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二王一後
陳小鎖微眯著雙眼，盯著眼前和他一般高的男子，袖下的手已握成拳。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仗著救佳佳一命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當他的麵帶走她！真當他陳小鎖是吃素的？若是個普通男子也就罷了，不就多個競爭對手嘛，他陳小鎖也沒在怕，可尼瑪，就衝他帶著個拖油瓶他就不答應！以為佳佳沒人要啊？隨隨便便都敢來追啊！那不是鄙視他陳小鎖大爺的眼光嗎？
兩人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佳佳如冷水澆頭完全被嚇得清醒過來。
她忙將波波拉到身後站在兩人之間調和道：“別衝動別衝動，大家唱歌唱歌，沒事哈，我……我哥他沒來過KTV，也想湊湊熱鬧，小鎖，小鎖別這樣，來的都是客嘛，給我個麵子，坐坐……唱歌唱歌，我再和你唱一首，你要唱什麽？艾瑪，小鎖你唱歌真是太好聽了，再唱一首……”
佳佳朝眾人使了使眼色，大家立馬會意，忙跟著起哄：“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波波被佳佳硬拉著找了處位置坐好，往他嘴裏塞了幾塊牛肉幹以示安撫後，拿起話筒拉過陳小鎖去點歌了。一場鬧劇總算暫時化解了，但暴風雨前的世界總是太過於平靜的，平靜的表麵下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暴。
同學們很給力地為他們點了一首《美麗的神話》，陳小鎖氣還沒消呢，但奈何手裏被塞了話筒，屏幕上也亮起了字幕，身旁還有心上人一臉賣萌地討好，罷了罷了，先唱一首再說吧。
而被安置在角落塞了一嘴牛肉幹的美男魚沒那麽容易罷了，他雙手交叉環胸陰沉著張臉，如果能忽略他因為嚼牛肉幹而不停大幅度蠕動的右臉頰，這造型還真真符合酷帥狂霸轉炸天的氣質。佳佳唱歌之餘斜眼偷偷望去，哎喲，簡直無法斜視啊，這樣扭曲著臉目露凶光，似是要將她同她身邊之人剝皮拆骨入腹的人魚兒還真是難得一見啊，除了在海裏撕碎鯊魚那一刻露過這副表情外……思及此，佳佳打了個寒戰，趕緊回頭看屏幕唱歌。
場麵被控製住，那些見美男魚後連魂都丟了的社團女同胞徹底瘋魔了，各種不怕死地靠近頻頻獻殷勤。原本全場陶醉在小鎖社長的歌聲裏的人刹那間就倒戈了一半，人魚波波的美色喲咋就這麽不科學呢，明明是扭曲著嚼牛肉幹的臉嘛，哪裏來的美感啊！佳佳很想摔話筒啊！身旁唱歌的男神已經被場內氣氛氣得走調兩次了，再這樣下去，她待會兒還怎麽圓場啊。
艾瑪，瘋狂的人類，果然是異物種相吸啊！人獸什麽的真是重口味啊！
一首歌唱得佳佳是心驚膽戰，還好，場內還有幾個有點兒眼力見的同學，歌曲一結束，立馬切歌，得，接下來幾首都是小鎖和佳佳的合唱。在還沒想到對策之前，能拖一秒是一秒了。
唱著唱著，小鎖的心情漸漸平複，本似一頭隨時要爆發的奓毛小狼崽，這會兒因為佳佳討好地陪唱好幾曲而慢慢平息怒火。
哼，再帥有什麽用，佳佳還不是隻站在他身邊！一想到這裏，小鎖心底竟冒出一點兒小喜悅！
他這可算是順毛了，可那廂美男魚可沒那麽容易消停，隨著時間的推移，佳佳連個斜視都沒賞給他，人魚波波徹底怒了！
不知過了幾首歌的時間，他忽地站起身子，推開有意無意擠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上前幾步就到了點唱機旁。熱鬧的包廂一下變得詭異的安靜，隻剩音響裏傳來悠悠揚揚的歌聲，連一直旁觀幸災樂禍的柯淺也不免被他的氣勢嚇得往旁挪了挪。
就連陳小鎖都被吸引了目光，唯有佳佳破罐破摔般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裏沒有注意到波波的舉動。
波波看了一會兒那屏幕構造後，就擠開傻坐在一旁的同學坐了下去，隻見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下點了幾下後，便毫不猶豫地點了屏幕下方的一個按鈕。
很好，隨著他這根手指觸及屏幕後，音樂戛然而止，全場肅靜。
佳佳這才回神，可還不待她有所反應，波波就已經走至他們跟前，一把搶過陳小鎖手上的話筒，擠開他道：“不就是唱歌嘛，誰不會，一邊兒去。”
“……”陳小鎖還有些難以置信，切歌？這世上還有活著的物種敢切他的歌？他不是在做夢吧？
“給爺停下！”從小到大，陳小鎖哪裏受過這氣，何況還是在自己的地盤，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他撩起袖子就要撲上去幹架，這回佳佳總算是回魂了，她幾步衝上去攔抱住欲化身為狼再有可能被條魚打成肉泥的摯友。
“小鎖，小鎖，等等，給我個麵子，讓他唱，我啥都答應你，你別衝動！”佳佳是埋著頭貼著他的胸說的，那會兒音樂剛剛響起，人魚很會製造氣氛。當然，這也跟他龐大的粉絲團有關，也許同學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見佳佳上去安撫社長，大夥也就起哄著鼓掌讓波波唱了。
所以佳佳的話隻有陳小鎖聽得到，愛情的力量有多大？嗬嗬，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鋼還強比鐵還硬，這不，連武力值爆棚的奓毛小狼崽都給製伏了！
美人投懷送抱，小鎖同學自然消受了，順勢將她摟在懷裏，低頭湊到她耳邊道：“你說真的？”
佳佳連忙點頭：“嗯嗯。”
不知大家有沒有過這種感受，就是心底留著塊種滿花海的地，本因土不肥雨不豐而枯萎殘不忍睹，可一刹那如撥開雲霧般遍地花開，璀璨奪目，小鎖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雖然心花怒放，嘴上卻還故意翹氣地哼哼，環著佳佳的手也不肯鬆開，直至聽到那廂話筒裏傳出“歌聲”後……
隻聽“唧”一聲刺耳魔音傳來，原本熱鬧的包廂瞬間安靜，隨後在一連串調不成調音不成音的歌聲裏，眾人皆整齊劃一地捂住了自己的雙耳。
小鎖本想著好不容易佳人在懷，能忍則忍，可是沒法忍啊我摔，這貨唱的不是歌，是生命啊，還是別人的生命啊！
一首歌才唱兩句就將情敵的攻勢化解，也隻有我們的美男魚波波了。
很快，捂著耳朵也無濟於事了，波波不唱大家還不知道這包廂音響效果這麽好，那一句句撕心裂肺的號叫無孔不入地尋找縫隙鑽入他們的世界，**他們的耳朵、心、肝、膽、脾、肺……
第一個吐的人跑了出去，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佳佳是在一片開門關門聲中清醒過來的，清醒過來的她腦海裏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衝出去嘔吐……
但她的手才放在門把上就被人摁住，包廂安靜了那麽一會會兒。
“佳佳，我唱得真有那麽難聽嗎？”
波波很受傷，身為二十一世紀最後一條美男魚淪落陸地被人欺不算，還沒有美妙的歌喉！簡直叫人心疼得天怒人怨啊！
波波在唱到第二句時就注意到周遭的情況了，但他還不死心，直到連佳佳都忍不住落跑時，那滿心的委屈失落油然而生。
他往左挪了幾步，伸出手輕輕地拽著佳佳的一片衣角，屏幕上的光襯著他霧氣蒙蒙的一雙眼，委委屈屈地瞟向佳佳，就像被人遺棄的小犬，說不盡的可憐樣，再加上今晚的失約種種，佳佳的心都疼化了。
恨鐵不成鋼哪，童佳佳這毫無立場可言的騎牆派，美顏控的走狗，色字頭上一把刀，一失言成千古恨哪！
童佳佳被迷得神魂顛倒，那欲踏出的步子收了回來，麵對眼前的絕色違心地搖了搖頭，無比認真道：“怎麽會呢？簡直就是天籟！”
此話一出，全場絕倒，來不及奔出門的當場吐了出來，因為在得了佳佳的肯定後，人魚波波就徹底陶醉在了自己的歌聲裏……
音癡最悲哀的是不知道自己是音癡！
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陳小鎖吸氣再呼氣再吸氣，為拯救眾社員終於挺胸而出切歌了。
但還沒完，波波因為太投入，好吧，或許是伴奏旋律什麽的根本就不在他的字典裏，被切歌還不自覺的音癡波波繼續高歌……
一時，沒有了伴奏的人魚歌聲刹那間響徹包廂，衝出牆體，擴散至整個KTV……
也許是歌聲太過於驚悚，不得已，在KTV老板派了服務員出馬下，費盡口舌，波波才義憤填膺地摔了話筒，獨自坐在一邊生起悶氣來。原本圍繞在他周圍的蜂蜂蝶蝶因為剛才那首太過於震撼的歌曲一時竟不敢上前叨擾。
波波落寞地坐在角落，越發可憐。
奔出門外躲避魔音的社員們陸續回來，為了緩解尷尬，大夥爭著互相敬酒，好似剛才發生的一幕根本沒發生過。
佳佳望著在角落裏黯然神傷的美男魚，欣慰地笑了。若幹天前的那晚記憶猶新啊，很想叉腰仰天大笑有木有，終於有人同她一起欣賞到了二十一世紀最後一條美男魚的美妙“歌喉”了，她不再是一個人了有木有？
收起幸災樂禍的心情，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佳佳決定用人類寬廣的胸懷溫暖受傷的美男魚。為了消除波波帶來的惡劣影響，眾人一口氣給剛被封“神”的陳社長點了五首歌，大家都需要洗耳。小鎖撇撇嘴沒說什麽，拿起話筒唱了起來。
“喂。”佳佳坐到波波身邊，用手肘拱了拱還在傷心的美男魚道，“其實……也沒有那麽糟啦！”
波波立馬抬頭，晶亮的一雙眼期待地望向佳佳。
佳佳一窒，忙咳了一聲：“隻要不唱歌，你的聲音還是蠻好聽的啦。”
“……”人魚要哭了。
“咳咳。”佳佳別開頭，嘴角神經質地抽了抽，再次違心地說了句不怕天打雷劈的話，
“伴奏走調了，你才唱不好的。”沒錯，都是伴奏的錯！詞曲作者的錯！話筒的錯！音響的錯！液晶顯示屏的錯！沙發的錯！人類的錯！這個世界的錯……總之，寶貝人魚波波沒有錯！
波波本還欣喜期待的表情瞬間垮塌下來，再也緊繃不起來了。
佳佳忙為他倒了杯茶水：“別泄氣嘛，你聽聽小鎖唱的，他以前讀高中那會兒唱得比你還差一萬倍呢，現在不也成歌神了嗎？我們人類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佳佳思索了一會兒道，
“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波波抬頭略蒙：“……”
“就是……就是先天不足，隻要後天夠努力，音癡也能變歌神的意思！貴在堅持不懈持之以恒！”一說完這句話，佳佳就後悔了，如果波波將她的話當真，每天練歌怎麽辦啊？我摔！
但是，人魚的思維你永遠也別猜啊親！異物種溝通什麽的真的需要耐性啊親！
“唉！”波波歎了口氣，佳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了一眼佳佳後道：“後天我答應了三個老板的促銷活動，沒有時間練歌啊。”
“……”尼瑪，“後天不足”是這樣解釋的嗎？
佳佳默默將波波手中的水杯拿了回來，悲壯地抿了口後開始專心地聽小鎖唱歌。
三首歌後，大夥似乎終於緩回了勁，那些不甘寂寞的花花草草又開始前赴後繼地黏了過來。
可能因為剛才波波唱歌時他們太不捧場，這會兒良心發現的大夥紛紛端起酒杯來謝罪了。
唱歌已經夠讓佳佳操心了，這會兒竟然還敢上酒？想起前幾日波波醉酒一幕，佳佳死了的心都有！
一杯酒端至波波跟前，因為情緒低落，波波沒在意地接了過來，碰了碰杯子就要一幹而盡！
“等等！”佳佳手疾眼快地搶了過來，賠著笑對敬酒的同學道，“他不會喝酒，我替他喝，我替！”說完，也不待其他人的反應就端起杯子豪爽地喝幹。
波波抬眼望她，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麽，繼續低頭玩手指裝憂鬱。
一杯接著一杯，佳佳如同波波最忠實的酒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一會兒就喝了大半圈，原本在一旁唱歌的陳小鎖也不淡定了。
什麽玩意啊，一個大老爺們還讓女的替他擋酒！還有，童佳佳是什麽意思！當著他的麵紅杏出牆（小鎖同學已經自動地被佳佳男友附體了）？反了天了！
越看越腦，越想越氣，小鎖同學摔話筒了！
他將話筒扔給別的想唱歌想瘋了又不好意思搶社長話筒的同學，自個兒倒了兩大杯啤酒擠開人群來到了波波身前，沉著臉道：“是個爺們就喝了這杯！”
佳佳慣性地接過那杯子：“我替我替。”
她不吭聲還好，這一出口，小鎖徹底怒了，他搶過佳佳的杯子吼道：“童佳佳，你這是替我喝還是替他喝呀？這杯酒你敢替他喝試試！”
“……”佳佳抖了三抖，有些孬了，可是……波波喝醉的話遭罪的還是自己啊有木有？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美男魚波波喝酒好像會變身啊有木有！童佳佳，為了今晚的幸福堅強點兒啊！她默默給自己打氣，狠狠心還是欲上前搶杯子。
可是，就在此刻，一直賣弄演技玩憂鬱的美男魚小王子卻先她一步奪過酒杯，開口說了句話，在全場還沒反應過來前，仰頭喝盡了手上的一大杯酒。
“我喝了這杯酒，你以後就別再糾纏佳佳了！”
佳佳：“……”
小鎖：“……”
全場：“……”
得，亂了，亂了，這世界徹底亂套了，陳小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被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小白臉當眾挑釁了！
“你說什麽？我%……&*”陳小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啊，這貨是想死還是不想活啊！他憑什麽說這話，這不要臉的混賬東西，鎖爺的火爆脾氣是出了名的，被當眾接連“打臉”那還了得！怒火已經到了臨界點，也來不及細想，幾步上前就是要狠狠打一場。
可我們的童佳佳同學在波波豪氣地喝掉一大杯高度啤酒後，徹底斯巴達了，還不等陳小鎖爆發呢，她自個就先爆發了，腦海裏浮現的是波波當場衣服褲子爆裂變身人魚的場景……難以想象啊！
“波波！”佳佳搶在小鎖前一把摟住已經立即起酒精反應的某魚，哦，不對，不能說摟，應該說是拖拽。
她一邊尷尬地對周遭的人賠笑臉，一邊拽著波波往包廂門口走，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我突然想起家裏的水龍頭沒關，大家別管我，吃好玩好啊！”
“什麽水龍頭沒關？昔拉在家，沒事……”波波打了個酒嗝，臉頰升起一團紅暈，眼神迷離，就著佳佳拖拽的動作整個人順勢撲在了她背上，雙手摟著她的脖子，頭埋在脖頸處輕輕地來回磨蹭，說不出的膩歪。
佳佳扯著他的手臂，呼吸困難：“勒死我了你，放手……”
“不勒不勒……吹吹，吹吹。”那貨果然鬆了鬆手勁，還真不要臉地呼氣了，周遭眾人都臉紅了。
瞧這寵溺來寵溺去的，怎麽看都是在調情啊我摔！陳小鎖同學的小宇宙徹底爆發了，他一甩手，幾步上前就將佳佳拉離了懷抱，順勢將還在借酒瘋撒嬌裝癡的小白臉用力往後推去。
波波醉酒無力，這一推竟被推至牆角，又無支撐點，就那樣輕鬆地摔在了地上，“砰”一聲撞牆了，眾人皆倒吸了口涼氣，那後腦勺撞得可疼吧？瞧那聲音，嘖嘖，幸好沒撞著臉，不然那等花容月貌就可惜了。
完了，佳佳腦海裏生出的第一感覺就是：完蛋了啊！這種局麵要怎麽破？
從小到大頭回桃花這麽旺啊，自從和林宴分手後，這……這吸引異性還有異物種的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在“大戰”爆發之前，佳佳做出了有生以來最出格最果斷最亮瞎眾人狗眼的舉動！這對眾人來說也很匪夷所思好不好？
早知道二人有奸情，但要不要這樣明顯啊，男神又倒了一個啊，不過，帥氣導演和美女大作家什麽的擺在一起怎麽就那麽般配呢！
佳佳在情急之下作出的舉動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跳起身，強摟過欲上前繼續拚個你死我活的小鎖大爺的脖子，“吧唧”一個響亮的吻印在人右臉蛋上，然後湊到他耳畔，姿勢曖昧得要爆表，以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穆枝枝的事我同意了！今晚就此打住，我先把波波帶走了，他兒子還在家嗷嗷待哺呢，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說完，也不管已經集體撲街的眾人或淚光閃閃或嫉妒羨慕或如釋重負或幸災樂禍或祝福星星眼的注視，也不知哪裏來的神力，瞬間化為怪力女漢子，幾步上前，一把扯起還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波波，半拖半拉地就出了包廂。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陳小鎖這貨完全不在狀況，幸福來得太快，毫無真實感啊有木有，剛才她親的是左臉還是右臉來著？童佳佳剛才親他了？嗷鬧！還讓不讓人活啊！
全場已經由呆愣漸漸變成竊竊私語，可咱們的社長大人喲，還站在原處摸著臉傻笑，包廂裏閃爍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滑稽得像個小醜，可是看起來那麽滿足。
等他清醒過來時，佳佳已經拖著波波消失了，高興過了頭的小鎖不禁皺了皺眉。
目睹全程而不發一言站在柯淺身邊的穆枝枝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她輕輕歎了口氣，柯淺回頭望去時，竟看到了一絲苦笑。
原以為這女孩是隻驕傲得永不低頭的孔雀，沒想到竟然也有無奈得像隻豁達的小麋鹿般的時候，柯淺有些詫異，對枝枝有了些改觀。
佳佳好不容易將波波拖出KTV，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她這廂已經是累得身心俱疲了，那廂還在狀況外的美男魚卻還在發酒瘋。
“你親他！我都看見了！童佳佳！你不要臉！”波波不願再往前走，竟耍賴地蹲在地上開始嗚咽。
“……”佳佳使勁欲拉他起來，可根本拉不動。
“你竟然親他！還當著我的麵親他！童佳佳你無恥！嗚嗚……”得，還真哭上了，可為啥沒有一滴眼淚呢？
“一個Kiss能化解一場戰爭，那不是還有的賺？”佳佳見著他那賴皮樣覺得好笑，蹲下戳了戳還在假哭的包子臉，沒錯，不知是酒精過敏還是怎的，這會兒波波的臉蛋又紅又腫，好像胖頭魚。
可能是因為避開了眾人的視線，這會兒已把美男魚拖至人跡罕至的小巷子裏，神經緊繃了一個晚上的佳佳有些放鬆下來。
“童佳佳，你無恥你不要臉你這個賣弄**的好色之徒！”波波被戳臉很不爽，他喝了酒，渾身燥熱，很想大吼大叫，很想跳舞，很想奔跑，很想跳到海裏繞著太平洋遊個一百圈，很想高歌一曲，很想指著眼前女人的鼻子痛痛快快地大罵一場！想他堂堂地球上唯一一條快瀕臨絕種的美男魚，巴巴地來到陸地，竟然看上這麽一隻水性楊花的雌性人類，就恨自己有眼無珠！
“……”喲，竟學會用成語了，果然是個聰明的異物種啊！可是……無恥不要臉賣弄**好色之徒？這是在罵她還是在罵她還是在罵她啊？她童佳佳跟他什麽關係，要和別人怎麽著幹他啥事啊？這條魚管得也太多了吧？再說，剛才情急之下做出的舉動還不是為了救他！這條養不熟的白眼魚！童佳佳翻了個白眼無動於衷。
見佳佳一臉不知悔改的樣子，波波更是氣紅了眼，不僅是眼紅，臉也越來越紅，越來越腫，隱隱約約頭頂似乎還冒著煙，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死魚眼”和“氣得冒煙”？佳佳有點兒不淡定，腦海裏迅速掠過上回波波喝醉時的情景，沒啊，沒冒煙啊，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還不待佳佳疑惑，波波已經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指著她的鼻子大吼道：“人類！你刷了我的魚尾，還抱過我的足，今天不僅放我小鳥，剛才竟還敢當著我的麵親別的人類！你真是下流！下賤！下三爛！”
“……”小鳥？放他鴿子的意思吧？還有，這粗**得有點兒多了哈，都上哪兒學的啊？被他一口氣罵了這麽多，童佳佳竟有點兒心虛起來，這為了隱瞞波波的人魚身份和小鎖搞曖昧好像……確實不妥！
可是她今晚也不是一時衝動對小鎖做出那些事的，小鎖對她的心意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從劇場看話劇到KTV對她的照顧或明示或暗示的告白都慌了她的陣腳，近段時間為忘記林宴而對波波產生越來越深的依賴更是讓她亂了陣腳。
在對比波波和小鎖，怎麽看也是身為人類的小鎖來得靠譜啊！
所以佳佳剛才一狠心，下了決定，做出了連她也不敢想的舉動，但在跳起來親上去的那一刻，佳佳是抱著一絲僥幸的，若小鎖今晚所做的一切不是開玩笑，那她也不再封閉自己的內心，認真一回！
就算前路坎坷，頭破血流也要試一試。
想要義無反顧地再次嚐試愛情的甜美，時間和移情別戀是治療情傷的良藥。可她和小鎖想要進一步發展，這條美男魚確實是個棘手的障礙，有他在一日，她和小鎖之間就會有道無形的間隙，很有可能因為這條美男魚，她和小鎖的愛情在還沒開始時就夭折，說不定還得賠上這麽多年的友情。
可是，美男魚波波又不是自己想要趕走就能趕走的，畢竟人家的珠子還在自己肚子裏，要不，告訴小鎖真相？
不行，一想到帛曳對待海底生物的狠勁，她就不敢冒這個險，萬一秘密暴露，帛曳惱羞成怒殺人滅口怎麽辦？還有，小鎖知道了會不會將美男魚的事泄露出去？這樣對波波也不安全。
知道二十一世紀末最後一條美男魚秘密什麽的真是個沉重的負擔啊！童佳佳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這麽空前的糾結和絕望！
那種不管不顧想要披荊斬棘再愛一場的勇氣瞬間消失得幹淨，沒錯，迫於美男魚的威脅和一條魚不清不楚的情況下又和小鎖曖昧不清，她果然是個水性楊花賣弄**下流下賤下三爛的愚蠢人類！
頓時，佳佳覺得無比氣餒，她歎了口氣垂下了頭，沒錯，她確實如此不堪，林宴走了，小鎖也會看不起他，最終，眼前這條美男魚也會離她而去。
見佳佳沒回應，波波更加氣惱，但身體的不適讓他無法再度發飆，他感到很不舒服，不僅是越來越腫的臉擠得他五官難受，而且渾身都在發燙，溫度越來越高，全身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般，這種烤全魚的節奏要怎麽破啊？
水，好需要水！
“佳佳……”波波難耐地扯了扯束縛在脖子上的領口，全身都在渴望水源，不行了，即將爆裂的感覺從腳底往上四竄至五經八脈，他無助地喚著眼前女孩的名字，自己最脆弱的一刻竟然最依賴的是這個脆弱的人類……突然感覺魚生好絕望。
佳佳還在自我檢討，自責懊悔一蹶不振，沒有發覺波波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