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五圓(五)

“就這樣?”好半天,張玄打破沉默,問。

聶行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是這樣,我始終沒救得了青田。”

“節哀順變,反正你見到他的時候,他離死也就隻差一口氣了,要不你怎麽可能觸摸到他?那死靈留著他,不過是為了引你過去,還好我有先見之明,給你下了咒,否則你現在就在陰間喝下午茶了。”張玄拍拍聶行風肩膀,“可是其實你也沒有那枚硬幣,所以跑去警視廳想找到它對不對?”

聶行風點點頭。

他一個人在城市裏瘋狂轉了一整天,無法和任何人溝通,無法觸及到任何事物,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壓得他快瘋掉了,直到看到張玄出現在自己麵前時,那份壓抑和恐慌才慢慢消失。

張玄撓撓頭,道:“我越聽越糊塗了,既然大家都沒拿到那枚五圓,那它到底去了哪裏?”

“喵嗚,我想起來了,剛才那個圖案,那是玉越家族的族徽!”小白叫道。聽著聶行風的敘述,它突然想起一直困惑著自己的那個圖案,跳到電腦旁,轉著鼠標搜索著說:“我聽說過室町時代的三大家族,菊風間家跟玉越家還有姻親關係,不過菊風間的法術傳男不傳女,沒落也很正常啦,杏奈可能隻會一些護身的小法術而已。”

張玄揪著它脖頸上的毛皮把它提到一邊:“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被揪住,小白伸爪子去抓張玄,可惜沒抓到,它氣呼呼地說:“我當然知道了,室町時代就是中國的明朝年間,那時道教都有來往,這麽出名的降魔家族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聶行風忙問:“既然他們是降魔家族,為什麽會有人稱他們為邪道?”

張玄打了個響指:“我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但我想應該有這種可能。你說會不會是菊風間家族創造出了令死靈複生的咒語,而被同道中人鄙棄?所以他們漸漸退出了降魔的舞台,可是現在有人想得到那個複生咒語,就找到菊風間家的後人,殺了她。”

小白不屑地“哧”了一聲:“拜托說話之前先經過大腦,雖然菊風間家族除魔很厲害,但不等於他們有本事創造出複生術,再說,就算是菊風間家族真有複生咒語,這幾百年來死靈們都去找他們麻煩了,哪能讓他們輕輕鬆鬆活到現在?”

“死靈隻是無主遊魂,沒那麽大能耐,但如果被人操縱的話,就很難講了,我看玉越家最有嫌疑,他和菊風間家有姻親,一定知道對付他們的法門,還有,玉越家的人懂茅山道術,可不單單是通靈師。”

聽到這裏,聶行風忍不住道:“玉越家最後的傳人去年已經死了。”

“就是死了才想複活嘛,說不定最先拿走硬幣的就是他,那個族徽就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他想複活,一開始又何必要自殺?”

“董事長,我是天師,不是偵探,推理這種事別找我,不過如果你找出這個幕後黑手,我可以幫你消滅他,算你最低價……”

聶行風把頭轉向小白,問:“死靈切下杏奈的頭,是不是有什麽用意?”

“我聽說菊風間曆代傳人的脖子上都掛有一枚家族玉牌,玉牌接口被封印住,隻有特殊咒語才能解下,也許死靈想要那枚玉牌,可是又無法取下,所以隻能割下她的頭。”

聶行風恍然大悟:“不,死靈要的不是玉牌,而是玉牌上刻的複生咒語,不過杏奈發現自己處境危險,提前將符咒拓印到了那枚五圓硬幣上。”

“等等,等等。”被無視,張玄開口打斷他們的話,“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麽杏奈不直接毀了符咒?那樣不就一了百了,再沒人會打他們菊風間家族的主意。”

“這個嘛……”小白撓撓頭,回答不出。

“還有,神宮司家族是卜筮,他們為什麽也想知道五圓的秘密?”

“呼呼——”

好半天,一陣呼嚕聲捧場地回應了張玄的提問,三人轉頭去看,霍離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聶行風想把他抱上床,被張玄攔住了,揪起小狐狸的衣領,把他提到門外,順便把李婷的房間鑰匙給了小白:“帶你的主人去睡覺。”

“大哥,晚安。”霍離醒了,揉著眼睛打招呼,回應他是響亮的關門聲。

小白不想走,耳朵貼在門上,小聲說:“等等,聽聽他們說什麽?”

“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

霍離抱起小白去隔壁,小白掙紮著想跳下來,可惜它實在太小了,隻能任由霍離抱走。

“氣死我了,你這隻笨狐狸,將來我要是能變回天師,一定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李婷走時沒退房嗎?”

張玄有李婷客房的鑰匙,聶行風有些奇怪。

張玄一拍額頭,一晚上都隻顧得擔心董事長了,忘了李婷失蹤的事。他把李婷的手機遞給聶行風,聶行風聽了他的敘述,皺緊眉,有種感覺,李婷一定出事了。

“別擔心,事情都發生了,你擔心也沒用,先休息吧,有事明天解決,我從踏上日本這塊土地,還沒好好休息過呢。”張玄打了個哈欠,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四肢一伸,仰麵躺到了**。

“喂,這好像是我的床!”

“我沒說這是我的,不過魂魄又不需要睡覺,好好的床別浪費。”

誰說魂魄不需要睡覺,折騰了一天,他也很累了好不好?

張玄往裏給聶行風挪了個地方:“大家擠一下好了,要是你不願意,就隨便去哪裏飄**吧,我教你隱身的法咒。”

聶行風選擇了同床,躺在張玄身旁。

“你怎麽知道我有事?”

“給你卜了一卦,大凶,就來了。”

“也許我已經死了吧。”想想當時若林薰的車速,聶行風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抱樂觀,他當時被撞飛出幾米遠,就算不死,至少也是重傷。

“切,要是死了,早有鬼來勾你的魂了,還由得著你到處蹦躂?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去陰間把你揪回來,你是我的招財貓,我沒死之前你一定不可以死!”

聶行風苦笑:“張玄,其實你是死不了的吧。”連子彈都射不死的人該擁有永壽的生命吧,他可沒法陪神棍那麽久。

回應聶行風的是張玄的鼾睡聲。

早上大家在房間裏用餐時,黎緯怡匆匆趕了過來,他是今早接到聶行風的電話後才知道李婷失蹤的事,一進門就問:“報警了嗎?這種事要馬上報警,耽誤得越久人就越難找。”

“我就說要報警嘛,可董事長不讓。”

張玄從浴室裏出來,接口道,黎緯怡一大清早突然看到一個不認識的青年從聶行風的房間浴室裏出來,有些震驚,他極力想在臉上做出平靜表情,可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他是我的助理,叫張玄。”

聶行風一句話帶過去,說:“我們對這裏不熟,怕貿然報警,會傷害到李婷,如果綁架她的人隻是要錢,我想沒什麽問題,把你叫來就是通知你提前準備好現金。”

黎緯怡連連點頭:“我立刻去準備。這件事都怪我,前天下午從博覽會回來,李婷說第二天會場沒什麽大項目,她想四處逛逛,不用我陪,我想她以前在東京做過事,對這裏很熟,就答應了,沒想到她會出事。”

“不能怪你,隻能說這是個意外。”聶行風看看黎緯怡的臉色,因奔跑有些紅潤,比上次見到他時的臉色好多了,問:“你身體怎麽樣?要是撐不住,就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做。”

“董事長請放心,我沒問題的,綁架這麽大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們說話的時候,張玄很自來熟地在他們對麵坐下,接過霍離遞過來的麵包果醬吃早點。

見黎緯怡麵露尷尬,聶行風恨不得把這個沒眼色的助理一腳踢出去。

門鈴響了,服務生在外麵說:“聶先生,您的包裹,請簽收。”

聶行風踢了張玄一腳:“開門去。”

“你沒看見我在吃飯嘛,小離去。”

霍離跑出去簽收包裹,黎緯怡看在眼裏,心想這助理的派頭比董事長還大,這樣都不被炒魷魚,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啊。

霍離把一封快遞交給聶行風,上麵隻有收信人,卻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張玄小聲嘀咕:“不會是綁匪的信吧?”

聶行風打開紙袋,裏麵有一封剪貼的信函,還放了條手鏈,他認出那手鏈是李婷的。

“今晚九點將五圓放置東京JR西站口第三個灰色公用電話機上,若延誤,你的女秘書將性命不保。”

張玄咂咂嘴,日本的綁匪素質簡直不要太低,這勒索信寫得一點兒創意都沒有。

“怎麽可能是五圓?一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虛,董事長,我們還是報警吧。”看完那封信,黎緯怡提議。

“如果警察看了信的內容,一定當惡作劇處理。”聶行風收起信,道,“你回去做事吧,不用準備調現金了,我手裏有他們想要的五圓。”

黎緯怡一臉迷糊,不過見上司這樣說,他不好再多說什麽,起身告辭:“要是有什麽變動,一定打電話給我,我在這裏有不少朋友,實在不行,就請他們出麵幫忙解決。”

黎緯怡走後,張玄拿過聶行風手裏的信,說:“我有辦法找出寫這封信的人。”

“既然對方也會道術,你那些小伎倆沒用,上網查一下黎緯怡的資料。”

能力被否定,張玄很不忿,他掐指捏訣,結果正如聶行風所說的,他折騰了半天,也沒算出信的來源。

張玄沮喪地放棄努力,問:“為什麽要我查?”

“你學的是這專業,不讓你查讓誰查?你不要告訴我你的手隻會畫道符!”

“怎麽可能!不過我的專業是計算機,可不是黑客……”張玄咬著麵包跑到網上搜尋黎緯怡的資料,問,“你懷疑他?”

“不是懷疑,是肯定。李婷做事一向謹慎,看了我的留言還會那麽晚出去,約她的一定是她熟悉的人,那隻能是黎緯怡。剛才我一直沒肯定地說是綁架,可當我提到‘綁架’的字眼時,他就應上話,說明他早就知道李婷是被綁架的,所以才不斷試探我是否要報警。”

昨晚當他看了李婷手機的來電顯示後,就開始懷疑黎緯怡,作為他們的行程負責人,正常情況下黎緯怡應該每天都跟李婷聯絡的,可自從李婷失蹤後,她手機裏就再沒有黎緯怡的來電,那是因為他知道李婷已被綁架,沒必要打電話。

回憶了一下聶行風和黎緯怡的對話,張玄由衷欽佩:“原來剛才你是在故意套黎緯怡話的,我都被你繞進去了,剝削階級果然都這麽陰險。”

“少廢話,快查!”

張玄十指飛動,劈裏啪啦在鍵盤上敲打,黎緯怡的資料很快一件件被調出來,聶行風滿意地點頭。

神棍總算還有些用處,明明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卻總把心思都用在談神論鬼上,看來在今後的人生裏他有責任把助理導入正途。

“咦,這家夥去年被查出有胃癌,隻有幾個月的命,居然還能挺到現在,真是太強了。”張玄看著顯示出來的資料說。

張玄把醫院的患者病曆都調出來了,小白咋舌:“這麽隱秘的東西你都能找出來,也夠強的。”

“嘿嘿,我不是黑客,能找到的也隻有這些。”

張玄難得這麽謙虛。

聶行風將病曆資料簡單看了一遍,從透視圖片和化驗數據來看,黎緯怡的確是胃癌晚期,可奇怪的是,在幾個月後的化驗中,他身體有病變的地方全部恢複正常,胃鏡圖片顯示胃部連一點兒炎症都沒有。醫院方麵的結論是患者病曆搞錯所致,因為當事人沒有追究,醫院便隱瞞下了這件事。

“你看黎緯怡像是胃癌晚期的人嗎?”

“嗬,看他剛才那精神,再活個幾十年都沒問題。”

“他會不會是死靈?陰魂?或是借屍還魂?”

張玄不耐煩地看了上司一眼:“拜托別說外行話好不好?你見過這麽紅光滿麵、大白天到處活蹦亂跳的死靈嗎?看過僵屍片沒有?沒看過的話回頭補補看。”

本來該死亡卻依舊活著的人,被人暗中操縱的死靈……看來黎緯怡跟杏奈被殺有關聯,至少他知道一些內情,所以那天早上他來旅館時臉色才會那麽難看。

“查一下他住哪裏,平時都有什麽活動。”

“都找到了,你慢慢看,這家夥居然住在銀座六丁目,哇,地皮最昂貴的地方,還獨門獨院,他不會也挪用公款吧?”

聶行風看了一下黎緯怡的家,從麵積和地理位置來看,至少要幾個億,一個普通職員絕對拿不出這筆錢。

“他好像沒特別親密的朋友,平時要說有什麽嗜好的話,就是常去一家叫普願寺的廟宇,坐車要半個多小時的路,沒想到他這麽有佛心……”

“查一下他買房的中介是誰?”

“對,看他花多少錢買的房子,就知道他挪用了多少公款。”張玄在鍵盤上擊打,突然手一停,笑了起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他買的是舊宅,隻花了四千萬日元,跟白撿的一樣,前屋主名叫玉越啟良,因公司經營不善自殺,哈哈,我說的沒錯吧,一切都是玉越家族搞的鬼,你看,玉越啟良自殺的時間跟黎緯怡胃癌恢複正常的時間很接近。”

“再查一下這兩天黎緯怡跟什麽人有過接觸。”

“董事長,我隻是天師,不是神通廣大的黑客,請不要把我當萬能鑰匙來用好不好?”

張玄翻著白眼,在網上找了半天才找到相關資料。

“嗬,這家夥說有不少朋友,原來不是吹牛,這幾天他跟一個叫死炎的小幫派有過來往,也許綁架李婷的就是他們,不過這個幫派在不少地方都有窩點,我們該怎麽找?”

“去跟蹤黎緯怡。”

“既然隻需要跟蹤這麽簡單,一開始何必讓我費事查資料?”張玄抱怨完,合上筆記本,又問起最關心的問題,“兼差保鏢的話,是不是另付薪水?”

“沒有!”聶行風回答得很幹脆,“而且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為什麽?”

“因為我是董事長!”

這真是個絕對的理由。

張玄恨恨瞪了聶行風一眼,把氣撒在房間裏兩隻動物身上:“不許亂走,乖乖等我們回來!”

跟蹤的結果不盡如人意,黎緯怡一整天都在公司裏呆著,除了中午出去買快餐外就沒離開過,張玄在租來的車裏窩了幾個小時,到了傍晚,終於忍不住大發怨言。

“看來當年我沒報考警校是多麽明智的選擇,要是天天跟犯人這麽幹耗,我一定會瘋掉的。”

“做事要沉得住氣。”

“哈,再沉氣的話,你就沒氣了!自己的身體都找不到了,難道你一點兒都不擔心?”

“擔心,可是擔心也沒用,不管拿走身體的人是誰,應該暫時都不會把它毀掉。”

“為什麽?”

“沒有利益的事你會做嗎?”

“也是。”張玄想了想,點頭表示讚同:“凡事都跟利益掛鉤,果然是奸商本色。渴死了,幫我去買瓶礦泉水來,董事長。”

聶行風瞥了想一眼,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座椅上,聶行風想最近自己的脾氣可能太好了,這家夥越來越分不清誰大誰小。

非常時期,聶行風發揚沉默是金的精神,下車去買飲料,等他回來,張玄衝他不斷招手,一臉焦急。

“你怎麽買瓶礦泉水買這麽久,剛才黎緯怡離開了,快上車!”

聶行風剛上車坐好,張玄就踩油門奔了出去。

黎緯怡的駕車技術很好,又熟悉道路,轉眼就把他們甩開了,前方道口黃燈閃爍,張玄緊踩刹車,聶行風被慣性弄得猛晃。

“你怎麽突然停車?”

“黃燈了,當然要停。”

“黃燈行,紅燈衝,你當初是怎麽考牌照的?!”

“啊哈!”

看著一臉嚴肅的聶行風,張玄終於明白他家董事長的飆車技術是怎麽練出來的了。

“那、那綠燈呢?”他結結巴巴地問。

“我從來不看綠燈。”

聶行風下車,把張玄推到助手席上,張玄想起上次坐聶行風飛車的恐怖經曆,立刻係緊安全帶,並小心翼翼提出請求:“你慢慢開,我們是跟蹤,不是玩飆車。”

“我知道,我是擔心你這方向白癡早晚會把人跟丟。”

沒出現讓張玄心驚膽戰的飛車鏡頭,聶行風把車開得很穩,跟黎緯怡的車始終保持兩輛車的間距,既不會被發現,又把獵物穩穩叼住。

張玄樂得坐在旁邊看風景,跟蹤了半個多小時,黎緯怡的車駛進一處偏僻地帶,怕被他注意到,聶行風把車速放慢,跟他拉開距離。

“跟緊一點兒,把人跟丟了,我們今天一天的辛苦就白費了。”

“放心,這裏岔口不多,不會跟丟。”聶行風看了一眼車上的導航器,“再往前走就沒路了,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去這裏。”

他打方向盤把車開進岔口,幾個拐彎後,來到一處廢棄的建築工地後方,把車停在樹後,夜幕降臨,蔥鬱枝葉下黑色車身很難被發現。

兩人下車繞到建築物前方,黎緯怡的車停在那裏,人卻不見了。

“我們分開找。”

聶行風和張玄左右分開,悄悄奔上樓,走到第三層時,說話聲傳來,跟著有人出來,去了走廊另一頭。

等他們走遠,聶行風靠近那個房間,建築物隻完成了一半,許多地方都是相連的,一個簡易燈泡吊在窗框上,聶行風避開那些人,從另一側翻進去,剛站穩,就聽到嗚咽聲。

李婷被反綁在一根管道上,嘴上被貼著封箱膠帶,看到他,立刻用力搖頭,聶行風跑過去,把她嘴上的膠帶撕下來。

“董事長,是黎緯怡把我綁到這裏來的,你要小心他!”

聶行風幫李婷解開手腕上的繩索,小聲道:“我知道了,我就是跟蹤他過來的,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繩子解下來,聶行風扶李婷起來,可是她的腿坐麻了,半天也無法挪動。

“什麽人?”

隔壁的人聽到了聲響,吆喝著奔進來,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手裏還拿著家夥,聶行風把李婷護在身後,順手從地上抄起一截施工用剩下的木棍。

他見對方人多勢眾,下手沒留情,木棍狠狠打在衝在最前方的男人腿上,將他橫掃在地。

腿骨被打斷,那人嚎叫著抱腿在地上翻滾起來。

“有人截貨,快攔住他!”

見聶行風氣勢凶猛,有人大叫,很快又有數人奔進來,將他團團圍住。

聶行風擋在李婷身前,木棍飛舞,將最前麵幾個人撂倒,正打得激烈,忽聽歹徒們慘叫連聲,被人踢飛去兩旁。

“喂,你們讓讓路,太過分了,這麽多人圍攻我們家董事長一個,有種單挑!”

歹徒們隻顧著對付聶行風,沒想到後方失火,被張玄一陣拳打腳踢,轉眼就踢飛了四五個,有一個還很倒黴地飛出了窗口,這副真裝武俠劇場麵太震撼,李婷嚇得捂上眼睛。

“我帶李婷先走,你斷後。”

聶行風趁機拉起李婷向外跑,把場子扔給張玄,見對方個個人高馬大,張玄急得大叫:“就這麽走了?至少幫一把……”

一截斷棍橫空拋給他,聶行風拉著李婷頭也不回跑遠了。

這什麽老板啊,太沒義氣了!

張玄接過棍子,轉頭見歹徒們又慢慢圍上來,他擺擺手,堆起笑臉,操起半生不熟的日語說:“凡事、凡事好商量,大家文明人都是,不一定非要打打殺殺來問題解決吧?”

沒人理他,暴徒一擁而上,將家夥招呼過來,張玄氣得掄起棍子就打,口中罵道:“我靠,我在很努力地用日語跟你們溝通,你們至少應該給點兒鼓勵吧,居然無視……”

火氣當頭,棍棒暴雨般劈下,張玄的功夫跟他的法術成反比,不幾下就把這群暴徒都撂倒在地,最後長棍一杵地,做了個收勢的動作。

“這就是無視我的代價!”

“不許動!”

背後傳來低喝,跟著腦門一涼,一支冰冷槍管頂在他後腦勺上,張玄立刻扔掉木棍,叫道:“我不動,你也別動,槍很容易走火的。”

“放開他!”

聽到腳步聲,黎緯怡轉到張玄麵前,把槍管對準他太陽穴,但隨即便看到聶行風手裏也握著槍,正對向自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