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家正在給施展安葬,施敬遙表情凝重,施展墓被挖開露出頭骨來沒有門牙裏麵原本的枯骨露了出來,李荒蕪看到骷髏臉上表情凝重,又猛然紅了眼眶,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擦了擦眼淚低聲說:“這是我爹的屍體!他沒有門牙。”施敬遙和龍夭對望一眼,龍夭好奇:“那李鐸的墓裏是誰。”然後他走到李鐸的墓一鏟子下去,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浮現眼前,龍夭從墓中拿出大音圖雅,右手抽出人淬劍劈去,施敬遙一把抓住他的手:“可惜!”龍夭放下了劍,施敬遙看著大音圖雅遺憾地說:“能賣不少錢,算了還是毀了吧落到馮寶手裏,他打開百納蘇那就糟了!”龍夭看著他點點頭:“你說的對馮寶才是一切隱患的根源。”施敬遙想著這麽多年父親為了大音圖雅隱忍這麽多年,就是為了守護大音圖雅的秘密堅定的和龍夭說:“動手吧,我不心疼。”龍夭拿著大音圖雅盯著施敬遙:“如果我不呢,天下第一的兵器在我們手裏。”施敬遙疑惑的看著龍夭:“可馮寶是曾經的天下第一高手,甘敬一已經如此難以對付,馮寶可想而知。”龍夭轉念一想:“我看到大音圖雅才動了這個念頭,如果毀了大音圖雅,我們就再沒有機會親手殺了他了。”施敬遙覺得龍夭不太對勁兒,把大音圖雅搶過來,晃著龍夭的肩膀:“是我們親手殺他,還是朝廷殺他,沒區別吧?”龍夭沉默片刻:“如果朝廷能抓住他早就抓了,他蟄伏這麽久,隻有利用大音圖雅才能引蛇出洞擊敗他,你爹死在萬夫長手裏,你不想為你爹報仇?”施敬遙看著大音圖雅:“但……是不是……”龍夭有些失望的看著施敬遙:“沒關係,我沒指望你能發揮什麽作用”這時李荒蕪伸手:“算我一個,我爹的死得算在萬夫長頭上。”施敬遙猶豫,三人點頭手放在一起。

方遠妻子孫曉琳這時走了過來,認真的說著:“帶上我吧。”施敬遙猶豫:“我……我們這一去隻怕很危險。”孫曉琳對危險視而不見:“反正我也要死了。”施敬遙問她:“你怎麽了。”孫曉琳回答:“我是被馮寶安排在施展身邊的,你們想必清楚。”施敬遙不想怕她有危險還是猶豫著:“我們不會把你當馮寶的人你放心。”孫曉琳低頭緩緩說:“你們不殺我金龍散也會殺我。”龍夭詢問:“那是什麽?”孫曉琳有些痛苦:“那是一劑藥,藥丸內藏著細如金線的小蟲,每隔一月我們就得服食解藥壓製,不然那些小蟲便在體內化蛹,最後由內而外破洞而出,他們萬夫長都吃過這枚藥,馮寶也是借這個控製別人的,施展死了我對馮寶便沒用了,他怎麽可能再賜我解藥?我和施展雖然是被迫在一起的但日久生情,他的死我絕不善罷甘休。”龍夭看著她堅定的態度不忍心拒絕:“好,那我們同去便是。”施敬遙尷尬的支支吾吾:“我……想不到。”“你說。”孫曉琳以為施敬遙不同意帶著她,有些失望有些難過竟哭了起來。施敬遙馬上解釋:“我想不到該叫你什麽?”孫曉琳撲哧一聲破涕為笑,李荒蕪急著說:“叫二娘呀,傻子!”大家笑了出來,

孫曉琳溫柔的望著施敬遙微微一笑,每個人沉浸在這片暖暖的氣氛中,突然一聲破空的巨響,眼見一支長矛從遠處飛來速度極快,龍夭想要攔阻已完全來不及,長矛刺中孫曉琳一聲悶響釘在樹上,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聽到空中有動靜,向前望去一個人打著萬夫長的手勢,而朝歌在空中**著繩索。

不知從何處傳來朝歌甜膩膩的聲音:“我們萬夫長跟們你打招呼呢!剛才是通臂猿濮陽。”

那個人打了個手勢就不見了,施敬遙等人緊張的環顧四周看不到任何其他人,龍夭警惕地盯著前方,突然從身後的方向一隻長矛飛來刺向李荒蕪的手下,龍夭眼疾手快用劍砍斷長矛,李荒蕪的手下向龍夭感激地點點頭臉上浮現大難不死的微笑,接著馬上龍夭身後的兩人,一閃而過便消失不見隻在地上留下一條血痕。

朝歌:“卷翅蝶西涼,輕功怎麽樣?”

龍夭神情緊繃怒視著前方,李荒蕪惱羞成怒:“出來!來正麵殺我啊!”說完四周依然靜悄悄無人應答,李荒蕪的手下見此情此景十分膽怯想要逃走,突然一陣風帶著紅煙飄來,龍夭聞到後惡心欲嘔急忙捂住口鼻,而施敬遙則臉一紅手腳無力倒地幹嘔了好一陣。

朝歌:“鶴頂紅臨安,帶你飄飄欲仙。”

這時在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個人,那人胳膊粗壯的,輕蔑的對著龍夭等人說:“在下濮陽”。施敬遙三人下意識地後退,後麵蹲著一個黑影,是身材瘦小的女萬夫長西涼,龍夭向左側望去看到樹影中閃過一個人,施敬遙望向右邊婀娜多姿的女萬夫長臨安站在當地,正狐媚地瞧著眾人,他們無路可走,朝歌走來四個萬夫長同時拱手:“失禮了。”

施敬遙攥緊大音圖雅,萬夫長們卻不動好似在等什麽人,過了一陣一些萬夫長嘍囉過來拎著各種家具,有椅子、地毯、宮燈、屏風等訓練有素的在一個空地上迅速擺好,中間擺著一張精致的交椅墊著腳墊,身旁擱著白泥炭爐裏麵燒的碳核桃,上麵架著一把銀水壺旁邊是一盞紫金敞口杯,所有陳設與周圍粗糲的環境格格不入,擺設好一切後開始下人燒水,穿著太監服飾的馮寶落座,頭戴冠帽衣服鮮紅但渾身是布丁,衣服上還有黑色的血跡,龍夭和施敬遙邊走邊相互對望,眼神中充滿驚懼驚覺,李荒蕪手攥了攥彎刀神色緊張,好似要衝進去拚個你死我活,施敬遙一把抓住了龍夭的手,龍夭神色微微放鬆點了點頭。

馮寶喝了口茶淡淡的說:“聽說有人在找我。”龍夭拿著劍指著馮寶:“馮寶,你送命來了。”馮寶不緊不慢的回他:“這位賢弟老夫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取我性命。”

龍夭:“萬夫長統領馮寶,曾欲刺殺先帝險些成功,如今你尋找大音圖雅開啟百納蘇,難道不是為了東山再起血洗皇城殺更多無辜百姓嗎?”

馮寶:“那我問你,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龍夭:“逆賊叛亂還需要理由嗎?”

馮寶冷笑,所有人頓時坐下規矩聽話打著萬夫長手勢,濮陽彬彬有禮為他們鋪設蒲團碰到龍夭,龍夭敏感防備,濮陽搖搖頭為他上茶,龍夭驚覺盯著茶接過後扔掉,施敬遙大大方方喝了,龍夭瞪他:“小心有毒!”施敬遙又將茶水吐了進去,馮寶搖頭笑,李荒蕪不在意的喝下去。馮寶輕哼一聲:“好茶當洗小人之心,入君子之腹。”

沉默一陣後施敬遙看著桌子上的大音圖雅,眼神猶豫似乎有些後悔又有些害怕,對著龍夭說:“你怕嗎?”龍夭逞強道:“我什麽時候怕過,我沒有選擇。”朝歌很曖昧的將手搭在龍夭肩上,李荒蕪看著臉上浮現出厭惡嫉妒。……

朝歌甜膩膩的說:“把大音圖雅給我,我能替你求個情,我可是真的很關心你。”施敬遙氣憤的拿著大音圖雅頂著朝歌的後背:“我來關心你。”朝歌獰笑著退開一步,龍夭嚴肅的和施敬遙說:“施捕快刀劍上你傷不到馮寶,用這個把握時機不要辜負我。”“你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回去是不是?”施敬遙心裏有些苦澀問完就開始後悔,因為怕自己聽到不想聽到的回答。

龍夭低下頭:“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阻止馮寶找到大音圖雅,然後殺了他保護百姓。”施敬遙心頭又一陣酸澀,不知該心疼對方還是心疼自己:“就知道你在利用我。”龍夭不知道如何麵對施敬遙:“說明你有利用價值你應該高興。”施敬遙大義凜然的說:“自從有了你佩璋的錢沒得到,爹也沒得到,現在可能連命也要搭上了。”“如果我身邊有別的信任的人,我也不會用你,我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龍夭看似無情的言語中卻透露出對施敬遙的信任和保護。

馮寶:“老夫勸你一句,與你無關的事不要插手,我隻是個人恩怨。”

龍夭:“朝廷之事百姓之事,就是我的事。”

馮寶手持茶杯呷了一口,接著將茶碗緩緩放入盞托:“多謝三位貴客,幫我找到了大音圖雅,放下它我放你們走。”

龍夭:“你想拿大音圖雅打開百納蘇為禍人間,你連天下人都不放過,還能放過我們嗎?”

馮寶:“我很在乎公道。”

李荒蕪:“廢話太多!”說完趁其不備突然襲擊,抽出背後短弓反複橫跳,刷刷刷三箭射去,馮寶輕描淡寫的揮手將箭**開:“沒禮貌。”

施敬遙和龍夭身後均站著萬夫長,將手搭在二人肩頭上,讓二人沒有反攻的機會,李荒蕪射光箭袋,馮寶仍然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李荒蕪扯下弓鉉,抓住弓的兩端用力彎折,折成一個半弧衝向馮寶,弓蓄滿了力一隻手放開,向馮寶激彈而去。馮寶一隻手抓住了弓,兩人各抓著弓身的一端,李荒蕪大驚逞強著不撒手,馮寶用力一拽,李荒蕪被拉扯過去。馮寶右手變掌順勢一掌打在她左臂,肉眼可見的胳膊折斷,龍夭想要起身卻被按住,李荒蕪再次衝向馮寶,又是一掌打在她斷臂之上,李荒蕪痛的跪倒,隔了半天才站起來,馮寶再一次打在她左臂斷折處,這一次李荒蕪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馮寶彎腰下右手抓住李荒蕪左手十指緊扣將她提起,李荒蕪左臂承受著全身重量痛地癱軟,好似斷了骨的紙鳶頭一歪,淒慘的眼神甩向施敬遙和龍夭,李荒蕪望著馮寶的殺手眼神無助,手指微微動彈卻毫無抵抗之力,龍夭再也按捺不住抽出人淬,一劍劃過去逼開馮寶,他擋在李荒蕪前麵,李荒蕪躺在地上眼神迷離,在她眼前刹那間浮現起龍夭當日在榮四敵拳下救過自己的背影。

馮寶斜眼瞧了一眼龍夭的劍,表情微微一變:“看你佩劍是攜上意而來,朝廷知道多少了?”龍夭不答一劍直指馮寶,馮寶慵懶的左右晃晃,躲開了龍夭輕巧玲瓏的劍法,龍夭劍招一變左刺右削,貼身用劍刃加身體的力量讓他無法閃躲,但馮寶雙手一背倒退如飛,龍夭隻得變換招數追了上去,兩人兜著圈子,雖然狹小但龍夭卻始終傷不到馮寶,馮寶突然停步,龍夭一劍猛地刺來,眼看就要刺中馮寶胸口,馮寶這時將右腿抬高踩在他劍身,用力向下一踩龍夭被他巨力一壓劍身壓在地上,自己抓著劍的手也順勢挨到地麵,驚變之下馮寶雙掌一送龍夭趕忙撒手向後一撤退開三步,馮寶踩著人淬眼神向下不屑地打量了一番,然後用腳尖挑起人淬劍輕輕一揚將劍扔給龍夭:“不自量力。”

龍夭奮力衝向馮寶,這時銀光一閃,所有人下意識的側目避開閃閃劍光,聽到“當”的一聲,瞬間龍夭的人淬劍被砍出了一個缺口,劍身的紅光瞬間開始散去。

馮寶自顧自的說著:“人淬劍越是見血越是鋒利,但不見到血就是廢物。”說完馮寶一抖自己的佩劍,隻見一隻銀光閃閃的寶劍立在他麵前,劍身呈雪銀色寒光閃閃,劍寬而長劍柄短而粗,劍身上鑲著八枚小小的黑色圓點布滿淺淺的花紋,馮寶邊擦拭劍邊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安福山叛亂,大唐就此轉衰,詩人子厚路過永州,目睹滿目殘垣黯然寫下這首絕句,這是安福山的佩劍,這柄“人蹤滅”下的冤魂是以百萬計,相比之下人淬班門弄斧罷了。”龍夭見劍變色:“自比安福山你配麽。”

馮寶出劍龍夭吃力抵擋,手中人淬在人蹤滅之下,高下立判被砍出了一個又一個缺口,突然馮寶微微後撤開始蓄力,兩人緩緩舉起劍,劍鋒相對隻見人淬好似一把鋸條,而人蹤滅煥然如新,兩人劍身一碰發出嗡嗡的聲響,刹那間馮寶一劍揮出,龍夭一擋人淬劍身折斷劍頭飛起落在地上的殘柄變得灰蒙蒙的,而他的頭冠也被削掉頭發披散半跪下來,馮寶順勢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脖子,龍夭吃力的抓住馮寶的手試圖掰開,但馮寶似乎力大無窮手如鋼爪,龍夭無法呼吸手漸漸無力眼睛逐漸閉上。

“馮大人!”聽到朝歌的呼喊馮寶回頭看到施敬遙顫抖著雙手,舉著大音圖雅對著自己,馮寶將龍夭擋在身前:“殺我,還是救他?”龍夭盯著施敬遙:“殺了他,讓我和他同歸於盡。”施敬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做不出判斷。

馮寶:“大音圖雅給我,我饒你們不死。”龍夭虛弱的對施敬遙說:“為了天下百姓殺了他。”施敬遙呢喃著:“可是天下需要有你這種人。”說完施敬遙舉起大音圖雅:“別過來!我會毀了它的。”施敬遙額頭上汗津津,一滴汗粘在了他的睫毛上,隨著他瞪大的眼神顫動。

馮寶看著大音圖雅:“這個能換你的命。”施敬遙在恐懼下撒手好似屈服,馮寶滿意微笑然後看看地上的龍夭和李荒蕪,濮陽撿起大音圖雅拿給馮寶。馮寶陰笑:“那他們的命,用什麽換呢?”施敬遙搖頭:“你已經拿到大音圖雅了,你還要怎麽樣!”馮寶盯著施敬遙好似要把他看穿一般:“我還要你。”

施敬遙一懵,馮寶接著說:“想要獲得一個人的尊重,最好的辦法是成為他的敵人,我的敵人很強大。我要做的事也很大。”說完環顧四周,眾萬夫長嚴肅地看著他,他的眼神掃過眾人:“所以我需要人,需要人才,你的父親是我最為器重的弟子,他卻背叛了我,所以你要繼承你的父親,練好萬劍歸宗為我所用忠於我,哪怕你恨我。”施敬遙不知所措,馮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了一顆藥丸“金龍散”在他麵前,施敬遙看看昏過去的龍夭和李荒蕪不知所措。

馮寶威逼利誘著:“吃下它,你們都能活。”朝歌走到龍夭身邊翻了一下他的身,龍夭突然起身架在了朝歌脖子上:“二十年前你就應該死了,是因為她你才活到今天,隻有她死了,我才有贏的可能。”馮寶漫不經心的說:“放了她,你才有活下來殺我的機會。”龍夭架著朝歌的脖子向後退,濮陽臨安西涼跟過去。

天色逐漸變黑龍夭緩緩後退靠近懸崖,臨安手一翻手上多了一團紅氣臨安:“你沒有退路了。”龍夭幾近聲嘶力竭:“我絕不會死在你們手上。”說完龍夭向後一躍,帶著朝歌飛下了懸崖,消失在黑夜中。

施敬遙抬頭看到臨安在跟馮寶匯報,聽到龍夭跳下懸崖馮寶生氣的捏碎杯子,而施敬遙心痛的嘶聲力竭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