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六元股東(3)

“真是的。跑人家家裏就開始評頭論足。”吳非凡丟了個白眼。

“我的股東大人，總算有了精氣神。”錢謙謙並不惱火這兩個女孩，在他身邊，這樣的女孩太多了。習慣成了自然，反而吳非凡那樣，把他當成普通人令他感覺尤其的好。這樣無關於錢的友誼在錢謙謙的身上太少見了。他的身邊除了那些想要結識自己的女孩，更多的是父母社交圈子裏認識的叔伯們的子女，他們很有錢，可彼此間存在著一條隱形的鄙視鏈。家業的大小，海外置業的多少，豪車及男女朋友的身家高低都能成為鄙視鏈的一環。錢家在江州頗有名氣，錢謙謙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在這圈子裏總被一雙雙眼睛盯著，這讓他透不過氣來。因此，他要遠離那些人，遠離無形的枷鎖。

“那怎麽辦？我總不能跳樓吧。”

吳非凡正說著，眼睛朝陽台的方向瞥了一眼。這一瞥，驚得她大呼一聲：“喂，別想不通啊！”

說罷，她立刻朝陽台那兒跑去。錢謙謙這才發現寧林林穿著寬大的男式帶帽運動衫站到了陽台大玻璃窗前的椅子上，正往外看著，烏黑帶卷的頭發披在背上莫名有些淒婉。

他的腦子裏立刻跳出與吳非凡一樣的念頭：自殺。

“多大點事兒啊，不，不就是燒了下房子嗎？你還有那麽多口紅呢，別，別跳樓啊。”

吳非凡急了，她是第一次勸說別人不要輕生。她毫無經驗，隻想著用寧林林最珍貴的東西來挽留她。

錢謙謙瞅了眼吳非凡，完全無法理解口紅究竟對寧林林意味著什麽？他隻能以最常規的方式來勸說：“你還年輕，燒了點東西就當重來，你看看非凡不也好好的嗎？”

“就是，寧林林，你聽我說，我也什麽都沒了，大不了去錢仨公司打工啊，你用得著這樣嗎？”

“對，我剛開公司要招人呢，你來幫忙，就有工資了，有工資就可以把東西再買回來。”

吳非凡與錢謙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勸說起來。站在椅子上的寧林林忽而轉過了臉，烏黑卷曲的發絲落在鬢旁，燈光照著她半邊臉孔，美麗的眼睛並沒有半絲的淚水，櫻粉的雙唇漾起了抹微笑：“你招我進公司啊？！”

“對，你先下來。”

錢謙謙見寧林林笑了，怕是跳樓前那一瞬間的“回光”之色，立刻上一把拉她下來，免得寧林林突然就朝外跳出去。寧林林咯咯地笑了起來：“太好了。”

吳非凡見錢謙謙拉住了寧林林的手，寧林林還在笑，總算是舒了口氣，連忙上前說道：“我們還年輕，犯得著這樣嘛，以後不許了。”

寧林林朝著吳非凡與錢謙謙噗嗤一笑：“你們以為我跳樓啊？當然不是啦。”

“那你？”吳非凡與錢謙謙兩人一愣，不約而同道。

“這是我到上海來，住的最高的一次，我看看比我老家的山有多大的區別。”寧林林回頭指了下窗外：“老家的山天黑了就幾乎全黑了，上海就是不一樣，天黑了，外麵還都亮著，這麽高往下望去，完完全全不一樣。”

幾千年前，人類孜孜不倦地尋求光明，幾千年後，都市中璀璨的光源仍舊是人們奮鬥的希望，這或許就是魔都最吸引人的地方。

“我去，你不是想不開啊？”吳非凡驚歎道。

“剛才你們說的可都是真話吧？”寧林林朝驚愕的兩人說道。

“嗯？那個……你問錢總。”

吳非凡瞥眼，皺皺鼻子把問題丟給了錢謙謙。錢謙謙腹誹吳非凡也太不仗義了，把皮球當眾踢給了他。他身為一個男人，總不能這麽快就食言了吧。想著寧林林是做美妝直播的，樣子確也是曼妙可人，倒是切合自己新公司的需求。不如先招進來再說，同時也順水推舟地給足了吳非凡的麵子。

“嗯，說的是。我的公司剛辦，得需要些人。不過，今天先各自早些休息吧，等明天把著火的事情弄好了再具體談吧。”

“好的，謝謝錢總。”

寧林林甜甜地喊了一聲“錢總”，錢謙謙俊朗的臉僵硬地動彈不了。吳非凡則憋笑憋到了房間後才爆笑出來。她與寧林林一個房間，這是她們第一天見麵，卻因為這突然發生的事情變得親近了許多。吳非凡的家當隻剩了一個時不時發出“滋滋聲”的手機、一個破爛的筆記本和一條髒了的被子，而寧林林有的不過是兩盒子口紅與一隻Iphone手機。

在某一刻，她們各自都有過強烈的念頭：放棄吧，回家了。

可是，這樣的念頭已經消失了。她們站在房間的飄窗前，看著燈火輝煌的上海夜景，她們不能就這麽回去，無論是吳非凡的小康之家，還是寧林林山裏的破舊磚房，都不是她們實現夢想的地方。

她們還年輕，就得趁著年輕闖一闖這偌大的天下。

隔壁書房，錢謙謙靠在座椅上，看著暗了的電腦屏幕，想起寧林林一聲溫柔的“錢總”，忽而一種膨脹的氣息在身體裏上躥下跳。

錢總。

錢謙謙喃喃了一句，頗有些自戀地抬起手臂放在麵前做了個成功人士的動作。正在他憧憬未來的時候，忽而，手機響了。

“是你？嗬，想通了。”

“少廢話，地址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