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將錯就錯的愛

勝利是不會向我們走來的,我必須自己走向勝利——穆爾

Victory won't come to me unless I go to it——M.Moore

1.當個屁放了吧

“我們已經給伊少爺做了全麵檢查,除了右腿骨折外,其餘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隻要悉心照料,他能很快康複。”

直到這一刻,我還不敢相信下午發生的一切。那突然闖來的大貨車,倒在血泊中的伊流影……

我後怕地鬆口氣,這一鬆,整個緊繃的身子都往下掉,幸好一隻手及時支我我的背脊。我回頭,看到臉上一條超酷傷疤的李天澈。

當然,他的身邊緊站著與他形影不離的小虎牙:“你一定是衰星附體,碰到你衰斃了!”他咬牙切齒,氣憤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要不是你,伊少爺怎麽會失憶,怎麽會被車撞!”

“是啊是啊。”我附和著,“你好聰明,我真的是衰星附體。從小我就看過生辰八字的,你知道相士怎麽說?”

小虎牙沒有搭話,雙手抱胸不屑地嗤了一聲。

我接著道:“他說我天煞孤星,一世孤獨!所有親近我的人和想要跟我親近的人,都會被我的衰體質震得體無完膚!”

小虎牙連翻白眼皮:“所以?!”

“——你和你們的伊流影少爺別再糾纏我了,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不行。”一直沉默的李天澈突然插話了,“少爺出院以前的生活,都由你全權照料。”

“什麽?”

“在少爺住院期間,由你陪他同吃同住同睡同行地照料他的意思。”

“白癡,我沒問這個,我問的是為什麽你會做這個決定?”我試探地問,“就不怕我再次讓他出點什麽意外?”

“我們會添加保鏢以保周全,有他們在,少爺出不了意外!”

“那你們就不怕我趁機跟他擦出愛的火花?!”我進一步試探。

李天澈的眼睛忽然一亮:“這正是我們想要達到的目的。”

我們?

“你和誰在策劃的啊!”我反應機敏地問道。

李天澈淡淡一挑眉:“這個就不需要你過問的。你隻要知道,留在少爺身邊照顧他,是唯一減輕你罪孽的方式!你不願意也可以,我們隻好麻煩點,帶你去警察局。”

**裸的威脅啊!

我上下打量著李天澈,想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到底有什麽陰謀!可這家夥耷拉著眼皮一副麵無表情的幹魚片樣子,怎麽也看不出一絲頭緒。

在李天澈的安排下,很快調來了八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保鏢,跟包圍總統兒子一樣,嚴守把關在病房門口。

不容許我有絲毫抗議,李天澈老鷹捉小雞地揪起我的衣領,將我一把扔進了病房,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噗——

當我看到麵前的場景,我簡直在吐血。

幾個年輕的護士圍坐病床邊——那是一張碩大的雙人鐵藝床,白色的烤漆,歐式的風格,層層的白色帷幕從天頂落下,被風吹得左右飄**……咋一看哪裏是病房,簡直是錯進了那種五星級的總統套房嘛!

……幾個年輕的護士圍坐在病床邊,正在爭奪伊流影的衣服,發出激烈的爭吵。

“我一個人就行了!”

“確實一個人就行了,那就我來吧!”

“憑什麽你來啊!你手那麽粗糙,衣服都要扯破了!”

“你力氣那麽大,蠻牛,快放開你的手!”

可憐昏睡中的伊流影被他們扯來扯去,胳膊和腿被四隻手拉扯著,衣服極盡扭曲。正背對著病床在往針筒注射藥水的護士長聽見動靜,猛地回頭過來大叫:“你們——全都回自己的崗位去,這裏不需要這麽多看護!”

“可是少爺身體這麽弱,總要留一個特護在身邊吧!”

“已經有人選了——”護士長慢條斯理地把針頭指向我,藥水猛地從針頭上射出來,“就是她!”

呃……

此刻我收到的強烈憤怒的目光掃射,簡直比我殺過她們全家還仇恨。這種仇恨轉化為力量,隻聽一聲清脆的響“嘶拉——”伊流影身上的白襯衣被扯成兩半。

隻聽護士長地動山搖的一聲吼叫,花癡護士們如驚嚇的遊魚,全都逃竄了出去,留下個半身**昏睡在**的美少年給我。

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閃耀在他身上,緊繃的皮膚,美麗的麵容,拔節的軀體……

真的很有明星**的範兒。

忽然心在胸口“噗通,噗通”地跳動,越來越急,越來越快,就要控製不住地衝出胸膛。

這是怎麽回事?我奇怪地摸著自己的胸口——像是有電流串過全身一般,很奇妙。17年來,我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呢!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護士長將一套病號服扔在我身上:“還愣著幹什麽,給病人換上!”

我呆呆地抓著手裏的病號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病**的伊流影,卷翹的睫毛停留在白皙的眼瞼下方,就像睡去的王子。我朝他走近,門外突然傳來護士們憤怒的叫喊聲!

單薄的門因為受不住重量,那幾個護士破門跌進,一個個疊成漢堡,還不忘命令我:

“不準碰他——”

“快退後!”

她們一定不知道,我這人有個怪癖,人家越是不允許我做的事,我越是想要幹。

於是我加快腳步衝到伊流影麵前幫他套上病號服上衣,又果斷地扒了他原有的褲子——

“啊啊啊!”

13醫院傳來幾聲此起彼伏的高叫聲,窗外的樹都被震掉了許多葉子。我的特護工作,就這樣波瀾壯闊地開始了。

……似乎比預想中的有趣!?

2.我可以喜歡你嗎

伊流影自昏迷中醒來後,他所要麵對的一直是令人昏厥的狀況——

“少爺,餓了嗎,我給你買了個大烤餅!我給你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什麽烤餅啊,我給你買了個蛋糕,熱乎乎香噴噴剛出爐,小優可是排了好長的隊伍呢!”

“你們都閃開,有沒有常識啊,少爺還是病人!應該多喝雞湯、排骨湯之類的。”

……

盡管護士長再三咆哮——我是唯一可以留下來照顧伊流影的特護!可這些嘰嘰喳喳的花癡護士們,似乎不死心啊,一逮著空隙就往這邊跑!

所以幾天下來,我就是一擺看的花瓶,優哉遊哉。

一如往常,今天的伊流影從早晨就蹩著眉不發一語,鬱悶的表情活像剛剛遭遇過世界大戰。

忽然他把視線射向在陽台上沐浴日光的我,動了動眉毛:過來。

我手裏拿著幾個護士孝敬給我的蛋撻和牛奶。我已經跟她們達成一致,隻要她們在我住院的時候“善待”我,關於她們私自來看伊流影的事,我絕不打小報告!

於是我無辜地動了動眉毛:不去!

他臉色變深,一個護士正拿著一塊蛋糕往他嘴裏塞,他憤怒地把手一抬,蛋糕跟坨白泥似的飛出好遠,沾在牆壁上。

完了,這是這家夥要發火的千兆!

我三下五除二把蛋糕扔進嘴裏吃掉,拍拍手站起來,咳嗽:“你們七手八腳的太亂了,我來吧!”

幾個護士立即捧著手裏的東西,仿佛看到了救星——

我了然:“都放著吧,你們的東西我都會想辦法讓他吃掉的!”

幾個護士看看伊流影,又看看我,沒有第二個選擇,不舍地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

我幾個大步走到伊流影麵前,查看有什麽好吃的:“伊流影,這些護士也太不專業了吧!帶的這些吃的,怎麽也不像把你當作了病人。”

伊流影語氣淡淡的:“不是護士。”

“呃?”

“是我家人派來的,我的私人女傭。”

什麽……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私人女傭?”

“也可以稱為生活助理。”

難怪她們一天到晚不幹事,往伊流影的病房跑得這麽勤快……不過從她們眼裏流露出的愛慕與關切看來,她們對她絕對不是主仆之情。

等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21世紀,一個大男人居然有這麽多女生活助理?搞什麽飛機啊!

我狐疑地看著伊流影。

伊流影的眼睛卻正盯著我手裏的蛋糕……

我把蛋糕拿給他,他不接,我準備把蛋糕吃下去,他的眼睛卻還是盯著!我隻好又把蛋糕遞過去,這次他沒有用手接,而是直接把嘴巴湊過來咬了一口。

啊咧!?我當場石化!

這小子敢不敢別這麽享受啊?!

就在我石化的檔兒,他就著我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蛋糕吃下去,期間臉色如常,沒有表現出一絲絲的不自然,吃東西的動作也優雅紳士,漂亮的睫毛漂亮的眼線和漂亮的鼻梁,從我俯望的角度看去漂亮的不像話。

“水。”

他低沉的嗓音忽然打斷我。

我愣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立正、轉身、起步,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水又走到他麵前。喝水總不用喂了吧,大少爺你就腿折了下,兩手好好的又沒事。

可伊流影居然恬不知恥地說:“高了。”

我隻好把水杯端低點,他湊過來喝掉,舔舔唇,一臉意猶未盡。

糟了,我的心又出現那種不規律的跳動,在心中“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這是怎麽一回事?

“麻煩你把枕頭拿過來。”

他往後躺,我的兩隻手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替他拿過枕頭,墊在他身後。

他嘴角輕揚,給了我一個很溫柔恬淡的笑:“謝謝!”

此時,我的臉一定在發燒,因為我感覺到了強烈的熱度!可是這該死的家夥,他剛剛到底是給我施了什麽魔法,竟能讓我乖乖地照他說的指令去行使!

不對,我一向叛逆乖張,我應該在他吃蛋糕的時候把蛋糕用力塞進他嘴裏噎死他,或在給他喂水的時候猛灌,再不然就是用枕頭拚命砸他那顆不可一世的豬頭!

這種感覺,難道是我對他……

清醒,金卡卡!不要再做個傻瓜!

站在落地窗口,我眼神放空地看著窗外,想起初戀,想起那疼痛的過往——我跟鏈交往時是個大雨天,我十四歲,他撐著把藍色的傘接我回家。雨線粉碎在地麵上,他忽然說等等,你的鞋帶散了。

我低頭去看我的鞋子,在這瞬間他已經俯身下去,很細致地幫我把鞋帶係上。

鏈是個溫柔的人,他不愛說話,總是默默地行動。他會給我洗頭發,給我剪手指甲,每天等我上學放學,心甘情願地做我身後的小尾巴。

他是我和淺夏從小的夢,王子一般存在的夢想。

當時我的喉嚨幹幹的,用力抓緊了傘柄:“手法這麽熟練,你一定為很多女孩係過鞋帶吧?”

“埃?”他一愣,緊接著木然地搖頭。

“撒謊!難道我是第一個?”

“嗯。”

“在學校……你有交往的女生嗎?”

“沒有。”

“為什麽沒有?”

“沒有喜歡的啊。”

他站起來,接過我手裏的傘,我看著他高大且沉默的身影,日益拔高的男孩體格。他長得越發俊朗,也與我和淺夏的世界越來越遠了。

“喂……”我當時一定是發瘋了我才會說,“我可以喜歡你嗎?”

他一愣,在紛飛的雨中停住腳步。

白色的襯衣,承載了我日思夜想的夢,那些暗戀、那些懵懂、那些曖昧的種種情愫……我鼓起勇氣:“不如,我們交往試試看?”

記憶中,已經不太記得鏈的表情了,因為當時害羞得把頭低很底的我,根本不敢看他。我隻聽到嘩啦的浩大雨聲,還有好像比雨聲更浩大的心跳聲,它們在耳邊交替著此起彼伏。那種響聲也如剛剛麵對伊流影那樣,在心口“噗通噗通噗通”地巨烈**——

鏈沒有回答說好,也沒有回答說不好。

他背對著我,輕輕地說了一個字:“嗯。”

“嗯是什麽意思?”我追問。

他隻是沉默地把手交給我。

那個雨後放晴的夏天,我開始了我們的初戀,一個比我大兩歲從小就和我生活在同一個巷子裏的男孩,北星鏈。所有的人包括淺夏都說我們不般配,我當然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女生。我粗魯、自私、討厭、不可愛,擁有一大堆的毛病。我不像那些單純美好的中學生,我在十三歲就得獨自生活,為了生計而奔波。

我也希望我穿著漂亮的製服紮著可愛的發型站在寬闊的看台上看操場上打球的鏈,給喜歡的他遞毛巾和礦泉水,我也想織毛衣編幸運星送給他,或者收到他送來的賀卡和玫瑰。

可是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我要到處賺錢,像個陀螺一樣拚命地賺錢,被犀利叔們監製著,因為賺得太少,而漸漸走上了歪路。

我如此肮髒……

但在鏈幹淨澄澈的眼睛裏,我一直會錯以為我是幹淨的。他像個純澈的水晶球,幹淨耀眼,似乎可以洗盡這城市間所有的汙垢。

——這是我喜歡跟他在一起的原因。

曾經以為鏈是不同的,他永遠不會看低我的卑劣身份,可他半年前終究還是甩了我:“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對不起,我已經無法再喜歡你了。”

“你把話說清楚……”

“金卡卡,跟你在一起我完全找不到愛情的感覺,連跟你KISS的欲望都沒有。你不應該檢討一下,我們的關係會變成這樣,原因是你嗎?”

……

鏈啊,北星鏈……從來以為隻會守護我的你這樣肆意傷害我。真的很混蛋……

3.醉生夢死的錯覺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段時間,與其說是給伊流影當特護,不如說是包吃包住的愜意生活!而且,在這個時候還可以躲避犀利叔們。

不過,不得不再三感歎,這可恥的可惡的有錢人世界——眼前,大理石地麵,雕刻著爪形的精致三足瓷器,罩了漂亮蕾絲的馬桶,以及,我從沒有看到用像水晶一樣的紫玻璃打造的浴缸!極致奢侈的浴缸可以當作浴池中心的裝飾品,還附有許多漂亮的配件,蓮花形的肥皂盒,銀光閃閃的沐浴露噴頭和轉筒。

淺夏從小的願望,就是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浴缸……

平時我都在另個衛生間清洗的,今天那邊的出水頭壞了,伊流影大方把他的地盤讓給我!

哇靠,真的太奢侈了,我嘖嘖打量著:如果這些東西擺放的是在高級酒店,或者私人別墅,都不會有多新奇。然而,當它們擺放在一家醫院的時候,我要重新審視上流社會和平民百姓物質上的差距!

由於眼睛四處亂看,我沒注意到腳下的一級石階,一腳踏空,失去平衡地朝前載去!

還好我反應靈敏地拽住旁邊的衣架,誰知衣架承受不住我的力道,跟我一起朝後跌去。當我的腦袋和身體撞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麵——

“砰咚!”

“喀嚓!”

“啊——”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媽啊,我的腰……

就在這時,門被從外向內撞開了,拄著拐杖的伊流影站在門口就要往內進,我慌忙捂緊身上的浴衣:“哇!你怎麽進來的?”

“沒鎖。”

“那你也不能耍流氓啊!”

“我聽見聲音……”他尷尬咳嗽一聲,“你怎麽樣?”

“我閃到腰了,動不了了……!”都怪這該死的大理石地麵。搞奢侈也不是這樣的吧,洗手間怎麽能裝大理石地麵!

“笨蛋。”伊流影強的,二話不說走過來抱起我,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強而有力地將我撈在懷裏。我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一動腰就劇痛,臉被強迫地埋在他肩上,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清新的、溫暖的。

我被放在沙發上,伊流影首先去按鈴,然後拿了張毛毯放我身上,最後坐到我麵前,伸出手將我胳膊上被劃破的傷口用創口貼粘上。

這一切他都做得有條不紊不慌不忙……我好像變成了病人,伊流影才是我的特護!我的臉沒處放,我真是無地自容啊!活了十七年就沒這麽丟臉過!

就在這時,醫生帶著那幾個護士殺進來,格外慌張地喊:“少爺,你哪裏不舒服!”

伊流影低聲指了指我:“她在浴室滑倒,可能傷了腰。”

幾個護士立即輕鬆下來,幽怨的眼神瞪向我,就要把我燒焦了……

被處理完的結果果然是閃了腰,近幾天都不要走動,多休息,大概一個星期後才能康複。伊流影又把我抱起來,朝病房走去。

他的力氣真的好大,隻一隻手,我就絲毫掙紮的餘地都沒有。我被抱到他的病床,他居然撥開我的發……在我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累了嗎,睡吧。”

我一陣激靈,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愣愣地指著自己的額頭:“喂,這什麽意思?”

“我就在客廳,有什麽事,叫我。”

他轉身要走,我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伊流影回頭,輪廓分明的臉在日光下泛著溫存的光,他穿著一件大開領的條紋病服,藍黑色的發桀驁不馴地翹著,盡管這麽樸素,給人的感覺還是極致奢華……

我、我的心跳不知道為什麽慢跳了一拍,看他的眼神也是癡癡呆呆的。

忽然眼前一片陰影,在我什麽狀況都搞不清的時候,他俯身過來吻了我。

我頭昏腦脹,一定是剛剛摔到地上撞壞了腦子,竟對此不排斥!他本是試探的,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我想起我應該反抗的,為啥米我的手卻抱到了他的腰上?我正要抽回手,他竟然摁住我的手,把我抱在懷裏。

“伊流……影,唔,警告你……放開!”

一陣唇齒糾纏的氣息,伊流影終於放開我,額頭低著我的,輕輕喘息:“對不起,我失控了。”

我用力咬了牙:“我要休息了,出去!”

伊流影沒有立即走,而是用眷戀的目光看著我,抬手在我頭上很細致地撫摸了一下:“晚安。”

病房門合上,我的臉一片火燒火燎,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現在臉紅到爆啊!

照我的個性,我應該把這個侵犯我的該死的家夥橫掃十幾巴掌,再一腳踹到外太空!可是看到他清朗的眼,微微暈紅的臉。啊,我怎麽會有醉生夢死的錯覺?!難道我是見一個就愛一個的花心女人?

可是,為什麽我心裏糾結的不是那個吻,而是……

他說他失控了,到底是因為對我情不自禁,還是因為我是他前女友而情不自禁?

這真是一個想破頭皮都讓我糾結不了的問題!

第二天剛醒,就看到從窗口射進來的金色陽光,以及被陽光普照的伊流影。他坐著輪椅側身在窗口前,正在翻閱一本看起來很厚很古老的硬皮書。書起碼有兩個腦袋那麽大,一隻瘦長的手拖著,更顯得手修長得不行。

忽然他放下書,好像要往這邊望過來,我立即閉上眼。

我也不知道我為啥米要閉眼。有人說,女人一定不會忘記自己的初吻和初戀。想起來,我的初吻也是給了這個家夥……該死,根本不經過我同意就猝不及防地剝奪了我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我也許以後都因此不能忘記他,這太卑鄙了!

我以為伊流影會離開我的病房,可他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搞什麽,過了會,竟朝我的病床過來。因為我很清楚地聽到,輪椅朝這邊轉動的聲音。

我好奇地睜開一隻眼睛縫隙,看到他把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放到病床邊。

而他略垂著頭放牛奶那溫潤的側臉,開口道:“早安。”

我隻好睜開眼,用力瞪了他一眼。

他把臉側過來看我,朝我很清淡地笑了起來。

“喂,你幹嘛笑成這樣!”

“你認為呢?”

“大清早就在別人的房間……不對,雖然這是你的房間,可我睡在這裏,你懂不懂禮貌和隱私啊!”

“我喜歡。”

我氣急,兩隻眼睛鼓起來。他接著又說:“你昨晚一定睡得不好。”

媽啊,該不會是昨晚他就藏在這房間的某個角落沒有離開吧?!昨晚我輾轉反側,又是歎氣,又是傻笑,又是憤怒,又是詛咒!簡直像個傻子一樣!

我嘴硬:“屁,我睡得很好,你怎麽知道我睡得不好?!”

他把牛奶遞給我,遲疑著:“因為,我也是。”

4.她是我的女人

“啊!我認出他了,‘威廉古堡’黑暗派的王伊流影!”

“他在動,還會呼吸耶!”

“那都是他的保鏢嗎?好屌噢!

不過是飯後出來和伊流影一起曬太陽,旁邊唧唧咕咕嘰嘰喳喳的聲音簡直吵死人了!十幾歲的小女孩花癡這很正常,為什麽我會在人堆裏看到許多三、四十歲的大媽臉啊!

伊流影,他的魅力真的到了老少通吃的程度嗎?!就連我都經常會……

打住!喜歡不是這麽容易就會滋生的感情,我跟他才認識多久,這不可能!

我憤怒地側頭,看到伊流影躺在太陽傘下,微閉著眼。白皙細膩的肌膚,緊繃修長的身段,還有那精致剔透的五官……高貴的背景和無上權威。

他真的很完美,更重要的是,他擁有鏈所沒的專一和真誠!淺夏的話適時在耳邊響起: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發展一段新的感情。

發展一段新的感情……新的感情……新的感情……這句話就像一個魔音,不停地在我的腦海中回放。

也許,這真的是老天給我的一次機會?也許,喜歡上他會是個不錯的決定?!

忽然伊流影睜開眼,我打量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他淡淡一挑眉:“在想什麽?”

“呃!”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想和我有關的事情。”

“我在想……”我的眉頭忽然一陣皺緊,肚子適時咕嚕嚕響起,“我在想:早晨的薩拉一定沒有洗幹淨,該死的,我肚子又疼啦!”

伊流影一打響指,立即派了兩個保鏢,火急火燎地將我送往最近的公廁門口~真是毀壞氣氛,幹嘛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肚子疼?!

解決需要後,我怨憤地戳著自己的肚子,踢開隔間門,映入眼簾的是五個雙手抱胸攔在我麵前的女生。

“你就是金卡卡?”為首的那個穿著英倫風的格子裙,眉目精致,頭發燙著大卷發,睫毛也是畫得一層黑,“嘖,猛地一看不怎麽樣,仔細一看還不如猛地一看!”

“Shala姐,她一定耍了計謀才能騙到影少。”

“別跟她廢話了,收拾了再說。”

有沒搞錯,這是哪裏蹦出來的牛糞花啊。要不是我腰傷還沒好,一腳一個踹飛她們去爪哇國。

我捏了捏拳頭:“別亂來,解決你們我都不想髒了拳頭。保鏢就守在門口……”

“哈哈哈!”為首叫Shala的笑得花枝亂顫,“那兩個保鏢早就被我支開了。臭丫頭口氣不小嘛,我倒要試試你的拳頭有多硬。”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肩膀被一左一右地摁住。Shala氣咻咻地走到我麵前,揚起那隻罪惡的爪子要打我。還好趕在慘劇發生以前,緊掩的廁所門被人一腳從外踹開,坐在輪椅上的伊流影被幾個保鏢推進來。

Shala先是一愣,緊接著大叫:“影哥哥!我剛從國外回來,一下機就聽說你失憶了,我真是不敢相信!”

跟她一起來的那幾個女生眼睛全恨不得貼到伊流影臉上,雙手合十眼冒桃心。

伊流影麵色冷酷:“放開她!”

“她是個小偷,我剛被偷拿了錢所以教訓她呢……”Shala眨著大眼說,“影哥哥不會跟這種女人認識吧?”

什麽,我偷拿了她的錢?!這麽大一頂的屎盆子也敢往我身上扣!

還未等我說話,伊流影眼神淡漠道:“她是我的女人。”

Shala一副很震驚的樣子:“騙人!我完全不知道,我不相信!”

伊流影將輪椅滑到我麵前,拉著我的手隆重介紹說:“好好記住她這張臉。”

不知道為何,一種強烈被保護被信任的歡樂感滋生了我的胸懷。伊流影……

“影哥哥,你是不是失憶後受刺激了啊!你怎麽會喜歡上這種女人呢?!”Shala傷心欲絕,大大的眼睛淚花閃動。

伊流影不理她,溫柔詢問我:“有沒受傷?”

呃,這麽溫柔還真是難得一見,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別開臉:“沒事,你怎麽闖女廁!”

“我派了四個保鏢。兩個緊跟,兩個在後。”

不是吧?

“這麽興師動眾,難道是為了防止我逃跑?”

伊流影眯起眼睛笑:“先出去再說吧。”

我這才想起,伊流影的人馬+Shala的人馬,我們一大撥子人正熙熙攘攘地擠在公共廁所……

我們在一堆圍觀廁所的人群的異樣目光中離開,Shala隨後跟著:“影哥哥!我調查過了,這個金卡卡是個慣偷,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

“Shala,我現在需要靜養。”

“可……”Shala還想糾纏,見伊流影表情果斷,退縮了,“那影哥哥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過幾天?有完沒完啊。

Shala前腳剛走,我就受不了地喊:“這個Shala是誰啊?”

“堂妹。”

“真的堂妹?”

“嗯。”

“有血緣關係的那種堂妹?”

“沒有血緣關係的。”

KAO,那還叫真堂妹啊!聽她酥嗲嗲“影哥哥影哥哥”的叫,作為女人的第六感我就很明白,絕對不是那種正經的哥哥和妹妹啊。可惡,為什麽帥哥身邊總是有一群的漂亮女人包圍呢,以前在鏈身邊是……我絲毫沒有安全感。

伊流影忽然饒有興致地望著我:“怎麽,吃醋?”

“切,我為什麽要吃醋?!”心卻因為他這句話“咯噔”一沉。

“因為你喜歡我。”

心跳如擂鼓。我的臉立即紅到了脖子根:“你太自戀了吧!憑什麽這樣大言不慚。”

伊流影停了下輪椅,忽然俯身下去:“你的鞋帶散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挑起我白色球鞋的鞋帶細致係上。陽光柔和地灑在他的發上,那一層耀眼的金色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再次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瓜……

因為曾經有一個男孩屈就尊嚴,俯身為我係鞋帶的動作,而認為那應該就是愛情。

在我六歲以前,我有很多鞋帶散掉的經曆。沒有人教過我係鞋帶,每次我都係不好,我隻好胡亂弄成一團塞在鞋子裏麵。它們卻經常會跑出來跟我做對,長長的散在地上,絆倒我。

有次我摔了很重的一跤,鼻子和膝蓋都磕出鮮血。我不停抹著眼淚哭:“嗚,鞋帶散掉了……”

我媽反而給了我一耳光:“你多大了!你都六歲了!六歲了怎麽還不會係鞋帶!你是不是天生低能兒!”

“媽媽……你教……”

“一邊去,沒看我正忙著?!”

——我的爸爸媽媽像我討厭鞋帶那樣討厭我。我的存在,總是絆倒他們。

我總是不明白,既然我是這麽妨礙的存在,那麽最初的時候,為何要生下我,讓我孤零零地在這個世界上,孤零零地從來沒有享受過任何的關愛。

……伊流影把頭抬起來的時候,我像兩年前麵對鏈時一樣,著了魔地望著他。

我相信我此時的眼睛一定濕潤,翻滾著隨時會落下去的露水:“伊流影……”我喃喃著,“如果我喜歡你,會給你帶來困擾嗎?”

伊流影起初一愣,大概愣了整整三十秒,笑了:“當然不會,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