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浮出水麵
緊隨而至的春節讓我陷入到繁文縟節和迎來送往的苦海之中,也讓我暫時遠離了調查。大年初六,終於有了一整天屬於自己的自由空間,打算陪妻子去逛逛街,補償補償她。妻子臨出門前的化妝總是需要很長時間,我閑來無事用上網來打發這段等待的時間。伸手到褲兜裏去掏煙,卻掏出了鄭緒龍那張被撕成兩半的名片來。我把名片放到桌子上拚在一起,名片上的聯係電話並不是鄭緒龍打給我的那個手機號碼。在名片的最下方還有一個業務QQ,我照著上麵的號碼輸入到QQ查找中,彈出了一個QQ名叫“行者”的人,男性,1976年出生,從資料上看很像是鄭緒龍本人的QQ。想進入空間被提示需要輸入QQ主人的手機號碼,我試著用手機裏保存的那個鄭緒龍的號碼輸入進去,顯示不正確。我又把名片上的那個手機號碼打了上去,這次才進入到空間裏。日誌上空空如也,相冊裏的照片倒是不少,還真是鄭緒龍的。我漫不經心地一張張翻看著,當看到“鞍山本溪行”這個相冊集時,有一張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照片的背景是千山正門口,是一個年輕女孩兒的單人照,照片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2008年5月2日。這個女孩兒看起來很麵熟,我肯定見過她,但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的,在什麽時候見的。查看相冊其他照片,又看到兩張這個女孩兒的單人照。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鄭緒龍的空間相冊裏呢?我正琢磨著,妻子已經化妝完畢喊我出門了。
毋庸置疑,陪妻子逛街的隻是我的軀殼,我全部的心思都在苦苦思索著到底在哪裏見過那個女孩兒。慢慢地,妻子也察覺出我的心不在焉,漸漸沒了繼續逛的興致。
妻子一臉無奈:“要不你回家吧。”
我一時沒緩過神兒,過了好半天才茫然的“嗯?”了一聲。
妻子氣得扭頭就走,我並沒有追上去,在她轉身的一刹那,我一下子回憶起在哪裏見過那個女孩子。隨後我馬不停蹄地趕回家裏,在網上搜索著我想要了解的一切。用了整整三個小時,當年肖妮流產的真相逐漸在我腦海裏清晰起來,我隻需要再打一個電話確認一個細節就可以徹底鎖定殺害肖妮腹中胎兒的凶手。
第二天一早我沒有去公司上班,而是直接去了蘇鐵那裏。按照我的意思,蘇鐵又把王明月叫到辦公室來,我的身份依然是警察。王明月來了有一會兒了,可我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一直用銳利的眼神審視著這個昨天在鄭緒龍QQ空間裏看到的女孩。昨天晚上已經給蘇鐵打過電話了,不出我所料,王明月的老家果然是廣東的。辦公室裏隻有我們三個人,長時間的沉默使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王明月的眼睛始終遊移不定地躲避著我的目光。漸漸地,我看到她的額頭有細小的汗珠沁出,並且已經開始坐不住了。我知道是時候了,猛然高喊了一聲“王明月。”
王明月被嚇了一個激靈,怯怯地“哦”了一聲。
我厲聲問道:“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王明月有些發呆,本來放腿間的雙手不住得對搓著,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忽然,她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是——是我幹的,鄭——鄭緒龍,是——是我殺死的。”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看來還有可能一箭雙雕,把鄭緒龍被害的事也搞清楚。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王明月平靜下來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蘇鐵,蘇鐵會意,上前把王明月按坐在沙發上。
蘇鐵:“小王,事已至此,你隻有老實交待一條路了。”
王明月的眼淚早已盈滿眼眶,哽咽著“嗯”了一聲。
我:“王明月,你是廣東人,你們當地有一種叫水蒲桃的水果你應該很熟悉吧?”
王明月低著頭沒說話。
我:“你也應該知道,水蒲桃如果孕婦吃多了的話很容易造成流產的。”
王明月依然把頭埋在胸前,並且更低了,兩側的頭發也垂了下來。
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我在問你話呢,回答我。”
王明月這才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了兩個字:“知道。”
我高聲斥責道:“那你還把經過濃縮提煉的水蒲桃粉衝給肖妮喝?!你也是畜生嗎?”
通過水蒲桃粉來查出真凶,既要感謝肖妮的日記又要感謝全林帶給我的靈感。我最開始是通過蓮霧展開的搜索,後來才知道蓮霧原來還有另外一個名稱——水蒲桃。
此時的王明月已經徹底崩潰,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王明月:“是我對不起肖姐,都是我的罪過。這些年來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可是,我也是一個受害者,是鄭緒龍那個衣冠禽獸騙了我……”
說到這裏,王明月已經泣不成聲了,蘇鐵不得不再次對她進行安撫,以便她能完整地說出事情的原委,喝了一點熱水後,王明月的情緒終於慢慢平複了下來。
王明月:“我是2005年考上大學後來的大連,大二的時候認識的鄭緒龍。那時我並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他也一直都自稱是未婚。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們產生了那種感情,他花了很多心思,我也完全被他給迷住了。後來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發現鄭緒龍早就結婚了還有一個兒子。當我質問他時,鄭緒龍聲淚俱下地向我痛訴自己婚姻的不幸,說他當初是被肖姐給騙了。其實他早就提出離婚了,隻是肖姐一直拖著不辦。還跪下來向我保證,在我畢業之前一定把離婚的事辦妥,等我一畢業就結婚,還給我安排工作。我快畢業的時候鄭緒龍真的通過關係把我安排到行裏來,但他真正的目的是讓我監視肖姐。我是偶然發現肖姐懷孕的,當時真的是暈了頭了,我誤以為孩子是鄭緒龍的,再加上一直怨恨肖姐纏著鄭緒龍不放,就做出了那樣的事。後來慢慢地,我才知道事實並不像鄭緒龍說的那樣,從頭到尾他都騙了我,他就是一個垃圾、流氓。可惜已經太晚了,大錯早已築成,也把我自己給耽誤了……”
王明月那邊說著,我這邊在心裏盤算著:就算王明月也是一個受害者,她犯的錯誤也不能讓人原諒。至於她自己主動承認的是她殺死的鄭緒龍就更不可信了,鄭緒龍再不濟也是一男的,豈是王明月這個纖弱嬌小的南方女孩能殺得了的,即使真是她殺的也一定有同夥幫助她共同完成。
經過我和蘇鐵連唬帶詐的一通詢問,王明月終於說出了實話。原來她看清鄭緒龍的真實麵目後就斷然提出分手。可是,鄭緒龍不僅繼續糾纏王明月還用告發她殺害肖妮腹中胎兒的事來威脅,並且這些年來一直借此事來向王明月勒索錢財或者提出性要求,對此王明月苦不堪言。王明月結婚以後,鄭緒龍依然沒有停止對王明月的騷擾,在向我索要信息費的同時,鄭緒龍又一次對王明月進行敲詐,這次王明月終於忍無可忍把整件事都向自己的老公和盤托出。她老公怒不可遏地去找鄭緒龍算賬,最終的結果是鄭緒龍死在了王明月老公的刀下。
又一個家庭被鄭緒龍搞得分崩離析,而我卻認為王明月是罪有應得。我終於有了向全林“炫耀”的資本,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一直被蒙在鼓裏。就在我準備告訴全林真相的時候,蘇鐵打來電話告訴我,王明月在老公去公安局自首之後就瘋了。她也確實是命苦,這麽多年一直生活在鄭緒龍一手編織的噩夢裏,在最後時刻我對這個女人多少還是有了一點點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