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探鬼門關(上)
“真的是嚴老板?”夏若冰緊張地問。
“千真萬確!絕對沒錯,前幾次看到他都是模模糊糊,這次就在我眼前!”吳老肯定地說。
“就在眼前?”夏若冰嘴巴張成了O字!
“我在那草裏麵左鑽右鑽,鑽出來的時候一看不是鬼門關,心裏開始怕,那時候月亮又沒有,星星也看不見……”
“起霧了?”汪興國插嘴問。
“沒有,可以看見棺材山,就是看不見鬼門關,沒有霧,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我就慌了,要說我們山裏人,晚上走夜路最怕什麽?”
“找不到方向。”汪興國答道。
“對!小夥子講得對,就怕找不到方向,我就估摸著自己剛才走過的路,定了定神,覺得鬼門關就在我右手邊,就朝那裏走,這時候哪裏顧得上腳痛,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沒走多遠,腳下又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不知道草裏麵怎麽會有塊石頭!我爬起來剛想罵娘,一抬眼!我的乖乖!嚴老板就在我幾步之外!”
“幾步?!”夏爾巴一直入迷地聽著,這個真是大出自己意外。
“嗯,幾步,然後我看到嚴老板動了幾下,草裏麵窸窸窣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聲音還蠻大的,我嚇得氣都不敢喘,等聲音都沒有了,我壯著膽叫了一句:‘嚴老板?’”
“他答應你了?”夏若冰瞪大眼睛看著吳老。
“答應我那我就被嚇死咯!沒有答應,動也不動一下!我壯了壯膽,想靠近看清楚,不得了,嚴老板背後的草叢裏冒出了幾個綠色的眼睛,跟著越來越多,還哢哢地發出聲音。”
“吳老,您等等,怎麽會有綠色的眼睛?”汪興國突然想起一個細節。
“鬼眼嘛,棺材山裏從古到今送進去那麽多人,總有些冤死的陰魂不散,所以這裏一直講棺材山裏有鬼眼。”吳老倒沒覺得這是多大的問題。
“鬼眼還會發出哢哢的聲音?”陳八岱的酒醒了一半,想起那晚上草叢裏的鬼眼,和吳老說的一模一樣。
“我人都嚇蒙了,氣都不敢喘一口,那鬼眼慢慢不見了,我看好半天嚴老板也不動,身上的紅色的裹屍布不知道怎麽回事,是拖在後半截,上半身都穿著黑色的壽衣,看得到手上有些地方還有傷,好像是爬地搞傷的,我三魂嚇掉了七魄,坐在那裏看了好半天,終於壯膽,爬過去伸手扯了嚴老板一下……哎喲!不得了哦,嚴老板的手是軟的,一扯就跟著過來……”
“軟的?!”汪興國也吃了一驚,按道理,人死後6個小時內就會出現屍僵,根本沒辦法再做任何關節動作。
“是呀,軟的,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嚴老板的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扭到我這邊,半邊眼睛看著我,這下我剩下的半條命都被嚇沒有了,爬起來沒命地跑……哪裏還敢看啊!”
“他怎麽看你了?眼睛睜開了?”汪興國問,這些細節很可能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年輕人,怕人哦,怕人哦,哪裏還敢想啊,就是頭偏過來,看到半邊臉,眼睛半開半合,你講嚇人不嚇人?!”吳老連連擺手,說到這兒的語氣,心有餘悸……
“有意思……死了這麽久的人竟然沒有屍僵,手腳還能彎曲,頭還能扭動……”汪興國心裏想,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例如長沙馬王堆裏的那具著名濕屍體,幾千年了,考古專家找到的時候她的關節還是可以活動的,可是那是經過了極其高超的防腐處理,這棺材山的屍體,根本沒經過任何處理,就這麽裹著裹屍布抬過去而已,怎麽會反常地沒有屍僵呢?!
“吳老,那後來您是怎麽回來的?”夏若冰覺得這種細節一時半會兒弄不清,不如聽下麵吳老怎麽說。
“哎喲,哪裏還記得啊,嚇得魂都沒了,就這麽跌跌撞撞亂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跑了,跑了多久,跑到跑不動了,再一看,完了完了!鬼門關看不見了,棺材頂也看不見了……”吳老連連敲著桌子,好像現在就是當年的那個時候。
“那你看見什麽了?又看見嚴老板了?”陳八岱一插嘴,話風就變了,夏若冰又瞪了他一眼,陳八岱訕訕地說,“恐怖電影不都這麽演的嗎?我……這是活躍氣氛!”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夏若冰怒道,陳八岱趕緊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乖乖地縮到一邊去了,心裏嘀咕著:“這麽漂亮的大姑娘啷個這麽惡呢?!”
“吳老,您是朝坡上跑還是朝坡下跑?”汪興國問道,棺材山的漏鬥形地形,如果能見度低分辨方向的確困難,但有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利用上坡和下坡來定向,雖然會很不準確,但以當地的地形,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記得咯,哪裏還記得,嚇都嚇得半死了,等我跑不動了,扶著一塊石頭喘氣,一摸……石頭上麵怎麽有字……”
“字?”汪興國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字,“是不是繁體字。”
“對對對,寫著什麽慘啊……什麽冤啊……哎喲,我一下子頭發毛都奓開了,後背涼颼颼的,扭頭一看,哎呀!那草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好多人影,圍著我打轉,這不就是陰兵過道嘛?我顧不得那麽多,拖著腿又跑,最後實在是跑不動了,我就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求他們放過我,又求祖宗保佑……哎,你還別講,我說我是一個送人歸,好多人都是我送來的,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今天鬼迷心竅了跑進鬼門關實在不是自己本意……又求祖宗看在我年年供奉燒紙的分上,幫我跟這些陰兵求求情……哎!你還別說,這還真的有效了,我跪在地上磕頭,頭都磕出血了。”
“真的是陰兵過道?能看清臉嗎?”汪興國想起在崖壁邊看到的人影,但在霧氣裏,他看不清楚人臉,隻能模糊看到影子。
“哪裏敢看啊,那些陰兵還鬼哭狼嗥,飄忽不定,一下子見一下子又不見,不過總算也是沒有為難我,過了一下,我感覺有一陣風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