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金花雨
陸銘瞧了一眼她嫣紅的香唇,趕緊道:“我……我先去更衣,這兩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肚子咕咕叫。”
納蘭骨撲哧一聲笑了,道:“我帶你去。”
“不不。那多尷尬。你跟我說地方,我自己去就好。”
“好吧,出門往左,走到頭往右,就是了。”
陸銘答應,出了門,一路往茅廁走,眼角卻四下瞧著。正如他所料,錦衣衛衙門是外緊內鬆,大門外戒備森嚴,可衙門裏沒見到什麽哨衛,也沒人來盤問他,甚至見到了也都不看一眼。因為錦衣衛衙門裏經常有各種官員進出,他身穿官袍,在這裏不會引人矚目。
陸銘確定沒有人跟蹤也沒人注意自己後,東拐西拐,來到了盧誠的簽押房後。他從窗戶縫隙看見去,屋裏沒人。
這一點陸銘料想到了,若行刺葉知秋的真的是盧誠,他知道葉知秋還活著的話,一定會馬上離開去查問明白。當然就算不是他,自己提供了一個丁峰要翻供的重大消息,父親冤案以前是他們承辦的,若他們在其中有鬼,肯定也會立即去商量對付的辦法。所以此刻他應該不在簽押房。
現在得到了證明,卻不知道具體是因為哪個原因離開的,又或者根本就是其他無關的原因離開了。
陸銘掏出一根細細的鐵絲,很從容的用根鐵絲插進窗戶縫隙中,將插銷拔了出來。這開窗撬鎖的方法是他從一個江湖慣偷那學來的。當然也是著實花了不少錢,當時隻是好玩,現在派上了用場。
窗戶打開之後,他輕鬆的越過窗戶,進入屋子,借著窗外的月光,到了盧誠幾案旁那個木櫃子旁邊。
他掏出鐵絲插進銅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銅鎖給捅開了。
門打開之後,他將那柄刀拿了出來,按動機簧抽了出來,寒光深深的,削鐵如泥的刀刃就在眼前。
納蘭骨正坐在屋裏,有些焦躁地等著情郎回來。
很快,陸銘回來了,卻沒進屋,在門口就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想到一件緊要的事情,得馬上回去辦。你也趕緊去找金花雨吧,以免夜長夢多。”
納蘭骨沒好氣地嗔道:“你呀,整天就知道公務。好吧,我這就去找金花雨。”
陸銘揮手辭別,乘轎子離開了錦衣衛衙門,回到了陸府自己的院子。
約一個時辰後。
丁峰寫東西的那書房的屋簷處,翻身上來一個身材瘦小的蒙麵黑衣人。四下裏查看了一番,躡手躡腳來到了房頂,輕輕揭開了一片瓦,低頭瞧去。
屋裏,禮部尚書上官卿的侍衛丁峰和判官葉知秋分別坐在靠牆的兩張交椅上,正說話。
丁峰道:“判官大人,我先前之所以一直猶豫不想回去,是因為擔心被唆使的人殺人滅口。但我琢磨了這半天後,還是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隻要唆使者不知道,我就是安全的。更何況還有人暗中護衛,而且我丁峰武功也還不錯,能自保。我回禮部若無其事的繼續做事,反而不容易暴露。”
葉知秋點點頭,道:“你已經答應我了要翻供,證明你受人唆使冤枉陸城翰謀反的,為了保密,我沒有讓你寫任何紙麵的證詞,就是要出其不意,等到了三司會審那天,由你在大堂上說出唆使你的人來。”
丁峰道:“好的,我答應了你的事情是不會不算數的。這件事是我良心發現,我覺得對不住陸城翰大人。他以前對我挺好的,我現在卻反過來誣陷他,害得他慘死獄中,我一定要把指使我的人當場說出來,替他申冤。”
葉知秋:“我主辦這個案子,升官發財也全靠你了,咱們倆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剛說到這,丁峰忽然抬頭望向房頂:“屋頂好像有什麽動靜,不會有人偷聽吧?小人上去看看!”
房頂黑衣人瞧清楚了丁峰的臉,聽他這麽說,立即飄身而退,飛簷走壁往陸府外奔去,很快就沒影了。
聽著黑衣人遠去,丁峰笑了,伸手小心地揭下了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了陸銘的本來麵目。
卻原來這個丁峰是陸銘用人皮麵具易容的,而坐在椅子上的身穿葉知秋官袍的人,卻是真的丁峰,隻是此刻閉著眼睡得正香。
陸銘臨走點燃的那支提神醒腦香,事實上隻有上半截是提神醒腦的,後半截則是迷香,這是陸銘從一個江湖術士那裏花重金學來的配方配置的。所以丁峰寫著寫著就中了迷香,陸銘回來的時候香已經燒完了,丁峰也陷入了昏迷。
而剛才兩個人的對話,也隻不過是陸銘自己表演的口技。分別學兩個人的聲音。
陸銘回來發現丁峰昏迷後,立即進行易容,把自己易容成丁峰,再把丁峰換裝上葉知秋的服裝,將他攙扶到椅子上坐著位,低著頭,這樣從上方看不到假葉知秋的臉。
陸銘相信唆使丁峰誣陷父親陸城翰的幕後人絕對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會很快得到丁峰決心翻供的消息,會馬上派人查看。
陸銘武功高強,一直留心四周動靜,當他聽到房頂有人輕輕接近的腳步後,便開始演了剛才那獨角雙人戲。
等丁峰走了之後,陸銘走到丁峰身後,凝神靜氣,內力運轉,伸手在他後背上拍了一掌。一股勁道直透入丁峰心髒,他中了迷香,也不過隻是微微一皺眉,沒有醒過來。
陸銘這一掌,已經震傷了他的心髒。一天之內,傷勢發作,丁峰便會猝死。
這就是陸銘的計劃。即便唆使丁峰誣陷的幕後主使沒有派人來殺丁峰,丁峰也活不到三司會審那一天。
在這件冤案中,丁峰是重要共犯。陸銘雖然很希望從他的口中問出更多真相,但此刻,他更需要丁峰死,由此才能無法到堂,才能用他口供中的破綻來否定他的證言,使證據失去作用。
在不能兩全的情況下,陸銘選擇殺掉他,以確保案件能被推翻這個最重要的目的。
先推翻案件證據,保住自己性命,才有可能繼續調查父親冤案。
陸銘重新給丁峰換了衣服,自己也易容成了葉知秋。隨後,他點燃了一根提神醒腦香。——這香可以喚醒中迷香的人。
丁峰悠悠醒來,發現葉判官已經回來了,正坐在交椅上瞧著他。很是不好意思,忙起身施禮:“小人……小人寫了一半竟然睡著了,真是的,小人這就接著寫。”
陸銘擺擺手,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丁峰又是連連告罪,這才返回了禮部衙門。
隻不過,路途上,他忽然感到心髒很難受,但片刻就過去了,所以也沒太在意。
他約的朋友已經來了,還請了兩個歌姬,一邊喝酒一邊聽曲子。
丁峰他們幾個正不亦樂乎之時,忽聽得外麵有叫喊拚殺之聲。
丁峰和三個朋友都吃了一驚,立刻衝了出來,發現喊殺聲已經遠去了。忙問外麵的人怎麽回事?外麵的人也有些莫名其妙,說不知道,似乎突然就有人打了起來,接著一個追一個跑,朝那邊去了。
丁峰笑了笑:“居然有人跑到禮部裏頭來打架,真是……”
他正說笑,正對麵屋角後忽然飛出一支利箭。
咄!
這一箭正中他的心窩。
他用手捂住,往後踉蹌退了幾步,抬眼搜尋是誰殺他。當他看清楚在七八步遠處一棵大樹後麵,一個黑衣蒙麵人隱藏在黑暗中時,第二支箭已經射了過來,重傷下他已經無法閃避,這一箭正中他的咽喉。
他直挺挺的摔在地上,連呼救聲都喊不出來,扭動了幾下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