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魔鬼來電
馬上就要過年了,不管是大街上、商場裏還是在公司,到處都散發著年的味道。這種味道很容易讓人懈怠,我也不例外,本來已經準備暫時停止調查等過完年再說了。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卻讓我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再一次緊繃起來。
手機上顯示的來電號碼很陌生,我猶豫了一下沒有接聽,繼續和妻子在超市裏采購年貨。不料,那個號碼很快又再一次響起,這次我點了一下接聽。一個陌生而又沙啞的男人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好,我知道你在調查肖妮的事,我這裏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你是誰?”我急切地追問。
“我是肖妮的前夫。”
半個小時後,我來到了位於青泥窪橋大商新瑪特門前的肯德基,這是肖妮前夫也就是肖妮日記裏一再提到的“鬼”選定的地點。上了二樓推門一看,裏麵沸沸揚揚的人還挺多,我駐足在門口一邊給“鬼”打電話,一邊四下張望。沒等電話接通,不遠處座位上的一個男子舉著手機朝我揮了揮手,看來就是他了。待我走近時,那位男子彬彬有禮地站了起來向我伸出了右手。
“你好,剛才在電話裏忘說了,我叫鄭緒龍。”
“你好。”我也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了一下,同時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肖妮的前夫。
眼前的鄭緒龍三十七八歲的年紀,國字臉,鼻直口方,劍眉星目,一身阿瑪妮黑色大衣,雖然身材不高,但總的來講也算是儀表堂堂,從外表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鬼”的感覺。
雙方剛一坐定鄭緒龍的手機就驟然響起,他很隨意地接聽了電話。可他剛把“喂”字說出口,那邊就傳來了一連串尖厲的咒罵聲。不知是鄭緒龍的電話漏音還是電話那頭的罵聲太大,我這邊聽得一清二楚,是一個中年婦女在罵鄭緒龍不守信用。鄭緒龍下意識地將身體向後靠了靠,同時將手機往自己耳朵上緊了緊,瞟了我一眼,臉上有些不自然。我把目光移向遠處,用餘光觀察鄭緒龍的一舉一動,鄭緒龍慢慢地站了起來,一邊支支吾吾地搪塞著對方,一邊向門外走去。片刻之後,鄭緒龍回來了,又恢複了先前的神態。
鄭緒龍:“咱們要不要喝點兒什麽?”
我:“不用那麽麻煩了。”
鄭緒龍:“那咱們就撈幹的來吧。”
我:“那樣最好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鄭緒龍笑容可鞠地說:“這個不重要吧?”
我並沒有附和著笑,而是一臉肅穆地直視著他。
鄭緒龍:“應該說你搞出的動靜也不算小了,連肖妮的銀行都去查了,我怎麽會一點察覺都沒有呢?嗬嗬。”
我:“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鄭緒龍:“別那麽緊張嘛小夥子,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對於你查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麽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感興趣的是咱們各取所需。說白了,就是我把你想要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你給我一些信息費。”
總算是明白了鄭緒龍找我的目的,心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我:“信息費?就是要錢唄?”
鄭緒龍:“也可以這麽說。”
我笑問:“開個價來聽聽。”
鄭緒龍從衣兜掏出一盒煙,從裏麵拿出一根遞給我。我擺了擺手,鄭緒龍就自己點上吸了一口,然後從鼻孔裏噴出兩道煙霧來:“五萬。”
我冷冷地笑了笑加重了語氣反問道:“五萬?”雙眼緊緊地逼視著鄭緒龍。
鄭緒龍有點發毛,兩隻眼球飛快地轉了一下,幹咳了一聲道:“三萬也行,不能再低了。”
我在心裏暗自覺得好笑,誰打算和他做這筆交易了?鄭緒龍一點點露出了真實麵目,我也逐漸開始理解肖妮為什麽總是用那麽難聽的詞匯來形容他。
我不動聲色:“我憑什麽相信你所說的呢?”
鄭緒龍雙眉一揚:“我以前可是肖妮的丈夫啊!”
我:“可據我所知,你和肖妮隻在一起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後都是各過各的,而且在2009年9月份的時候你們就已經離婚了。你怎麽可能知道她後來的情況呢?”
這時,一位服務員過來示意鄭緒龍不可以吸煙,鄭緒龍趕緊掐滅了剛抽了幾口的煙,有些不好意思地刻意又幹咳了兩聲。
鄭緒龍:“嗬嗬,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離婚了是不假,早就不在一塊過了也是真的。但你可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孩子呢,就衝這一點,她永遠別想和我撇清關係。”
我:“撇清關係?你是想分人家財產吧?”
鄭緒龍一愣,隨即訕笑著說:“這都被你看出來啦?沒錯,我兒子是要繼承她們家全部財產的人,這就OK了。嗬嗬。”
至此,鄭緒龍的無賴嘴臉已暴露無遺,真不理解當初肖妮一家是怎麽認可的這個人,也許是被他的外表和偽裝蒙騙了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對你沒有一丁點的信任,無法和你做這筆買賣。”
鄭緒龍眯著眼打量著我:“先別急著下結論啊,可以這樣,我先告訴你一部分真相。你去驗證一下,然後咱們再談下一步的內容。”
我不置可否,鄭緒龍把頭向我靠了靠,壓低嗓門道:“我可以先告訴你一個絕密的消息,你先給一萬就行。”
我:“什麽絕密消息?”
鄭緒龍很得意地說:“肖妮這個賤貨曾經懷過一個小雜種,後來流掉了,你知道是怎麽流掉的嗎?”
怒火迅速在我身體裏升騰,可我必須選擇隱忍。我沉默以對,繼續用眼睛逼視著鄭緒龍。
鄭緒龍:“連肖妮都不知道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殺死了那個小雜種,這個世上隻有我和那個凶手知道真相。”
我心裏咯噔一下,大腦瞬間炸開了鍋。
我:“這麽說你是幫凶啦?”
鄭緒龍:“這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一時有些走神兒,好半天沒再言語。
鄭緒龍見狀起身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你幾天時間考慮,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然後他就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裏愣神兒。
我心裏很清楚,鄭緒龍這個人並不足信,絕對不能和他做這筆交易。可是,又該怎樣來辨別他說的那些話的真偽呢?從現實的情況和鄭緒龍的為人來看,故弄玄虛來詐騙錢財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也不排除他真的知道一些事情,尤其是他後來提到的肖妮流產的事兒,如果真如他所說是人為原因造成的,那這個事情就非常嚴重了,也很有可能和肖妮最後的下落不明有關係。假定鄭緒龍說的是真的,肖妮腹中的胎兒確實是被人蓄意謀殺的,誰又會是凶手呢?思來想去,覺得隻有三個人有這樣的動機,肖妮的父母和全林,他們都有充分的主觀理由不希望那個孩子生下來。其中,肖妮父母的嫌疑最大。但這裏有一點卻解釋不通,不論是誰幹的,鄭緒龍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音頻文件又播完了,我意猶未盡,在心裏暗暗責怪作者為什麽不把整個故事一次性全發過來。我不單單是想立即知道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在聽這個故事的過程中我一直都很好奇一個問題:這到底是故事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因為這個故事聽起來太像一個身邊的人在講述一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在網上搜索了一些和這個故事有關的細節,並不意外地發現:許多故事情節的發生時間和現實是完全吻合的。比如:李宗瑞的確是在2012年8有23日那天投案自首的;在故事裏的小穆第二次去台灣期間也確實有一輛載有16位東南亞客人的遊覽車在阿裏山翻車。就連肖妮日記裏的一些時間節點也和現實驚人的一致:2008年的4月20日第22屆“全日空杯”馬拉鬆比賽在大連舉行,許多道路被臨時封閉;2008年大連國際徒步大會在5月17日、18日兩天舉行;2008年大連市直機關運動大會在9月25日那天舉行……
我連夜把音頻文件發給我的同事兼好姐妹鄭雪,她是土生土長的大連人,聽這個故事應該比我這個北京人更有感覺。不出所料,今天早上她給我的反饋是:這故事給她的感覺太真實了,甚至聽著聽著就忘了這是故事。而且不僅僅是在一些時間節點上,在其他很多地方都和現實情況完全相同。我和她一致認為,這個故事很有可能就是一件真實的事情,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內容是真實的。在剛剛聽完第二段音頻文件之後,我更確信我和鄭雪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尤其是聽到有關杭州九溪的那些情節時,我感到非常親切,在杭州四年的大學生活,讓我對九溪太熟悉了。大學時,我們經常會在周末到九溪山下燒烤,那裏是杭州為市民專門開辟的燒烤場所。盡管大學畢業很多年了,但我對那裏的一草一木還是了然於心。所以我敢肯定,故事的作者百分百去過杭州九溪。
本以為故事作者很快就能把接下來的故事內容發過來,可我一連等了幾天都沒等到。和我一樣著急的還有鄭雪,每天一到公司,她第一件事就是問我有沒有收到那個作者的郵件。我和鄭雪也簡單分析了一下,現在是2013年的3月末,而通過這兩段音頻文件我們能知道,故事講的是從2012年8月中旬到2013年快過年(2月初)的時候,很可能事情還在進行當中,並沒有結束,所以作者才遲遲沒有發來新的音頻文件。但我還是忍不住給故事作者發了一封郵件追問故事的情況,郵件發出僅僅半天,故事作者就給我發來了回複。不過回複裏沒有音頻文件,隻有短短的一句話:我還沒想好該怎麽給這個故事結尾。
盼星星盼月亮,半個月之後,我終於等來了故事作者發來的新音頻文件,這次的郵件主題在《一張可怕的照片》後麵加了大結局三個字。這讓我特別興奮,看來事情都結束了,終於能知道結局了,我趕緊叫上鄭雪一起過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