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生+午後的花園=秘密

楊毅犧牲午睡,早早來到學校,蹲在地上挖螞蟻窩。突然聽見身後半人多高的藍靛果樹後麵傳來對話聲。首先是方昕嗲嗲的聲音,(其實這種聲音也不能算是做作。多年以後一個紅透辦邊天的台灣女藝人,就有這種讓人聽了渾身寒毛聳聳的聲音。)還有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李思雨的聲音,從小學一年級起就和楊毅爭文委職位的童月寧的聲音。三人隨便哪個都讓楊毅曾經有過行凶的衝動。可笑的是她們居然成了無話不說的鐵三角,魚找魚蝦找蝦。

發現她們歡聚一堂,楊毅趴在樹牆後麵一動不動,撿到了似的偷笑。對於楊毅來說:三個八婆+午後小樹林=驚天大陰謀。如果窺到了她們的秘密,就等於多了一個畢殺技,以後吵架時甚至可以拿出來當毒鏢飛過去。趴了將近十分鍾,聽到的內容漸漸走向秘密範圍。

“哎?”李思雨很有技巧地打開話題。“你們覺不覺得於一對方昕有意思?”

不覺得!楊毅摳著地上的土好笑地想,於一搞不好連她們三個誰是誰都沒弄清楚。

方昕無限嬌羞地說:“哪有啊?我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倒是寧寧和於一成天有說有笑的。”

“還真是啊,他好像真比較喜歡跟你說話。”

“你們倆別揣著明白裝糊塗。”童樂寧得意地冷哼一聲,“尤其是你啊李思雨。於一體育課打籃球分組選人哪次都選你,還說他對別人有意思。明明你最有嫌疑。”

嫌疑?楊毅撇撇嘴,她要是當隊長也會選身高手長的李思雨。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慣性蹲級犯還挺搶手呢。為什麽?長得漂亮嗎?長得漂亮也是她楊毅最先發現的!

不忿地輕嗤一聲,未想引得驚呼:“你怎麽在這兒?”

頭皮一緊,楊毅做賊心虛地正想站起來打哈哈。季風的聲音在樹牆那頭響起:“我怎麽不能在這兒?”

呼,原來不是她被發現了。

“啊~”方昕的聲音嗲得離譜還拉長調。一個啊字下來楊毅感覺身體裏所有熱氣兒都變成雞皮疙瘩落了滿地。“你們躲在這兒抽煙。”

們?楊毅挑眉,趁他們對話無暇顧及其他,將矮樹叢撥開個小縫,想看清和季風貓在花園裏抽煙的“們”是誰。哈,果然是於一!還有曲耀陽那小矮子。哈哈,幾個花癡不事先查看地形就**,這下被聽見了。童樂寧嗓門倍兒響,一定會被聽到。楊毅雀躍了一下之後突然想到:被於一他們聽到了,跟她有什麽關係啊?她趴在地上樂個什麽勁兒呢?

季風他們一離開,竊竊私語馬上又繼續起來。

“糟了,他們是不是聽見了?”

“不能,他們從裏麵牆角過來的。”

“我覺得也不能聽見,咱們說話聲音又不大。”

連蟈蟈叫都聽得真亮亮的花園,還抱這種僥幸!楊毅搖頭歎息著。

“哎呀聽見又能怎麽樣?”說出這種無恥之話的是李思雨,“讓他知道了不更好?反正他也喜歡你。”

“萬一人家根本不喜歡我,知道了多不好啊?”

“有什麽不好的?你幹脆直接跟他說得了,要不總在這疑神疑鬼的。”

“怎麽說啊?”

“就說喜歡他,問問他是不是也喜歡你唄。”

“你怎麽不去問,你不是也喜歡他嗎你怎麽不去問啊?”

“誰說我喜歡他啊?我隻是覺得他長得還挺好看的。像你這種以見到人就臉紅的才叫喜歡吧哈哈。”

“哎呀你倆怎麽那麽煩人啊……”

隨便誰去說都行啦。楊毅痛苦地動動脖子,她快要變成化石了。三個人到底能不能選出個出頭鳥啊?不過誰去都很危險啊,於一搞不好會用鍬拍她們的,嘻嘻嘻,想想就過癮。噢,腿好疼。她快藏不下去了……

“……對了你們發現沒有,於一跟楊毅還有叢家家她們好像混得很熟的樣子?”

在說她!?楊毅馬上豎起耳朵恢複最初偷聽的最佳狀態。

“嗯,昨天我還看見他騎楊毅的車子帶她呢。他們是不處上了?”

“什麽呀?季風跟於一不是很靠嗎?楊毅跟季風家鄰居,仗著這個粘乎於一,她一天就那樣!咋咋呼呼的真惡心!”

“真的啊,她怎麽那麽能裝啊?罵這個罵那個的,學校是她家開的啊?”

“就是,成天跟些男生打打鬧鬧的。”

媽的!這跟她們都有什麽關係啊?楊毅把手裏的挖了一中午的螞蟻蛋捏稀爛,滿口碎米牙咬得吱吱作響。她招惹誰了!趴在地上聽人家罵自己還不能還嘴,真是自作孽。

及時響起的上課鈴把那三個罵得正來癮的人喚走,楊毅艱難地撐起已漸麻木的身體,伸展四肢的同時在心裏把那仨花癡從頭到腳詛咒一番。

“喂!”

天外飛來一聲呼喊,嚇得她汗毛直豎。四下看看隻有花草,還有……一把扔了手裏的螞蟻蛋。該不會它們家長輩找小孩來了吧?

“這兒呢!”於一蹲在右側的二年級走廊窗戶上衝她招手。

咦?他什麽時候蹲在那兒的?那個角度,豈不是把她剛剛趴在地上吃土的姿勢盡收眼底……

“去把我打火機拿來!”他指向花園裏麵的位置,像皇帝一樣命令著,“在那排山茄子樹上麵了。”

楊毅拍拍身上的土,走過去找到打火機。那種透明的塑料打火機,上麵貼個幾近**的外國女人。“這種破打火機丟就丟了還專程跑回來揀!”沒好氣地把東西拋給他,他連個謝字也沒有,接過來揣進上衣口袋,轉身跳回走廊上課去了。等等!楊毅追過去趴在窗台上踮著腳看他絕然離去的背影。好歹也拉她一下把呀,她爬不上去……繞到正門回教室的話又要遲到了!

吊在窗台下努力了半天終於爬上來,英語老師已經說完“good afternoon”了。於一坐在班級最末排,椅子向後翹翹著倚靠在後牆上,麵無表情地看著楊毅在門口罰站。十五分鍾後,ET(English Teacher,不是外星人的意思,她可不敢侮辱外星人)講完一個語言點讓大家作練習的時候終於獸性大減,記起班級門口可憐的她,讓她回了座位。

趴在地上半個來小時,又直挺挺罰站了十五分鍾。好個體力訓練的下午課。

“真是氣死我了。”楊毅拍碎甘草杏的包裝猛嚼起來。

叢家家看得反胃:“楊毅你中午出去找螞蟻卵回來洗手了嗎就吃?”

“我挖螞蟻卵就是吃的,洗什麽手?”楊毅不在乎地翻看兩手,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好客地遞了一粒到對麵,叢家家連連搖頭。不吃拉倒!楊毅翻個白眼,她還舍不得給呢。“英語老師怎麽那個死樣?每次遲到都罰我站!”

“那你就不要每次都遲到。”叢家家對她這種顛倒黑白的脾氣十分無奈,“簡直像故意的一樣,一到她中午的課你就遲到,她不來氣才怪了。”

“我還來氣呢!”楊毅瞄了湊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說什麽笑得花枝亂顫的方昕三個人,壓低聲音把中午趴在地上聽到的對話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轉述了一番。“……什麽玩意?我都還沒罵她們成天勾三搭四呢居然還敢罵我!靠,我真想爬起來削她們。”就是趴得太久身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偷聽人家說話還有理了!“該!誰讓你願意聽!”

“我有病啊我願意聽!老子躺在那睡覺,幾隻吵死人的怪鳥飛過來嗚嚷嗚嚷叫喚,我又不是聾子不聽行嗎?她們那麽大聲!”她不服氣地辯解,“誰想偷聽她們說話?狗嘴裏還有象牙啊?切~值得我去偷!”

“你一天可有理了。”叢家家又好氣又好笑,把她隨手丟在地上的空包裝袋揀起來放進垃圾桶裏。“那於一是不是也聽見她們說那些話了?”

“那我哪知道!你問蛐蛐兒啊,他們仨一起,他聽見於一就聽見了唄。跟你一桌的不問問我。”

“他?”

“哦,也是,那三棍子打不出個扁屁來的,問了也白問。”不過於一他們聽沒聽見她真的不在乎,楊毅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報複那三個背後罵人的小賤人。“家家,幫我想招整她們!”

“自己想去!你這麽有主意的人來問我,太讓我受寵若驚了。論整人誰有你花花兒,白天偷人作業晚上往人家門口倒垃圾!拿人校服當調色盤,還擠人一鉛筆盒毛毛蟲腸子……”

“真惡心!”叢家家的話楊毅完全沒聽,腦中仍在想著中午被罵的情景。說她惡心!被那麽惡心的人說惡心……“真惡心!”

“你也知道惡心!擠的時候我看你挺興奮呢!”

“這回不能那麽簡單就算了!被我親自逮到嚼我舌頭還得了?絕對不能輕易放過,否則我太窩囊了。”

“嗯,你有骨氣!”叢家家撇嘴,正想說什麽,上課鈴響了。

於一和幾個男生魚貫而入,經過楊毅身邊的時候踩了她一腳。

“瞎啊?”楊毅張嘴就罵。都怨這家夥!

“故意的!”於一回頭,衝她笑露一口白牙。

“找死!”楊毅抄起課本就要砸過去。

叢家家一把按住她:“你別像個刺兒似的,誰碰你紮誰!快轉過去上課。”

“不許說我是刺兒!”楊毅用食指輕戳她鼻尖,戳了一下又戳一下。好玩~肉呼呼的好像小狗鼻子!嘻嘻~

“死丫頭!”叢家家拍開她的手罵道,“半個身子堵在道眼兒裏,還怪人家踩你!”

“靠!那我要躺在過道兒上他給我踩冒腸子都不用償命了。”

叢家家沒話可說地失笑。身邊的曲耀陽剛回到座位上,看楊毅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你再給人硌瘸了……”

“關你屁事!”楊毅拿課本拍他。

課上到一半,叢家家用力踹前桌的椅子。楊毅從夢中醒過來,擦擦嘴角的口水,瞪著一雙全是血絲的眼睛轉向擾人清夢的家夥。

叢家家不動聲色地敲著桌麵上寫了字的筆記本。

老師說:“楊毅別回頭回腦的!”

楊毅二目呆滯,回頭看了老師一眼,又看看叢家家,把她麵前的本子拿過放到自己桌上。稍稍恢複神智之後低頭看著叢家家寫給她的字:

和於一親密一點,氣氣她們三個,怎麽樣?

好……陰險的人類!楊毅打了個寒顫。和於一親密一點兒……聽起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