是說，普通精怪即便被天雷擊斃，最多是遁入輪回，從頭來過，而霍離卻沒有這種機會，他死了，就代表真正的死亡。
所以火狐在發現小離就是自己的兒子後，才一直沒對周林林動手，直到周林林身上的佛珠斷掉，禦白風出現，她知道無法再等，才不得不將小離打暈，趁機偷襲周林林，誰知道禦白風會去而複返。
“不會是這樣，一定有辦法救他！”聽完火狐的話，禦白風突然大叫。
他衝上前想去抱小狐狸的屍體，卻被張玄擋住，冷冷道：“我當初真不該收留你！”
禦白風身上帶著屬於小白的氣息，再看到霍離放在一邊的小白的身體，張玄已猜到他是借屍還魂，雖然不明白逝去的魂魄如何會進入古屍體內，但他殺霍離的舉動毋庸置疑。
“我不是故意的！”
辯解很無力，禦白風慌亂地看聶行風：“刑，我是被詛咒的，你該最明白……”
驟然被禦白風這樣稱呼，聶行風的神誌一恍，眼前似有些場景依稀晃過，很熟悉的感覺，卻快得讓他無法捉住。
身後陰風拂過，聶行風打了個寒戰，回過頭，一個白衣男子從暗夜中慢慢走來，身形影影綽綽，正是將自己從地獄裏救出來的白無常。
周圍空氣隨著無常的靠近更加冰冷，陰風掠過枝葉，發出沉寂空響，他衝張玄笑著擺擺手：“嗨，兄弟，好久不見。”
看到無常，張玄一肚子怒氣總算找到了突破口，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大罵：“該死的鬼，你跑去哪裏鬼混了？把吞沒我的錢還我！把小狐狸的魂魄也還我！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把你打得找不到鬼門關！”
“冷靜冷靜！”
白無常心中有鬼，沒敢還手，還是聶行風把張玄拉開了，張玄不甘心，又飛腳去踹：“董事長別拉我，看我打得他鬼哭狼嚎！”
“先想辦法救小離，要打鬼以後有的是機會。”
董事長的話張玄一向言聽計從，他收了手，衝白無常喝道：“你曾說過，將來小狐狸有難，你會給他一次機會，現在到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馬上救小狐狸！”
“所以我才特地現身來給你送陰符啊。”白無常手指輕彈，一道黑符飄悠悠甩給張玄，“小狐狸的魂魄已入八炎火地獄，如果你有膽量去救他，就收下它陰時前往。”
“我靠，我讓你救人，你給我鬼門關的護照幹什麽？你給我站住！”
“世事有因即有果，求人不如求己。”
白無常若有所指，看看呆站在一旁的禦白風，他怕再被揍，身形輕晃，閃靈一樣閃沒影了。
張玄衝鬼影消失的地方豎了下中指，又轉身看氣息奄奄的火狐，她的身形已近透明，慢慢凝聚成元神，一枚火丹飄飄悠悠散入空中。
沒想到戾狐會是霍離的母親，看在小狐狸的麵子上，以前的過節張玄也就不計較了，問：“你為什麽要殺十靈之人？”
元神飄移，卻不答話，似有難言之隱……
聶行風看在眼裏，靈感忽至，那本有關九嬰的書也許是火狐丟下的，她無法直接說出真相，隻好用隱諱的方式給他示警。
張玄沒再多問，伸手將元神火丹握住，道：“放心，我會去救小狐狸的，以我張玄的名義起誓。”
驟雨已歇，山林寂靜，隻留下一片打鬥燒灼過的痕跡，周林林和馮晴晴都暈過去了，倒也好解決，張玄和聶行風一人背一個，又抱起小狐狸，看看躺在地上的小貓，張玄猶豫了一下，也一並抱起。
禦白風跟上前，張玄喝道：“別跟著我，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麽不文明的事！”
回程坐的是張玄的車，禦白風沒跟來，聶行風很好奇剛才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不過見張玄的心情很差，便沒有提起。
“先把這兩個家夥送到睿庭那裏，讓顏開照看，再去林家。”
車開回公寓，已近淩晨，張玄自嘲：“還好天沒亮，要是讓人看到我們這副模樣，一定把我們當劫匪。”
聶行風按響聶睿庭的門鈴，門第一時間打開，卻不見人，房裏隻有顏開這個守護靈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飄。
“睿庭怎麽樣？”
“半夜醒來一會兒，鬧了一陣，讓我弄暈了，現在還在睡。”
“那正好，再送兩個給你，一隻羊是牽，兩隻羊是趕，不會花你多少精力的。”
張玄將周林林和馮晴晴扔到沙發上，說：“最好讓他們睡上幾天，等他們醒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把火狐的元神火丹放進一個瓷瓶裏，也交托給顏開。
看到小狐狸的原形，顏開問：“事情很棘手？”
“有點兒麻煩，我得去找磬叔，董事長……”張玄看看聶行風，想到自己的提議百分百不會被采納，臨時改口，“也跟我一起去。”
來到林家，張玄敲門進去，林純磬在香案前盤腿練功，見他們回來，睜開眼睛，問：“你們沒事吧？”
昨晚精怪來搗亂，林純磬暫時離開了一會兒，原想家宅四周都做了結界，聶行風他們不會有事，沒想到聶行風就在那時離開了，結界防外不防內，無法阻止裏麵的人外出。
“你看我們這樣子像沒事嗎？”張玄把兩具動物屍體扔到沙發上，自己也跟著坐下，問，“溫楚華呢？她沒像董事長一樣亂跑吧？”
“沒有，她還在睡。”林純磬看看小狐狸，“這不是你養的那隻嗎？”
“是啊，不小心給人弄死了，所以我得去地獄一日遊，還好護照辦妥了，現在就希望磬叔幫忙送我一程。”
看到張玄拿出的黑符，林純磬的臉色變了，半天才緩緩說：“它隻是隻狐狸，不值得的。”
“他是我弟弟！”
自打張玄把小狐狸領回家那時起，他就把小狐狸當成自己的親人，如果隻是生死輪回，他不會執著，但霍離不僅沒有輪回的機會，還要永世在地獄遭受苦難，兄弟一場，他不能坐視不理。
見張玄心意已決，林純磬沒再多話，隻道：“我收費很高。”
“財神爺在這裏，你擔心什麽？”
張玄用下巴指指一旁默不出聲的聶行風，把他當成了自動取款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