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翻供

盧誠明顯一愕,扭頭瞧向納蘭骨:“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判官承辦了陸城翰謀反案,被人偷襲射了一箭,好在他命大,活下來了。”

“啊?居然有這等事?”盧誠頓時很誇張地高聲怒道,“謀殺朝廷命官,那不就是造反嗎?——我立即派人調查此事!”

“不必了,元凶是誰,我們心裏都清楚。暗殺葉判官的人不管是誰,最好別讓我找到,否則,魚死網破在所不惜!”

盧誠似乎聽出了納蘭骨話中另有所指,嘴角**了兩下:“納蘭,聽你這話的意思,似乎好像是說……”

“我是什麽意思你心裏很清楚。”

納蘭骨雖然是盧誠的手下,但她爹以前就是掌刑千戶,是盧誠的頂頭上司,因公殉職之後,盧誠才坐上了這把交椅。有這層關係,她在盧誠麵前一直都很強勢,更何況這次還涉及到了情人安危,自然說話更是如刀鋒一般。

盧誠癟著臉道:“納蘭,你誤會我了……”

納蘭骨一擺手:“行了,葉判官這次來,另有公務。由他跟你說。”

盧誠這才扭臉瞧向陸銘,麵色卻又立即轉成了陰冷:“什麽事?說罷。”

跟納蘭骨的激動不一樣,陸銘假扮的葉知秋卻是一臉平靜,拱手道:“我是來求援的。希望錦衣衛能協助我們刑部保護陸城翰謀反一案的證人丁峰。”

盧誠愣了一下,道:“什麽意思?”

連納蘭骨都很是詫異,正想說不用求他,我幫你就行了,可又想到他剛才不直接跟自己說,而是跟盧誠說,或許有他的深意,當下沒有插嘴。

陸銘道:“我去提審丁峰,他突然跪下嚎啕大哭地說他該死,他冤枉了陸城翰謀反,他是被人唆使的,願意說出實情來。”

盧誠和納蘭骨都大吃了一驚。盧誠道:“你說什麽?丁峰要翻供?”

“嗯。”陸銘點點頭,“他說他是受人唆使栽贓陷害陸承翰的。以前他還不覺得什麽,可是陸城翰在監獄被殺之後,他突然良心發現。因為陸城翰是禮部侍郎,平素對待侍衛們還是很好的。丁峰也曾得到他的關照。所以他一直遭受良心的譴責,在下官提審他的時候,他哭訴說他願意說實話,即便是遭到報複也在所不辭,隻要求得良心的安穩。”

“但是他怕他說出實話,就會被唆使他的人殺掉滅口,他要求我保護他,否則他不敢說的。我已經答應了,將他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等到開堂那天我再帶他到大堂上當堂作證,說清事情原委。我相信這案子也就能大白於天下了。”

“我問是誰唆使他的?他不肯說。讓我護衛他的安全,等到大堂上作證時才說。並讓我安排他在作證之後離開京城,隱姓埋名躲藏起來,平平靜靜的過完餘生。我答應了,但我能力有限,特來請錦衣衛協助。”

盧誠臉上陰晴不定,忽然笑了:“葉判官故弄玄虛,是不是想編個故事從我這兒得到什麽消息?這手段似乎太低劣了點。”

陸銘搖搖頭:“實際上這件事我不該告訴你的,但是我一個人的力量護衛不了他的安全。所以我希望得到錦衣衛的幫助,畢竟這樁案子以前是你們辦的,而你們錦衣衛又特別擅長護衛,所以我想讓你們派幾個人跟我去一起護衛他,一直到升堂那天。這樣免得唆使他的人殺人滅口。”

盧誠狐疑的盯著陸銘,眼珠滴溜溜亂轉著。片刻,他才笑笑了:“不好意思,這樁案子已經移交給你們刑部來辦理了,這是皇上的旨意。與這件案子有關的所有事情,都隻能由你們刑部自己來處理。”

“至於保護證人這件事,我很抱歉,錦衣衛隻負責護衛皇上,而且很忙,實在抽不出人手來協助你們。你們自己護好就行了,——實際上隻要藏得好,就算沒有人在旁邊護衛,同樣可以達到很好的保護作用。最好的保護證人的辦法就是讓人找不到他在哪。葉判官如此聰明,想必不用我來指點了吧?”

納蘭骨說道:“我幫葉判官護衛證人丁峰的安全。”

盧誠皺了皺眉:“納蘭百戶,你的事情也不少啊!你能抽出時間來嗎?”

納蘭骨冷聲道:“再忙我也要抽時間……”

“不用了。”陸銘卻對納蘭骨拱手道,“多謝納蘭百戶,聽了剛才盧千戶的話,讓我茅塞頓開,的確是,被動的護衛不如主動的隱藏,常言道:‘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我準備讓丁峰回禮部正常作息,跟沒事一樣。一直到升堂那天,大堂上翻供作證之後,我再立即對他進行保護,並安排他離開京城。那時候如果納蘭百戶願意,那時再幫我如何?”

納蘭骨點點道:“放心吧,到時候我一定幫你護衛,確保萬無一失。”

“多謝!”陸銘說道,“還有一件事。陸城翰這件案子的凶器寶刀,能否讓我瞧瞧?”

盧誠道指了指身邊的櫃子:“寶刀就在這裏麵,本官親自護衛。不過,既然丁峰都翻供了,說他是被人唆使,誣陷陸城翰,那就是說這樁案子是冤案了,所謂凶器也就不存在了。還有看的必要嗎?”

陸銘笑了笑道:“正是,我這隻是走形式而已。因為案子既然讓我們刑部重審,所有證據都必須核實一遍,盧千戶說得沒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核實。那下官告辭了。”

說著,拱了拱手,帶著納蘭骨離開了。

回到納蘭骨的簽押房,關上房門,納蘭骨低聲對陸銘道:“你覺得他表情正常嗎?”

陸銘想到想,道:“沒發現什麽破綻,好像心安理得似的。真奇怪了,難道他是一個超級會演戲的主嗎?演得這麽象。”

納蘭骨也點頭道:“是啊,我也覺得他的反應很正常,不像是做賊心虛的樣子。難道當真不是他嗎?”

“需要繼續調查。”

“嗯,我會繼續盯著他的。對了,你剛才說的丁峰要翻供的事情,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能隨便說嘛。”

“那唆使他的人知道了肯定會殺他滅口啊。若是沒有任何防備,總是讓人不放心啊。要不我還是找人暗中幫你護衛一下吧?暗中進行。我是錦衣衛,可能不太適合。但我找東廠的人去。他們暗中護衛更方便。”

“找誰啊?”

“金花雨,他派兩個人暗中保護就行了。”

“哪個金花雨?”

“東廠掌刑千戶,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金公公的幹兒子。跟我是好友。我托他,他一定幫忙。”

陸銘故意裝著吃醋的樣子,悻悻地說道:“你好像跟他很熟嘛。”

“嘻嘻,別亂想,人家不喜歡我的,他喜歡的是翰林侍講徐珵的二女兒徐嵐橋。喜歡的死去活來的,可惜人家徐姑娘似乎並不領情。”

陸銘有些驚訝:“金花雨喜歡徐嵐橋?”

“是啊,聽說你的發小陸銘,跟徐嵐橋的姐姐徐嵐芊定有婚約,若這個案子翻過來了,陸銘跟金花雨將來就成了連襟了。——當然如果徐嵐橋家同意嫁給金花雨的話。金花雨已經托媒去徐家提親了,但徐家還沒答應,據說是徐嵐橋沒點頭。”

陸銘道:“緣分沒到吧,強求也沒用。”

“這金花雨是個情種,對那徐姑娘是一見鍾情,非她不娶的……。算了,不說他了。總之這件事交給他,你就放心吧。”

“有東廠護衛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可人家是東廠掌刑千戶,是在不適合讓他親自出馬,再說了,他目標太大,他謀麵,會讓人起疑的。有一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說不定唆使的人反倒因此懷疑丁峰翻供,那就不妙了。最好讓他找兩個手下遠遠地盯著就行了。千萬別靠近,引起注意。”

“嗯,你說的有道理,聽你的。我就這樣跟他說。”納蘭骨貼近了他,似笑非笑道,“我幫了你的幫,你不該有什麽表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