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流落街頭，還是租房抵賠償呢
智慧坐起來整理下衣服，下了床從衣櫃裏拿出皮箱，開始收拾行李。書本在箱子裏密實擺好，衣服和日用品隨便往大書包裏一裝，又回到了來北京那天的狀態。
林雙星靠坐在床頭，也再沒心情跟她廢話，直到看見她將電腦收進背包裏，“多少錢？——那個電腦。我賠你。”他掏出手機，摁了兩下才想起來還沒充上電，“你留個賬號，等會兒開機給你轉過去。”
智慧對著他歎口氣，轉身就走，餘光掃到衣架上一頂暗紫色棒球帽，順手取過來。
林雙星被她那絕望的眼神看得心裏正亂，見到那頂帽子直覺地說：“拿我帽子幹什麽？”說完忽然想起來不對，他這帽子早不知去向了。
智慧瞥他一眼，戴好帽子，從腦後的調節口中將馬尾拉出。
這顏色帽子雖不多見，也算不上什麽限量款，但帽子後邊那排白色字母，卻是林雙星親手印上去的。那個在日本夜市上買的小印章，印完了司和安才告訴他，這串日文翻譯過來的意思是：可愛。
看著那女人費力拖動的拉竿箱，林雙星想起了某個大風的街頭，為了撿帽子，被一個炸毛的大眼睛皮卡丘電到的事兒。
噢~就是她啊。他後知後覺地想到：那天是她剛來到北京吧？
明明沒多久之前的際遇，就這麽被回憶出了前塵往事的意味。心忽地一軟，腦子還沒組織好語言，嘴巴已經自動出聲：“算了，你就在這住下……”
打斷他的是房門重重合上的聲音。
“……吧。”他怔怔地把話說完，對著莫得感情的門板。
智慧拎著重重一箱子書站在門外，感覺未來就如同眼前的路，舉步維艱不說，還每況愈下一層樓。“唉，倒黴到家了。”那個死張軒揚，她想起馮阿姨對其人的評價，狠狠重複了一句，“最壞的就是他！”
林雙星默默收回想要開門的手，好吧，惡名都坐實了，他再示好反而矯情。
偌大的房子裏，人來了又走，空****好不自在。
他百無聊賴地把每個房間轉了轉，又回到昨晚住的那個房間——智慧的臥室，然後在床頭桌上，看見一板被挖去兩粒的感冒藥。
還有陽台上那件紅色襯衫她忘了收走，穿堂風中亂晃，光一照薄得透明，難怪會感冒了。
智慧歇了兩氣兒才下得樓來，走到小區門口隻覺後背都濕透了，靠邊歇著，看車來車往，有片刻的茫然。
銀行卡裏那點錢，租房肯定是不夠了，回老家的火車票，倒是能買張奢侈的軟臥。
一想到回家，智慧扶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就不由得握緊。
這麽回去，就等於要和命運賭小黎了。
智慧不敢賭。
不能回去。可是要怎麽留下呢？這個問題終於抽光了她全部的氣力，手慢慢鬆開，靠著箱子蹲下來。
先找個小旅店住幾晚，等下周結課時費了……也不夠月付房租。
而且電腦還壞了，裏麵有她攢了好久的視頻教程和課件。想到這兒不禁怨念地瞪一眼剛出來的那幢樓——什麽雙星來著？喪門星+掃把星嗎？“災星……”她小聲嘟囔，成功把自己逗樂。
視線拉回，看到旁邊花壇上貼著一張小廣告：
“單間出租，1500-1800元，月付，可洗澡上網。”後邊跟一串電話號碼。
智慧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上網搜了搜這號碼，沒有風險提示。要不要試試呢？她專注地下著決定，絲毫沒注意到周邊光線變暗。
林雙星審視地盯著她，又仔細看看那小廣告上的字，直到看見她撥號的行為，總算找到了她房租被騙的原因。
“喂您好，請問……”
電話才接通，手機就被人奪走。
像有一條無形的彈力帶牽引著，智慧幾乎整個人都隨著撲過去了，誓死要奪回唯一的家用電器。
林雙星把手舉得老高，直到掛斷通話，才把手機還給她。“你還敢打這種電話！”附送一句客觀評價：“吃一百個豆兒不嫌腥。”
智慧肚子咕嚕一聲，忽然想起從昨晚到現在，她隻吃了兩片感冒藥。
林雙星掐在手裏的衣服扔到她懷裏，彎腰把那小廣告扯下來，唰唰撕個粉碎，“之前怎麽被人騙的，不長記性呢？”
智慧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智商聲明一下，“之前是朋友在網上給找的。”
林雙星無語，“……朋友腦袋也有坑。”
智慧展開懷裏的東西，是許勖送她的那件紅襯衫，眼神又黯了黯。“謝謝哦。”更謝謝你那句“朋友腦袋有坑”的讚揚。
她往下看的時候，雙眼皮顯得很寬，黑眼珠又圓又大，被不算長但很濃密的睫毛遮了小半，很像京巴兒的眼睛。再配合著微微下撇的唇角，看起來就像一隻悲傷的流浪狗。
林雙星伸手將她帽簷壓下，“你是缺心眼兒嗎？”
“比起心眼兒，”智慧扶好帽子，實話實說，“我現在更缺錢。
林雙星翻白眼，“那你還敢打這種電話租房。”
小智老師求知欲旺盛，“這種肯定是騙子嗎？”
林雙星晃著那一堆碎紙，“咱倆賭點兒啥的啊？”
智慧白他一眼，“我其實打電話，也就是問問，沒真想去租——除非他家能按天付房租。”
林雙星服了，“你當這小廣告是慈善機構貼的？！”
智慧撲哧一笑，“別擠對我，也不想想是誰把我趕出來流落街頭的。”
仔細看了下她臉上的表情，林雙星訝然，“你居然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跟我說出這句話，”
智慧笑意裏多了些許無奈，“那不然呢？本來就是你家，你留我是人情，趕我是人之常情。”
林雙星順嘴接道：“但是我把你電腦踢壞了。”
這下換智慧驚訝了，“說這話是要賠我錢？”
林雙星撓撓眉毛，“我剛在樓上不就要賠嗎，結果你把臉一沉，牛哄哄轉身走了，還以為壓根不差錢兒呢。”
“差錢兒也不能訛人啊。”智慧不是不想讓他賠，主要不知道該要多少錢合適。
這部電腦是她大學畢業那年，花三百塊錢從隔壁寢室同學手裏買的。當時就已經是部四歲高齡的機器了，又用了這麽些年，按一天三毛錢折舊費攤算，現在也早到了報廢年限。所以說電腦本身估計連十塊錢都賣不上，隻是裏麵那些課件，對智慧來說特別珍貴，但對於別人來說，比方林雙星，可能看那堆東西還不如電腦值錢。
智慧一想起來，就覺得嘩嘩掉頭發，頭也疼心也疼。“算了算了，不想了。”隻怪自己把它擺在暴龍腳下，又不小心踩了龍尾巴。
林雙星尷尬，“又不用賠啦？”
“又？”智慧眨眨眼，想起來了，翻過手機屏幕看了一眼。
林雙星抓過來，用手指刮刮碎膜，“手機膜壞了都沒錢換，電腦更沒錢換了。你看你這麽窮，而我作為一個富二代……”
“你作為一個肇事者。”智慧糾正他，“哪樣兒不是你弄壞的啊？”雖然不值錢，但原本都還能將就用，能用就是有價值的，讓他給徹底弄沒價值了。
“好吧，肇事者。”他點點頭。
智慧問：“那你打算怎麽賠？”
林雙星也不兜圈子，“讓你租我房子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