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謝謝你贈我空歡喜
佳佳上圖書館，其實不過是換個地方發呆而已，論文不想寫，征文沒興趣，馬上就要考研報名現場交費了，交還是不交呢？
正當她在發呆之際，手臂忽地被人拉起，還沒待她掙紮反抗呢，來人就已經強勢地將她拉出了圖書館。
“陳小鎖，你給我放手！”佳佳奮力掙脫無果。
陳小鎖陰沉著張臉一直將她拉進圖書館旁邊的小樹林才鬆手。
佳佳一被鬆開，捂著被拽得通紅的手臂轉身就要離開，誰知才剛抬腿，就被陳小鎖拉了回來，由於慣性，她一時沒刹住，竟朝小鎖撲了個滿懷。
小鎖先是一僵，但隨即雙手竟然顫抖地將她摟緊。
佳佳感覺到後背上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抬頭，正好與低頭的小鎖直直對視。
靜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有人經過，兩人才倉皇分開。
小鎖臉頰微紅，有些尷尬地捂嘴咳了咳，開口道：“你最近怎麽了？”
佳佳歎了口氣，轉身背對他，良久才輕聲道：“沒什麽，被畢業論文搞瘋了。”
小鎖皺眉：“畢業論文？你知道剛才我坐在你對麵多久了嗎？”
“你剛才坐在我對麵？”佳佳轉回身詫異道。
“三個小時，你什麽也沒幹，盯著本書的封麵發呆。”小鎖忍不住自嘲，“你怎麽會看得到我？”
三個小時？那他不是也什麽都沒幹，光盯著她發呆？
佳佳低著頭，腳尖蹭了蹭石頭小道，支支吾吾道：“我……我在構思呢。”
“哼，構思？”小鎖冷笑，“難道不是國慶回家聽到什麽風聲才如此反常的嗎？”
佳佳身子一顫，猛地抬頭：“你什麽意思？”
小鎖看著佳佳的反應，心裏更加篤定，臉色也愈加不好看起來：“童佳佳，你已經過了天真的年紀了，怎麽還這麽傻地以為世上還會有堅貞不渝的愛情呢？”
童佳佳也隨之憤怒，“你……”了半天，終是沒說下去，轉身又要離開，可還是被小鎖拉了回來。
“佳佳，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能這樣幹脆毫不拖泥帶水地甩了你，就是因為他早已找好下家了，你怎麽還不明白？”陳小鎖真是恨鐵不成鋼啊，早知道她不可能這麽快放下，可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放不下！
聽小鎖這麽說，佳佳忽地變了臉色，她抓住他的袖子懇求道：“小鎖，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啊？你給我說那女的叫什麽？他們怎麽認識的？啊？小鎖，求你了，你讓我看看那女的長啥樣。”
陳小鎖擰眉，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半晌，他深吸一口氣道：“童佳佳，這樣有意思嗎？知道她是誰，對你、對這段感情重要嗎？”
佳佳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那就是有？是不是？他果然移情別戀了是不是？那女的是誰？”
“童佳佳，你智商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低得讓人為難？難道確定他移情別戀，知道她是誰你就能挽回嗎？我真不能理解像你這樣的女人，說實話，我對你失望透了！”陳小鎖也有些惱羞成怒，這女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麽做的？
小鎖真的不想惹哭佳佳的，可，事情還是向最糟糕的態勢發展。
突然，童佳佳雙手捂臉蹲下，崩潰地失聲痛哭：“你們不會理解，你們怎麽會理解？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這麽多年了，一句‘性格不合’就抹殺一切？他林宴憑什麽啊？我的青春，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他拿什麽賠？他連一麵都不讓我見，我……我真的以為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許有必須隱瞞我的理由，我的林宴怎麽可能會背叛我？他曾經說過即使是死了也不會背叛我，可，現在你們告訴我他有新歡了，你讓我怎麽接受？讓我怎麽甘心哪，小鎖……我不相信，我要他當麵告訴我！”
小鎖深吸口氣，也跟著蹲了下來，他沒有寬慰的話，對現如今的佳佳來說，寬慰的話隻會讓她更執迷不悟。
“那我告訴你事實，林宴就是有新歡了！他移情別戀了，你讓他賠你青春，可是他也為這段感情付出了青春。我相信，在分手之前，他是真的愛你，但我也相信，分手之後，他是真的不愛你了。童佳佳，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同樣，不愛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
佳佳抽泣地抬起淚眼，良久，嘴唇顫了顫：“世界上任何人背叛我，我都能接受，可是林宴我接受不了，我不允許！感情的世界裏一個人不愛了，獨自沒有理由地遠走高飛，留下還愛的那個怎麽辦？”
“佳佳，你清醒點兒好不好？他已經走了，走得遠遠的，全世界都在往前走，隻有你在原地踏步，現在你要做的是跑起來，趕上大家，而不是往後退。你愛的那個他已經不在了，現在的那個他你不會喜歡的！”原來那永遠一腔熱血往前衝的女孩竟然為了愛情也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嗎？陳小鎖心裏發涼。
“那個女的有多好？我也可以做到，你幫我告訴林宴，我改好不好？我不使小性子，再不無理取鬧了好不好？”
“佳佳，無論那女的有多差，你變得有多好，林宴已經選擇她了，你能不能別這樣反反複複？都半年了，你還這個樣子，我真看不起你！”小鎖有些傷心，但更多的……竟然也是不甘！
“……”佳佳一怔，漸漸止住了哭泣，靜默良久，輕聲道，“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以為我可以像電影裏演的那樣，三十三天就能恢複甚至脫胎換骨，可是不行，我不知道這樣痛苦的日子要持續多長，三年？五年？十年？我不知道別人失戀要用什麽方式多長時間撫平傷口，可我知道我自己半年時間根本不夠，幹的一係列蠢事也根本不夠。無論我如何自我安慰，如何忙碌，我還是想他，發瘋般想他……我甚至恨不得他得了絕症，我想我真是個心胸狹窄自私自利的人，可隻要這樣想我心裏就會好受點兒，結果……人家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另結新歡！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有多恨他就有多忘不了他……就有多愛他！”
陳小鎖臉色鐵青，她說她恨他，有多恨就有多愛他！這個蠢女人笨女人傻女人！活該！活該跟個傻子被人甩！
“夠了！童佳佳！你是眼睛瞎了嗎？為什麽你眼裏隻有林宴一個人？你清醒點兒好不好？這世上沒有人會在原點一直等你！這句話是你五年前對我說的，今天我還給你！”
陳小鎖是撫著胸口逃開的，他在佳佳身上看到自己有多愚蠢，竟然會對這樣的女人動情！
佳佳蹲在地上，看著小鎖倉皇逃開的背影，眼淚不停地流，自己終於成為以前自己最討厭的人了：感情拿不起放不下，為了個人渣要死要活，人生除了林宴就沒有追求了，終於成為一個隻知道哭的廢物。這不正是言情劇裏自己最討厭的角色嗎？
可是，怎麽辦？全世界討厭這樣的她，連她自己也討厭這樣的她，宿命般，她還是成為這樣的人了！什麽道理她都懂，可最終還是成為這樣的人了啊！
她也曾認真地想過幹脆再將小鎖追回來，哪天牽著小鎖的手在路上偶遇林宴，她可以輕蔑地對他冷笑：不是隻有他才能與她並肩走完人生路的，兜兜轉轉，還是最初的那個好。可一想到這僅僅是自己為了報複林宴而冒出的想法就驚出一身冷汗，所有人都可以成為報複林宴的工具，但陳小鎖不行！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明知道愛上個人渣，卻還愛他多年。小鎖，她眼睛沒有瞎，隻不過，愛已被掏空，她還有什麽勇氣再去愛？小鎖說她天真地還會相信堅貞不渝的愛情，那若幹年後，小鎖是不是也會成為像林宴那樣的人呢？
多年後，她不想謝謝他，贈她空歡喜！
當天色徹底暗下來時，佳佳才調整好情緒從小樹林裏走出來。
想了一個下午，偌大的校園，她竟然無處可去。
不知不覺來到了出租屋，佳佳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多日沒有來這兒了，波波竟然也沒主動來找她。記不起到底多久沒見到波波了，那條魚應該沒事吧？
當她打開出租屋的門看到屋內的一切時，所有的擔心愧疚統統化為烏有。
有誰能告訴她，這麽短的時間內自己辛辛苦苦維持的小清新風格的愛屋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有誰能告訴她，這屋子是手榴彈原子彈核彈過境還是被外星人入侵啊？有沒有搞錯啊？
自己現在是置身垃圾堆還是難民集中營啊？
童佳佳有種眩暈的感覺，暈了就不要再醒過來吧，子啊，帶她走吧。
剛剛因為林宴和陳小鎖培養出來的悲憤情緒在看到眼前的一切後，漸漸消失直到一幹二淨。瞧，這就是人魚的力量，真是摧枯拉朽般的破壞力！
雖說這段時間沒怎麽見到帛曳，但是佳佳還是隔三岔五地給他送些吃的和換水，距離上次來這屋不是沒幾天嗎？
而聽見開門聲跑出來的人魚波波一看到佳佳，便尖叫一聲又鑽回了房間。
半晌，已經吐槽無力的佳佳就見那神經兮兮的人魚波波提著一行李袋，徑自與她擦肩而過後雄赳赳氣昂昂地朝門口走去。
不過，在離門口越來越近時，他的腳步漸漸放慢，佳佳終於歎了口氣：“站住，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帛曳嘴角微彎，那本停頓下來的腳卻依舊往前走，在手握緊門把時才轉頭道：“這麽明顯的離家出走，你看不出來嗎？”
佳佳耷拉著肩膀，靜默，感覺身後一群烏鴉飛過……
“為什麽？”好吧，在問完這三個字後佳佳就後悔了，因為人魚波波已經放棄門把，抱著行李袋轉身了，一副憤怒至極的模樣走至她跟前。
“童佳佳，我抗議！自從上岸到現在，你根本沒有給我最基本的魚權！你對我不聞不問不養我就算了！你竟然無視我！還不管我的死活跟野男人私奔！還給我玩消失！我要對你提出嚴重抗議！你不道歉改正錯誤保證永不再犯我就永遠不回來！”
他話還沒說完呢，佳佳就“咚咚咚”地跑到門邊給他開了門，並鞠躬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一係列侮辱性的動作徹底惹惱了波波，他氣得將行李袋狠狠扔在地上，跳起來朝佳佳衝去，在衝到她跟前時還順便一甩屁股將門給合上，然後他便掐上了佳佳的脖子控訴道：
“童佳佳，你有沒有良心？是誰救了你？是誰為了救你將保命的珠子讓給你的？是誰辛辛苦苦打工賺錢給你花的？啊？現在珠子在你肚子裏，你竟然要趕我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想獨吞我的珠子嗎？”
波波的力道不重，但佳佳也已經被掐得死去活來好幾回了，這魚兒太能蹦躂了。佳佳拽住他掐在她脖子上的雙手，往一旁堆滿雜物的沙發上挪去，艱難道：“不……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嗎？”
波波更氣：“我說要走你就讓我走了？童佳佳你有沒有良心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這貨能不能換句台詞，等等，這句怎麽這麽耳熟啊？貌似自己在什麽時候什麽特殊的地點講過……
“你……你先放手……”佳佳小臉已經漲得通紅，這貨手勁越來越大，完全是要掐死她的節奏啊！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波波情緒很激動，佳佳危在旦夕還在思索，這魚兒什麽時候才能進化成功喲。五百歲？這是五百歲該有的生活態度嗎親？佳佳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想著這半年來自己的悲慘遭遇，林宴的背叛，小鎖失望離去的背影，被其他物種糾纏挑戰自己的認知極限，最後自己竟然是慘死在一條魚手上，佳佳忍不住哽咽，反正也掙不脫，幹脆認命。
她垂下手，認命般被掐著，波波本就是嚇唬她的，沒想她竟然安靜下來，不僅安靜下來竟然還流淚了，他嚇得忙鬆開手。佳佳順勢就蹲了下去，抱住頭悶著哭，不要問她為什麽又哭了，反正她就是又哭了。
帛曳吐了吐舌頭，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佳佳的耳朵，不要問他為什麽戳她的耳朵，反正就是戳了，而且不止戳一下，尼瑪，戳上癮了還！
“佳佳，我弄疼你了嗎？”戳。
“……”沒反應，脖子到現在還火辣辣地疼，你說疼不疼啊大哥？還有，你以為你戳鋼板啊？那麽大力？怕戳不破嗎親？很疼耶！
“誰叫你沒良心。”繼續戳。
“……”持續沒反應。
“我用勁很輕的，不會吧你，這樣身嬌肉貴？”連續不斷地戳。
“……”動了動，貌似有點兒反應了，好吧，佳佳是被身嬌肉貴給雷到的，你才身嬌，你整個種族都身嬌！
“佳佳，據統計，女人越愛哭，智商就越低，而且好像還會短命哦。”
“……”
我去，你智商才低，你才短命！佳佳受不了了！她猛地抬頭，那眼睛本就哭過一次紅腫還沒消透，這會兒又被惹哭，真真是慘不忍睹。
帛曳一見她這副表情，竟被嚇得癱軟在地，還接連後退幾步，尖叫道：“呃……鬼……鬼啊！”
佳佳翻了個白眼，抹了把臉：“你最近又看了什麽電影？”
帛曳又往後退了退惶恐道：“倩女幽魂之人間道、道道道。”
佳佳心裏舒服點兒，既然是《倩女幽魂》那就原諒他吧，電影裏的女鬼不要太漂亮哦。
帛曳似乎看出了佳佳的心思，忙道：“你不要以為你長得像小倩或是小青哦，你的模樣和黑山老妖還有姥姥比較貼近。”
隨著一聲慘叫，帛曳可憐兮兮地揉胳膊，佳佳下完“黑手”喪氣道：“你是不是也很討厭這樣的我？”
帛曳撇了撇嘴：“其實吧……”
佳佳欣喜抬頭望向他。
帛曳頓了頓：“其實吧，你不這樣也挺討厭的！啊……佳佳你謀殺親夫啊！”
“人魚波波，你今天死定了！”佳佳隨手將一手臂範圍內的雜物統統朝帛曳丟去，帛曳尖叫著躲避。
“佳佳，你這樣比剛才更討魚厭！”
激戰一小時後，一人一魚終於累趴。
佳佳這段時間雖餓習慣了，但也禁不住這長時間不進食，但她現在沒心情做飯。在百般無奈及饑餓的驅使下，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分不清鹽巴味精的波波同學竟然進廚房拿起了鍋鏟……
世上終於有處地方，有個人可以讓她肆無忌憚**不羈毫無負擔地嬉鬧……哦，不對，是條魚，這種感覺還不錯。
誰也沒提這段時間對方的境況，佳佳吃著波波同學上貢的“怪味麵”，第一口艱難下咽之餘，在他期盼的小眼神的注視下還是堅持將一大碗麵吃光連湯都不剩。
待她吃完後，波波端出一盤三鮮餡包子坐在她對麵吃得津津有味，佳佳端著空碗望著眼前吃得正歡的人魚波波，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癡！
飯後，波波提議一起看部開心的電影，因為他覺得佳佳看起來心事很重，怕她再鬱悶下去會尋短見，看喜劇可以緩解下悲傷的情緒。
佳佳在翻白眼之餘，默許了。
但在選片階段又經曆了番惡戰，波波想看《我的失憶男友》而佳佳想看《我的野蠻女友》……但隨著波波變身時間到來，人魚形態的波波根本就不是化悲憤為力氣的女壯士童佳佳的對手，結果自然是看《我的野蠻女友》啦！
但看著喜劇片也能哭得稀裏嘩啦的恐怕隻有童佳佳了，她看著電影抹著淚，竟然還能時不時大聲笑著，嚇得波波潛到水底不敢浮出水麵，錯過很多精彩鏡頭，波波很鬱悶。
“我也不想哭的，真的！”佳佳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抽了張紙巾，“就是止不住，沒事，哭幹了，以後我就百毒不侵了！誰也別想讓我再為他哭！是不是很慫？”
波波才浮出水麵就聽見她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一句，他摸摸鼻子哼哼道：“不會哭的女孩是怪物。”
佳佳哽咽道：“謝謝。”
波波沉入水下吐了幾個泡泡後又浮出水麵：“老哭是廢物。”
“滾蛋！”
波波遂又沉入水底，幾秒後又浮出水麵：“佳佳，你什麽時候能為我哭呢？”
“去死吧！”
“我說真的！”
“那我告訴你那一天絕不會到來。”
“誰知道呢？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這貨竟然看了《亂世佳人》，品位不錯嘛。
不會再哭了，誰哭誰是孫子！
話說那日，在童佳佳的逼迫下，人魚波波陪她重複看了一整晚的《我的野蠻女友》，他這會兒閉著眼都能看到男主被女主整得倒黴的悲催樣，並很不能理解人類的雄性怎麽這樣沒有社會地位，在一段時間後，他自己也淪為這樣的男主後，流下了辛酸的淚水。
可是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無論今天多麽糟糕，明天不又是嶄新的一天？
自童佳佳在某日幡然醒悟後，終於恢複正常生活，又成為樂觀向上，無論遇到再大的難題依然奮勇上前的好兒郎。
當然，麵對食量越來越大的美男魚，她有時還是會覺得苦難沒有盡頭，生活看不到希望，但養寵物就要有付出不是？這隻能逼她更加積極地投入生活。
畢業論文終於有了眉目，征文的稿子也在如火如荼地創作，還有，童佳佳下定決心考研了，雖然時間所剩不多，但彥林大學比海岩大學好考很多，上線就能錄取，以佳佳的成績，拚一段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任務如此繁重，童佳佳很忙，非常忙！
為了能更好地照顧波波，童佳佳搬到了出租屋，並趁波波不在家之際在出租屋中盛情款待了簡靈和小雅。她目前還是以考研為主，畢竟畢業論文和征文都還是明年的事，而考研近在咫尺。
隨著天氣逐漸變冷，簡靈和小雅在圖書館占不到位時，也會登門造訪，畢竟佳佳為了讓波波能夠在岸上堅強地活下去，家裏的取暖設備那是相當齊備的，簡靈一邊吃著波波的零食一邊吹著暖氣，嘴裏還不停地碎碎念：“奢侈奢侈啊！”
小雅在一旁毫無懸念地點頭附和：“對啊對啊。”
這日，倆二貨又來蹭暖氣，蹭到天黑了還沒走，佳佳在給她們做晚飯之餘，忙給波波發了條短信讓他再多打會兒工，代價是晚上去接他下班並陪他看部他最愛的電影。
她和波波的關係還是越少人知道的好，雖然八卦從未放棄她，但在沒有確鑿證據前，還是讓人不大相信的，畢竟波波實在英俊得沒有天理，對凡人佳佳，還是一邊涼快去吧。
也有不少腦殘粉欲追尋波波的隱私，但活了五百年的人魚還是有點兒本事的，住處到現在都沒有讓人發現。
波波站在出租屋的門口收到短信，手已經欲拍門了，最後還是訕訕放下，歎了口氣轉身下樓。
簡靈和小雅也是有分寸的人，蹭了一整天暖氣還把口糧解決，知道晚上是佳佳的創作期，需要絕對的安靜，也不再多打擾，一吃完飯就撤了。
佳佳鬆了口氣，還沒收拾飯桌呢就給波波打了電話，問清在哪兒後，火速出門接駕。
帛曳當然沒再回去多幹些活，當佳佳找到他時，他正蹲在圖書館旁邊的小樹林裏瑟瑟發抖。
沒錯，真的是瑟瑟發抖！橫行海底三千米，揚言要一口吃掉佳佳的美男魚波波此刻正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波波？”佳佳連忙奔過去，凍著了？還好她出門有多帶一件他的外套出來。
佳佳忙撐開大衣將蹲在地上發抖的波波裹緊，有點兒不對勁，波波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在發抖他在害怕！這是佳佳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美男魚，左耳上的珍珠耳釘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更襯得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她牽起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好冰，佳佳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波波，你怎麽了？是不是需要珠子的能量？”
是她疏忽大意了，這段時間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忽略了帛曳，帛曳上岸隻為了取回珠子好返回深海，而自己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竟然隻顧自己傷春悲秋，真是沒有良心啊童佳佳！而波波這段時間不僅沒有逼她還回珠子，還在她最痛苦時陪著她瘋鬧，有他在的地方卻成了她療傷的避風港。
佳佳摟過這會兒看起來虛弱無比的少年，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小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去，我們再試一遍，看看珠子能不能吸出來，我們回家，不怕！”
不知道為什麽，哪怕是海底的第一次見麵，他即使是在笑，佳佳也能從他眼裏看出一種情緒，那種情緒很微妙，可佳佳就是能感受到，那種情緒叫——痛苦！
是百年孤寂的痛苦嗎？還是更不為人知的痛苦？
所以，平常的嬉笑打罵佳佳都掌握一個度，讓氣氛永遠保持在愉快範圍內，波波也很給力，即使再生氣受傷也把陽光美好的一麵展現出來，俏皮得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怎麽說呢，波波就像個炙熱的光環，讓人看到希望，忍不住靠近，可靠近了又能讓人察覺到他身上隱隱深藏的痛苦，那種刻意隱忍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痛苦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保護欲，想將他緊緊擁在懷中不讓人傷害。
這種要命的吸引，讓佳佳心甘情願為他做很多事。
“蝴蝶……”
半晌，波波終於出聲了，佳佳湊過腦袋想要聽得更清楚：“什麽？蝴蝶，蝴蝶怎麽了？”
“他來了，蝴蝶，我看到蝴蝶，是他來了。”波波身體顫得更加厲害，他緊緊地挨著佳佳，表情惶恐，一點兒也沒有平日裏的趾高氣揚。
佳佳詫異：“蝴蝶？這麽冷的天，沒有蝴蝶的。波波，你怕蝴蝶？‘昆蟲恐懼症’嗎？”
忽然，波波猛地摟緊佳佳的脖子驚恐地看向前方，佳佳順著他的眼光望去：我去，果然有蝴蝶。奇怪，這麽冷的天也會有蝴蝶？她忙伸手將那欲飛過來的小昆蟲拍飛，安撫道：
“沒事，別怕，我把它打死了，別怕，我們回家。”這貨果然有“昆蟲恐懼症”！
佳佳安撫了波波好一會兒，他才肯起身跟她回家，波波緊緊地握著佳佳的手低著頭走出小樹林，才走出樹林呢就被一群人圍觀了。
原來波波在小樹林時就被人發現，不過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硬是讓所有人止步小樹林外，直到佳佳出現。
這會兒佳佳牽著他的手走出來，幾乎所有人都肯定了兩人關係的不尋常。
佳佳眼皮一直跳，心中歎氣，果然是紙包不住火，該來的還是要來，好不容易過了一段平平淡淡的日子，這會兒又不得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