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雲霧之都
VOL 1
“哥哥，你陪我玩一會吧。”
“哥哥，陪Alicia一起去布宜諾斯艾利斯好嗎？那是Alicia最喜歡的城市！”
“哥哥，Alicia希望能和你永遠在一起……”
“哥哥……為什麽爸爸媽媽都不回來呢？Alicia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
“哥哥……Alicia永遠是你的妹妹好嗎？”
“哥哥……”
……
井月從夢裏醒來，他看到自己房間的門是開著，一個小姑娘懷裏抱著洋娃娃站在那裏。她的瞳孔帶著漂亮的琥珀色，嘴角月牙形弧度淺淺的笑容。
“哥哥。Alicia來和你說晚安。”
井月躺在**，一動不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眼角流下一滴晶瑩的淚水。
“Alicia，我會去隱都，與你相見。我一定會來，你要等著我。”
Miki坐在房間的黑暗角落，井月麵對著的，是空空的門，那裏什麽也沒有……但是miki卻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你記起來了？”
Miki將那一疊紙片放在井月的床頭，在紙片上，清楚地寫著。
“Alicia，井月之妹，十年前因叛逆輟學，進入濕地後失蹤……”
井月將紙片揉成一團。“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她，就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記得了，她在我心裏，依然如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
他在和隱神作對。
Miki心想，或許阻礙他進入隱都的原因就是這個。
“我們要去尋找科學家，”miki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身上穿著井月的皮夾克，看起來帥氣堅強。
井月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紋身，忽然抬起頭注視著miki。
“我會死嗎？”
“妖女和你做的協議裏，有給過你期限嗎？”
一年……
井月深深地記著，那是一年前，他和妖女在濕地裏有了協議。他負責尋找柔雅進入隱都，妖女負責帶他進入隱都。
“就是下個月的八號。”井月約莫地估量了一下。
“那麽我們還有十幾天的時間。”miki不動聲色地注意著井月，月石被捆綁在井月的手臂上，紋身旁邊的位置。它的強大力量，可以暫時鎮住紋身對井月的迫害。
井月從**下來，喝了miki給他準備的咖啡，吃了食物。這時候他發現天蒙蒙亮，是清晨，他已經很少在清晨的時候醒來，看到晨露下的城市了。
Miki替他披上外套，井月忽然抓住她的手。
“謝謝你。”他的話語中喊著深情，從對立到接納，他終於明白了她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人。“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感謝你，由內心希望可以報答你。”
Miki從井月身後抱住了他，這一刻，她覺得世界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知道有些記憶，確實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記著，雖然她不知道這些記憶還能停留多久。
他們兩個人就象是位於這座繁忙都市裏，唯一的一座小島之上，和身邊的人，漸漸地形成了越來越遠的距離感。
那一刻，有一些回憶穿梭在她的腦海裏。關於居酒屋，關於學校，關於井月的演唱會……love&love網站……一切的回憶變得非常奇妙。
“到底你是誰？”井月抓著miki的手，她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是miki？還是柔雅。”
這一刻，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鏡子中大波蘭金黃色頭發，有著美豔外表的少女，卻有著錯位的記憶。
“隱神會剝奪我們的一切，甚至可能包括我和你嗎？”
失去記憶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再也想不起彼此，即便在馬路上遇到，也隻是形同陌路。
“或許吧。”井月喃喃自語道，“林琳果，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VOL 2
林琳果。
柔雅在城市的中心廣場上坐著，旁邊有幾個小孩正在嬉笑跑鬧，手裏吃著昂貴的冰淇淋和零食。幾個漂亮的女孩子在一個長椅上，分享當季流行的珠寶首飾。閃閃發光的鑽石，在陽光下看著比玻璃還要廉價——隱都就連最便宜的地麵鑽石，也適用鑽石和黃金。
“姐姐，你要吃嗎？”
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塊巧克力，跑到柔雅的麵前。大概是看她精神不濟中吧。她拍了拍小弟的後腦勺，接過巧克力放到嘴巴裏咀嚼。感覺那種美妙的滋味如此不真實，仿佛不是從味蕾中而來，而是從大腦中映射的。
“食物。”
柔雅忽然想起了什麽，那個畫麵隻是一瞬間地從她腦海裏麵飛過。那個叫做井月的男人，他曾經拿出過精美的糕點放在她的麵前。
此時，此地
Wish you were here。
柔雅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廣場和城市，隱都和海水，冰川塔與妖女，迅速從腦海的記憶裏衰退。她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裏，這個房間在移動……列車！
她發瘋似地尋找斧頭，在黑暗的角落裏，果然找到那把斧頭，拿起斧頭就往鐵門上砸。一聲又一聲，鐵門被砸出一個洞，陽光爭先恐後地從洞裏向內湧。她死命鑽出這個漆黑的車間，看到的是空****的列車車廂，一個穿著銀色鬥篷的男子在她位置的中間站著，等著她。
“我要去哪裏？”
銀色男子沒有說話，無法確認他的身份和職能，隻能慢慢地靠近他。
天人？你為什麽要拉我回列車上？
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身體，他直接倒在地上，她才注意到他脖頸上的血跡，他被殺了。列車與鐵軌呼嘯的聲音吸引了柔雅的注意力，她奔到窗邊，使勁地打開車窗。打不開，她就用斧頭，將車窗劈出一條裂痕。
在車尾後，隱都已經越來越遙遠了。
這輛列車或許是開往現實社會的，柔雅卻心有不甘。不行，她還沒有搞清楚妖女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妖女的存在，與她的身份是有著密切相關連。
可是窗外是汪洋的大海。
這個時候，柔雅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是Johnny告訴她的。
她會飛，海水是無法淹死她的！對！
想到這裏，她直接跳出窗外！
那一刻沒有任何猶豫，就連她自己，柔雅自己本人，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那一刻的勇氣。是什麽讓她幾乎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從這裏跳下去。
在身體與海水相接的那一刻，她的記憶裏跳過了一段深刻的回憶。
她隻是一個小女孩。一個係著辮子，光著腳丫子在森林中奔跑的小孩子。
他略大的手，牽著她那小小的手，在森林的樹葉之中穿梭，奔跑。
“澤嵐森。”
她看清楚他的臉，這一刻這個名字從她的口中跳了出來。
“林琳果，讓我帶她離開。”
那扇門，那扇發著光的門。是林琳果建築的最美的一扇門。
澤嵐森樂觀踏實的話語在她耳畔響起，他的話語堅定不移。
“我要帶你離開。”
她看到了在濕地與隱都相連接的那個地方，在列車還未開通的時候，林琳果將那扇門打開，把她和澤嵐森一起送了出來。
那時候的林琳果還那麽年輕，漂亮，臉上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她想剛剛產下女嬰的媽媽，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澤嵐森拉著她的手，將小女孩抱了起來，抗在肩上。
“我帶你離開。”
澤嵐森，她想起來了，那一刻，她的記憶從未如此的清晰。澤嵐森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仿佛出現在眼前，在深深的海底，她看到了那座水草鑄造而成的監獄。澤嵐森的身影會發著亮光，他在監獄裏等待著她。
“你為什麽回來？”
她聽到自己在記憶深處對澤嵐森這樣說道。其實，柔雅根本不知道所謂的“回”是從什麽地方到什麽地方，但她能感受到那份深情和沉重，澤嵐森為了她而回到了隱都。
“柔雅，回到列車上。”澤嵐森的語氣非常堅定。幾乎在一瞬間，她從海底被人拋起，重新塞入了列車中。那一刻，時光仿佛是在倒退，一切的景象在瞬間變化。
她在列車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打開車窗，窗外沒有任何人。那澤嵐森的聲音和笑容，仿佛是從夢境裏而來的。而不同的是，在她身後，多了一個銀色鬥篷人。
“你這個家夥，怎麽會不聽勸呢？”他摘下鬥篷，Johnny站在她的麵前。
“澤嵐森……我想起他是誰了！”
眼淚從柔雅的眼眶裏流了出來，她怎麽會忘記，怎麽可能會忘記。澤嵐森是……
Johnnyohny點了點頭，“這很正常，隱神不會讓你帶著對隱都的記憶，回到城市。你之所以記起，是因為他回來了，你的記憶才得以重新喚回。”
從頭到尾，我們都不曾擺脫隱神的契約。
“我要找他！我要去找他……”
她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那些稱謂，那些年他們在濕地的歲月。他牽著她的手，在潮濕泥濘的地麵上行走。她記起來了，記起澤嵐森的雙眼，那和她一樣，充滿了狐狸般狡黠，又如水晶般清透的目光。
她想起了他守護在她身邊的那段時光……是的，記憶如此清澈透亮。
“哥哥。”
這個詞匯從她的口中冒出，連她的心都為之一震。
“為什麽我不是天人？”她抓住Johnny的衣領，生氣地對他說，“讓我回隱都，我要找澤嵐森！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見到他！”
“隻有miki的屍體才有機會回到城市。現在的你已經不是活著的生物了。從此以後，你會以miki的身份繼續生存。這是澤嵐森犧牲自己的生命，給你的機會。隱都不會放過他的，他會不被允許在隱都生存。”
“那麽他會去哪裏？”
Johnny的表情變得坦然而失落，不過他還是勉強地微微笑了起來。
“誰也不知道，不是嗎？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下一秒會在哪裏。當你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你還會在乎那些陌生人，他們在做什麽嗎？”
柔雅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她不能允許自己的記憶被剝奪。不，她要留下來！
“你是誰，Johnny，你可以做到對嗎？你可以說服隱神，讓我回隱都對不對……拜托你了……讓我見隱神，我會說服他！”
Johnny搖了搖頭，他嘲笑的幾聲，笑容越來越模糊，漸漸地，他融化在了空氣裏。
柔雅探頭出窗外，她發現有很多人，非常多的人聚集在列車的後麵。他們似乎是來追趕柔雅的，也或許是送別，他們是穿著白色衣服的天人。
VOL 3
城市大學所有的資料室裏，關於列車信息方麵的科學家信息都寥寥無幾。或許是出於對科學家的保護吧，也可能隱神將他們的身份去掉了。
“如果找到了教授，他可能會是林琳果的戀人，林琳果生下了柔雅之後，便變成了妖女，在思念他的絕望之中，變成了妖女，是這樣嗎？”
井月用谘詢的語氣問miki。但事實是，miki也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Miki怎麽也不會想到，love&love網站的站長會回複她的郵件。
他說我們可以出來談一下。
井月和miki，將這個約會約定在一家知名的咖啡廳裏。因為這家咖啡廳的監控係統，可以拍攝下一切相關的事情。
來的人卻是一個小男孩，看過去隻是初中生的樣子，卻很機靈，和一切青春期的少年一樣。有著和年齡不符的強壯身體。
“這個網站是我的爺爺創辦的。”
“你的爺爺？”
“是啊，他是一個知名的軌道設計師，你肯定聽過他的名字……”
那個教授已經很老很老了。
搖椅上的鏽斑，足以說明他過的並不好。他們在療養院見到了彼此，已經分辨不出老人的年齡。
“我的爺爺以前可是知名的軌道信息科學家！他年輕的時候，為了我們這個城市的軌道交通，可付出了不少時間呢！甚至都沒有怎麽照顧好我的奶奶。”旁邊的小孩稚氣地說，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工作意味著什麽。
“你的奶奶？”
“我的奶奶很早就死去了。我爸媽都是爺爺一個人拉扯大的。”
似乎一切都變得很自然，一切都開始順理成章了。
“老爺爺，你還記得一個叫做林琳果的女人嗎？”
Miki蹲在他身邊，靠近耳朵，用很大音量的聲音對他說道。隻見老爺爺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他緩緩地，慢慢地，轉過頭來，呆滯的雙眼中全是淺色的眼白和發紫的瞳孔。
“爺爺生氣了！你幹嘛那麽大聲對爺爺說話！”小孩氣得推著車轉身走了。而爺爺的頭卻始終向後望，一路上都望著miki，直到再也看不到miki為止。
“他記得林琳果。”井月很肯定地說，或許這是出於一種男人對男人之間的直覺吧。
“怎麽辦，為什麽隱神會讓他殘留記憶？”從他們所接觸的人來看，能留住記憶，並且還活著的人，幾乎不存在。
“不管怎樣，要讓妖女回複正常，就必須要讓他忘記。”
忘記一個人談何容易，隱神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們這樣的平凡人又如何能做到。
井月和miki從未感到如此的絕望。而水仙花的紋身不知不覺已刻入井月的骨骼之上，或許要不了多久，井月就會死去吧。
事情就這樣陷入了僵持狀態，在那之後，他們兩個人也分別去找過老爺爺，但是小男孩拒絕讓他們相見。
但是就在第九天的晚上，他們接到了小男孩的電話。
“你門快點來皇後醫院，我的爺爺下午忽然昏迷進來，他一直說什麽林琳果的……”
在空曠的醫院裏，miki和早已無法站立的井月有點拘束。因為科學家的病房外麵有很多媒體和記者，科學家年輕的時候也是首屈一指的行業領先人物，獲得過無數的獎。
“他想要見你。”小男孩一臉不甘心的表情，帶著miki進入的病房。那一刻，她覺得病房亮了起來，那不象是病房，象是一個夢境。
“他又睡過去了。”護士說道，小男孩沮喪的想要帶miki離開，這時候mili擺脫了他的手。
“我想試試看，或許他想要這樣與我溝通。”
於是，她躺在老人的身邊，伴隨著老人一起進入了夢境。
在那個夢境裏，miki看到了老人，他變得年輕了，身體強壯，肌肉發達，臉上五官精美。好一個英俊的學者氣質。他站在樹下，等著miki靠近她。
“你離開了隱都之後，林琳果就變成了妖女，請你一定要忘記她。否則隱神不會願意原諒林琳果。她也永遠無法獲得清醒。”
“隱神嗎？”
那個帥氣的男子笑了笑，“隱神早就已經不存在了，他變成了無數的天人，守護著那個地方。”
天人共同製定法則，製定維護隱都的方案。但是出於懦弱，他們虛擬了隱神，企圖用一個早已分解不存在的食物讓人們信服。
“什麽？”miki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根本就不存在隱神。”
“不，守護隱都的人，都是他們的神。隻是，林琳果不願意再守護了。她就象是一滴汙水，融入天人原本融洽團家的水中，將水變得越來越混濁。她自己也不再清醒。”
“天人就是隱神，我不相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林琳果根本不可能會被囚禁。”
“是她自己囚禁住了自己，是我囚禁住了她……”
他的話語，漸漸地變得小聲，又不再那樣爽朗，也不再充滿魅力了。這個年輕時如藤井俊二一樣帥氣的小夥，終於慢慢地彎下腰，流露出他老態的那一麵。
他把那張照片遞給miki。
照片上，他和一個係辮子的女孩親密的靠在一起，歲月從未讓他們離開過。哪怕在兩個世界，他們也深深地愛著彼此。
“謝謝你了，年輕人。”
在銷毀的照片灰燼裏，她看到老人不再混濁的眼神，他看著那繚繞的灰色青煙，陷入了夢境。那應是一個甜蜜的，長遠的夢，那是一個關於Love的美好夢境。
VOL 4
Miki從**起來，拉開窗簾，冰冷的陽光像匕首一樣鋒利。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在房間內走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井月。
“大少爺一早就出門了。”
“他什麽時候回來？”
“大少爺沒有說。”清晨負責打掃庭院衛生的阿姨，顯得沒有什麽精神，不過眼睛一亮，“好像說去布宜諾斯艾利斯了，可能短期內都不會回來吧。他讓我們好好照顧好你。”
布宜諾斯艾利斯。
Miki記得，他曾經也和她邀約過，不過那一次，他並非誠心想要與她前往，不過是想要引誘她進入隱都罷了。
她吃完食物來到天台上想要曬太陽，她注意到陽台一角，有一些紙片的灰燼。隻覺得那些紙片有些眼熟。
她拿起未燃盡的一個角落，看到上麵有兩個英文字母“ia”。
那是她試圖想要記錄下的，關於Alicia的名字。
“誰早上來過陽台。”她對一個正在打掃庭院的仆人問道。
“大少爺啊，他一早就過來點什麽東西。然後還要我們盡快打掃幹淨。”
一陣大風忽然吹來，將那些灰燼吹的散落四周，直至消失不見，就連她手上拿著那一角，也被風吹走，散落在不遠處的繁華都市上空。
她的視線從柔軟呆滯，變得渾濁而複雜。
或許井月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忘記他的妹妹，忘記那記憶裏，唯一可能殘害他人生的那個部分。去一切的原點，重新開始。
Miki感覺有些寒冷，她用披肩裹著自己更暖和一些，那一刻，她想起了澤嵐森。想起了他在盛夏之中，燦爛而溫暖的笑容。
此時，此地
Wish you were here。
一年前
在濕地的森林深處，那個落魄的男子站在海邊，他一遍又一遍地沿著鐵軌向前走。卻始終回到原地。
終於，他的雙腳因為長時期浸泡而潰爛，他倒在海水中。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讓我進去？隱神……我請讓列車來接我吧，我要去尋找我的妹妹……Alicia……等著我，我要來找你！”
沒有回應的世界，濕地象是被分割而出的世外桃源。
他看到天空上無垠的蔚藍。那一刻，妖女的翅膀仿佛劃破了天際，他勉強支撐著身體起來，聽到妖女的呼喚，由遠及近。
“他不會讓你進去的。”
妖女被束縛在樹的根部，她淩亂的頭發象是樹的紋路，與樹體相互融合。
翠綠色的森林，沼澤與芬芳，晶瑩的水滴在空氣中被蒸發，他抬起頭，目光與之相對。
那個牢籠可以囚禁她的身體，卻無法將她的心關閉，她的視線，她的目光，她的氣息，深深地吸引著她他……被回憶糾結，被內心束縛的落魄男子。
“你是誰？為什麽被囚禁在這裏？”
“我是回憶的主人。來，來……我會帶你去一個美好的地方，世間的天堂。”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協定，一個妖女協定。我了解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看穿了你的心，我知道你心底的渴望，讓我來完成它吧，相信我！”
“妖女協議？你……你是妖女！”
“不……我做不到……我不能去傷害任何人……”
“完成它！我會帶你去，你一直渴望進入的，真正的聖境！”
一年後
在這個花與木的世界裏，蔚藍色的海天一線的秘境之中。
她光著腳丫站在海水裏，手上拿著那個木質的行李箱。
沿著鐵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卻總是走到原點。列車再也沒有順著鐵軌而來，反而是鐵軌，在海水數萬次的敲打中，鏽跡斑駁，仿佛輕而易舉就會被人敲碎。
她望著沒有盡頭的鐵軌，就如同數年前，井月站在這裏的情景一樣。麵前同樣是大海，同樣是沒有列車而來的空檔鐵軌，同樣是無垠的天空……卻再也沒有林琳果的呼喚了。
綠色的濕地象是一個夢境，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中。
“請讓我進來……我想去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