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在家裏呆了很多天,看書架上哪些深奧的文字,有時間上上網,在百度裏搜索一下我的名字,看看我是不是會出現在某某重要的位置上。很可笑的行為,沒有結果,但是我卻樂此不疲。

我沒處可去,唯一隻有這個藏身的地方。原先我租來的那間房子,現在楚堯帶著林齡暫住在裏麵。說暫住,其實是因為林齡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有點兒瘋狂的味道,暫時不能回家讓他爸媽看到。

“時間會慢慢治愈她的傷口。”楚堯在電話裏這樣對我說,“我打電話告訴她的父母,我們現在在一起,並且準備訂婚了。”

我茫然地聽著,我那部三千多塊的手機好像出了點兒問題,音質特別不好,他的聲音傳來,夾雜著一些模糊的很吵雜的聲音。

我皺著眉問他:“她爸爸媽媽答應了?就這樣把寶貝女兒交給你?”

“我亮出我爸爸的名字,林齡也給她們通過電話。我答應他們下個月帶林齡回去”

“哦。”我應了一聲,心裏緊緊地疼起來,“你真的打算和她訂婚嗎?”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他反問我。

“我……。”我沒這樣希望,真的,“她受的傷害已經夠大了……”

“你真是一個難懂的女人。”他掛了電話。

我需要……去挽救我的愛情嗎?

到中午的時候潘玉珍回家了,我在家的這幾天她總是老早就回來。

她推開我的門,站在門邊問我:“跟我去商場嗎?”

“好。”我好幾天沒出門了,再不出去溜達溜達,我就發黴變質了。

她讓司機在外麵等我們,然後拉著我進商場。我的女強人媽媽,千會萬會,唯一不會開車。當年年輕美麗的她剛剛工作,給她開車的人就是我爸爸,他無可救藥地愛上那個男人,並且使盡手段讓他跟她在一起,但是沒過幾年,那個男人就和自己的愛人私奔了,帶著他們愛情的結晶。

所以現在為我們開車的司機,是個又矮又醜的大胖子。

說實話,這很可笑,她心裏其實是無比恐懼的。

愛情會在什麽時候降臨,怎麽降臨,她全都不得而知。

在愛情和宿命麵前,我們都是奴隸。

我從一個又一個貨架前走過,看到東西就拿,也不管是什麽,我喜歡大把大把花她的錢,反正她不會心疼。

“這些東西你用不著,到了英國再買。”她把我購物車裏的東西揀出來幾樣,然後放進去一箱牛奶。

我聳聳肩,繼續走,就在我走累了想要去結賬的時候,我聽到一個女孩子清脆的笑聲。

平心而論,她的笑聲很好聽,叮鈴咚嚨,像風鈴。

我回頭去看,然後就看到嚴小桐。

他和那天在醫院裏見過的女孩在一起,推著一輛購物車,那個女孩子拉著他的手,像是聽了什麽笑話,笑得很開心。

我多看了幾眼,他們也發現了我,女孩子的笑容在嘴角邊凝固,用她的大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我。

我臉上有髒東西?還是她認識我?

“嗨。”我很自然地和他們打招呼,雖然,那個女的我壓根兒都不認識。

潘玉珍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在商場裏遇到什麽熟人,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到嚴小桐,臉一下子就白了。

“嗨。”他生硬地說,很不自然的,放開那個女孩的手。

我笑著轉過身,順手在旁邊的貨架上拿了一大袋辣椒,我邊走邊和潘玉珍說:“好想吃辣的,待會兒我們去吃串串香吧。”

我得不到回答,她真的怔住了。我不在乎,推著滿滿的購物車去付賬,刷卡。

我把東西都放在車上後,便告訴她我還不回去,讓她一個人回家。

她剛要上車,聽到我的話又出來,問我:“你要去哪裏?”

我用手擋住頭頂上刺眼的陽光,笑著說:“不知道,隨便走走,過幾天要走了,你不是說可能都不回來了嗎?”

她沒說什麽,囑咐了我幾句就走了,我蹦跳著就鑽進人群裏去。

我要去看看楚堯,他們住在我的小房子裏不知道過得怎樣,我該去看看他們需要什麽東西,順便看一下他們生活得怎麽樣了。

也許是太久沒來,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幾乎認不出來,我定定站了一會兒,然後從背包裏翻出鑰匙。我悄悄的開門,一來可以不打擾林齡休息,她好像不太正常。二來想看看楚堯再見我會不會驚喜。

於是我懷著這樣傻的想法把們打開一條縫,悄悄看一眼,沒人。

難道她們一起出去逛街了嗎?顯然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我打開門走進去,屋子裏和以前大大的不同,我的很多東西被收起來,就連我最喜歡的掛在臥室門框上的風鈴都被摘下來放到一邊了。

難道她們都不知道這是借住在別人家裏嗎?這樣隨便碰我的東西,讓我很不愉快。

我把包往沙發上一扔,大踏步走到臥室那裏,拿起我的風鈴又掛上去。那扇門輕輕關著,我一不小心便撞開了。

那一刻出現在我眼前的,是那樣不堪的一幕!!!

淩亂的被褥,仍得滿地的衣服,還有**緊緊擁抱的兩個人,空氣中混雜著那種曖昧的味道,我感覺胃裏一怔翻江倒海,轉身就跑到衛生間裏。

我簡直不敢相信,但那確確實實是我看到的,真真切切。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作假。

哦,楚堯,你就這樣忘記了我們的愛情嗎?

心很疼,我想起青蛙的話:愛一個人,很幸福也很痛苦。

今天,也讓我切身體會了一次。

心裏生出那種疼痛的感覺,微微的,一絲一絲,像夏天的薄荷糖,吃進嘴裏,那種絲絲鑽嘴的清涼。

可是明顯的沒有那麽舒服。

“阿雅。”楚堯站在我身後,我從衛生間那塊大大的鏡子裏看見他英挺得像青鬆一樣的身體,還有他帥得無可救藥的臉。“你怎麽會來?”

他正在穿著衣服,神情也帶著意思慌亂。我慢慢站好,看著他,目光如炬:“你在幹什麽?”

他瞟了一眼身後的房間,滿不在乎地說:“沒幹什麽,我們都需要而已。”

“這裏是我家!”我幾乎是怒吼出來,連我自己都不明白,這麽憤怒的原因到底何在,是因為他們在我家裏做了這麽不堪的事情,還是因為躺在楚堯懷裏的那個女孩子,是我痛恨的人!?

我已分不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他拿出一根煙,低著頭用手攏著打火機裏幽藍的火苗點煙,他的臉忽閃忽閃,忽明忽暗。

我的眼淚抑製不住地流下來,我用力推開他走出去,拿起我的小背包。又轉身進了臥室,我看著那個用被子遮住身體躺在我**的女生,她很漂亮,是的,在這一刻我的眼裏,她很美。

“你要是還知道羞恥,就立刻給我滾回家去!”我瞪著她。

她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像要爆炸一樣,她低著頭不敢看我,手指卻在被子上緊緊絞著。

“ 哼,你也知道羞恥嗎?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不知羞恥的女人!”

我那個時候真的憤怒極了,我想起那麽多年以前她們一家人走的時候,她們都沒有回頭!!

“阿雅夠了!不要在這裏發瘋!”楚堯走上來拉走我,我在客廳裏甩開他的手,指著他的鼻子狠狠地說:“你們最好今天就滾!不然我讓你們從此不敢出這道門!”

他沉下臉:“你真是不可理喻!出去!”

我鬼使神差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空氣裏炸開,很響亮地衝擊在我心上。打完後我又非常後悔,我有什麽資格打他?這是他的事情,他愛誰就愛誰,愛和誰上床就和誰上床,我管得著嗎?

“滾!”他低聲喝道。

我跑出去,剛才豔陽高照的天陰沉了一些,藍色的天上飄過幾朵雲,把本來燦爛的陽光都擋住了一部分。我又感覺冷,那種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絕望又侵襲上來。

青蛙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我接起來什麽都沒說,她在那邊大聲喊:“阿雅,快來‘謊言’,我們要拚酒了!”

我說大白天你們是不是有病啊!

“明天我和孟韋去見他爸爸媽媽了,今天是最後的狂歡!”

“我馬上就來!”我掛了電話叫了出租車直奔‘謊言’,既然是最後的狂歡那肯定不能錯過,而且我心情不好,正好一醉解千愁!

我一進去‘謊言’,立刻被那種燈紅酒綠的氣勢嚇到了,我直奔青蛙她們的包間。 ‘謊言’裏在放那首歌,歌手悲傷絕望的聲音四處遊**:

“從來不相信我的世界可以有多完美

痛苦 寂寞 還有一些疲憊

不允許他人隨意進入我的零度空間

寧願 孤獨 懶得再去想誰

兩個人一起是否隻是得到一種安慰

掙脫 過去 然後忘記一切

沒想過有天我的結局忽然全部改變

誰會 抓住 我的無力雙臂

怎麽會哭

誰錯誰對 為誰抱歉

不會再哭

誰錯誰對 為誰憔悴。”

我用腳踹開門,青蛙拿著話筒誇張地扭動她的身體,孟韋在一旁醉眼朦朧地看著,兩個人的目光不時在空氣中交匯,纏綿一會兒,再分開。

桌子上已經橫七豎八倒了很多酒瓶,大家都醉得七倒八歪。

青蛙一見我就把我摟過去,酒氣衝天地揮舞手中的麥克風:“唱歌!”

我豪邁地接過麥克風,就點了那首《零》,雖然知道我的聲線根本無法駕馭這首歌,但我還是撕心裂肺地吼出來,這樣感覺舒服多了。

青蛙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倒在孟韋身上睡著了。

他們都醉了。

我抓起一瓶酒也猛灌,咕嚕咕嚕,喝開水一樣。烈酒下肚,燒得胃裏一直疼。我扔了瓶子,突然感覺很難受。

眼看人盡醉,何忍獨為醒?

我也好想醉,桌子上的就都被我掃**一空。

真的醉了,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