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惡勢力

半個小時後,在一處城市中央高層花園內的聚會內,柳飛飛瞬間明白了唐澤向自己這種惡勢力低頭的根本原因——豪門惡勢力。

那是一個某知名投資公司董事的兒女,醫美修飾過的容貌尚且算是精致,隻是可能因為對立體感追求得過高而顯得有些僵硬,一身禮服,全身上下珠光寶氣,在見到唐澤時眼睛裏像是被點起了一團火。

看唐澤穿著一身休閑服飾就來了,陸成多有報怨,隨後小聲囑咐介紹這位豪門千金許小姐有多精心準備今天的生日宴會,更重點說著正在接洽的某個院線大項目是許家投資,有意安排唐澤上男一位的位置等等,唐澤想表示不願意,可經紀人立即給出了嚴詞警告。

“許小姐追你這麽久,今天可是準備要向你告白,待會兒表現好點,就算是編點謊言哄哄她拖延著都行,總之先搞定簽約。”叮囑過唐澤,陸成就笑著朝許小姐走去。

柳飛飛這才明白,唐澤原來是為了用自己抵禦瘋追求者,就笑著拍落到唐澤的肩頭上,低聲說:“放心,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唐澤倒也不計較生氣,看著顯得很得意的柳飛飛沒說話,等到經紀人引著許小姐上前來介紹,場麵就發生了變化。

“唐澤,生日快樂。”許小姐紅起臉低下頭。

“感謝許小姐的厚愛,讓您費心了。”

“我們去那邊坐吧,我給你準備了驚喜。”許小姐指向一處精心安排布置的玻璃房子,裏麵精心布置著唐澤的照片,以及各種與唐澤相關的裝飾。

“好的,一起吧。”

說著,唐澤拉過了旁邊的柳飛飛擋到了許小姐麵前,隨後空氣陷入安靜,即使陸成手中端著的香檳杯脫手落地,都沒有將這個的僵局打破。

十分鍾後,唐澤、柳飛飛、許小姐三人坐在玻璃房子裏,陸成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外麵走來走去。

“唐澤,你應該知道安排今天見麵的意思,你帶個女孩來算什麽意思。”

“許小姐,感謝你的厚愛,如果您與您的公司看中我的條件想要達成合作,我會非常樂意,但是其他方麵恕我無能為力,抱歉讓您錯愛。”

“我真的很喜歡你,隻要我願意,我什麽都能幫你達成,讓你成為頂流巨星,你信不信。”

“我信。許小姐,但那些都不是籌碼。”

從唐澤那兒找不到突破口,許小姐轉而看向柳飛飛,發動攻擊。

“你是誰,憑什麽和唐澤走在一起?”

“我就是個青春可愛、善良活潑、膠原蛋白滿滿的天然美少女。就在一起是因為他讓我來的呀。”柳飛飛以手指劃過自己的臉頰回複。

“唐澤,我真的喜歡你……”

看理性不行,許小姐忽然眼圈一紅就開始上演可憐柔弱的戲碼。柳飛飛自然將這一套看透,所以在許小姐自以為時機成熟撲向唐澤作伏倒求安慰時,她巧妙地插進兩人之間接住了許小姐搭下來的手,讓她撲到自己身上。

“小心,來來來坐下。”

“你讓開,我要和唐澤說話。”

“當然能和他說話,可是許小姐,我得先先看個東西。”

“什麽東西?”

“這個……”柳飛飛掏出鏡子放到許小姐麵前,許小姐疑惑地看鏡子裏的自己,不明白柳飛飛這是什麽意思。

“你看,你今天的眉色是不是和發色有偏差?還有眼個遮瑕,是不是這一片脫妝了?”

“啊?”許小姐驚了,聽聞是關於妝容的大事,她立即對著鏡子開始打量並懷疑起來,將唐澤的事情拋開。

“你再看今天的口紅,和你的裙子是不是不相襯?你的首飾是不是有點太誇張,與發型不協調?你再看這鼻頭的位置,是不是有點歪了?”柳飛飛繼續火上澆油地指著她的臉頰示意她看鏡子裏的自己。

“天啊,好像……真的有點歪……”許小姐被柳飛飛的一通引導暗示,越看鏡中的自己越覺得不滿意,最後不禁捂起嘴麵露驚慌,著急地拉起柳飛飛的手問她怎麽辦。

“不要急,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要與人走太近,不要暴露細節瑕疵,要離得越遠越好。畢竟,你也不想毀掉自己在唐澤心目中的形象,對不對。”

“對,對……一定要保持完美形象。快離遠點。”許小姐聞言趕緊後退。

“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凶你的,原來你是好人。”許小姐對柳飛飛的態度大為改觀,抓著她的手有種相見恨晚之感,柳飛飛心嘴上笑著敷衍說沒關係,手上將她再推動退後了幾步,以保持與唐澤最遠的距離。

“這樣就好,距離產生美。”

柳飛飛微笑著衝許小姐單眨左眼,雙手豎起拇指以示嘉獎,許小姐點頭應承。轉過身,柳飛飛再衝唐澤豎起雙手拇指眨眼,表示一切搞定。在確定許小姐不會做出衝動舉措後,唐澤開始坦誠的解決兩人之間的問題。

“許小姐,我非常感謝您喜歡我,但是正因為你覺得我值得欣賞,我不想也更不應該利用您的這份欣賞,對您撒謊以此來換得好處,而辜負您對我的看中與信任。”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就算我能給你最好的一切,為你準備這場宴會,你都不考慮,一定要拒絕我嗎?”

“我拒絕,這是對我們彼此的基本尊重。或許您乍一看覺得我有某個點吸引您,但是請相信,我不能給你帶來幸福,或是實現您寄托的某種期待。”

“我不在乎。你不用帶給我幸福,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

“您值得找到一個對你有感情,真心願意為你付出,愛護您的人……”

柳飛飛站在旁邊聽著唐澤認真而誠懇的拒絕,不禁陷入走神暗自感歎:連拒絕人都那麽荷爾蒙爆棚!

屋外的陸成不知道屋內發生什麽,就湊近了屋子想要偷聽,卻不料按下門邊的一個按鈕。於是伴隨著一聲裂響,室內玻璃吊頂上一隻用來準備告白使用的玫瑰花球在柳飛飛頭頂炸裂開來。

唐澤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炸響聲似乎是觸動到了他某個神經點,瞬間緊張起來以為是某種危險情況發生,下意識地立即大跨一步轉向柳飛飛,伸臂將她護到身前,將手掌擋到她的頭頂。柳飛飛則聞聲抬頭,隻見無數粉紅色的花瓣傾泄而下,繁花逆光中迎麵湊近英俊麵容,眉頭輕皺攜帶擔憂,她不由摒住呼吸愣在原地。

紛揚的花瓣像蝴蝶夾攜著芬芳香氣縈繞翻飛,以柳飛飛與唐澤為中心,或輕輕落到兩人的鬢間衣角閃著光澤,或簌簌飄灑肆意自由,在透過玻璃的陽光中,演繹出夢幻天地。

柳飛飛懷疑這每一縷陽光,每一片花瓣都沾滿蜜糖,否則她不會那麽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種甜意將她的所有感觀占據,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與欣喜幾乎將她溺陷進去,而她卻根本不想呼救逃離,隻想沉溺其中不願自拔。

她的想像著自己一隻慵懶的免子在滿是胡蘿卜的山穀裏打滾兒,像是一隻鬆鼠在下著傾盆堅果雨的世界奔跑,像是有無數隻鏡子立在她的麵前,一遍遍地告訴身為皇後的她就是世界上那個最美的人!

“是他,是他,就是他!你的真命天子出現了!”左肩上的小天使出現,雙手合十。

“老牛吃嫩草很不光彩哦,不過我喜歡!”右肩的上小惡魔奸笑著握拳。

不知道是被陽光迷了眼,還是被氣氛蠱惑了心神,還是被那從未出現過的巨大欣喜擊昏頭,看著近在眼前的麵容,這些日子被唐澤這個人所有散發魅力吸引過的種種都齊齊湧上腦門兒,柳飛飛似是不受控製般的想入非非,雙手放到他的肩頭輕按,緩緩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臉頰。

唐澤愣了,他沒料到本能的撲救會瞬間陷入如此巨大的浪漫境遇,更被料到會被主動捧起臉頰,頭腦瞬間一片空白,看著相隔分米的人,心髒莫名的急速跳個不停,在溫度並不高的秋日裏頭腦一陣發熱,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而心又像是很清楚接下來大概率會生的事件走向而擔心著自己,不知道手腳該怎麽擺放。

“呀,比現在的我高了這麽多,真是模特身高呢。”柳飛飛抬起手,比劃自己腦門兒與唐澤頭頂的距離,失望地撅動嘴角。

“嗯?”唐澤一愣。

“其實說出來不信,我以前也是模特,也很高的。”柳飛飛揮著手比劃解釋。

“你……剛才是和我比身高?”

“當然,也湊近看看你的皮膚可真是不錯。告訴我平時用什麽護膚品?去哪一家做美容護膚?”

柳飛飛笑眯眯地詢問,唐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產慶幸自己擔心的事情沒發生,還是有點失望沒發生,站在角落圍觀的許小姐看透一切,留下句話離開。

“我明白了,再見。”

許小姐提前離去,陸成趕緊隨後追出去,唐澤在滿地落花中回過神退後一步的同時別開眼睛,轉身避開柳飛飛。

柳飛飛若無其事地走出去,側眼看房子內的人沒察覺,她那一臉鎮定的笑臉立即全線崩潰,小跑著走到一邊去輕拍胸口,對自己剛才的舉動很震驚,像有無數隻小鳥要從胸口飛出來的情緒。原來,當她下意識的按上唐澤的肩膀時,自己都懵了,而在透過背後玻璃的映照,看到此時的自己並非自己,她才拉回一些理智及時收住。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期間陸成折回來,徑直衝著唐澤發火指責他的任性,沒有了平時還說些軟話的姿態,而是直接說他不識抬舉,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我憑實力工作,不把自己當成任何利益交換的籌碼,這是我的底線。”

“你就清高去吧。你不樂意大把人樂意,到時候老了沒資源了可就由著你落魄的,看你再拿什麽清高。”

“這與清高與否無關,是原則。”

“要圖名利就不能有原則,你就是扶不上牆的一塊泥,帶不起來的阿鬥。你要是有柳飛飛那樣的家底背景,行呀,你像她一樣蠻橫都沒人敢對你說個不字,走到哪兒都是一堆人捧著哄著。可你有嗎,來這行就得討好那些資方,人家願意給你資源你說點好聽的哄一哄怎麽了?這下好了,全黃了。”

“柳飛飛怎麽了……”柳飛飛聽到自己被當案例來講,不由不服氣。

“柳飛飛就是個花瓶,可她運氣好,不用自己努力就什麽都有。可你不一樣,你得靠機遇,光靠努力是沒有用的,酒香也怕巷子深,明白嗎?”

“我感謝你為我用心安排,可你應該是了解我的。”

“行行行,我不與爭論,我要出去先喘口氣,你自求多福吧,你什麽時候想通了知道錯了再聯係我,我走了。”

陸成氣乎乎地離開,唐澤沉沉呼出一口氣,顯然這樣的結果也不是他所喜愛的,隻是沒有了選擇的選擇。柳飛飛看著唐澤略帶憂愁的側臉,她作為在這個行業的頂尖生存者更多的時候是享受風光,工作與社交她有著極大的選擇性,從未如此近距離且直接地能理解這樣想憑自己實力站穩腳根的從業者心願。

緩了一陣兒後離開下樓,柳飛飛不想看唐澤一直愁悶,就先看找了話題先開口。

“這位許小姐想必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找你了。”

“謝謝。”

“不客氣。你每次都衝過來護著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我。”柳飛飛將手背到身後,湊近了些詢問。

“我隻是本能的熱心,沒有多考慮,你不必多想。”

“那你就是對我很深的喜歡,深到已經是本能反應了。”

“我沒有。”

“沒有你耳朵紅什麽,怎麽不敢看我?”

柳飛飛湊轉到唐澤的麵前笑眯眯詢問,被這樣一說的唐澤立即更是紅到耳根,臉頰都似泛上紅意,柳飛飛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麽一般,小聲詢問他是不是沒有戀愛過,初戀還在。

唐澤沒有回答,但從他臉上顯露出的又氣憤又透著不自然的神情,柳飛飛已然得到了準確答案,不由睜大了些眼睛。

”天啊!原來是真的。”柳飛飛輕捂了嘴唇。

唐澤氣惱不已,可他到底還是個不會說狠話的人,隻能以目光剜了柳飛飛一眼便轉身要離開,卻被柳飛飛立即伸手拉住手臂。

“剛才,你以為我要吻你?所以你才臉紅?”

“你……你好煩,不和你說話。”唐澤憋紅了臉,眼神遊離,最後隻擠出來一句沒什麽力度的話後快步走開。

“我理解,不會說出去的。”柳飛飛在背後笑著招手。

唐澤感覺自己是被強行扣了帽子想要解釋,可柳飛飛人就是向來自信又有自己的思路,別人說什麽不重要,她覺得是怎麽樣才重要。

“放心,我理解。”

當天晚上護膚時,柳飛飛說起發生的事,周星芒唏噓著唐澤其實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柳飛飛撐著額頭靠在沙發上想的則是更實際的問題,怎麽樣才能幫到唐澤。

周星芒說起頒獎典禮已經不能避開,但她沒有經驗不知道應該怎麽樣處理,於是柳飛飛加緊給她補課訓練,力保隻要平穩走過紅毯和領獎,基本就不會有問題。正練習著的時候,柳書遠提著大包小包過來探望,兩人才結束這一切的討論。

柳書遠一見周星芒便立即滿眼心疼地上去擁抱住她,嘴裏叨念著妹妹瘦了,臉色也不好,是不是吃不好,穿不暖,要不是叫家裏的廚師每天過來給她做飯。周星芒忙不喋地應付著,旁邊的柳飛飛看到自己親哥對著別人那麽疼愛親愛,而那個別人又好像是自己,隻覺得怪怪的。

“我先出去,你們慢慢聊。”柳飛飛為了減輕不適感,決定眼不見為淨的出門。

“這位是誰?”柳書遠望著離開的人詢問。

“她……她是溫家的客人。”周星芒隨口敷衍。

“看到你又回去工作家裏人可擔心,就是齊殊說現在不能太強求你,又說有些工作能幫你恢複,所以家裏人才不敢多來探望。來來來,快跟哥說一說情況……”

屋內柳書遠帶著柳家人的囑咐拉著周星芒不放,柳飛飛去外麵散步溜達,走到自己家門前時看向熟悉的房子與燈光,她不禁在想如果自己脫離了柳家的一切,如果她隻是個普通家庭出身的人,那麽她的人生也會這樣一直高高在上,星光熠熠嗎。

“阿琳,如果是你,一定做得比我好吧。”柳飛飛的目光從房子緩緩移向夜空歎問。

柳飛飛掏出手機給溫齊殊打電話,提醒他盡快回來為周星芒解圍,否則她要被柳書遠過度熱情的關心弄得崩潰。在被問及她在哪兒時,她則表示自己決定享受一下星光褪去之後的普通人生活,就隨手打了一輛車去城市中心的街道上散步。

一直以來,作為大明星她的一切都需要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在必要的時候在鏡頭上展示最美的自己,離開工作鏡頭之後她就要想盡一切辦法躲避其他鏡頭不被拍到,仔細想來其實是一種很奇怪矛盾的情況,她到底與鏡頭是敵是友呢。

在街上走了一陣兒,因為不用擔心身材走形,她買了想喝的奶茶,吃了想吃的甜品,在店裏坐著時,看到旁邊一對高中生模樣的戀人正羞澀而甜蜜地坐在一起,共看一本書小聲地討論著故事情節,一切單純而美好。

柳飛飛撐著下巴歪頭打量他們,不知怎麽地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回想到種種微妙細節,似乎那陽光溫熱的感覺還留在身上,花瓣籠罩的香氣還殘餘在鼻內,以及唐澤近距離護住自己的模樣,即使過去了幾個小時,即使隻是這樣想一想,她還是抑止不住的心跳加速,臉頰發熱。

“怎麽這個年紀開始犯花癡,我真鄙視自己,嗚嗚嗚。”柳飛飛將發燙的雙頰埋進雙掌捂起來發出一陣感歎。

再抬頭,柳飛飛的目光落到櫥窗裏的蛋糕,她想到些事情,猛吸一口冰奶茶給自己降溫,發現效果甚微於是發信息給自己經紀人,讓他打聽到唐澤家的地址。

“飛飛姐,你最近對這個唐澤有點特別呀,又是發合照,又是要地址,你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經紀人小心地詢問。

“不是有意思,是很有意思。”柳飛飛回複完信息,滿意地收起手機。

一小時後,柳飛飛出現在某處高檔住宅外,她通過屏幕向唐澤招手示意讓他給自己開門。唐澤非常吃驚且意外,但還是很快的開了門,並在電梯門口接上提著蛋糕而來的柳飛飛,問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地址,又來這裏做什麽。

“我來對你負責。”柳飛飛眨動左眼,隨後在唐澤驚訝的目光中走向大門。

“生日可以不慶祝,但是蛋糕一定要吃,吃甜品真的會開心。”

柳飛飛進門發現屋子十分簡潔,桌上擺放著些水果,一束花,兩隻杯子,杯子裏倒了酒,顯然一隻是唐澤的另外一隻是為別人,可卻沒有真人存在於此。

“有花有酒,就差蛋糕。”

“我說了,我不過生日。”

“好,不過。那一起喝一杯,正好我渴了。”

柳飛飛說著自顧取出一隻杯子上桌,唐澤則在她要去拿酒瓶時伸手按住,將杯子拿回櫃中放下,走到冰箱拿了一支牛奶給她。

“女孩子喝些健康的。”

“其實我酒量很好的。”

“不許。”

“咿……這就是所謂的奶凶奶凶,好啦,聽你的。”

柳飛飛拿過牛奶到桌邊坐下,然後托著下巴看向對麵的唐澤,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看著,直到唐澤感覺到不太適應,便問她看什麽。

“看你呀,我真是看你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歡。作為你以為的,險些奪走你初吻的人,我決定對你負責。”柳飛飛挑眉。

“我拒絕。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不需要你負責。”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這時候我就要行使我一件事的權力,我想好了,我的要求就是你在未來一個月裏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什麽?”唐澤聽到極為荒唐的提議。

“放在從前我對你這樣的小鮮肉是不會考慮的,畢竟不合適,扯上關係肯定會被人議論紛紛,甚至被罵。但是現在你看我這青春正好,恰同學少年,我要彌補我青春年少期的缺憾,已經想很一長串計劃。你,就是我選中的那個人!”

“這太荒唐。”唐澤有些局促的指出。

“那沒辦法,你答應過的。放心,又不是讓你真的和我交往,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更不會讓你做,一切很好很安全。”柳飛習慣性地拿出了自己那種孔雀般的姿態不容拒絕。

“你會失望的。再者來說,你這個樣子威逼利誘,和那位許小姐有什麽區別。”唐澤顯得很抗拒。

“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至於我和許小姐更不是一類人,她是想花錢許以重利,我可單純多了,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就是威逼,沒有利誘。”

柳飛飛捧著下巴衝對麵的唐澤笑得一臉坦然,唐澤原本要伸出去握酒杯的手被她這樣的目光盯得都開始打顫,再沒有了獨飲憂思的心情,而是為自己的未來開始擔憂。

與此同時,溫家。

溫齊殊趕回家,周星芒如見救星一般站起來。溫齊殊與柳書遠大概聊了身體情況後送其離開,周星芒這才長舒出一口氣癱坐到沙發上。避過柳家人的過度關心,她又要開始為頒獎典禮的事擔憂,不禁感歎著柳飛飛的人生真是不容易。

“原來當大明星也好累,處處都要小心,不能隨便吃想的吃,不能隨便去想去的地方,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好像……是要極力活成別人最喜歡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現在像隻籠中鳥,已經不知道自由叫什麽。”

聽著周星芒的感慨,溫齊殊唇角微彎卻沒有笑意,側目打量她後緩了一秒似是想到什麽,便做出一個決定。

“已經很晚,這時候外麵人不多,可以帶你去個地方走走。”溫齊殊開口。

周星芒起身接過溫齊殊遞來的外套,跟著他出門上車。在行駛一段路程後,車子停在一片舊樓區,這裏已經沒有人居住,空****的大樓矗立在那兒,大門已經被人拆除,從上麵的印跡可以判斷這裏曾經是一片老式居民樓,依稀可以看到月光透過那種石製花紋窗戶落進樓道,頗具舊時歲月的韻味。

溫齊殊告訴周星芒這裏沒人,可以放心,交給她一個手電筒後示意跟著自己進樓。周星芒不知道這是要去哪兒,但還是憑著對溫齊殊的信任無條件的跟上他,從一樓開始沿著台階一步一步向上。

“這是哪裏?”

“我以前有個朋友曾住在這兒,這裏的屋頂很安靜,可以看到江灣穿過城市。”

大概上到五樓時,周星芒不禁開始大喘氣,雖然她原來的身體素質很好這點樓梯根本不成問題,可是換成柳飛飛這纖細柔弱的身體後明顯體力下降得厲害,溫齊殊停下腳步讓她休息一陣兒,看她實在是吃力便伸出手去。

周星芒愣了一下,燈光看不見的黑暗之中瞬間臉紅到耳根,小心冀冀地伸出手去落到溫齊殊的掌心,卻又不敢握上,還是溫齊殊主動握上她的手後她才敢回握。

“慢慢來,不著急。”

溫齊殊在黑暗中柔聲提醒著,之後隨著周星芒的腳步繼續向上。

十分鍾後,溫齊殊推開頂樓的大樓,月光傾泄而入擊破黑暗,有一種攀爬過後戰勝黑暗的愉悅成就湧來,走到天台上仰望一輪滿月,周星芒覺得身心輕鬆愉悅,好像煩惱都暫時退散,就想大口的呼吸此時敞亮自由的空氣。

“置身黑暗幽閉環境會讓人有一種緊張感,在脫離這種緊張感後更容易放鬆,基於感官會有應激反應,多巴胺的分泌會更旺盛,所以你現在感覺應該會好一些。”

“原來你是把我當病人了。”周星芒有些失望,下意識地抽出回自己被握著的手。

“沒那麽嚴重,隻是覺得你很辛苦,希望你能輕鬆些。”

“溫醫生,你是對所有人都這麽好嗎?”

“怎麽這樣問?”

“我……我隻隨便問問,沒什麽。”

周星芒想說確定自己在他眼中是否有特別之處,可話到嘴邊又重新咽下去,低下頭走到旁邊,放眼看向遠處穿城而過的蜿蜒河流。河畔分布著高樓,一片燈火霓虹璀璨,與此時自己所身處的黑暗安靜的無人舊樓形成鮮明對比,好像是不真實的另一片天地,漸漸的走了神。

“怎麽了?”看周星芒神情有些悲傷,溫齊殊柔聲詢問。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自己幼年生活過的老家小鎮邊也有一條河,我常和同鎮的孩子在那裏玩耍,我們都喜歡撿回彩色的石頭進行比較,擁有最漂亮石頭的那個孩子會被所有人羨慕。為了得到眾人的認可,我總是忍著害怕朝河中別的小朋友不敢去的位置走,隻為撿最漂亮的石頭。”

“你的老家?我看過你的資料,以為你是一直在孤獨院長大。”

“我六歲才去孤兒院,之前父母都在身邊。”

周星芒微笑解釋著,神情有刻意回避,溫齊殊知道她大約是不想多談往事,便就此收住話題,轉而示意她隨自己到牆角一邊。

溫齊殊在一處廢棄的管道旁邊摸索,從裏麵抽出一隻由塑料盒子裝著的東西,撕開包裝打開盒子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衝周星芒招手,周星芒走過去細看,現在那裏麵居然裝著些老式的小煙花。

“放了很久,不確定還能用,試試吧。”

“是你朋友從前放的?”

“嗯,算是吧。”

兩人來到天台中央,可又麵前到沒有打火機的問題,周星芒想到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這棟樓裏的人搬走的時候會留下火柴或是火機之類的東西,他們可以去試一試尋找。

“你不怕黑?”溫齊殊笑問。

“不怕,孤兒院裏為了節省電費很早就關掉燈,有時候遇上陰雨天氣還會停電。黑暗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隻要睡一覺,天一定會亮光明重新歸來。”

溫齊殊對此不置可否,起身在詢問周星芒準備好了後,兩人一起重新進入舊樓,如同探險一般開始在早已經被荒廢的屋子裏尋找可在點燃煙花的東西。

每一間被廢棄的房子內都殘留著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一些舊照片、一些留下的手寫文件、一些丟棄的玩具等等,它們已被拋棄卻還攜帶著曾經在這裏出現過的各種幸福時光,周星芒在黑暗中行走,手電所照之處總能帶給她一些別人幸福殘片的驚喜。

看到一張落在牆角的全家福相框,周星芒有些不忍地撿起來,拭舊上麵的灰塵擺到窗台上,看照片上一家六口的笑容,她也不禁微笑。

溫齊殊留意到她的這點細節,但卻沒有說什麽,直到一隻老鼠跑過時嚇得她後退了一步,溫齊殊便走過去扶握住她的手臂,提醒不用害怕。

“跟著我走吧。”溫齊殊的手在黑暗中下落,卻沒有鬆開,而是自手臂落到手心再次握住,帶著她走向下一個房間。

如同一場黑暗行舟的冒險,亦如一場無路山道的跋涉,周星芒被牽著手跟在後麵向前,漸漸的也不知道她所跟著的到底是手中的那束光,還是隻有溫齊殊而已。

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匣子裏,周星芒發現一盒火柴,高興地拿起來衝溫齊殊揮舞,歡喜雀躍。溫齊殊看著她高興,帶著與年齡並不相符的那種老成安靜,像一個長者欣慰於她簡單的高興,卻並不因她高興的原因而有多少觸動,或許隻是因為看到有這樣一個高興的笑臉,而讓他有片刻的溫暖。

那盒猶如探險波折才得來的火柴並沒有燃起那些煙花,時間久了就是久了,有些東西即使看起來還是舊模樣,但已然時過境遷,再燃不起燦爛的花火。周星芒有點失望,但卻興致不減,倒是溫齊殊溫著似有遺憾。

“沒關係,有機會下一次再買新的過來。”周星芒出聲安慰。

“做了這麽多,卻沒有好的結果,不會覺得失望生氣嗎。”溫齊殊問她。

“雖然有點遺憾,但也是很有趣的經曆,結果並不是那麽重要。”

“你倒是看得透徹,不是一個固執追求完美結局的人。”

“經驗告訴我,這個世界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做到八十分就學會滿足會更容易感覺幸福,如果總是追求一百分的滿分,人生中那唯獨一二的如意,可能也會消失吧。那麽,這漫長的人生將多麽灰暗呢。”

溫齊殊沒說話,審視著周星芒似乎若有所思,周星芒被看得臉色泛紅,便吱吱吾吾地詢問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

“沒有說錯。保持這樣的習慣,做個容易幸福快樂的人,這樣很好。”溫齊殊微笑回答。

“那溫醫生您是個追求完美結局的人嗎?”

“我不知道。”

溫齊殊起身,麵色一如平常的溫柔平和,目光朝遠方的城市看了看後衝蹲著的周星芒伸手示意該回去了。

溫齊殊與周星芒回到溫宅時,柳飛飛正在客廳沙發上邊貼麵膜邊刷著平板,見二人進門便立即拍著沙發示意周星芒過來自己身邊坐下。周星芒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讓她這麽大晚上的還不睡覺一直在等自己回來,就趕緊去坐下。

“我想問一下你們談校園戀,一般幹些什麽?”

“我沒談過……”周星芒尷尬地咧嘴。

“沒談過,總看過吧。”

“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散步,去食堂?”

“這也太平庸。如果不好好利用,幹點不一樣的,可不就浪費了。”柳飛飛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想幹什麽?”周星芒疑惑詢問。

“秘密。”

柳飛飛神秘地笑著起身哼著小曲兒上樓,走到一半時又回過頭來詢問周星芒有沒有駕照,在得知她沒有之後顯得有些為難。

“怎麽了?”

“沒事,沒事,先睡覺,明天再說。”

柳飛飛還在為怎麽合法的把車開回來思考時,柳家失竊的傳聞就上了報道。很快,車子在A大車庫被找到,通過監控,柳飛飛偷進柳家車庫的記錄也被找到。

麵對警察的盤問柳飛飛有口難言,好在周星芒及時趕到聲稱是自己讓她開出來的,這才算是勉強收場,但是柳家的人卻對此表示了極度的不滿。

“飛飛現在腦子不好,就容易被人利用,這次還隻是輛車,下次還指不定什麽事情呢。齊殊呀,這位周小姐還是暫時搬出去比較好吧。”柳爸爸語重心長的說。

“對,我查過就是她砸傷了飛飛,我們還沒追究責任呢,現在又出這樣的事情真是過分,她留在飛飛身邊太不安全。”柳書遠也顯得氣憤。

柳飛飛雙手環胸站在旁邊,看著自己一家人衝溫齊殊連番上陣的勸說要把自己趕出去,她幾乎就要當場爆發,好在周星芒及時拉住她,低聲勸她要冷靜。

“要不這樣,妹妹你搬回家去住,我們家人自己照顧你。”柳書遠轉換目標走向周星芒,伸手就將她攬到了懷裏像護著小雞崽一樣。

周星芒被抱得猝不及防,聽到要搬回柳家便想起之前近乎囚禁的日子,趕緊連邊擺手聲稱目前住在溫宅比較習慣,對自己的腦袋恢複比較好,同時將無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真正的柳飛飛祈求救自己一命。

“這件事情一定要有結果,飛飛肯定不能再和她住在一起,有她沒有我妹妹,有我妹妹就沒有她。齊殊,你看著辦。”柳書遠攬著周星芒,氣憤填膺。

“柳書遠,你……你……你可真是個好哥哥。”柳飛飛指著柳書遠半晌,又隻能憤憤地憋出一句話。

半小時後,溫齊殊送柳飛飛住進一家酒店,柳飛飛嫌棄地左右環視,她從來就不喜歡酒店環境,不管看起來有多幹淨,想到之前有許多人住過她就心裏不舒服,溫齊殊讓她先委屈一下。

“我這樣的人如果獨居,肯定活不過三天吧,唉……如果有天忽然看到新聞,獨居大美人兒餓死屋中,你們一定不要驚訝。”柳飛飛坐到桌前,扶額歎息。

“如果需要,我會每天探望你。”

“唉……我怎麽就從萬眾矚目的大明星,變成了需要被人探視的小可憐呢。”

“你先休息吧。”

“我可憐無助的悲慘人生呀。”

柳飛飛以為住酒店已經是悲慘的底線,卻不料三個小時後當她在學校接到通知,另存為近期發生了多起女大學生失蹤案,為保證校園安全品質,住校生開始執行查寢製度,本學期登記在校居住的學生要進行清查三天內搬回宿舍,外出居住需進行申請,否則就要進行通報登記,取消期末評優資格。

柳飛飛站在宣傳欄看看著這則通知,想當這一切隻是場噩夢,回到昨天晚上重新打開一次今天。當柳飛飛表示自己就是不想住宿舍,寧願被不斷通報的時候,在化著妝的周星芒立即從椅上跳起來表示拒絕。

“不行,你必須得搬回去住,我還指望評優獎學金呢,絕對不能有汙點!”

“錢我補給你,反正我不住。”

“這不止是錢的事情。你如果弄砸了,我就穿著最土的衣服,素顏走出去。”

“你敢威脅我。”

“我不敢,我不敢。拜托啦,拜托拜托,我真的不想在學校留下不良記錄。”周星芒強不過三秒,被柳飛飛一質問立馬服軟,轉成乞求。

“你還好嗎?”經過的唐澤看到周星芒對著手機連連求饒,不由好奇詢問。

電話這頭的柳飛飛聽到唐澤的聲音,唇畔浮上笑意,計上心頭。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條件。”

“什麽條件?”

“到時候告訴你。”

三小時後,柳飛飛極為不情願地來到宿舍,那陳舊的窗戶,擺放的洗漱用具,斑駁的地板,以及坐上去會發出吱吱響動的上下鋪,都令她震驚不已。

“周星芒,你好久沒回來住,漏掉的值日我已經給你排上了,下個周你全包。”宿舍長走過,拿出一張值日表衝她展示完後貼到門後。

“還要打掃?”柳飛飛一口氣幾乎沒吸上來,扶著因為衝擊太大而發昏的頭想要坐下來冷靜一下,床又發出咯吱響聲,嚇得她以為床要塌了趕緊跳著站起來,又因為站得過猛撞到鋪疼得叫出聲。

柳飛飛覺得自己在宿舍一天也住不了,給周星芒打電話想反悔早先的約定,卻沒人接聽。她直接打車去片場找周星芒,候和她商議怎麽處理,然而到了劇組一問才知道今天柳飛飛去出席頒獎典禮去了,沒有來開工。

柳飛飛再一次被現實重拳出擊,想著自己如今這般田,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巨大的失望之下忍不伏靠在柱子上自怨自艾,不能自己。可隨後又覺得傷心難過會變醜,便打起精神打開社交平台,到賬號下麵看那些評論自己盛世美顏的評論,以此來安慰自己千瘡百孔的心,看到那些誇她的話她才逐漸心裏舒坦起來。

在評論中看到有討論唐澤和柳飛飛對戲的花絮,稱兩人般配,柳飛飛感覺有一盞小燈亮了起來。

“我怎麽忘記你了呢,我這個包月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