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裝什麽瀟灑

金花雨白淨的臉微微泛起一抹尷尬:“哎呀抱歉,我派去的人沒盡到職責,我已經處罰他們了呀。早知如此,我該親自替你護衛的。”

陸銘道:“多謝金千戶。”

“你是得謝我,因為納蘭拉我來,就是讓我給你撐腰,讓錦衣衛盧誠他們別打歪主意。”說著,金骨折扇一張,輕輕搖晃著,頗為悠閑的樣子。

現在是大冷天啊,裝什麽瀟灑,不該見金花雨渾然不在意冷風似的,搖著折扇很是享受的樣子,當真讓人有些詫異。

納蘭骨對陸銘道:“過跟他說了盧誠欺負你的事情。他很生氣,聽說你很快要陪尚書升堂,他說那天要跟我一起去聽審,給你撐腰。”

“那可多謝了。”陸銘對金花雨道,“金千戶是錦衣衛千戶,幹爹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宮中太監之首。三朝元老,皇帝身邊大紅人。放眼整個京城,沒人能與你抗衡。有你撐腰,我腰杆就硬了。”

金花雨卻有些不悅,柳眉微蹙:“哎呀呀,你這人真是的。能不能在說我的時候,甭提我幹爹呀?好像我金某人不過狐假虎威似的。”

沒等陸銘說話,納蘭骨先說了,毫不客氣嬉笑道:“你本來就是狐假虎威的呀。人家怕你,主要還是怕你幹爹!”

“哼!懶得跟你說!”金花雨噘著嘴,滿是不開心的樣子,站起身搖著扇子往外走,“行了,話說到了,回去吧,升堂那天再來!”

陸銘拱手目送他們遠去,這才回到了書房。

葉知秋躺在**,審視的望著他。

陸銘道:“別這麽看著我,沒什麽事情,你的小情人擔心你,給你搬了一個很硬的後台給你撐腰來了。”

“誰啊?”

“錦衣衛千戶金花雨,他爹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

“哦?”葉知秋卻麵無表情,似乎對這位重量級的權貴渾然沒有半點興趣,“接著看法條吧。不懂的我給你講。”

陸銘便坐下看書,葉知秋在一幫幫他解釋一些重點。陸銘越聽頭越大,因為律法絕對不是簡單的幾個條文,條文越簡單,需要根據立法的精神靈活掌握的規矩就越多,裏麵的彎彎繞繞簡直把陸銘繞得頭都大了。

一直學到了深夜,陸銘這才告辭返回葉知秋的家。

三司會審的日子終於到了。

葉知秋假扮的陸銘被一床被子裹著,隻露出眼睛,一副病重的樣子,由衙役抬著來到了刑部大堂,放在了月台之上。

三司會審總是要有人受審的,陸銘的老爹已經死了,就由他這位嫡長子來接受審判。所以他必須到堂,但他的其他家人沒有押來。

陸銘易容的葉知秋,坐著轎子到了刑部衙門,下轎之後,便看見金花雨跟納蘭骨,金花雨今天穿了一身大花玫瑰紅圓領窄袖長袍,頭紮束發金冠,額頭勒著抹額,正中一枚翠玉,十分溫潤,搖著那把金骨折扇,大冷的天也不覺著凍著。

納蘭骨則外麵套了一件灰鼠毛棉錦緞大氅,把身子裹著嚴嚴實實,把她傲人的胸器和小蠻腰遮擋了大半,顯然不想引人注目。

見到陸銘假扮的葉知秋,納蘭骨嫣然一笑,卻不上前招呼。

金花雨也沒上前,臉朝著衙門,似乎在等人。

很快,衙門口進來幾個錦衣衛,當先一個正是盧誠。

看見金花雨,盧誠不禁愣了一下。立刻滿臉堆笑迎了過來,拱手道:“金千戶,你怎麽來了?”

金花雨的金骨折扇刷的一聲張開,悠閑的扇了兩下。也不看盧忠,聲音陰冷地說道:“刑部判官葉知秋是我的好友,今天他主審的案子三司會審呀,我過來替他瞧著點,看看有哪個不長眼,好給他鬆鬆骨呢。”

盧誠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哦,原來金千戶跟葉判官也是好友啊?巧了,我跟葉判官也是好友,以後找機會大家聚聚。先告辭了!”

他的目光落在納蘭骨身上,正要說話,卻看見納蘭骨隻是望著陸銘假扮的葉知秋,仿佛沒看見他似的,訕訕地笑了笑,拱拱手,邁步走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金花雨對陸銘說道:“行了,我已經點撥他了,對這案子我沒興趣,我走了!”說著,搖著折扇慢悠悠走出了衙門。

納蘭骨輕咬紅唇,對陸銘道:“我也走了,我在這不太好。你保重!”

陸銘點頭,目送他們離開,這才轉身來到了刑部尚書邢牧的簽押房。

邢牧已經準備好了,正在那品茶。見他進來,邢牧點了點頭,拖長語調說道:“這案子該如何審本官可心裏沒底。大堂之上你得主動點,該說話就說話。不用擔心,有我在。”

陸銘忙躬身答應,陪著邢牧走到了大堂。其他官員也都陸續到了。大理寺卿高鵬,都察院督禦史簡鷹,以及東廠廠公黃隆,錦衣衛指揮使盧忠。

錦衣衛跟東廠相互冷著臉。特別是那位東廠廠公黃隆,更是大刺刺的,根本沒把盧忠放在眼中。連其他幾個官員也都是愛答不理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時辰到,幾個人魚貫而出,在大堂上落座。

雖然刑部是此次的主審,但是東廠太監是皇帝身邊的人,他們參與審案都被視為代表皇上,所以他的位置在正中。左右兩邊才是主審的刑部尚書邢牧和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另外兩側則分別是大理寺卿高鵬和都察院督禦史簡鷹。

眾人落座,陸銘則坐在了刑部尚書邢牧的身後一張小桌子後。盧誠則坐在了盧忠的下首。

邢牧將驚堂木一拍,吩咐升堂。

邢牧說道:“諸位也都知道了,這案子原來是錦衣衛承辦,因為刑場上天生異象,皇上下旨三司會審,看看到底有沒有冤屈,下旨讓我們刑部重新審查了此案。刑部案件承辦人葉知秋判官已經草擬了判詞,由他先念一下吧……”

話音剛落,東廠廠公黃隆一擺手道:“那些長篇大論的判詞就不要念了。簡單地幾句話說清楚,這案子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據怎麽樣?能不能定案?皇上要聽的是這個。錦衣衛和你們刑部都說說。錦衣衛先說。”

盧忠瞧了一眼盧誠:“這案子由錦衣衛掌刑千戶盧誠親自主審的,就由他來說吧。”

盧誠當下起身來到大堂當中,對幾位高官拱手施禮道:“諸位大人,這樁案子案犯陸城翰自知罪孽深重,無可幸免,又知道口供的重要性,所以抵死不肯開口,企圖蒙混過關。雖然下官用盡了錦衣衛所有酷刑,他依舊不認罪,著實讓人氣惱。”

陸銘聽盧誠說對自己父親用盡酷刑時,眼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

這筆賬已經牢牢記在心中,一旦有機會,連本帶利加倍奉還!

盧誠卻全然不知,接著說道:“陸犯雖然拒絕招供,但是證據確鑿。因為案發當時,陸犯手持削鐵如泥的一柄寶刀徑直闖入禮部尚書上官大人的家中,企圖行刺前來探病的皇上。幸虧皇上晚到,這才沒有得逞。陸犯被上官大人身邊侍衛丁峰當場拿下,並且扭送到我們錦衣衛來了。案犯乃是被當場抓獲,證據確鑿,無可爭辯。還有什麽冤枉可言?”

黃隆望向了邢牧。邢牧則瞧了一眼陸銘假扮的葉知秋。

陸銘點頭,站起身走到場中,與盧忠相向而立,也對幾位高官拱了拱手說道:“我們刑部複查此案,發現證據嚴重不足。案犯陸城翰一直拒絕認罪,一直喊冤。我們詳細審查了這案件中涉及到的剩下的三個證據,都缺乏證明力。”

盧誠冷聲說道:“有什麽問題你得說個明白,不要空口白牙說瞎話。”

陸銘說道:“此案三個證據,最關鍵的是丁峰的證言。丁峰在案發前被人殺死,無法當堂陳述,所以隻有用他在錦衣衛的唯一的一份證詞來作為證據。但經過我們審查,這份證據有重大問題,不能作為證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