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瑪特的羽毛
一重又一重大門在梅裏打開,前方卻仍是一重又一重大門。
一切都寂靜無聲,甚至聽不到鞋子和石板地麵摩擦的聲音。梅裏不斷地往前走著,感覺身邊的空間越來越狹窄,而麵前新出現的石門也越來越矮小。
就仿佛,她穿行在時空隧道之中。
終於,她走進了神廟最盡頭的密室,厚重的石門在她身後森然關嚴。
房間裏隻有一盞燈,卻如同一顆綴在夜幕上的星星,把房間的四壁照得一片明亮。梅裏抬起頭,看見密室內毫無例外地刻滿了壁畫,雖然連綿不絕,內容卻大抵相同——一個身穿白袍頭戴金冠的女子在向神靈獻祭。每一幅畫中的女子和神靈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隻是她手中的祭品,或為蓮花,或為水果,或為樂器。
那個女子的模樣,梅裏恍惚覺得就是按照她那張古埃及藝術照畫出來的,而她獻祭的那位神靈——
“梅裏塔蒙。”一個聲音忽然在狹窄的密室中響起,驚得梅裏一下子回過頭去。
“你來了?”梅裏聽見自己的聲音充滿了驚喜與期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甚至無法再繼續觀察那壁畫上的神靈模樣。
星辰一般的燈光中,一個人影從壁畫上走了下來,雖然看不清臉麵,身材卻矯健挺拔,渾身散發著神祗的光輝。
梅裏自然而然地撲進了他的懷中,雙臂圈住了他溫暖柔韌的軀體,心中滿滿地洋溢著歡樂。
那個年輕男人也緊緊地抱住她,熱烈的親吻如同雨點一般落下。“梅裏塔蒙,每天能夠看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每次一離開你,我就開始憧憬下一次相會的到來。”
“我也是,是你給了我活在人世的力量,讓沉重的王冠、寂寞的宮殿和繁文縟節的祭祀變得可以忍受。”梅裏自然而然地回應著他的吻,愜意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關愛和依戀。
“你每天來這裏,法老沒有察覺吧?”青年忽然關切地問。
“他有幾十個姬妾,近百名子女,我隻要能準時出現在祭祀典禮上,他哪裏還管我做什麽?”梅裏冷笑,“何況,我已經開始命人修建隻屬於我們兩個的神廟,你看,做王後還是有點好處的。”
青年撫了撫梅裏的嘴唇,似乎不願意讓這美麗的紅唇呈現那種譏諷苦澀的表情。“我愛你。”他將她的頭攬進胸膛,深情的話語恍如誓言,“我要帶給你永恒的快樂。”
“快樂隻會短暫,痛苦才是永恒。”梅裏的臉上忽然露出不合時宜的冷笑,“我們這見不得光的關係,無論在人間還是神界都無法持久。”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雖然看不見梅裏的表情,但青年還是能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她的不滿,“每次想到你麵臨的宿命,我都心如刀割……”
“快些想辦法吧。”梅裏閉上眼睛催促,“我已經多一天也不想等待。”
“我發誓,一定會讓你自由。”青年回答著,仿佛怕失去一般把梅裏抱得更緊了,“不說這些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繪滿女人和神靈的牆壁裂開了一道縫隙,青年拉著梅裏的手走進了黑暗之中。
前方模模糊糊地閃現出一團黃色的亮光,仿佛正在膨脹的棉花糖,漸漸充盈了梅裏的視線。她轉了轉脖子,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
沙漠的盡頭,是蔚藍色的天空——不,是蔚藍色的大海!
手掌被年輕男人溫柔地握住,梅裏跟著他一步步向著大海的方向走去。熾熱的風帶著細微的沙塵撲在她的臉上,從沒有真正到達過沙漠的梅裏拋卻了方才沉重的情緒,心中充滿了新奇的歡樂。
忽然,她“啊”地一聲驚呼出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喜歡嗎?”青年醇厚的聲音充滿了期待。
“這是真的嗎?”梅裏仍然沒有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隻是小心翼翼地挪開腳步,生怕一不小心踩碎了這瑰麗的夢境。
——此刻,她的腳下,是一片沙漠玫瑰的海洋。沙礫凝結成的鮮花千姿百態,鋪滿了光禿禿的沙地,仿佛一條立體的地毯從沙漠延伸到大海之中。
“太美了……”梅裏由衷地讚歎著,目眩神迷,“我從不能想象,有這麽多沙漠玫瑰盛開在一起。”
“我沿著海岸線搜集了一千年,終於采到了這麽多沙漠玫瑰。”青年欣慰地看著梅裏興奮的表情,“能讓你開心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一千年?”梅裏忽然沉下臉噘起嘴,“這麽說,它們並不是為我收集的?”
“小氣鬼。”青年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頭,“要給你保證多少回,你才相信我從無前科?”
“那你費那麽大力氣收集這些東西做什麽?”梅裏跺了跺腳,佯裝生氣地背過臉去。
“因為我一直等待著把它獻給我最愛的姑娘。可笑我還一直懷疑自己永不會找到她——直到遇見了你。”青年從背後抱住了梅裏,熾熱的呼吸在她耳邊吹拂,“你就是我心中的沙漠玫瑰,永不凋謝。”
“可我不要做沙漠玫瑰……”梅裏驀地側過頭,反駁。
“我明白。”男人的吻落在她的耳畔,即使在這兩情相悅的繾綣中也掩飾不去他內心的矛盾和彷徨,“我隻想此刻成為永恒。”
梅裏睜開了眼睛。
方才夢境裏的一切曆曆在目,甚至那個吻的滋味還在臉頰徘徊,讓梅裏忍不住有些臉熱心跳。可是夢裏那個男人的模樣雖然始終模糊,卻感覺有些像……像安鬱。
可是安鬱的撲克臉上真的能做出夢中那樣溫柔的表情麽?
都怪在李平老師家重做“夢中情人”測試擾亂了她的思緒,所以才會做出這麽奇怪的夢來吧。
視線落在電腦桌上的那簇沙漠玫瑰上,梅裏記得那是她離開李平老師住處時,老師執意送給她的。
“每天看看它,你會發現更多的東西。”李平老師說。
下床走到沙漠玫瑰前,梅裏恍惚覺得它比先前更加地鮮豔華美,仿佛真正的玫瑰剛剛盛開,就被天神降下風沙化為石頭,永遠地綻放在天國富麗堂皇的神殿中,讓每一個步入神殿的靈魂目眩神迷。
不過,這並不是她今天收到的唯一禮物。
從李平老師家回到自己的租屋,梅裏發現房門口放了一個紙袋,上麵還有一張卡片:
“設備失靈,集團賠償工作服一件。P.S.這是我母親親自挑選的,希望明天你能穿上。”
落款很簡單,隻有一個“裴”字。
紙袋裏是一條白色連衣裙,梅裏試了試,正好合身。雖然出租屋裏隻有一麵小鏡子,梅裏還是覺得這條裙子一下子顯得自己洋氣了不少,好歹也能算個氣質美女了,不由對尹太太的品位大為歎服。
脫下來一看牌子,居然是Dior的,這讓梅裏原本彎成半個括弧的嘴形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敞開的“O”——這麽貴的牌子,居然敢稱為“工作服”?不過裴思渡既然是金龜子,隻怕他從身上稍稍刮點金粉下來,就夠買十件Dior了。
這麽一想,本來還在糾結於接不接受這個問題的梅裏同學釋然了:那天她受了那麽大驚嚇又賠進去一套衣服,九頭牛身上拔根毛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她內心更希望能把這條名牌裙子折現……
門外忽然響起悉悉嗦嗦的聲音,就好象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地撓著門。梅裏慌忙把裙子一卷塞進紙袋裏,跑到門口問了一聲:“誰?”
沒有回答。
莫非,是裴思渡?梅裏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鼓足勇氣打開了門。然而,門外空無一人。
是小孩子的惡作劇麽?梅裏正要關門,忽然發現門口那塊弊舊的地墊上,端端正正地放著她的手機。
確實是她的手機,被黑狗二毛搶走的手機。難道是那隻神秘的黑狗又把它還回來了?
俯身撿起手機,梅裏解開屏幕鎖定,赫然發現不知是誰新建了一個音頻文件。
她按下了播放鍵。
“你為什麽不肯幫忙?否則事情不會如此麻煩。”
“有那隻毒蠍子幫你不就行了麽,我反正是可有可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什麽關係!這回她既然這麽積極,我膩味還不是得忍著?”
“我知道,為了贏,你什麽都能忍。”
“吃醋了?可若非你一年多毫無建樹,我會樂意親自做這件事麽?”
“怎麽,你想懲罰我?”
“別說這種氣話……我隻是有點失望而已……”
“你以為這件事就一定會成功嗎?”
“就算隻有一半的把握我也必須做,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懂得我嗎?我不甘心輸給‘他’,我一定要得到公主的心,無論任何手段!”
錄音到此結束了,可梅裏仍舊呆立不動,任憑手機播放器自動播了一遍又一遍。
那兩個聲音她都是極熟悉的,一個是裴思渡,另一個卻是她從未想到過的——陳知薇。可他們倆究竟是什麽關係,他們所說的話,為什麽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對瑪麗蘇的提醒,梅裏摸了摸頭:唉,豪門恩怨果然是糾結啊。
第二天是周一,梅裏上課的時候一直情不自禁地往陳知薇那邊瞄,心裏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打氣,下課了一定要找個機會問問她:你是不是認識裴思渡?
可是怎麽讓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的陳知薇不誤會自己的意思呢?梅裏頭疼,自己和知薇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無論怎麽措辭都會顯得突兀吧。
可惜梅裏盡管想出了無數種和陳知薇搭訕的方法,還是一樣也沒能派上用場。才一下課,瑪麗蘇就興衝衝地湊了過來。
“喲,新裙子啊?這麽好的料子,是裴總送的吧?”眼看梅裏無奈點頭,瑪麗蘇摸著裙子撇了撇嘴,“我知道就算你有錢,也挑不出這麽好的樣子。”
梅裏忍啊忍,知道要是鬥嘴皮子,自己絕不會是瑪麗蘇的對手。
“走,去我打工的地方坐坐。”瑪麗蘇轉眼又變了臉,笑眯眯地邀請梅裏。
“你也打工啊?”梅裏驚詫。
“切,這是什麽話?”瑪麗蘇雙手一叉腰,“上次麵試的時候,莫經理看中我的才幹,另外給我介紹了一個兼職,可不比你的那個差!”
瑪麗蘇的話倒也勾起了梅裏的好奇心,於是跟著她出了教室,走到林城大學附近的後斜街,也是學生們平時俗稱為“酒吧街”的地方。直到此刻,梅裏才恍然大悟:“難道你兼職做酒吧女招待?”
“很性感的職業,是吧?”瑪麗蘇哈哈一笑,拉著梅裏的手鑽進路邊一個不起眼的通道,舊磚門後赫然就是一棟保存完好的林城舊式二層小洋樓,牆壁上鋪滿了紅如晚霞的爬山虎,大門口則掛著一個暗色的木牌:“瑪特的羽毛”。
“這裏不太好找呢。”梅裏打量著麵前幽深的樓房,心想誰會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啊。
“就說你沒品位。”瑪麗蘇瞪了梅裏一眼,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梅裏見瑪麗蘇自己上了樓,隻能站在大堂裏,無所事事地打量這間幽靜的酒吧。隻見地麵上用藍色玻璃從中鋪出一條河流的模樣,牆角用金沙堆出連綿的沙丘,幾棵不知真假的棕櫚樹葉片遮蓋了大半個天花板,越發顯得光線幽暗。更特別的是,這裏的座位都設計成寬大的藤床,兩側高高挑起獅頭扶手,宜坐宜躺。而酒吧間最深處,則用石塊搭出一個神廟模樣的儲物架,零零碎碎堆了不少玩意兒,應該是提供給客人娛樂之用。
正打算走過去看個仔細,瑪麗蘇已換了一身嬌俏可愛的女仆裝,領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這就是梅裏。”
梅裏趕緊轉過身,見麵前這個女人三十五六歲年紀,穿一條長及腳踝的連身裙,光腳踏一雙細高跟皮涼鞋,雖然說不上多美貌,卻活脫脫詮釋了所有不夠美貌的女人們的夢想:優雅知性。
“這是我老板。”瑪麗蘇繼續介紹。
“你好。”那個女人點了點頭,洞察一切的目光讓梅裏有點不太自在,隻好禮貌地笑了笑,回應了一聲:“您好。”
“那你們隨意。”女人說完,徑自回到樓上去了。
“我還是走吧……”梅裏有點不安,甚至可以說,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酒吧老板娘有幾分畏懼,“我晚上還要上班呢。”
“雅廬集團說會直接來這裏接你上班,這個酒吧也是他們的產業。”瑪麗蘇一把將梅裏按到藤**坐下,又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地問,“你知道我老板的老公是誰嗎?”
“誰?”
“就是莫經理!”
“啊!”梅裏嚇了一跳,怪不得莫經理可以把瑪麗蘇介紹到這裏來打工。可莫經理不是遇害了嗎,自己雖然被李平老師告誡不要摻和此事,但拿回手機後還是忍不住撥通了莫經理的號碼,不料接電話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讓她不敢多說一個字就掛斷了電話。
那個電話裏的女聲,確實很像這個酒吧老板娘……
“過來看這邊。”瑪麗蘇把梅裏拉到石頭砌成的儲物架前,“有很多小玩意兒。”
神龕後的牆麵上,貼著一幅巨大的莎草紙畫——奧西裏斯的審判。除了顏色、尺寸和接受審判的人物,構圖和出現的神祗都與尹太太家客廳裏掛的那幅大抵相同。
與莎草紙畫的內容對應,儲物架上放著一架製作精美的天平。天平一端放著一個石製的小罐子,另一端則是一片白色的羽毛。
羽毛……瑪特的羽毛……梅裏霍然開朗,原來這個酒吧,竟然也是以埃及神話為背景的!
“你知道那個小罐子裏麵放的是什麽嗎,是人的心髒!”瑪麗蘇指著那架天平刻意賣弄:“傳說如果一個人人品高潔,他的心髒就會比羽毛輕,靈魂就能升入天國,否則他的心髒就比羽毛重,靈魂就會被蹲在天平邊的怪獸吃掉——這就是所謂奧西裏斯的審判。至於這片羽毛,它是正義女神瑪特的寶物。”說著她指著一幅小型莎草紙畫像說,“這個頭頂羽毛的,就是瑪特。”
“瑪特是智慧神透特的妻子?”梅裏忽然問。
“你怎麽知道?”瑪麗蘇好奇地抖了抖塗著睫毛膏的長睫毛,“哈,你是在主題公園學來的吧?”
“不是,我瞎猜的。”梅裏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從酒吧老板和莫經理的關係推測而來,隨手翻著架子上堆的各種埃及特色小玩意。
忽然,一個雕像落入了梅裏的視線,她驚異地伸手拿起來,情不自禁地呼出一聲:“二毛?”
“什麽二毛,這是阿努比斯。”瑪麗蘇不滿地糾正。
梅裏翻來覆去地端詳著手中的雕像,矯健的身形,俏皮豎起的耳朵,黑色的毛皮和眼珠,活脫脫就是乖乖趴在地上的黑狗二毛。“真的很像我見過的一隻狗,那隻狗可機靈了。”
“你以為它是一隻狗?”瑪麗蘇嘲笑,“它的原型是胡狼,也算是狗的親戚吧,後來被古埃及人視為死者的守護神。它出現的地方,往往意味著死亡——所以,你以後還是離它遠些的好。”
梅裏聽她說出“守護神”三個字,心中一動:這跟李平老師問她的問題有關嗎?誰才是她的守護神?
“哈哈,我們來啦。”酒吧的木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陣嘻嘻哈哈的喧嘩就像決堤的水,嘩啦一下都湧了進來。
說話的自然是瑪麗蘇的死黨二妞三妞四妞,可她們背後跟著的是誰,陳知薇?梅裏的眼睛越發睜大了,陳知薇身邊的男人,居然是裴思渡!
“驚喜吧?”瑪麗蘇捅了捅梅裏,“今天可是金龜子包場。”
“這條裙子果然很襯你。”裴思渡走到梅裏麵前,滿意地笑了。
梅裏有點窘,眼睛下意識地往陳知薇那裏瞟。陳知薇卻像什麽都沒聽見,自顧走到吧台那裏給自己倒了杯酒,連眼神都不往這邊斜。
“謝謝裴總。”梅裏低下頭笑了笑,坐回藤**。而裴思渡則自然而然地挨著她坐下,拿出菜單放在梅裏麵前:“今天我包場,想喝什麽隨便點。”
“嘖嘖,做出這副樣子不怕我們吃醋?”瑪麗蘇招呼二妞等人把幾張藤床圈起來,指著端坐不動的兩個人打趣。
“‘我們’?還有一個吃醋的是誰?”二妞嘻嘻一笑,“反正不是我。”
瑪麗蘇眼珠子一轉,把在座諸人都掃了一遍,視線最後定格在陳知薇身上:“知薇,你說呢?”
原本還熱鬧的氣氛突然凍僵了一般安靜下來,似乎都能聽見陳知薇握著的酒杯中****漾的聲音。梅裏更是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難道知薇和裴思渡果真……
“我隻喝酒,不吃醋。”陳知薇說著舉高了酒杯,一飲而盡。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開始玩遊戲吧。”雖然穿著可愛性感的女仆裝,瑪麗蘇卻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派頭,“打雙升、殺人還是玩三國殺?”
“真心話大冒險。”裴思渡微笑著開口。
買單的就是老板,裴思渡的提議自然沒人反對。
“要玩這個的話,酒吧裏倒是有好東西。”瑪麗蘇說著,走到那座石砌的儲物架前翻找了一陣,“正好一人一個。”
梅裏接過瑪麗蘇分發的道具,發現是一座小小的埃及風格石雕像——一個頭頂一片羽毛的女人屈起一條腿跪坐在地上,手裏還握著個奇怪的權杖模樣的東西。
“這是——正義女神瑪特?”梅裏眼看每個人手中都分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雕像,想起先前瑪麗蘇對這個酒吧的介紹,忍不住發問。
“是的。”不待瑪麗蘇開口,裴思渡就溫柔地回答,“瑪特的這種小造像在古埃及很普遍,常常被壁畫人物托在手中,代表正義和真理的力量。”
“可我們怎麽用它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呢?”二妞好奇地插口。
“這套雕像的神奇之處在於它能變化顏色。”瑪麗蘇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個瑪特雕像走到牆邊,“你們把它用手捂住,一、二、三——”
話音剛落,酒吧裏原本昏暗的燈光熄滅了。
此時外麵暮色已至,古舊的房子采光不好,屋內越發顯得黑暗。然而梅裏卻看見隱約的藍光從自己手底的雕像上傳來,其他人的瑪特雕像也發出了各種不同顏色的光。
燈亮了,瑪特雕像又全部恢複了原有的石頭本色。
“這種雕像能變換出七種顏色,就算是同一個人,每次雕像呈現的顏色都是隨機的。”瑪麗蘇得意地介紹,“而且瑪特女神既然主持秩序的力量,我們用它來玩真心話大冒險最合適不過了。”
“好,每次雕像呈現紅色的發問,雕像呈現綠色的回答。”裴思渡笑吟吟地補充著規則。
“既然同意玩,就是同意了和瑪特女神簽訂的契約,任何人都不得違背。”瑪麗蘇收斂了笑容,這種難得一見的嚴肅模樣讓梅裏心中有點緊張,待要細看,燈又滅了,隻有瑪麗蘇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第一輪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