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探鬼門關(下)

“風?什麽方向的風?”汪興國又問。

“那就不曉得了,那時候誰還懂東南西北?風從背後吹來的,然後聽到有一陣好大聲的嗡嗡聲,我半眯著眼回頭一看,一隻好大的金身甲蟲,足足有這麽大!”吳老用拇指和食指比畫著,那甲蟲大約10厘米長5厘米寬大小,這麽大的甲蟲飛的時候,的確聲音會很大。

“那個金身甲蟲在我身邊飛了幾圈,就朝一個方向飛走了,我心裏想,得了得了,這是祖宗顯靈來給我帶路了,就跟著甲蟲飛的方向走,那個甲蟲也不飛快,我跟不上了就停一下,跟上了就往前飛,我也什麽都看不到,就看著那個金身甲蟲的影子走,走著走著,突然眼前就看到了鬼門關,好像黑幕中突然開了一個門一樣,就在麵前……”

“然後呢?”夏若冰問,這吳老的故事還真是驚心動魄。

“那時候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啊,連滾帶爬就往鬼門關跑,生怕鬼門關會關上,跑到通道裏,還摔了一跤,手裏的珠子都散了,在地上滾,我就撿珠子,可是怎麽找,就是少一顆……”

“呃……那個金身甲蟲呢?”汪興國問。

“我進了鬼門關,它就不見咯,我也不敢久留,撿了珠子跑出了鬼門關,順著山路往回跑,回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後半夜了,後來大病一場,差點又死了,這鬼門關啊,真是去不得,天黑不過三道彎,沒有病來也有災啊!”

“後來呢?後來您還是繼續做送人歸?都這樣了您還敢呀,吳老您膽子真大!”夏若冰又問。

“哪裏哪裏,我病的要死的時候找了道公,道公問我,我隻好原原本本地講給他聽,道公一聽,非要看我的那些珠子,結果,果然7顆少一顆,還是少了那一顆上山被磕了一下冒了白點的那一顆,道公講,這個是祖宗顯靈保佑,那顆珠子化作那個金身甲蟲給我帶路,回頭一想還真是,那個金身甲蟲,屁股後麵是白色的,正好就是珠子磕壞的白點嘛……我本來想不做送人歸了,道公說我這是積功德,陰兵不害我是因為很多人是我抬進去的,左算右算,說我要做到62歲就功德圓滿了,所以我才繼續做送人歸……”聽了吳老這麽解釋,雖然有封建迷信部分,可是處於當時的情況下,這也是最好的解釋了,看樣子後半截並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信息。

“吳老,有人說鬼門關上還有一些咒符,那些是什麽意思?”閔先生眼看吳老說到興致上,開口問道。

“咒符?哪有什麽咒符?”吳老雖然喝得暈乎乎的,但聽到了閔先生的話馬上就警覺起來。

閔先生覺得自己還是太著急了一些,趕緊解釋道:“20年前科考隊有一個人從棺材山回來了,他說看到了鬼門關有一些看不懂的咒符……”

“那個日本人?聽說不是瘋了嗎?”吳老又警覺地問。

“他畫了一些東西,但沒人能看得懂。”閔先生感覺再談下去吳老就要生氣了,趕緊打住了話題,“有人說那是一種咒符。”

閔先生本想趁著吳老興致高,套一下他們的祖先是從哪裏遷徙過來的,看樣子他對此很警覺,閔先生覺得有些尷尬。

夏若冰眼看情況不對,趕緊拉著吳老,把話題扯到一邊,眼看酒也差不多,天色已晚,吳老熱心地招呼大家就在這裏住下,夏若冰和陳八岱兩人左一句右一句嘴甜逗得吳老開心不已,幾乎當即就要認夏若冰當幹女兒,閔先生不勝酒力,到院子裏透透氣,汪興國也跟了出來,坐在院子的條凳上,汪興國若有所思。

“吳老說的東西,有幾分可信?”閔先生吹了吹風,酒勁慢慢過了,問道。

“一半真一半假。”汪興國答道。

“嗯?”閔先生覺得汪興國應該已經過了聽故事的年齡了,怎麽還會相信這種半真半假的故事?畢竟沒有任何人親眼看到過,在閔先生看來,這裏麵夾雜了許多吳老為了吹噓而誇張的演繹,他想要的“真實”信息幾乎沒有……

“不不不,你錯了。”汪興國解釋道,“他們是基於自身的認知不足,但吳老沒必要對我們撒謊,裏麵可能會有些巧合,也有些部分是可以解釋的,隻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比如?”閔先生問道。

“比如他在鬼門關第一次看到嚴老板的時候,有一個現象叫作視覺誤差,他從上往下看,覺得草並不高,但是走進去的時候,草其實是非常高的,又彎曲,道路還分岔,能見度不足,都會造成迷路,加上草的參差不齊,更加大了視覺誤差,讓他誤認為距離並不遠,而晚上的時候,隨著能見度降低,他回頭看鬼門關的時候,感覺距離就遠,其實我判斷,當時他距離鬼門關大約不超過300米……”汪興國說道,閔先生點了點頭,照汪興國這麽分析也有幾分道理,這麽說來,複雜的地形讓吳老迷路了,不知不覺又遠離了鬼門關,再次巧合地碰上了嚴老板,這也說得過去,可是嚴老板是怎麽從鬼門關進了棺材山的漏鬥裏的?

“當然,有些事情現在也沒法解釋,但是他很近地看到嚴老板的時候,提到過鬼眼、聲音,還有陰兵,我和陳八岱都看到了他提到的陰兵,就在崖壁邊上。”汪興國說道。

“鬼眼和陰兵都是這裏流傳了很久的傳說,會不會是吳老在緊張中看錯了?”閔先生迷惑地問道。

“應該不會,夜間人眼對光線很敏感,如果真的是眼花看錯,吳老就已經處於很嚴重的精神衰竭狀態,不可能還走出來,不過我倒對為什麽死了那麽久的人竟然關節還能活動很感興趣,沒有出現屍僵,我現在也沒想出來……”汪興國搖了搖頭,今晚他並沒有喝多少酒,他已經習慣保持冷靜的頭腦,可這幾個問題仍舊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這個秘密就這麽無法解開了?”閔先生有些沮喪。

“要解開,隻能親眼看到……”

“你意思是,你同意再去一次?”閔先生問道。

“閔先生,你確認這裏和樓蘭一定有關聯?據我所知,佉盧文好像在1500年前的西域地區還有少量的使用。”汪興國反問。

“我也不確認,這不就是讓我迷醉的地方嗎?如果這裏真的是樓蘭的移民,那可是一件轟動全球的考古盛事。”閔先生趁熱打鐵,希望汪興國立即答應。

汪興國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接閔先生的話題,這讓閔先生的希望又沉了下來,這時候天色已晚,酒也喝完了,夏若冰扶著吳老也到了院子醒酒,吳老堅持讓大家今晚住這兒,大夥也不好推辭,收拾收拾,洗漱了一下……

夏爾巴喝了不少酒,滿麵紅光,腳步有些踉蹌,晚上雖然氣溫有些低,可是酒精的刺激讓他渾身熱騰騰的,堅持洗冷水,用院子裏水井壓上來的井水淋在他滿身腱子肉上,頓時冒出一股蒸汽,在冷水的刺激下,夏爾巴的酒也很快醒了。

夏若冰已經洗漱完畢回房間了,今天為了套吳老的話她也喝了不少酒,回房間之後就睡著了,汪興國看到夏爾巴洗完了澡準備回房,叫住了他:“夏爾巴,你不是說你在地質方麵有些渠道嗎?能不能找點東西?”

“你需要什麽?”夏爾巴問道。

“棺材山的衛星遙感資料,你不是說漏鬥是因為塌陷形成的嗎?我想知道它下麵的空腔到底是怎麽發育形成的。”汪興國說道。

“沒問題!我馬上打電話。”夏爾巴打出一個OK的手勢。

汪興國洗完澡準備休息的時候,夏爾巴找到他說道:“這片區域的遙感資料最早的能找到20年的,所有的遙感資料都可以找到,可是有一個大問題……”

“什麽問題?”汪興國問。

夏爾巴麵露難色:“這片區域有赤鐵礦幹擾,遙感資料非常模糊,按照我同學的說法,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哦……那先看看再說吧。”汪興國沒想到這一點,但這時候有總好過沒有。

“汪興國……其實你想到的我們早就想到過了,我覺得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遙感資料沒太多借鑒意義。”夏爾巴隱晦地說,其實他和夏若冰,早就研究過遙感資料了。

“不看看怎麽知道呢?”汪興國笑了笑,和夏爾巴道晚安。

眼看大家都休息了,山村裏的人們習慣早睡,閔先生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爬起來,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推開院子門,到外麵空地上,撥了一個國際號碼。

話筒裏和慵懶的聲音一起傳過來的是激烈的音樂聲,還夾雜著女性的嬌笑,閔先生皺了皺眉頭:“迪克,你又去花天酒地了。”

“哈!閔!我那死鬼父親都沒這麽管過我。”話筒那邊叫迪克的聽到了閔先生的聲音,揮了揮手,讓手下關掉了音樂,一手摟著個比基尼女郎,在話筒裏笑道。

“你不想找樓蘭的寶藏了嗎?”閔先生有些不快。

“啊?對呀,這是正經事,不過不是你在幹著嗎?”迪克放肆地笑道,因為酒精的刺激,他的眼睛有些發紅,“嗯,你在那個棺材山找到巫師的金麵具了?”

“什麽都沒有。”閔先生本想說點什麽的,但現在似乎沒有必要了。

“噢!真糟糕,閔,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在那裏浪費時間了,作為樓蘭王族的後人,我提醒你,王族的寶藏才是重點。”迪克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微笑,很認真地說道。

“對於樓蘭,我比你這個王族的後人還要熟悉,我有我的計劃。”閔先生也很嚴肅地說道,他們在討論著一個嚴肅的問題,而不是迪克身邊那些輕佻的比基尼小妞。

“好吧,看在老朋友的分上,我再給你點時間,不過……柴科夫最近似乎也在蠢蠢欲動……”迪克看似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但他知道這句話對閔先生的殺傷力。

閔先生怔了一下,隨即說道:“對付柴科夫可不是我的責任,迪克,你如果想要樓蘭的寶藏,最好認真點。”

“OKOK!”迪克笑道,“但在這之前,你可別死在了那個……嗯……棺材山裏。”

閔先生有些氣惱地掛斷了手機,迪克看了看黑了屏幕的手機,隨手把它扔到了沙發上,摟過了比基尼小妞,拿起酒杯朝她嘴裏灌了酒。

“親愛的,沒想到你還是一個王族。”另一個比基尼美女湊了上來,摟著迪克的脖子嬌滴滴地說道。

“哈!我是一個快要死的王族,不過不妨礙我享受,對嗎?”迪克玩世不恭地笑道。

空地上的閔先生吹了一陣冷風,這才讓腦子清醒了一些,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計劃,但棺材山的詭秘讓他有些忌憚,他在猶豫著要不要聽從迪克的建議,先從樓蘭王族的寶藏開始。

但無論從哪裏開始,樓蘭三大聖物是閔先生必須要集齊的!這是縈繞了他20年的執念,月光從雲層後慢慢地踱了出來,他領口上的泊爾塞福涅徽章反射著月光,映在閔先生的眼睛裏,他低下頭,輕輕地用手摩挲著這枚亮晶晶的徽章,它再次給了他勇氣。

“不管怎麽樣,閔睿,你還得再去一次!”閔先生暗暗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