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你有病
兩人正互相感慨時，顧芳菲的手機鈴聲大作，原來是賀司南打電話過來吐槽：“莊勳那個腦袋被門夾了的二缺，也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這舔狗人在美國呢就派人送了幾卡車的鮮花過來求愛。還tmd大言不慚說什麽今晚的費用他全包了，現在大夥一聽這話都嚷嚷著要去轉場喝酒搞通宵，不把這廝喝破產就誓不為人。哎你們到底在哪？能不能把宋丹甯揪回來給她這些瘋狂的舔狗們潑一瓢冷水？我真是被鬧到受不了了，不就是個女人嘛——”
聽著賀司南馬上就要大放厥詞，顧芳菲連忙吩咐道：“你先讓人攔住莊勳派來送花的人，無論如何得控製住場麵。我們現在就下來，還有你去找餐廳的老板，告訴他不能放記者進來亂拍，就連今晚來吃飯的人也不能亂發朋友圈。”
聽說莊勳居然不辭老遠的來添亂，宋丹甯平時看著挺高冷的一個人，這會兒卻被鬧得沒了主意，隻一味的想躲在這裏不肯出去。
顧芳菲卻堅決的握著她的手，既耐心又強勢的分析道：“丹甯，你聽我的話，現在就跟我出去。你要很堅定的告訴所有人，你跟莊勳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有資格追求你的男人，必須品行端正道德高尚，像莊勳這種已經訂婚的男人他就是沒有這個資格向你示愛。丹甯，相信我，隻有這樣你才能把主動權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裏。”
可是宋丹甯心裏卻沒底，她一直眼淚婆娑，隻是緊緊的拉著好友的手不肯鬆開一寸。
顧芳菲知道她一直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跟異**往的經驗， 可是一想起那日在床頭櫃裏翻出來的那個藥瓶，她的心就一陣陣的難過。
托關係找了法國的醫生確認過，那是治療抑鬱症的藥物——宋丹甯的床頭櫃裏放著許多，看來她吃這種藥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原來在法國求學的那幾年，她過得並不快樂。
可是每次兩人視頻聊天，她都笑得燦爛。
顧芳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向天真單純的丹甯，在生活的重壓之下，終於學會了掩飾和故作堅強。
可這種堅強，隻讓她覺得心疼和無奈。
最後，她拉著宋丹甯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個臉，這才姍姍來遲的出現在一群早已喝高的朋友們麵前。
宋丹甯這會兒洗淨了鉛華，卻讓一眾喝得兩眼昏花的朋友們都瞪大了眼睛。
這個世界上隻有顧芳菲知道，不施脂粉的宋丹甯是何等的恬靜清純。
真要找個詞來勉強形容，那最貼近的應該就是天使了。
果然，天使般清純的宋丹甯一出現，大家夥就停止了小醜般的瘋玩瘋鬧，個個都訕訕的冒出了一點難能可貴的自慚形穢來。
早就收到“懿旨”的賀司南趁機提議請宋丹甯表演一曲她最擅長的小提琴演奏，得到大家的熱烈掌聲歡迎之後，宋丹甯在人群中落座。
隨著悠揚的音樂聲，她半闔星眸，隨著小提琴的音律，緩緩滑入了那個隻屬於自己的靜謐世界中。
沈熠就是這時候匆匆趕來的，因為顧芳菲在電話裏的語氣急迫且凝重，她沒有吝惜這筆不菲的打車費，在餐廳門口下車之後就急急忙忙的問了迎賓小妹，然後一路小跑的上了二樓的經理室。
沒想到老板聽她道明來意之後立即就連聲表示全力配合，還拿起手機把幾個輪班休息的部長和保安也叫了回來維持秩序。
沈熠再三道謝之後下了樓，一麵盯著手機微信消息，一麵全神貫注的留意著門口的情況。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餐廳門口的林蔭大道上就傳來了沉悶的汽車馬達聲。沈熠踮起腳跟一看，好家夥！這到底是訂了多少花？得派三四輛卡車來送？
聽見動靜餐廳的老板也跑了下來，他先跟沈熠竊竊私語了幾句，隨後便讓人上前熱情的招呼了一通。
莊勳安排的應該就是他公司的屬下吧，這班專職馬屁精奉命要把這事搞大，居然還有人恬不知恥的上前給老板遞煙攀交情，得到老板的首肯之後便咋咋呼呼的揮著手：“把花都抬進去！小心著點！都是進口的玫瑰呢，咱們莊總說了，一定要把鮮花鋪滿整個餐廳，今晚就要讓整個江城的人都知道，他跟宋小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關於莊勳和宋丹甯的過往，來的路上沈熠已經通過微信向蘇悅了解了個大概。原來莊勳追求宋丹甯多年一直無果，前兩年家裏便押著他跟黎家訂了婚。但沒想到他聽說宋丹甯回國就賊心複蘇，居然想出這種強行示愛的伎倆。
隻怕也是想著就算不成事也要搞得宋丹甯顏麵掃地，被人非議一番。
當真是卑鄙無恥至極。
沈熠心裏十分看不上這種臭不要臉的伎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等會要麵對的可能是十幾個不講道理的壯漢。
總之是正義感爆棚，覺得自己分分鍾能撂倒一群混蛋。
聚會的包間是二樓南麵的三間包間打通之後連出來的場地，因為知道今晚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所以老板還特地安排了三個男服務生守在包間外的長廊上，為的就是盡可能的保證賓客的安全和隱私。
眼見一曲將盡，顧芳菲這才朝賀司南湊近，並對他低聲密語了幾句。
賀司南的臉色立即變得黑如鍋底，他咬牙左右張望了一番，最後冷笑道：“你真要這麽做？”
“司南，你知道丹甯一直都是挺沒安全感的人，莊勳那混蛋就是看準了她這一點所以才敢有這個膽子來騷擾她的。要是這回真讓他得逞了，那丹甯以後在宋家，在江城就更不好做人了……”
賀司南眯起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笑得沒心沒肺：“她不好做人你就要我給她收拾這爛攤子？憑什麽呀？我又不是她爹……”
顧芳菲盯著他，下一秒忽然道： “要是我告訴你，我有霍東方以前的女朋友的音訊呢？你答不答應？”
賀司南瞬間卡頓，就像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頭一般微張著嘴。
他盯著顧芳菲，似乎就跟看個怪物一樣。
兩個人，四隻眼，膠著在一處時，顧芳菲的神色和氣質終於一點一滴的起了劇變。
這樣的她，對世人而言都是全然陌生的，但是對於賀司南，卻是隱藏在他心裏熟悉的夢魘。
“好，我算你厲害，成交！”
下一秒，賀司南一把拽住顧芳菲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懷裏緊攏。
沈熠在樓下聽見二樓傳來的如雷一般的歡呼聲時，還想著是不是有漏網之魚已經率先行動了。
可是不一會，就見賀司南腳步踉蹌的摟著顧芳菲下了樓，兩人最終停步在最後幾級台階上，賀司南仿佛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用洪亮的聲音向全世界宣告：“我賀司南今晚正式向顧芳菲求愛，我愛她，我發誓會用自己的一生一世來守護她，陪伴她！”
隨著他的話堪堪落音，天空立即就下起了紛紛揚揚的花瓣雨。
那幾個被莊勳安排來跑腿的馬屁精甚至還沒搞清楚到底弄錯了什麽，就被周圍忽然湧過來的幾個人給拖到了暗處捂住了口鼻。
而餘下的人，包括來餐廳吃飯的一些散客，都隻看見這對十分般配的青年男女在無數美麗的鮮花和眾人的掌聲中深情的擁抱在了一起。
“哇！真漂亮，你看用了這麽多的紅玫瑰，擺出了一個愛的形狀。看來，這男生應該是很愛這個女孩的……”
“是啊，你不覺得他們兩真的是很完美的一對情侶嗎？要是以後結了婚，生出來的寶寶也一定很漂亮可愛……”
所有人都在用美好的祝福議論著這對璧人，而隻有他們彼此，才知道這一場戲的意義所在。
賀司南一麵用半張臉維持著自己虛假的微笑，那是展示給世人觀看的深情與纏綿。
一麵將另外半張臉埋在了水晶燈的陰影裏，那上麵冷笑凝結，冰冷森然。
他附耳在顧芳菲身側，咬牙低語：“這些年都沒見你展露過真容，有時候我都會問自己從前那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今晚你為了宋丹甯，卻肯破了自己的規矩——芳菲，我覺得你不必這樣，真的，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有軟肋也不應該有缺點。如果有，你就一定會失敗。”
顧芳菲目光柔和的注視著眼前的所有人，這一刻，她的微笑幾乎感染了所有人。
隨後她微微側臉，將唇角的微笑轉向賀司南這邊。
“那麽久的事情了，你到現在還記得？司南，我記得我當時跟你說過的，忘記那件事，對你對我，對所有人這都會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你這個人啊，天生就喜歡所謂的叛逆，嘖嘖，你看看，你這些年的叛逆，最後都得到了什麽？”
頓一頓，她又將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兩分，卻在仰望凝視賀司南時，用冰冷的神色狠狠的回敬了他對自己的不屑。
“不要辯解，司南，其實你自己也知道的，有時候要想跟這個世界抗爭，我們大可不必用蠻力。對於這一點你不要不服氣，真的，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跟你，我們的利益是永遠一致的。”
賀司南瞧著她，冷笑撇清：“芳菲，有時候我承認你比我聰明，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更有手段。沒錯，你會用最輕巧的方法去謀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你現在得到的一切都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力氣。可是有一點我永遠無法認同你，那就是，我們雖然境遇相同，但本質上而言，我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你想要的人生，跟我想要的人生，永遠都不一樣。所以，我們不要走進彼此的生命裏，那將會是一場人為的災難。”
“司南，別這樣，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也許我們雖然不能相愛，但我們也能找到彼此共存的方式……”
兩人的對話沒有繼續往下開展，因為人群裏忽然有人高聲慫恿道：“親一個！親一個！賀司南，快點抓住機會下跪求婚，要不然今晚這頓飯就由你來做東！”
賀司南瞟了一眼那幾個帶頭吹口哨的人，心裏盤算著怎麽秋後算賬。
事已至此，他該做的戲都差不多做完了，於是鬆開顧芳菲，又恢複了往常那副凡事渾不在意的賀公子應有的渣男形象。
“做東就做東，不過一會兒自有芳菲買單。沒辦法，誰讓人家比我有錢呢！好了，要跟我繼續下半場的兄弟們現在可以出發了，老地方老規矩，今晚哥高興，咱們不醉不歸！”
賀司南就這麽瀟灑的揮揮手離去，把個顧芳菲尷尬的留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這一幕看得沈熠心裏怒火叢生，她跑過去不由分說攔住了賀司南：“賀先生，你還是先把顧總送回去吧。”
賀司南覺得自己今天出門肯定沒看黃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熠，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呢，旁邊就有人先起哄了。
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立即就有人吹著口哨高聲揶揄：“喲！妹妹，人家兩口子的事情我看你就別來指手畫腳了，你真要是寂寞了，哥哥我還單著呢！”
“就是，哥今晚也單身，歡迎妹妹過來跟哥談談人生——”
沈熠覺得這群酒鬼都該直接被拉去做苦力， 隨後她兩手叉腰，一臉義正言辭的爆粗道：“我跟你們談個屁的人生！我是顧總的私人助理，這麽晚了賀先生當然應該送顧總回去，他不能跟你們去喝酒！”
賀司南看著沈熠這幅傻樣，心裏長歎了一口氣。
當然，他也看出來了，在沈熠眼裏，隻怕自己跟一坨牛糞是沒什麽區別的。要是可以，她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這坨牛糞一腳踢飛，再把顧芳菲這朵鮮花小心翼翼的抱回家，天天陽光雨露的供奉著。
從沒見過這種天生眼瞎的女人，賀司南想起那個賭約，忽然眼珠子一轉。
趁著沈熠沒留神，他飛快的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又輕輕一摟，動作間盡顯無盡的曖昧旖旎。
“好了，別鬧了，不就是今晚不能陪你們嗎？放心，我喝完酒就回去，乖乖回去洗澡等著哈！”
這一句話，惹來現場無數的眼神猜疑。
隨後他又走到顧芳菲跟前，拖著顧芳菲的手一麵往外走，一麵厚顏無恥的朝眾人擠眉弄眼：“沒辦法，有妻賢惠如此，就連小助理都是專門為了我請的，哈哈，這樣的齊人之福，你們怕是羨慕不了。”
眾人本就心存疑慮，此時聽他這一句描白還有什麽不懂的？當即便發出了一陣了然的哄笑聲。
其實這樣的說辭要是換了女主角是其他人都不會有人信的，可是誰讓他賀司南的未婚妻是顧芳菲？
顧大小姐溫柔端莊，完美無缺的性情映襯得賀司南就是個十足的風流公子哥，如今賀司南開口說顧芳菲為自己安排了沈熠這個緋聞小秘書，讓他坐享齊人之福，這話傳出去，先已有了幾分可信度。
可憐沈熠被他當眾非禮之後又氣又急又怒，眼睜睜看著顧芳菲被拉走，幾次想追上去討個說法，最後還是顧及顧芳菲的麵子而悻悻作罷。
顧芳菲被被賀司南推進了自己的副駕駛位，隨後兩人駕車離開。
“放心吧，宋家又不是沒人在場，宋大小姐肯定會被安全護送回去的。至於你那個丫頭麽，她又凶又醜又潑辣，如果真有人敢撩她，多半今晚就會死於非命你信不信？”
顧芳菲聽他這麽說沈熠，當即就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隨後不等她打開微信，宋丹甯的電話就先打進來了。
宋丹甯上了堂弟的車，這會兒就在她們後頭準備下山回家。
“對了芳菲，你那個助理我也一塊帶上了。你放心吧，我等會讓世鈞送她回去的。”
顧芳菲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手機之後就見賀司南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冷笑森然：“顧芳菲，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句話我一直想勸你，有病就要盡快去看醫生，不管是吃藥還是打針，總好過你這樣自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