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是人魚的美人魚（not the mermaid's mermaid）
1．金色魚尾的美人魚
機車轟鳴著駛出了“Hell Show”學院，沒想到中途忽然下起了大雨，等藍子揚載著我到他宅邸時，我們雙雙都被淋成了“落湯雞”！趁著換衣服的間隙，我偷偷溜出了他家！
因為之前在他停機車的時候，我意外地發現藍子揚竟然和楚炎是鄰居！
從靈翼的話裏猜測，藍子揚一個星期沒去學院上課，是因為手受傷進了醫院。他是怎麽受傷的？會不會是和人打架了？和他打架的人是誰……會不會是楚炎？
一想到楚炎也有可能受傷，我就慌了神，不管藍子揚會不會找我，忙不迭地就往隔壁的楚宅跑去。奇怪了，我隻在進去時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司機，宅邸裏竟空****的沒有一個人！雨下得很急很大，天空和地麵白茫茫的一片，樹木在大風的吹拂下發了瘋般地猛烈搖動。我全身被雨水澆透了，瑟縮著身子茫然地走著。
十幾分鍾後，我隱約聽到鋼琴聲！循著聲音走去，來到一幢華麗的白色宮殿。旋律漸漸清晰起來，突然，我發現這琴聲竟是那麽的熟悉，原來正是楚炎在學院裏彈的曲子！他在裏麵，他一定在裏麵！我渾身血液倒湧，顫抖著手推開那扇白色大門，然而剛上揚的唇角在看見眼前的景象時頓時僵住了——
這是一個空曠的大廳，空曠得沒有任何物品。在我正對麵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由這道落地窗隔出一間非常大的玻璃房，大到似乎看不到另一頭，不知從何處流出的水，順著玻璃緩緩流下，像給窗子掛上一層水晶帷幔。
楚炎坐在玻璃牆前鋪著絨毛毯的椅子上。說是椅子，它更像一張床，因為太長太大，足有三人位的沙發那樣寬大。他穿著寬大的紫色睡袍，優雅地彈琴，美得像一幅無法描摹的畫。
世界被他的美剝離了呼吸，我整個呆住，保持著推開門的姿勢，睜大眼睛瞪著他，一動不動。
琴聲漸漸遠去，由流水織成的帷幔間，忽然閃出一道金光，隱約出現一截金色魚鱗的魚尾！煙雨蒙蒙中，整條金燦燦的魚尾慢慢露了出來，然後是纖細的腰，然後是和人類少女一樣的上身，然後是美麗的棕色卷發，然後是那讓人張驚為天人的美麗麵孔——居然是一條美人魚！
水光波動，搖曳的光影粼粼**在美人魚身上——她有比花瓣更白皙嬌嫩的肌膚，比海藻更濃密卷曲的棕色長發，比珠寶更閃光放亮的金色魚鱗，還有櫻桃紅的唇，海一樣湛藍的眼睛，玉柱般挺拔的鼻梁……年輕而張揚的麵孔，美麗囂張地綻放在我的眼中。
此時，水的流華為她籠上氤氳的清輝，宛若蒙上一層如煙似霧的薄紗，如夢如幻。那張臉居然跟藍子揚長得一模一樣！
我震驚，頭腦空茫空白，無法思考，隻呆呆地看著美人魚放肆妖豔的美麗。
“炎，謝謝你，這個新家我很喜歡。”美人魚的嘴唇輕輕翕動，夜鶯般的聲音嬌嫩可人，透過玻璃牆頂端的一排小孔傳進了客廳。
“這些都是你哥哥的安排，隻要你住得慣就好。”楚炎的語氣好溫柔，仿佛有著令人安心的魔力。
“沒關係，等我哥找到‘願金球’後，我就不用待在水裏了。”
天啊！眼前的美人魚莫非就是那天在海底看到的“魚怪”？她怎麽和楚炎也認識？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她的哥哥又是誰？
我一臉錯愕地矗在門口，突然，一道閃光劈開了腦海中的混沌，我想起第一次來楚宅，藍子揚和楚炎的對話。
“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工程進度的，再過段時間，‘她’就要搬回來了。”
霎時，我好像明白了什麽，但是心裏卻有一個念頭強烈地抗拒著——不許往下想！米拉菲，不許往下想！
“對不起，”楚炎停止彈琴，側身看向美人魚美麗的臉龐，“對不起，子純，‘願金球’不可能拿回來了。”一陣風伴隨著雨珠夾著紫色花瓣從房間一扇開著的窗口吹進，吹在他瑩白如雪的肌膚上。
原來她真的是子純，原來，她就是那隻“魚怪”！
“為什麽？”子純半個身子浮出水麵，仰著麵孔看向楚炎，神色焦急，“為什麽？炎，你要丟下我了嗎？”
“因為……揚喜歡上了她。”
“什麽？”子純的聲音猛地一個拔調，“怎麽可以！明明知道那個女孩吞掉了‘願金球’，哥哥怎麽可以那樣做？！怎麽可以喜歡她？！那我該怎麽辦？我呢？
“子純……”
“炎，我不管，我不要繼續這個樣子，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聲音變得嗚咽，“在海底的世界好寂寞，隻有我一個人，我想要你陪在身邊啊！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任性造成這樣的局麵，可我是因為喜歡你才那麽做的。”她開始抽泣，水霧朦朧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可以確定她在哭，“炎以前總是不願搭理我，對我好冷漠……炎隻喜歡魚，寧願跟魚相處也不願意跟我多說一句話……我隻是想距離你近一點，所以跑去那個‘通靈池’許願自己能變成美人魚……嗚嗚……我根本不計後果，嗚嗚嗚……”
她哭得那麽傷心，在她悲愴的哭聲中，窗外的雨又下大了，嘩啦啦的雨聲，漸漸淹沒掉她哭泣的聲音。
“不要哭。”楚炎嗓音低沉，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怎麽辦……你幫幫我，嗚，讓哥哥離開她好不好……”
我手腳冰涼地站在那裏，耳膜“嗡嗡”響著，看著楚炎溫柔地望著她，無數紫色花瓣和雨滴飛濺在他們身邊，畫麵慢慢被我淚濕的雙眼模糊。
世界崩裂了是什麽樣？是現在這個樣子嗎……為什麽感覺我的靈魂我的肉體我的思想，全都四分五裂，被撕成千萬碎片。隻有一顆心，被一隻大手抓著，死死地擠壓，擠出心房裏所有的血液，我驚喘著失去了呼吸……
忽然一隻手拽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拽出了白色宮殿！我被他拽著朝前走了一段距離，猛地清醒過來：“放開我，放開！”我掙紮著憤怒抬頭，迎麵對上藍子揚深黑的眼瞳，像漆黑的夜，汩汩彌散著衝天霧氣！
“白癡，誰允許你來這裏的！”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拽著我大步朝前走去。
“藍子揚，你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的腦子空白一片，空得像電影散場後的屏幕，什麽也無法去想無法去聽，隻知道憤怒地掙紮著甩掉他的手。可是相較而言，我的力氣顯得那麽微薄，我猛地彎腰，啊嗚一口咬上他的手臂，他痛得鬆開，我沿原路瘋狂跑回！
那是夢！誰來告訴我，那一定是夢！
我不要相信那樣的噩夢，一切的一切，我都要找楚炎問清楚！問他為什麽要接近我，問他是不是“銀麵騎士”，問他究竟喜不喜歡我！
2．她原本不是美人魚
就在我即將跑回那幢白色宮殿，即將撞開門衝進去質問這一切的時候，手腕再次被抓住。如我第一次見到藍子揚那樣，他拖沙包般將掙紮的我拖進另一間房間，狠狠地關上了門！
“放我出去！”我瘋狂踹門，“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這裏，我要去問清楚！放我出去——”
“白癡，你想死嗎？！”他忽然一聲怒吼，吼聲之大，房子被都震了三顫，我嚇了一大跳，終於乖乖地住了嘴，空白的腦子也慢慢恢複了思維。
為什麽……
一直以為楚炎就是我的“銀麵騎士”，所以毫無防備地向他敞開了心間的大門！如果不是他，那麽真正的“銀麵騎士”是誰呢？如果不是他，那麽他接近我的目的又是為什麽呢？如果不是他，已經喜歡上他的我該怎麽辦呢？如果不是他……
身體抵著房門，我沿著門一點點滑落下去。
“現在，你有兩種選擇。”藍子揚清冷的聲音響在頭頂上方，撞擊著我嗡嗡亂響的耳膜，“第一種：忘記你看到的聽到的，做回什麽也不知道的米拉菲！第二種：那天我問的問題，你選‘堅強’還是‘逃避’？”
“……”
“當時我說給你時間好好考慮，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略微遲疑了一下，蹲身在我麵前，“你已經看到了子純的存在，我想，你對她應該有很多疑問吧？”
子純？那條美人魚——我又回憶起在白色宮殿看到的那一幕，心髒在瞬間撕裂了！
“看著我的眼睛！”下頜突然被高高抬起，我看到藍子揚美麗的臉，他的眼眸裏有許多我看不懂的情愫在翻湧著，“你害怕我嗎？討厭我嗎？為什麽不敢看著我？！小拉菲，如果我也和炎那樣溫柔地對待你，你也會喜歡上我嗎？”
“我不知道。”我錯開與他相對的視線，心髒在胸口狠狠地抽著，“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你，我隻知道我現在喜歡的人是楚炎。”室外雷聲轟隆隆地響著，瓢潑大雨將我的心淋得透濕。我**著肩膀，喉嚨吞咽著想要堵住悲傷的嗚咽，忽然身子一傾，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看到的那個女孩……是我的雙胞胎妹妹，藍子純。她原本不是美人魚，和我們一樣有健康漂亮的雙腿。”藍子揚堅毅的下頜抵著我的頭，輕輕摩挲著我的頭發，“你應該知道‘Hell Show’學院前的那個‘通靈池’吧？！關於它的傳說，其實是真的！也許我這麽說你不會相信，可事情的確就這樣發生了……”他深吸了口氣，仿佛在躊躇怎麽開口，半晌才接著說道，“上一世，在月全食最後一束光打向‘通靈池’時，一個女孩詛咒拋棄她的男孩在轉世後仍舊殘留此生的記憶，而他喜歡的女孩一定會變成一條魚！”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什麽？”
“受到詛咒的男孩是炎，他從出生起就殘留著上一世的記憶，因為他以為他前世的戀人，今世一定會因為詛咒變成魚，所以經常潛進海底熟悉海洋和魚類……”藍子揚的聲音漸漸變低，縹緲得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出，“子純從小就喜歡炎，但總是受到冷淡。後來她知道了炎的事情，就在有月亮的雨夜，跑到‘通靈池’前許願，希望自己能變成美人魚！”
此時我頭腦慌亂空白，完全被聽到的事情驚呆了！
“通靈池”……詛咒……美人魚……多麽荒誕的說辭，如果不是真實地在我的麵前上演著，我一定無法相信！
“子純變成了魚，正好驗證了上一世的詛咒。所以炎認為，子純就是上一世他喜歡的女孩，他後悔錯過了她。”說到這裏，藍子揚忽然攥緊了我的肩膀，頭微微低下，“所以，我和他才四處尋找能讓子純恢複人形的‘願金球’。”
我睜大了眼睛，嘴唇蒼白，毫無意識地喃喃著：“四處尋找能讓子純恢複人形的‘願金球’？”有尖刀在這一刻戳進了心髒，我痛得大口吸氣，“你的意思是說，隻要能拿出那顆‘願金球’，你的妹妹就可以恢複人形是嗎？”
“嗯。”
藍子揚表情沉重地點頭：“‘願金球’是由許願者在‘通靈池’前許願時，願望實現的那刻形成的，除非找回它並讓許願者吃下，原來的願望才會破解。”
原來……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原來楚炎接近我也是因為“願金球”，可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他看我的眼神那麽溫柔？！那種感覺根本不像有目的的接近！
而且如果楚炎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吞了“願金球”的話，為什麽會讓藍子揚寬裕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太多的矛盾，太多的不能解釋的問題！然而，楚炎喜歡子純的事實擊敗了我！隻這一條，其餘的疑問對我來說統統都不重要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不知道是因為濕漉漉的衣物讓我感到寒冷，還是心髒讓我感到寒冷，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我也不是故意要吞下‘願金球’的，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是我的錯……”
藍子揚感受到我身體的顫抖，飛快地從房間裏拉過一條毯子，緊緊圍在我的身上。“白癡。”他憐惜地揉動了一下我的頭發，“既然不是故意的，當然就不是你的錯。”
“可以還給她嗎……”我仿佛聽不到他的話，眼神呆滯無神地看著窗外，看著忽明忽暗的閃電以及密密麻麻的大雨，眼睛潮濕了，“將‘願金球’還給你妹妹，將楚炎也還給她……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雙手慢慢揪住頭發，我將整張臉都埋進雙腿間。
雨越來越大，我顫抖的身體像陷入了冰天雪地的黑洞裏，沒有陽光，沒有溫暖，慢慢麻木凍結。
“小拉菲，要拿你怎麽辦才好……你這個樣子，讓我的心都痛了。”
藍子揚伸手抱住我，他的體溫好暖，暖融融的就像暖氣一樣。緊緊地抱著我，他聲音低啞地誘哄我：“沒事的沒事的，放心，我不會讓你再傷心了。至於你的心……”他抬起我的下頜，眉頭輕輕蹙起，“相信我，很快，我就會將它從炎的手中拿回來。”
我的心猛地一顫，眼角掛著淚珠愣愣地看他，就在這時窗外銀色閃電劃過，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室內！而在那一刻，我的眼睛被更亮的一種銀光刺痛！那種銀光……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掙紮著推開藍子揚，掙紮著站起來，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上前，向發出銀色刺眼光芒的地方走近！
“轟——”又是一個閃著銀光的閃電打進室內，我走近那裏，看到靠窗的牆壁上掛著一排大小不一的銀色麵具！此時，它們在閃電中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
3．被守護的回憶
窗外雷聲“轟隆隆”地響著，我像雕像一樣站在窗前，透過窗外時不時劃過的閃電，看著那排銀色麵具，腦海裏的記憶翻江倒海地湧動。
“拉菲？小拉菲？”燈突然打開，霎時間那昏暗的室內亮堂一片，大大小小的銀色麵具再也無處遁形，徹徹底底地呈現在了燈光之下——沒錯，果然是記憶中的那些麵具。
“你怎麽了，拉菲？”
藍子揚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時遠時近，我瞪大眼睛看著那銀光閃爍的麵具，身體旋轉著顛覆著，掉進了充滿各種回憶片段的時空裏——
我看見九歲的我從很高的欄杆上掉下來，當即摔破了腿，小孩們驚嚇地跑走，我抱著受傷的膝蓋哇哇大哭，卻很快被人抱起送去醫務室……
我看見十歲的我，背著比身子還沉重的書包，一邊看漫畫一邊走路，不知不覺走到馬路中央，刺耳的“滴滴”聲響起，一隻手及時將我拉開。
我看見十二歲的我由於貪玩脫離了學院組織的野炊隊伍，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在我焦急不安的時候，發現很多樹的樹幹上用圖釘釘著蛋黃派，我高興地順著路摘下蛋黃派，安全返回了目的地。
我小時候發生的記憶片段，正在眼前一幕幕上演著……每當我遇到困難，都會有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孩從天而降，像英勇無敵的騎士救我離開危難。記憶片段裏看不見他的臉，唯獨隻記得他有一雙漂亮的淺咖啡色眼眸，望著我的時候，眼神安靜如夏夜的星空，銀光綴滿整個世界，溫柔得無聲無息。
顫抖著伸手摘下麵具，顫抖地撫摸著麵具上凹凸的鼻梁和嘴唇，一滴眼淚顫抖地砸落在光滑的麵具上。
“是他。”我聲音嘶啞著，慢慢抬起頭來，看到藍子揚訝異的神情，“藍子揚，原來我沒有猜錯，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的‘銀麵騎士’，真的是楚炎！”
“什麽？”藍子揚沒有聽懂我話裏的意思，更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將麵具抱在胸前，繞過他朝門口走去，眼角掛著淚卻幸福地笑了：“我要去找楚炎，因為我相信他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原因，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苦衷。因為他是‘銀麵騎士’，所以，我選擇毫不猶豫地相信他。”
飛快地拉開門，飛快地衝了出去，在藍子揚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追上我以前，我狂奔著跑到白色宮殿門前，大力推開了門——楚炎，你說你不喜歡我，那麽，為什麽從我八歲那年起，你就英勇無畏地守護在我身邊呢？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守護我，我隻知道一點——守護我的人，絕對不會傷害我！
門“嘎吱”一聲打開，宮殿裏的楚炎和玻璃屋內的子純聽見開門聲齊齊回頭過來，就在那一刻，藍子揚也跑到了我身邊。
4，三十天的時間喜歡你
“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嗎？”在楚炎和藍子純驚訝目光的注視下，我抱著那隻麵具，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楚炎，為什麽要接近我，為什麽要扮演‘銀麵騎士’，為什麽一直說欠我？可以告訴我嗎？”窗外下著瓢潑大雨，我的聲音混著嘩啦啦的雨聲，因為激動而嘶啞顫抖著，“那天在琴房裏，你跟藍子揚說的話我全聽到了。你們約定的條件，是不是以你守護在子純的身邊為交換，藍子揚就會放過我，不拿出我體內的‘願金球’，對嗎？”
“OK，一切都照約定的去做。我會很好地照顧米拉菲，而你，也要全心全意地照顧‘她’！炎，你說怎麽樣？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要裝善良，就不要接近她給她幸福和溫暖。什麽是保護？給她一點快樂時光再守候幾天不就是了嗎？！既然如此，為了‘願金球’終究要采取迫不得已的手段，那樣做隻會更加殘忍吧！”
“……”
“炎，考慮清楚了嗎？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願金球’可以不拿出來，她可以繼續過她的平靜生活。”
“好。”
楚炎一向沉穩冷靜的表情刹那間劃過一絲震驚。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居然慌亂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這個樣子，讓我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我幾乎差點就要跑上去衝進他的懷裏，突然，身後的藍子揚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別鬧了，拉菲！你隻會把已經理好的事情弄得一團糟！”他拽著我的手腕朝門口走去，可我不知道哪裏生出那麽大一股力氣，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
“放開我，藍子揚，你不是問我選擇‘堅強’還是‘逃避’嗎？現在我回答你，我選擇‘堅強’，選擇‘堅強’地知道這一切！哪怕後果是要從我的體內拿走‘願金球’！”我的話讓他徹底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
“楚炎，是你對不對？”我再度朝楚炎走近，亮出了手裏的銀色麵具，心髒在胸口瘋狂地跳動著，“即使你說‘不是’，我也知道是你，盡管知道你會否認，我還是想問你——是你，對不對？”
“滾開！”
就在我距離楚炎隻有五米遠的時候，玻璃房裏忽然掀起滔天巨浪，子純憤怒地甩動著金色魚尾，“滾開，不要過來，不要搶走我的炎！滾開，快點滾開！”
“放心，沒有人可以把我搶走。”這時，楚炎蒼白的臉色慢慢恢複平靜，他將視線轉向子純，溫柔地說道，“相信我。”
子純前一刻還是張牙舞爪的豹子，這一刻，在楚炎溫柔目光的注視下，立即變成了溫馴的小貓：“可是炎……”
“我不會騙你，子純，我答應了會守護你，就絕對會履行諾言。”他的聲音淡淡的，表情裏完全沒有了震驚和慌張， “你先離開，這裏的事情交給我解決，可以嗎？”
子純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是看著楚炎堅毅的麵容，慢慢地，眼神裏透露出信賴和依戀：“嗯，我相信你，我會相信炎。”她側臉狠狠地瞪了我和藍子揚一眼，在磅礴的霧氣中，甩著魚尾遊走了。
楚炎這才站起身來，走近我：“我送你回家。”說著，便拉著我的手，離開了白色宮殿。
室外雷聲轟轟作響，大雨像無數銀針刷刷地在眼前飛舞，織成了天羅地網。藍子揚沒有跟上來，我被楚炎拽著飛快地朝前走去。
“楚炎，”走了一段路程，我終於克製不住心中的疑惑，抓緊了手中的銀色麵具，哀戚地望向他，“楚炎，我不要回家，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你是‘銀麵騎士’對不對？你同意跟藍子純交往，是想保護我對不對？”
楚炎沉默著不說話，抓著我的手穿過庭院穿過花圃穿過長廊，朝宅邸的門口疾步走去。
“楚炎，回答我啊。”我忽然伸手抱住一根柱子，磨蹭著不肯再前進一步，“你覺得這樣一直沉默下去，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嗎？！你認為，我可以像白癡一樣將那些‘不明白的事’忽略掉嗎？！”
楚炎終於有了一點反應，輕輕轉過頭來，看我的眼神悠遠縹緲，像裹著一層濃重的霧，怎麽也穿不透。
“我不是。”
在我期待的眼眸下，他聲音混著淅瀝的雨聲，很慢地說道：“米拉菲，我不是。”望著我的淺咖啡色的迷人眼眸，幹淨得沒有一點兒雜質。
“撒謊！”我死死地抱著柱子，想在他的眼眸裏找到他撒謊的證據，然而他安靜的眼神根本讓我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你在撒謊，你明明就是銀麵騎士！在那個房間裏，我看到很多銀色麵具，各種大小都有，從八歲開始，你就戴著這張麵具，每當我遇到危險，你就戴著它趕來救我……你說你不是，那就拿出證據證明你不是！告訴我，這些麵具是哪裏來的？你……為什麽要接近我，為什麽從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耳邊靜靜的隻有雨聲，楚炎繼續用那種安靜的眼神望著我，仿佛透過我看向很遠的地方：“不管是不是，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從此不會再有交集。”說完他扳開我抱著柱子的手，拉著我飛快地出了宅邸大門，隨手叫來他的私家車。
“送她回家。”他冷漠地將我塞進車裏，朝司機吩咐道，然後折身離去。
“為什麽？為什麽要逃避呢？！”
在車子開走以前，我飛快地跳下車，朝他冷漠漸遠的背影大喊：“如果……如果你不是，那麽就不要砸破玻璃幫我拿出布偶，就不要在我摔倒前接住我，就不要在我冷時脫下你的外衣，就不要在二十三樓吻我……”滂沱大雨中，我頂著狂風猛地衝上前從背後抱住他，“在我的定義裏，那樣對我做了，就是銀麵騎士……就是值得被我喜歡……我已經喜歡你了，為什麽你又要推開……如果從一開始就不能接受我的喜歡，就不要對我展現你的溫柔……”
楚炎臉色蒼白地站在我麵前，在雨幕裏安靜沉默，像一朵默默綻放的花朵。大雨不斷衝刷著他的頭發淩亂地遮住了他的眉毛和眼睛，他第一次在我麵前那麽無助狼狽。手緩緩地抬起，抬在半空，像是要為我拭去淚水，可終究無力地垂下去。
他別過臉，聲音暗痛：“對不起……”
“楚炎，”我抽噎著，想去拉他的手，卻被他自然而然地避開，指尖掛著沉甸甸的雨珠，沉甸甸地懸在半空。
“不如……我們來打賭吧……”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用連自己聽了都害怕的怪異聲音說道，“因為一直都是楚炎在身邊守護著我，可是我都沒有為你做過任何事。這樣吧，從明天起，換我來守護你——我隻要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是無法接受我，那麽……”喉嚨哽咽了一下，我眼睛裏盛著熱淚，卻微微地笑了，“那麽，我就會對你徹底死心。”
楚炎的肩膀輕輕**了一下，沒有說話。
“三十天，楚炎，給我三十天的時間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