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狼愛上了羊(The wolf has loved sheep)

1.Mr. Right是藍子揚?

偌大的超市在夜晚時分迎來了一天客流量的最高峰,我和藍子揚推著手推車,小心地避讓著身邊的顧客,在一排排貨架間緩慢移動。

在醫生辦公室裏,我幾乎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選擇堅強”了!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哽回了肚子裏!

不知道為什麽,一種隱隱的感覺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了一切,一定對我沒有好處,否則藍子揚和楚炎沒必要瞞著我!如果那件事會傷害到我的話,那麽,我究竟是選擇堅強麵對,還是逃避——這是個值得仔細思考的問題!

“喂,在發什麽呆?”忽然一包怪味豆從空中飛來,準確地落進手推車裏,藍子揚手中拿著兩瓶可樂,從貨架盡頭朝我走來,“‘那件事’不用著急想,在你給出答案之前,我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事。”

“可是……”

“沒有可是,你有足夠的時間。”張張嘴,我還想再說點什麽,他一手拽住我的手腕,一手推著手推車,沿著貨架朝前走去,“不想讓待在醫院裏的那個家夥餓死,就快點拿食物!喂,我隻有兩隻手,你看我幹什麽,快點拿啊。”算了,敗給他了真是!本來還想問他在醫院裏為什麽會做出這麽奇怪的舉動,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那位漂亮的小姐!”

就在我和藍子揚推著手推車經過水晶球專區時,一個穿著灰色袍子的女人從一張深藍色的簾幕後探出腦袋叫住了我,“宿命的輪回,命運的牽引,想知道你今生的有緣人是誰,快進來看看吧!”

咦,在超市裏居然還有這種專區?!看著那奇異的裝潢,以及從簾幕後傳出的神秘詭異氣息,我的好奇心被揪了起來,當即丟下藍子揚,屁顛屁顛地跑了進去。

一走進房間,就看見高高低低的櫃台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晶球,紫的、藍的、粉紅的……小小的水晶球在幽暗的室內閃閃發亮。

“哇,好漂亮!”我一眼就喜歡上擺在室內中央的一顆超大水晶球,趕緊小跑過去——透明的沒有顏色的水晶球,裏麵卻奇異地閃著絲絲縷縷的藍光,像是有水流在體內波動。

“小姐真有眼光。”不知道什麽時候服務員走到了我麵前,“這顆水晶球是‘因緣球’,可以看到你前世今生的Mr. Right!”

“這是真的嗎?”我半弓著身子,看著那漂亮的水晶球,眼睛閃閃發亮,“要怎樣才可以看到,我很想知道。”

我的Mr. Right是誰呢?會是楚炎嗎?想到他,心裏就湧起一股傷心的情緒!甩甩頭,我將傷心和楚炎一起用力甩掉!

“嗯,可惜這個水晶球比較特別,會挑人,不是誰都可以看到的。”服務員不無惋惜地說道,“不過,你可以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你喜歡的人的名字,再睜開眼睛看看,也許你會是特別的客人。”

“嗯,我試試!”

我點了點頭,在水晶球前閉上了眼睛。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戴著銀色麵具的臉龐,唯一露在麵具外的眼睛是淺咖啡色的,淡淡的縹緲如雲,就那樣安靜深邃地望著我。我心髒“噗通噗通”亂跳,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掀開了眼瞼——

天啊!在水晶球裏果真出現了一張臉!我的心髒跳到了嗓子口,呼吸都停止了。可是定睛一看,發現那張臉的主人是藍子揚!

怎麽會這樣?!

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驚愕,我睜大眼睛瞪著水晶球——那張臉唇紅齒白,麵若桃花,美如深山林裏的妖精。隔著晶瑩的水晶球,他朝我微笑,上挑的桃花眼,嘴角輕輕上翹,美麗妖嬈。

那笑容那麽真實,真實到仿佛就在眼前——

水晶球裏的他忽然輕啟朱唇,媚笑著吐出兩個字:“白癡。”與此同時,一隻手狠狠拍上我的腦袋,藍子揚從水晶球另一邊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加深,“喂!大白癡,你兩眼發直,看了這麽久看夠了沒!”

就像有一枚大錘從天而降,將我當場砸成了肉餅!原來我又被他耍了!

“你!”我生氣地站直身子,嘴巴氣得鼓起來,“你幹什麽跑到水晶球的那一邊,害我以為……”害我以為前世今生的王子是他呢!這個混蛋!

“我看你對它這麽著迷,就過來看看它到底哪裏吸引到了你。怎麽?你如此氣急敗壞,該不會是聽信服務員的話——水晶球可以顯出你的Mr. Right?”

“我……”我喉嚨哽住,“我才沒有相信!隻是好奇而已!”

“還嘴硬!你的表情明明告訴我你很相信!白癡!”

“我不是白癡,你才是白癡,宇宙無敵的超級大白癡!”氣死了氣死了,耍我很好玩嗎?我氣鼓鼓地看向四周,發現那個服務員聽見我和藍子揚爭執,居然躲在櫃台邊偷笑。

哇呀!都把我當笨蛋了!

“白癡!”笑容越開越大,藍子揚居然枕著櫃台大笑起來,第一次笑得這麽誇張耶,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你不是白癡嗎?別人說什麽都相信……哈哈,那天居然還相信‘地裏能種出錢’,哈哈哈哈……”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哈哈……炎……是炎告訴我的!”他笑得喘不過氣,索性捂著肚子蹲下來笑,“你沒有腦袋嗎?!別人隨隨便便說什麽都相信!”

“閉嘴!再笑我就把你的嘴巴縫起來!”我怒氣攻心,轉身衝了出去!

混蛋藍子揚,就知道耍我!還有楚炎,為什麽你把這種事情告訴他啊!

“喂!等一下!”藍子揚很快推著手推車追了上來,拽住我的胳膊,“忘記告訴你,我沒有帶錢包的習慣!”

“什麽?”我驚訝地大叫,立即引起四周的人聞聲看過來,我趕緊閉了嘴,將藍子揚拉到一旁,低聲說道,“我可是正宗的窮人,我……”

“知道了,我也沒指望讓你付!”他閑閑地抬起眼瞼,這個表情帥氣得讓站在附近的女孩尖叫起來,“記得我在醫院裏說過的話嗎?”

“呃?”

“我說——上帝在創造一個人的時候,會在他的肩膀左右各裝一個按鈕。左邊的按鈕叫做堅強,按下它,那個人就會變成石頭,不管摔得多重都感受不到痛;右邊的按鈕叫做逃避,按下它,那個人就會完全透明,這樣傷心就永遠找不到他。”他聲音變得低沉神秘,“其實這個按鈕真的存在。不過,隻有具有魔法的人才能控製它。”

“騙人!”我不相信地搖頭,“你把我當傻瓜嗎?!這麽假的話,我不會再上當了!”

“這次是真的!我可不是普通人。”藍子揚忽然收斂笑容,表情嚴肅認真地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麵你還記得嗎,我用琴聲喚來了會說話的魚……”

“嗯……可是……”可是我還是不太相信耶!他不是人是什麽?而且他的身份我已經從楚炎那裏得到肯定,楚炎才不會騙我。再說,怎麽都覺得他那雙媚人的桃花眼,望著我的時候,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不信就算了!”他抬手拍了一下我的右肩,然後又拍了下自己的,“現在我使用了法力,我們的身體都變得透明,別人已經看不見我們了。”他說著便推著手推車大步朝前走去,“我要出去了,你不相信的話就留在這裏。過十分鍾法力失效,你就好好待著吧!”

“喂!藍子揚,喂——”

我在原地氣得跺腳,看見他推著手推車到櫃台,也沒付賬,直接扯了兩個袋子將東西打包裝好,背對著我揮了揮手,走了出去。

這期間,售貨員和守在出入口的兩個保安,全都一副沒看到的表情!

天啊!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難道這次是真的?他和楚炎真的不是普通人?肩膀上真的裝有按鈕,而我現在是透明的了?我不相信,他一定是在耍我!可是,如果這不是真的,為什麽他沒有付錢就可以提著東西走出去?為什麽所有人都當作沒有看見他?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我心情忐忑地經過櫃台,心情忐忑地從保安麵前走過,他們仿佛都沒看到我的存在。我緊張地倒回去,在他們麵前走了幾圈,他們仍舊毫無反應!

哇噻!好奇妙啊,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魔法!我是透明的了,他們現在全都看不見我,好棒!

我迅速倒回超市,拎了一個塑料袋往裏麵使勁裝好吃的。當我提著裝的滿滿的塑料袋打算衝出超市時,警笛聲忽然響了起來,然後眼前一黑,兩個大塊頭的保安就像兩座大山,“轟隆”擋住了我的去路:“小姐,如果不想報警處理的話,請迅速去櫃台結賬。”

啊?什麽?

我像霜打的茄子,當場蔫在那裏,呆呆地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朝我圍了過來。忽然眼角瞥到蹲在超市門口的藍子揚,他正一手扶著門沿一手捂著肚子,笑得花枝亂顫。此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明顯是超市裏經理級的人物走近他,彎腰,畢恭畢敬地問道:“藍少爺,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

晴天霹靂——我又被耍了!

2.世上最單純的女孩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藍子揚,這個混蛋,滿口謊言隻會欺騙人的混蛋!這已經是第幾次將我當猴子耍了?!

對啊,我是白癡嘛!可白癡應該不知道傷心,不知道生氣,不知道屈辱,更不知道憤怒!白癡是怎樣,是被人耍戲玩弄,隻會嗬嗬地傻笑啊。

為什麽我是白癡,是個會生氣憤怒的白癡!

“藍子揚,你這混蛋!”

將手中的物品狠狠地擲飛出去,塑料袋散開,包裝得花花綠綠的食品散了一地。保安、服務員和客人全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靠在店門口的藍子揚也猛地止住了笑聲。

眼淚染上睫毛,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屈辱!就像一隻毛茸茸的大熊,笨拙地在鐵籠裏跳來跳去,鐵籠外圍滿了觀眾,一雙雙眼睛就像一隻隻結實的大掌,每次甩過來,臉頰都火辣辣地痛。

狠狠地撥開人群,我低著頭猛地朝店門口跑去,就在衝出店門口的時候,一隻大手捉住了我的手腕。

“喂,”藍子揚的聲音裏微微有些著急,“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你會真的相信,喂,喂——”

“放開我!”我用力甩著他的手,“是啊,開玩笑而已!可是我這個白癡,居然傻傻地相信了你的玩笑。你高興了?所以可以盡情嘲笑我,對不對?”

“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我隻是……嗯,喜歡看到你被騙的樣子。”

我拚命掙紮的身子猛地止住,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迎麵對上他俊朗的臉,以及媚人上挑的桃花眼,然而他的神情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莊重嚴肅。

“不管被騙多少次,你都能很輕易地再次相信。這並不表示你笨,米拉菲,這不是笨,是因為你有一顆接納別人的心。”他看著我,眼睛裏有一種柔情湧出,“在你眼中,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你相信他們不會欺騙你。盡管被騙了很多次,或者明知眼前的這次可能又是欺騙,可你還是選擇相信。你一點也不笨、不傻、不蠢,你是世界上最單純的女孩!”

這是在做夢嗎?媽媽……這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生平我第一次受到肯定,並且是在做了許多笨蛋白癡的事後,受到肯定。

那個前一刻還把我欺負得要死的家夥,這一刻卻溫柔地說了這些話,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溫柔?邪惡?妖媚?冷峻?……哪個是他?還是,哪一個都不是他?

為什麽他和楚炎,都那麽讓我捉摸不透!

月光下的空氣透明而清冽,微風拂過,卷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花香。此時已經是夜晚十點,霓虹燈將街道點綴得姹紫嫣紅,安靜的馬路,偶爾會有車輛飛速駛過。我一路上都埋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走路。

“喂,還在生氣?!”走在身後的藍子揚忽然躥到我眼前,“我都已經道歉了,也說了那麽多好話,就原諒我這次吧,OK?”

其實我沒在生氣,隻是被他剛才突如其來的誇獎感動倒了,此時臉色燒紅燒紅,不知道該拿怎樣的表情去麵對他。

忽然眼前出現一個晶瑩的水晶球——這個水晶球好漂亮,圓圓的球壁是玻璃做的,裏麵有兩隻可愛的小熊,還有好多雪花。水晶球下麵有一個梯形的底座,他伸手按了一下底座的一個開關,音樂響起,兩隻小熊幸福地旋轉,那些雪花也輕飄飄地飛揚。

“哇!”我的眼睛瞬間閃閃發光,“好漂亮!”

“當作對剛才那件事的彌補,這個送你怎麽樣?”他將水晶球遞給我,我小心地托在手裏,幸福地來回把玩。

“喜歡嗎?”

“嗯!”

“如果你答應不生氣的話,它就是你的了!”

正笑得燦爛的我,聽他這麽一說,立即反應過來自己應該還在生氣。總不能讓他覺得我用一個水晶球就能收買的人吧?

礙於麵子我隻好拉下臉來:“那個……我考慮一下……”忽然水晶球被拿走,藍子揚將它扔進食品袋裏,折身大步朝前走去。

“喂!你剛剛說送我的!”

他頭也不回:“我說你不生氣的話就送你。”

“可是——”我說我考慮下啊,又沒說不行,藍子揚混蛋!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我氣的直跺腳,“小氣鬼!藍子揚小氣鬼——”

我隻是要一個台階下嘛,嗚我……的水晶球!

狠狠地將腳下的一個空易拉罐踢飛,我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慢慢走在後麵,突然眼前黑影一閃,我猝不及防撞到一堵肉牆——

藍子揚居然又折身回來了!

“把水晶球送你也可以。不過,你要連它的附贈品一起接受。”他邪笑著,忽然捉住我的手腕,放在他胸口的位置,“感受到了嗎?那件‘附贈品’正在你的指尖跳動。”他的聲音輕佻,還拖著尾音,語調裏充滿了華貴的感覺,就像貼在我的耳邊輕輕細語。

我像石化了一樣全身僵硬地立在那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全身的知覺都在這刻集中在了指尖,隨著他心髒的起伏,引起**並且將這種**傳遞到大腦。

“撲通——撲通——撲通——”

他的心髒劇烈有力地跳著,我的心髒也跳動得快要窒息!

“你……你在胡說什麽啊……”我著急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忽然下巴被捏住,我燒紅的臉不得不抬起來,看到他俊朗的麵部輪廓,以及嘴角妖冶的笑。

他在笑?而且笑容越來越肆意,眼中全是玩味的表情!

隱隱有種感覺,我被耍了!

果然,他拉過我的手,將水晶球放在我手裏,然後轉身朝前走去。走了好一段距離,他才回頭看傻站在原地的我:“你真的很單純呢,那麽貴的‘附贈品’,怎麽可能隨便送你!”

我手心裏托著那顆水晶球,表情呆滯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又騙我?!你說過不再騙我的!”

他得意挑眉:“狼說不吃羊,那是不是有羊主動送上門,它就真的不吃了呢?!”他朝空中打了一個響指,瀟灑帥氣地朝前走去,“怪隻怪,你那麽相信狼說的話。”

嗚哇——

嗚哇哇哇哇哇哇——

3.因為狼愛上了羊

對!藍子揚是狼,一隻不斷說謊的大灰狼。他的話怎麽能信?哼,我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

手摸上門把鎖,正準備打開病房門,身後陰影籠罩,一隻大掌覆蓋在我的手背上,阻止了我的動作。

“如果我告訴你,狼沒有撒謊……”藍子揚尖削的下巴抵住我的頭頂,他另一隻手撐著門,高大頎長的身體將我整個兒籠罩住了!

呃?這個家夥,奇奇怪怪的到底要幹嗎?

“狼說不吃羊,也許他真的不吃了,至少,不會吃那隻他給過承諾的羊。”他嗓音低沉,聲音像淬了劇毒的藥,隻一口,便讓人失去思維和知覺,“如果我告訴你,狼喜歡上那隻羊了,願意為她再也不撒謊呢?”

“轟”的一聲,仿佛有雷電將我擊中。

他在說什麽?什麽狼,什麽羊?!他又在拿我開玩笑了,一定是這樣的!狼吃羊是本性,怎麽可能會喜歡?!

“炎不會喜歡你,他不能喜歡你。”他的聲音慢慢變得憂傷,像裹著一層撥不開的濃霧, “他能為你做的,我也同樣可以。”他的手指指著我心髒的位置,“小拉菲,把這裏的位置留給我,好不好?”

然後他拉開了我們的距離,扳著我的肩膀讓我麵對他。醫院走廊裏燈光亮白,藍子揚俊朗的麵龐映入我的眼底,那妖冶的攝人心魄的眼睛像一個魔洞,吸引著我不斷墜落。

一個護士從走廊經過,又一個護士從走廊經過。我和藍子揚就這樣靜靜地彼此對望,不說話、不動作,時間靜止,一切景物都好像從眼前退去,隻剩下我和他,站在空茫的白光中。

“你……你在說什麽啊?”良久,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慌張無措的笑容,“好過分!最近你的玩笑越來越過……”

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黑,他傾身吻了過來。

身體被他的雙手緊緊禁錮在門邊,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我掙紮著,在他吻過來之前抿緊唇將臉撇開。

“你會後悔的!”他眼底的黑加濃加深,嗓音也在刹那變得低沉駭人,“喜歡他,你一定會後悔的!知道嗎,白癡。”他的力氣那麽大,我根本掙脫不開!

“走開!”我一邊左右躲閃著,一邊哀求,“求你,走開啦。”忽然背部抵著的門一空,我的身體順勢向後倒去,而在我傾倒的那刻,腰被一隻大手及時托住了。下一秒,一個碗口大的拳頭砸在藍子揚的臉上,藍子揚因為拳頭的衝擊連連退後了幾步,嘴角流出鮮血。

我捂嘴驚叫,這才發現摟住我腰的那隻手的主人原來是楚炎。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站在我身邊,失去平常的冷靜,臉色陰沉地上前揪住了藍子揚的衣領!

“她不行。”

他聲音冷冷的,表情也異常冷漠:“我想過了,那個約定不行!”

藍子揚掙脫開楚炎的手,眼神妖嬈:“她行。因為我已經喜歡上了她,所以她行!”他挑釁地揚起下巴,看著楚炎,“還是,你希望以悲慘的方式解決這件事?!相信我,那麽做的話,你會後悔的!”

“揚——”

楚炎猛地怒吼了一聲,脖頸處暴出明顯的青筋!他仿佛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怒氣,拳頭鬆開了又握緊,身體也因為怒氣輕顫。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藍子揚毫不畏懼地迎視楚炎的目光,“如果一開始就你做出正確的選擇,也不會讓事情發展成現在的局麵!你做錯了,是你做錯了,為什麽要犧牲別人的幸福來彌補你犯下的錯?!”

楚炎的身體開始**,他眼神無助地向我望了過來,可是眼眸沒有焦點,仿佛越過我看向很遠的地方。他的表情那麽茫然,像溺水的孩子,掙紮著求救。

我的喉嚨噝噝響著,卻說不出話。看到楚炎這個樣子,我真的好難過!你不要對我露出這樣茫然痛苦的神情,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我都為你做……我努力張大了嘴,努力想將內心的想法告訴他,可為什麽一個字都說不出……

“楚炎,”努力地從喉嚨裏擠出這句話,我掙紮著想要追上前,卻被另一隻手拽住了。

楚炎仿佛沒有聽見我叫他,腳步虛無地朝前走,一直走,走到走廊拐彎處時候終於停了下來,身形恍惚地背對著我們說道。

“那麽……”他的聲音明顯地哽咽,穿破寂靜空曠的走廊響在耳邊,“如果十六歲那年‘她’回來了,你要將‘她’還給我。”

4.放心把她交給我

從醫院回來差不多有一個星期了,楚炎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很不錯了。藍子揚連續好幾天沒有再回“Hell Show”學院,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已告一段落,我的生活也漸漸回歸了平靜——至少,從表麵上來看確實如此。

但是沒有人知道,整整七天,我都連續做著同一個夢。夢裏的世界閃著耀眼的接近於彩虹顏色的光暈,一圈又一圈,我恍惚看到楚炎的顏色——他的眉、他的唇、他的沉默頷首……到處都是他的顏色,忽隱忽現,忽明忽暗,然而有時候藍子揚的臉又飛快地從繽紛的色彩中一閃而過。

他朝我妖嬈地微笑:“炎不會喜歡你,他不可能喜歡你。”他的笑漸漸隱沒在繽紛色彩中,隻有柔軟如雪花的聲音,輕輕在空中回**,“他能為你做的,我也同樣可以。小拉菲,把心裏的位置留給我,好不好?”

每次從那個夢裏醒來我都心驚肉跳,然後憂愁傷心頹廢一天。不行,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八點檔的悲情女主角了。我得去問問楚炎,至於藍子揚,那個滿嘴謊言的家夥,才不要聽到被他扭曲實情的回答!

到學校後,我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惡魔城”二十三樓,在琴房門口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楚炎的身影,隻好失落地回到教室,一整天都望著琴房的玻璃窗發愣。下午放學後,我剛和果果走出校門口,就被幾個找碴兒的女生攔住了。

“誰是米拉菲?”說話的是一個塗著豔紅色唇彩、梳著流行的蘑菇頭的女生,她懶懶地瞟了一眼我和果果,“喂,誰是?”

Oh,my God!又來……

難道藍子揚的魅力就那麽大嗎?隻是跟他走得稍微近一點,連學院門口的商店阿姨都在我買東西的時候問東問西,學院的女生更是變著法子整我。而眼前這幾個,看打扮和裝束應該是別校的,天啊,都波及到別校了!

我正要開口,果果替我頂了回去:“我是。怎樣?!”

那四個女生上上下下打量了果果一圈,不滿地撇嘴:“嘖,也不過就是皮膚白一點兒,身材瘦一點兒,下巴尖一點兒,眼睛大一點兒……除了這些,還有哪裏好啊?!”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的草莓包包裏拿出一個數碼攝像機,對果果上拍下拍起來。

聽到她們這麽說,果果差點噴了:“喂,什麽叫‘一點兒’?!這‘一點兒’可是每個女生夢寐以求的,你有嗎?!”

那四個女生撇著嘴沒理會,從各個角度朝果果瘋拍了一陣,然後拿著數碼攝像機跑到不遠處停著的一輛粉紅色跑車前,彎腰朝車窗裏說了些什麽。

這期間我和果果一直被攔著不準走,一分鍾後,那個女孩就跑回來了,皺著眉說:“翼姐說了,她長得還行,得采取措施!”

沒等我反應過來,另三個就衝上來架住了果果的胳膊,往車那邊拖。我趕緊攔上前,著急得臉都白了:“喂,你們想要幹嗎,你們……”

果果倒是處變不驚,朝我努了努嘴:“拉菲,你先走!我有辦法對付她們!”

聞言,四個女生立即放開果果,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我:“你才是米拉菲?”

完了……露餡了……果果的臉立即拉了下去,滿臉歉意地看著我!不過,我怎麽能讓死黨替自己遭受危險呢,趕緊挺身站出來:“就是我!怎樣?!”

拿著攝像機的那個女生掉轉目標,開始對我猛拍起來,每個角度都不肯錯過,幾分鍾後又跑回那輛粉色跑車,彎腰說了點兒什麽。

一分鍾後,她又帶來了新的口信:“翼姐說了,她長得沒危險,讓她走吧!”

有沒有搞錯!

聽到這話我的心裏冒出很大一股怒氣!什麽叫長得沒危險,我雖然算不上漂亮,也是小家碧玉型的啊,隻是平時不喜歡打扮而已!正準備說點什麽,一輛超酷的黑色機車發出巨大的轟鳴向我們這邊飛速駛來,校門口往外走的男生女生紛紛停下腳步!

隨著機車的逼近,身邊響起好大的驚呼,最後,機車在我麵前停了下來,頭盔下麵露出藍子揚妖媚精致的臉,周圍盡是女生們此起彼伏的尖叫!

“哇!好帥哦!”

“看到沒有,他摘下頭盔甩劉海的那一刻,簡直酷斃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那輛粉色跑車的副駕駛座車門緩緩開啟了——

藍子揚勾起唇角,一如既往地妖嬈微笑。他沒有下車,伸手把我拉到他跟前,勾起我被風吹亂的散落在額前的一縷發絲:“怎麽樣,這麽久沒見想我了對不對?”

可惡,他在亂說什麽啊!

我真想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他一拳,但是想起上次遭遇椅子襲擊的事,心裏就一陣發毛,這次在馬路邊上,不會有人直接開車撞過來吧?!

為了安全起見,我拉開與他的距離:“幹嗎,不要把臉湊我這麽近,很奇怪耶!”

他不置可否地聳肩,長腿跨下機車,身子倚著車,從車後拿出一束散發著香味的香水百合。“喂,這個給你,算作這麽久沒見的道歉禮物。”他拋花的動作相當帥氣,又引起一連串的花癡尖叫。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花,視線頓時就被巨大的花束遮住了。這時耳邊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子揚,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透過香水百合花枝與花枝間的縫隙,我看到剛剛攔截我的四個女孩簇擁著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女孩。一把透明的花形傘將夏日的太陽隔離開來,此時她垂著視線站在藍子揚麵前,長長的睫毛輕顫著,看不到她眼裏的表情,卻可以看出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

“原來造成你臨時轉校的是這麽一個女孩啊。”她輕抬了下眼角,有著和藍子揚同樣嫵媚的眼神和妖嬈的笑,“很一般嘛。”

藍子揚蹙眉:“你來這裏幹嗎?”

“想看看你的新任女友啊!”她半遮的眼睛完全打開,露出如寶石般熠熠閃亮的眼眸,清澈的視線穿過層層空氣直射向我,“嗬嗬,如果是比我優秀的女生的話,我當然無所謂,可是——”她明亮的眼睛漸漸聚集起一道銳利的視線,“這個檔次的話,我覺得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

藍子揚嗤之以鼻,看向她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你算我什麽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走到校門口的學生全都圍了過來,在那個女孩抬起眼的刹那,欷歔咂嘴道:“這不是‘歌菲雅’的校花靈翼嘛,真是漂亮啊!”

“據說是藍子揚的前任女友?”

“啊?那他的品味突然之間也變得太離奇了吧?!米拉菲和她擺在一起,根本沒法比嘛!”

我心裏的火氣越來越旺,礙於自己的性格比較隱忍,隻好保持著沉默。倒是站在我身邊的果果聽不過去了,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怒吼道:“拜托,現在的人怎麽都那麽三八啊!在對別人評頭論足之前,麻煩自己先照照鏡子好不好?”

她的話一丟出去,全場立即安靜下來。

我心裏一陣溫暖,向果果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發現她已經將矛頭直指藍子揚:“還有你!”她瞪眼望著他,“如果真的喜歡拉菲的話,就把‘尾巴’剪掉,別讓她三天兩頭被你的FANS追纏!你嚐試被一大群嗡嗡嗡的蒼蠅追趕的滋味嗎?!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怎麽會放心將她交給你這樣的家夥!”

藍子揚微微驚愕地睜大眼睛,可能沒料到果果敢這麽對他說話。那個叫靈翼的女孩也臉色僵硬起來,站在她身邊的四個女生更是怒火旺盛。

“什麽意思?”藍子揚忽然跳下機車,高大的身子橫在果果麵前。

見此情景我臉色一白,迅速擋在果果麵前,將百合花塞回藍子揚的手裏:“喂,你想對果果幹嗎?”

他沒理我,揮手將我撥至一邊,瞪著果果道:“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果果被他恐怖的氣勢嚇倒,連退了幾步,卻仍舊梗直脖子說道:“字麵上的意思,如你聽到的意思!”

藍子揚逼近一步,我著急大叫:“藍子揚——”

本以為他會對果果動手,沒想到他卻咧嘴笑了,抬手輕佻地拍了拍果果的臉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把煩人的蒼蠅趕跑,你就會放心將小拉菲交給我?”

“呃……”

“是這個意思?”

“嗯。”

“OK,你答應的,這是你說的!”他忽然折身過來,不顧我的尖叫掙紮,一把將我擄上了機車,“那麽,我會按你說的做,你放心把她交給我!”

“喂——”

我和果果以及靈翼三人異口同聲地大叫。

藍子揚正準備發動機車,因為我的掙紮,鑰匙頻頻和鎖孔錯過,他有些怒了。

將我強行按坐在機車的前座,他首先對靈翼說道:“你是個聰明人,如果再讓我見到你來這裏,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你應該猜測得到。”然後又把頭轉向果果,“閉上你的嘴,既然答應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你的朋友在我身邊很安全。”

旋即他發動了機車,雙臂穿過我的身體兩側抓住把手:“頭低一點,我剛剛從醫院出來,右手肘脫臼還沒有好,如果你想讓它斷掉的話,掙紮啊,我沒關係!”他的嘴唇就貼在我的耳邊,說話時暖流燙著我的耳膜。

“脫臼?怎麽會的……啊,為……為什麽讓我坐在前麵!”現在的姿勢好別扭啊,我不滿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別動了,”他的聲音低低地含著笑聲,“這樣你會比較靠近我心髒的地方。”

我的臉迅速漲得通紅,機車載著風呼嘯著駛出人群,我居然中邪似的真的一動也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