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五圓(二)
聶行風睡得很不踏實,胸口上好像有個東西壓得他喘不上氣來,耳邊不斷傳來爭吵聲,他煩躁地拉拉衣領,心想這裏怎麽說也是五星級酒店,怎麽隔音設施這麽差。
終於被無休止的嘈亂聲吵醒了,他睜開眼,好半天才聽出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確切地說,是從右上方的牆角傳來的。開始是絲絲細細的呻吟爭吵,但隨著他的醒來,那呻吟聲愈來愈響,可以很清楚地聽出是個女子聲嘶力竭的悲鳴。
終於覺察到事情不對勁兒了,聶行風想起床去看一下,但馬上發現自己無法活動,似乎有道無形的鋼索將他捆綁在**,連扯動手指都異常艱難,他茫然看向天花板,發現牆角處隱約有水汽滲來,水汽越積越濃,很快便聚成一大片,開始滴答滴答地落下。
房間很暗,聶行風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水汽透著詭異的殷紅,跟著一張扭曲誇張的女人臉龐從水汽裏慢慢透出,開始是側臉,之後整張臉及半個身子都扭動著出現在空間。
她似乎想極力掙紮出來,臉因為痛苦而漲得血紅,眼珠詭異地突出著,手向聶行風奮力伸來,嘴唇顫抖著說:“五圓,五圓……”
聶行風額上滲滿密密的汗珠,心髒不堪負荷,劇烈跳動著,不是怕,而是種莫名的緊張和窒息,他無法活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子呻吟掙紮,妄圖逃出**對她的包圍,但最終還是慢慢又被拖進漩渦,一聲淒厲嘶叫後,她的頭顱整個掉了下來,落在滴了滿地的血水中。
距離很近,聶行風看到女子散亂頭發下那張布滿蛛網裂痕的臉,就像瓷瓶破碎後又一片片黏貼起來的感覺,裂痕中泛著青白的眼珠直勾勾盯住自己。
“五圓!”
尖叫傳來,眼前景物飛速晃動,聶行風隻覺胸口一陣氣悶,神誌變成一片空白。
清晨,聶行風醒來,房間靜謐,沒有昨晚見到的幻象,陽光從窗簾邊縫透進來,一切平靜如常。
時針指在八點半上,時間還早,不過走廊裏不時傳來走動聲,聶行風有些奇怪,起床洗漱了,換好衣服走出客房。
走廊上站了很多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小聲說話,李婷正站在樓梯口向上張望,看到聶行風,忙跑過來。
“出了什麽事?”
“好像樓上出事了,來了好多警察,青田先生也在,不過我沒敢跟他打招呼。”
青田豐負責的是刑事案件,他的到來隻代表一件事——有案件發生。想到昨晚那幅詭異的畫麵,聶行風心裏一動,對李婷說:“我去看一下。”
樓上站了許多警察,中間一段用警戒線圍住,一名警察見到聶行風,攔住他:“對不起,先生,這裏暫時不能進入。”
“我是來找青田警視的,麻煩通知他一下好嗎?”
“請稍等。”
青田豐很快就出來了,見到聶行風,忙將他拉到一邊,悄聲道:“這裏出了命案,你還是另換住處吧。”
青田豐身上有股古怪的氣味,聶行風覺得心口一陣發悶,看看他出來的那個房間,從門牌號來算,正是自己住的客房的上一層。
“命案?”
“是的,有個年輕女子被殺,凶手很殘忍,不僅劃花了她的臉,還把她的頭割下來,和她在一起的男友失蹤了,目前他的嫌疑最大,對了,這個房間正好是你客房的上層,昨晚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沒有……”聶行風猶豫了一下,給了否定的回答,如果他把自己的經曆告訴青田豐的話,可能會被第一時間送去精神病院。
“命案是幾點發生的?”
“大約淩晨兩點到五點之間,法醫暫時還無法判定具體的死亡時間,不知凶犯用了什麽詭異的手段,那個可憐的女孩的脖頸上沒怎麽流血。”
看來昨晚他並非幻覺,而是看到了真實的凶殺畫麵,女生在臨死之際拚命向他求救……不,她沒有求救,而是在不斷重複“五圓”這個詞,“五圓”究竟是什麽意思,讓她看得重過自己的生命……
聶行風沒再打擾青田豐做事,他返身下樓,將打聽到的跟李婷簡單說了一下。
李婷聽完後,臉立刻就白了:“太恐怖了,董事長,我們換酒店吧?”
聶行風同意了,打電話給黎緯怡說明情況,讓他另外預訂酒店。
黎緯怡很快就趕過來了,他臉色委頓,李婷嚇了一跳,埋怨道:“我就說你身體剛複原,不能那麽拚酒吧,你看你今天的氣色糟透了。”
“我低血糖,起得急了,臉色就會變差,跟喝酒沒關係。”黎緯怡一語帶過,對聶行風說他已訂好了酒店,他們可以馬上搬過去。
去酒店的途中,聶行風見黎緯怡握方向盤的手有些發顫,狀態實在不佳,便說:“你今天不用去博覽會了,把我們送到酒店後,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我真沒事……”
“這是命令,要是再把你累得進醫院,工會的人一定投訴我苛待員工。”
被聶行風的話逗笑了,黎緯怡沒再堅持,點頭應下來。
之後的時間裏聶行風都在博覽會會場,傍晚和李婷在附近購物街隨便轉了轉,本來約好和青田豐一起吃晚飯的,不過出了大案子,聶行風想他一定抽不出空,也就沒打電話打擾他,跟李婷兩人在餐廳吃了飯,回酒店休息。
酒店的設施很好,不過聶行風在泡澡時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旁邊洗手盆裏傳來滴答聲,讓他想起昨晚稠濃**滴下的聲音。
他泡完浴,走到瓷盆前想將水閥關緊,卻發現水管沒有滴水,接水槽的瓷盆裏麵也很幹淨。
奇怪……聶行風還是將水管又扭緊一些,對著鏡子開始吹頭發,透過布滿水氣的鏡麵,他看到玻璃門外隱約有個人影閃過,忙推門出去。
臥室裏站了一位身穿碎花和服的年輕女子,那和服其實是便裝睡衣,隻在腰間簡單係了條束帶。見聶行風出來,女子的臉上浮起微笑,向前略傾身,低下頭柔聲道:“先生,請讓我服侍您休息。”
“小姐你搞錯了,我沒有叫服務。”聶行風不悅地說。入住時,酒店經理還再三誇口說這裏的保安設施一流,難道一流裏還包括這種服務?
女子不以為意,走上前笑著說:“沒關係的,如果先生現在需要,我也可以服侍您。”
聶行風皺皺眉,抄起身旁的電話,打給總台:“對不起,請你讓來服務的小姐立刻離開!”
“什麽服務?”
“就是來提供特別服務的小姐,請你讓她馬上離開,還有,請不要讓人擅自進我的房間!”
“先生,您一定搞錯了,我們酒店不會提供任何色情服務的,請等一下,我立刻過去確認。”
“喂……”
對麵把電話掛掉了,聶行風拿著話筒,覺得很不對勁兒。既然酒店沒有提供色情服務,那女子是怎麽進來的?
“先生……”
溫婉聲音離聶行風又近了一些,他即使不回頭也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陰冷,一股難言的異味飄來,和他早上在青田豐身上聞到的一樣,是屬於那個房間的氣息。
“你到底是誰?!”聶行風轉身厲喝。
女子有些焦急,伸手來拉他,誰知觸到了他腕上的佛珠,痛得縮回手,發出一聲尖叫:“該死的,你戴了什麽鬼東西!”
“那麽你也告訴我,你是什麽鬼東西?”
“混蛋,杏奈臨死前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麽?!”
杏奈?臨死前?難道是指昨晚……聶行風不動聲色,淡淡道:“小姐,說髒話可不是好的行為。”
“該死!”女子嬌柔的臉龐已化成一團斑駁血色,十指揚起向聶行風撲來,卻被飛來的佛珠打個正著,淩厲金光中,她發出一聲慘叫,化成黑霧消失在空中。
一瞬間聶行風感覺到對方尖銳的指甲幾乎抵在了自己的咽喉部位,他上前撿起佛珠重新戴在腕上,心有餘悸地喘了口氣。
“先生……”
敲門聲傳來,聶行風過去打開門,一名服務生畢恭畢敬站在外麵。
“先生,請問是什麽人來騷擾您?”
“已經離開了。”
打發走服務生,聶行風關上門,房間裏充斥的異味讓他很不舒服,他打開窗,又拿過手機打給張玄,卻接不通。聶行風想了想,把電話撥給青田豐。
青田豐的電話倒是順利接通了,聶行風問:“今天的案件有進展了嗎?”
“已對她的男友發出了通緝令,希望能盡快抓到凶手。怎麽樣?來東京第一天就發生這麽不愉快的事,是不是感覺很不舒服?”
“確實如此,對了,那個被害女生叫什麽?”
“咦,你沒有看電視嗎?電視把這件案子已報道得詳細之極了,唉,要是警察辦案的速度能比得上這些記者的話,就不會有這麽多凶案發生了。”青田豐開玩笑說。
女生名叫菊風間杏奈,今年二十歲,老家在熊本一個極偏遠的小鎮上,她一個人在東京一家醫科大學上學。有一名正在交往的男友,叫若林薰,關西人,比她大五歲,是一間建築公司的職員。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聽杏奈的同學說,杏奈好像曾跟若林薰提出分手,卻被拒絕了,所以初步推斷是情殺。
“菊風間,很少見的姓氏啊。”
“是啊,我今天查了一下才知道,原來菊風間家族以前很不簡單呢。他們起源於室町時代,與神宮司、玉越兩家並立。菊風間是降魔師,神宮司是卜筮,玉越是通靈師,當時合稱三大家,不過風水變遷,現在在日本除了神宮司家族還備受敬仰外,已經沒人知道玉越和菊風間了,我甚至連杏奈的家人都聯係不到。”
“降魔,卜筮,通靈,這些不都是一體的嗎?”至少他知道張玄樣樣都會,當然,前提是要有足夠的錢。
“不,在日本它們有被很嚴格地區分開,當然彼此間多少會是有一些聯係的,咦,你怎麽突然對占卜感興趣了?”
“噢,我隻是隨便問問,你們去杏奈住的地方查過了嗎?”
“已經去過了,怎麽了?”
“能再帶我去看看嗎?今年的博覽會很無聊,我想到處走走。”
青田豐沒懷疑,爽快地答應了,掛了電話,聶行風打開電腦,上網查詢曾在室町時代風雲一時的三大家家史。
神宮司家族很容易找,隻要跟靈異有關的網站都會提到他們,不過自從兩年前嫡傳人神宮司惠治因車禍去世後,他們家就很少在公眾場所露麵了。
玉越家則沒有太多描述,聶行風在一個靈異協會網站的不顯眼角落裏看到有關資料,才知道其後人玉越啟良去年因公司經營不善,跳樓自殺了,而菊風間這個名字在網上根本查不到,他找了很久隻找到一句評言:
“菊風間那種邪道根本不配再被提起……”
菊風間不是降魔家族嗎?怎麽會被稱為邪道?
關上電腦,聶行風揉著眼睛躺到**。曾經聲名顯赫的三大家族的傳人,一個出車禍喪生,一個跳樓自殺,一個被殺,這是偶然的巧合?還是必然的發生?……
早上,青田豐開車來接聶行風去杏奈的家。
杏奈生前住在八王子車站附近的一個很舊的小公寓裏,到達後,青田豐向房東要了鑰匙,帶聶行風進去。
很狹小的一間居室,廚房和臥室相連,房間裏隻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桌子,桌上豎著放了許多書,還有台小電視。房間背光,即使是大白天,也顯得很陰暗,一進去聶行風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臭氣,跟昨晚女鬼身上的氣味很像,證明她也來過這裏。
青田豐把燈打開,說:“其實這裏沒什麽好看的,很多東西都被當證物拿走了。”
聶行風隨手翻翻那些書籍:“都是醫書。”
“是啊,本來這些書也要搬走的,不過上頭的人說沒什麽好查的,現在主要精力是放在追查凶犯上。”
一本很薄的小冊子引起聶行風的注意,書名叫魔神論,是唯一一本與醫學無關的書,他將書抽出來,隨便翻看著,問:“聯係到杏奈的家人了嗎?”
“算是聯係到了吧,是個久不來往的親戚,原來杏奈的雙親很早就過世了,她沒有其他親人,能來東京上學還是靠別人資助,可能不會有人千裏迢迢從熊本到東京來為她取骨灰,可憐的女孩子。”
很普通的家居,卻透著古怪,作為降魔家族的傳人,這裏找不到一點兒相關方麵的書籍,這讓聶行風感到不解。
啪!
夾在書縫裏的東西在翻動下掉出來,滾落到牆角,聶行風上前撿起,卻是枚極普通的五圓硬幣……
不,絕對不普通,聶行風的手有些發顫,直覺告訴他,這枚硬幣一定就是杏奈口中所說的五圓,女鬼曾來找過,可惜沒找到。他正反看了看,問:“五圓硬幣最早是什麽時候發行的?”
“這你可問倒我了,應該是昭和中期吧。”
聶行風把硬幣反麵亮給青田豐,上麵清楚寫著——五圓,明治四年。
“這絕不可能!”青田豐叫起來,“五圓硬幣不可能有那麽長的曆史!”
硬幣在聶行風的掌心裏透出淡淡銅輝,不像是百年前的古物,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百年前五圓有孔硬幣還沒誕生呢。
“有些古怪,我拿去讓專家鑒定看看。”
出門的時候,燈光忽閃了一下,聶行風轉頭看去,牆角處站了一位女子,死灰臉上堆起微笑,向他鞠了一下躬便消失了,聶行風心頭一跳,他知道那是杏奈。
“怎麽了?”青田豐轉頭問。
“沒事。”
聶行風在門口將燈關上,默默看著整間屋子陷入黑暗。
出了公寓,青田豐要開車送聶行風回酒店,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後表情開始嚴峻,說:“盡量穩住他,我立刻過去!”
“出了什麽事?”
“找到若林薰了,他現在在一個建築工地上,情緒很激動,好像有自殺企圖。”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青田豐麵露難色,聶行風道,“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工地上圍了不少警察,青田豐來到後,有人跑過來,指著樓層報告道:“若林薰就在八樓的窗台邊上,談判專家正在跟他交涉。”
聶行風看過去,樓房中層一處窗台上坐著一個人,大半身子都傾在外麵,似乎隨時都會跳下去。他隨青田豐奔上八樓,走廊上站了幾名警察,一名談判專家正站在門口竭力勸說:“不要衝動,有話慢慢說,我保證你所說的我全都相信。”
“不,你一定不會信的,我知道沒人會相信我說的話,我沒有殺杏奈,我那麽愛她,怎麽會殺她?”
聶行風走近門口,若林薰跨坐在窗台上,身子不斷向外搖擺,發出絕望的哭泣。
“我相信你是愛她的,你沒有殺她,那告訴我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好不好?”
“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女人好殘忍,她殺了杏奈……”若林薰抱著頭瘋狂哭喊。
青田豐悄悄將談判專家拉到一邊,問:“怎麽樣?”
談判專家背過身指指自己的腦袋,悄聲道:“好像是這裏有問題,他一直堅持說有人殺了杏奈,可又說刀在自己手裏,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很像雙重人格。”
聶行風看看那男人,他長得很清秀,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許多,坐在窗口臉如死灰,給聶行風的感覺,這樣的人不要說是殺人,就是給他一把刀讓他嚇唬人,他都未必敢做。
“我不是警察,那晚究竟出了什麽事,可以跟我說說嗎?”聶行風向前慢慢挪動腳步,輕聲問,青田豐想抓他,被他擺手製止。
若林薰疑惑地抬起頭,問:“你是誰?”
“我是杏奈的朋友,她曾說有人想害她。”
“是是是!”聽了聶行風的話,若林薰激動得連連點頭,“杏奈就是這樣說的,她怕連累我,所以要跟我分手,那晚她讓我去酒店找她,說有事要跟我商量,可是我到了之後,她就像瘋了一樣,拿匕首攻擊我。”
“那後來匕首又怎麽到了你手裏?”
“杏奈好像很痛苦,一直說什麽不允許它發生的話,我想製住她,可不知怎麽匕首就到了我手裏,而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一個女人……對,是一個女人緊握住我的手腕……”若林薰眼裏閃過恐懼的光芒,雙手在激動下狂舞,叫道,“可是他們不相信我,他們都說我殺了人……”
“是不是一個穿和服的女人?”聶行風揣測著問。
“是啊,原來你也看到了,你可以證明我的清白對不對?”
“我可以證明你無罪,不過你要先下來。”
若林薰靜下來,喃喃道:“可是真的很荒謬,我不想被人說成是殺人犯……”
“所以你才要去解釋清楚啊,來!”
聶行風把手伸過去,若林薰遲疑了一下,終於將手猶猶豫豫地伸出,但立刻又抽了回去,大叫道:“你騙人,你根本不是杏奈的朋友……”
聶行風沒給他向後退的機會,揪住他手腕向前一帶,將他扯離窗戶邊緣,警察們一擁而上,將他按住。
“行風,幹得不錯。”青田豐上前拍拍聶行風的肩膀,歎道,“隨口就能編出個穿和服的女人出來,你很有做談判專家的潛質嘛……”
“混蛋,你騙我!你騙我!”若林薰吼叫著被架出了走廊,他掙紮著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聶行風,但憎惡的表情很快就轉化為恐懼,尖叫道,“不……”
若林薰掙脫了警察們的束縛,向走廊盡頭的窗口快速後退著移去,他的動作太快,轉眼就衝到了窗前,聶行風奔上去想拉他,誰知剛觸到他的手腕,就被一股巨大力量震開,眼睜睜看著他慘叫聲中,紙鳶一樣飄過窗口,跌了下去。
“老天,這是怎麽回事?”
情況太詭異,好半天才有人喃喃說。
如果是往前跑,那還可以解釋說若林薰是畏罪自殺,可他是倒退著飛下樓的,那情景就像是有人在他身後拖他,活生生將他拽下了樓……
是那個女人。
在若林薰翻落下樓的那一瞬間,聶行風看到他身後籠起一股黑霧,黑霧中隱約映出那個女人的臉盤。
如果不是有佛珠庇佑,可能自己也會跟若林薰一樣遭遇不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