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意外拜師
“咳——咳咳”高有兩丈的大樹上,天逸嘯右手捂胸,嘴角不斷溢出黑色的淤血。
墨綠色的光芒縈繞著天逸嘯周身旋轉,這是天逸嘯在運功療傷。
可不論天逸嘯怎麽努力,他都無法抑製傷勢,淤血源源不斷向外流,心窩遭受的一擊重創,已經震碎了天逸嘯的心脈,若不是天逸嘯功法了得,已經進入化境,提早用元氣護住心脈,恐怕此時,天逸嘯早已經命喪黃泉了。
盡管天逸嘯還能支撐一陣,可油盡燈枯,天逸嘯很清楚,自己難逃一劫。
仰望著寂靜的夜空,群星繚繞,月光皎潔,可這樣美麗的夜,又能維持多久呢?
遙想這百年來,天逸嘯一直浪跡天涯,唯有這寒冰杵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也正是為了這把寒冰杵,天逸嘯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他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值不值。
可萬蠱門曆代掌門都在拚死守護這個秘密,卻不想,叛徒項天嘯叛變了師門,也篡奪了萬蠱門,他想要奪得寒冰杵,讓這件不世出的神器重現世間,那麽,會有多少人死於非命呢?
天逸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氣惱,他忍不住向天大吼一聲:“啊——”
這一聲怒吼,險些沒把杜濤震飛出去,強大的氣流遊走在大樹四周,杜濤若不是反應快,努力抱住樹杈,恐怕這回真的要掉下去了。
兩丈高的大樹,掉下去必死無疑。
杜濤氣惱不已,怒喝一聲:“老怪物,吵什麽?”
聽到杜濤的聲音,天逸嘯略微皺眉,不悅道“你叫我什麽?”
“老怪物。”杜濤理直氣壯的哼一聲。
這老東西,自己救了他的命,沒有聽到一句道謝的話,還被他給下了毒,想到這,杜濤心裏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衝著樹下吐口痰“呸”一聲道:“老怪物,不怪人家要追殺你,活該。”
“你小子是活膩味了。”天逸嘯眯縫著眼,扭頭望向杜濤。
杜濤這會已是身中劇毒之人,害怕什麽死不死的,迎著天逸嘯的目光看去:“橫豎都是死,我怕你吃了我?”
“咯咯——”天逸嘯喉嚨抖動,聲音冰冷的獰笑幾聲。
下一秒,天逸嘯竟然放棄了殺死杜濤的念頭,右手一拍樹杈,樹杈瞬間斷裂,轉瞬間是杜濤的一聲慘叫,杜濤的身體急速向下墜落。
天逸嘯卻憑借自身的功法,停留在半空,直到下麵傳來一聲悶響:“撲通”
隨後是杜濤的慘叫聲:“啊呀呀,好疼。”
筋骨斷裂的聲音“哢嚓”響了幾聲,天逸嘯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提起運功,緩緩落地。
杜濤嘴角溢出鮮血,一臉不爽的怒視天逸嘯,大吼一聲:“TMD,你個老怪物,到底要幹嘛?”
“折磨死你,一點點折磨死你。”天逸嘯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右手向杜濤一揮,一道墨綠色光芒劃過杜濤的臉頰,杜濤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
安平城以北的某處山洞,洞口有三個菱角分明的陣眼懸浮在半空,陣眼通體散發著墨綠色光芒,將整個洞口籠罩。
這是天逸嘯獨有的結界,除非硬闖,否則,沒有人能夠輕易踏入。
在山洞裏,天逸嘯右手泛光,從杜濤的小腿處遊走到大腿內側,隻聽之前斷裂的骨骼“哢嚓哢嚓”自己融合了。
不到一盞茶時間,天逸嘯又把杜濤整個人提起來,拋向半空,墨綠色光芒仿佛認主一般,從天逸嘯的身體裏蒸發出來,又源源不斷的湧向杜濤的身體裏。
杜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從暗紫色變成奶白色,又變成青綠色,仿佛變色龍似的,節奏非常快。
直到杜濤的臉色徹底呈現墨綠色的時候,天逸嘯仿佛整個人脫力一樣,癱軟的躺在地上,杜濤也隨即掉落在地,一動不動,整個人依然陷入昏厥。
天逸嘯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他的目光很呆滯,靜靜的望著洞頂,仿佛這世界,已經和他無關一樣。
忽然,一口淤血從天逸嘯的嘴裏湧出,天逸嘯被淤血嗆得連連咳嗽,好一會,天逸嘯才勉強支撐著地,一點點坐起身,努力爬到岩壁上坐好,這才貪婪著吸食空氣。
可不管天逸嘯怎麽呼吸空氣,都好似不夠用一樣。
直到他一點點運功,用元氣護住心脈,才感覺整個人好了一些。
可下一秒,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天逸嘯整個人癱軟了,捂著胸口的手也落了下來。
最後一絲力氣都沒有,天逸嘯苦著臉幹笑了兩聲,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世間萬物皆有定數,我老毒蟲,亦該如此,哈哈哈——”
這笑聲如此滄桑,如此無奈,內中透著的淒涼與無助,非旁人所能理解。
原本已經昏死的杜濤這會,漸漸恢複知覺,之前被摔斷的腿和肋骨,也不再疼痛了。
杜濤試著坐起身,這才發現,天逸嘯半倚著岩壁,已經奄奄一息了。
杜濤試探著活動筋骨,確定自己沒什麽事了,這才來到天逸嘯身前,詫異道:“奇怪,我明明摔斷了腿,怎麽好了?”
“這裏除了我,誰能救你?”天逸嘯苦澀的笑了笑。
“是你害我的,又為什麽要救我?”杜濤略顯茫然。
“你小子傻了嗎?看不出——咳咳——,看不出,我已經快死了嗎?”天逸嘯咬著牙,虛弱的回罵一句。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這叫因果關係。”杜濤冷冷哼一聲。
這句話也許真的刺痛了天逸嘯,亦或者,天逸嘯已經沒有力氣和杜濤鬥嘴了,他整個人頹然的低下頭,再也不看杜濤一眼。
杜濤雖然一直認為,自己認識老毒蟲就是一個錯誤,命運的悲哀,可這會,看到他真的要死了,整個人已經虛弱的坐不住了,而且,臨死前還給自己醫好了傷,杜濤心中的那一點恨意,早已融化了。
杜濤用力扶了扶天逸嘯,可是天逸嘯的身體很軟,根本拉不起來,杜濤有些無奈的勸道:“跟我走,我帶你去看醫生,咱們找一家大醫院。”
“什麽醫生?什麽醫院?你是要去醫館吧——?”天逸嘯吃力的笑了笑。
杜濤點頭:“是呀,看看你的傷能不能治療,也看看,我的毒能不能解,我可不想和你一起陪葬。”
“咯咯咯咯——”天逸嘯嘶啞著嗓子笑了起來。
一口鮮血湧出,天逸嘯絲毫不去理會,隻是冰冷的歎道:“想我老毒蟲行走天涯,逃亡半生,造的孽,殺的人,數不勝數,老天對我還是如此眷顧,臨死之前,還能收個徒弟,有人為我送終,也算值了。”
“徒弟?”杜濤詫異道。
“嗬嗬,就是你。”仿佛天逸嘯一下子又恢複體力一般,抬起右手指向杜濤,聲音中氣十足:“我已經把我畢生的修為,都傳給你了,你就是我老毒蟲的關門弟子,哈哈哈——”
笑聲過後,天逸嘯忽然抓起杜濤的手,把他的食指送進嘴裏,輕輕一咬,一滴鮮血湧出,老毒蟲立刻抽出腰間的寒冰杵,把杜濤的鮮血滴了上去。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寒冰杵原本黯淡無光,通體烏黑的軀體忽然泛起金光,金光四濺的同時,雕文也顯現出來,天逸嘯指著寒冰杵大笑著歎道:“天意呀,天意呀!”
“搞什麽?你咬我幹嘛?”杜濤慌忙抽回手,可對於發光的寒冰杵,杜濤卻很好奇。
“帶著他,去昆侖宗,去昆——侖宗,把他交給道明真人,一切的一切,你自會知曉,勿忘——!”天逸嘯嘶啞的吼道。
杜濤還想再問,天逸嘯卻用手掩住杜濤的嘴,繼續道:“寒冰杵關係到天下蒼生,不可落入魔教之手,還有你——你身上的毒,道明真人自會為你處理的。”
最後一句話說出,天逸嘯仿佛卸去千斤重擔一般,整個人癱軟了,當他手滑落的一刹那,瘀血從天逸嘯的嘴裏溢出,而此時的天逸嘯,再也沒有反映了。
寒冰杵也隨著天逸嘯的死,漸漸失去光澤,變回了一根通體烏黑的大鐵錐子。
而杜濤,整個人卻怔住了,一個在他眼中純屬瘋癲級別的老頭,臨死前,卻說出了如此大義凜然的話。
而他說,寒冰杵關乎著天下蒼生,這不明顯騙人嗎?一根破鐵錐子,如果回到後世,自己可以鍛造一百根,一千根,這破東西,有什麽可稀奇的?
還有,他說他畢生的功法都傳授給了自己,那麽,自己是不是已經變成蓋世大俠了?
杜濤心裏帶著疑惑,又有一絲興奮和好奇,向著洞口揮去一掌。
確實有暗淡的綠光,可是,洞口卻沒有任何反應。
洞穴裏,依然很靜,很暗。
外麵的風聲颯颯作響,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許久之後,洞內響起杜濤的一聲怒罵:“騙子!大騙子!”
……
天蒙蒙亮,山腰處便已多了一個墳包,杜濤半倚著樹坐在一旁,手裏捧著一塊木板,猶豫著木板上該刻寫什麽字。
寫老毒蟲好呢,還是寫天逸嘯好呢?
尷尬呀,杜濤竟然不知道,天逸嘯這三個字,到底用的是哪個‘逸’,哪個‘嘯’。
猶豫了好長時間,杜濤決定,還是刻上‘老毒蟲之墓’吧,畢竟這個老怪物說了,他一生漂泊,也不會有人知道他被埋在這裏,前來祭奠的。
再說了,這世間,除了自己,恐怕還真的沒有人再知道老毒蟲這麽一號人物。
沒有香,杜濤隻能拿樹枝插上去,聊表心意,弄好一切,杜濤也隻能默默離開了。
雖然他臨死都想讓自己稱它一聲師傅,可是杜濤很清楚,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什麽高深功法,估計是這個老怪物臨時編出來,哄騙自己幫他去送信物的,越想越氣,杜濤真恨不得扔掉寒冰杵。
剛剛走出山林,踏上黃土夯實的大陸,杜濤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這大明江山,並非自己所熟知的大明江山,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即便杜濤所接受的是無神論思想,也不得不承認,老毒蟲確實有一些本事。
雨夜激戰,到老毒蟲可以在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傷勢痊愈,甚至此時,杜濤可以覺察出,自己身體裏有一股難以察覺的力量,就好似有無窮盡的內力在遊走一般,杜濤開始懷疑,天逸嘯的話,莫非是真的?
杜濤抱著僥幸心理,再次揮起一掌,向旁邊的樹林打去。
“颯颯”一股勁風掃過,樹枝樹葉被吹得胡亂搖擺。
杜濤興奮的望著樹林,莫非,自己成功了?
忽然,從樹林裏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波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蒙著麵跑出樹林,為首之人忽然怒喝:“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呼啦啦”幾道黑影閃過,十幾個人立刻把杜濤包圍。
杜濤毫無反抗之力,一臉懵逼的望著這夥人,詫異道:“你們要幹嘛?打劫嗎?”
之前為首那人,已經立腳站在杜濤身前,望著杜濤,聲音冰冷的斥問道:“說,老毒蟲在哪?”
“什麽老毒蟲?”盡管杜濤已經意識到什麽,但是本能告訴他,這夥人不好惹,而且,老毒蟲惹到的人,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子。
杜濤遲疑著向後退,但是後麵,也被黑衣人圍堵住,杜濤幾乎是沒有退路。
杜濤眼珠子一轉,立刻計上心來,提高聲音詫異道:“誒呀,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要找一個老頭?”
“你見過他?”為首那人喝問道。
“對對對,我見過,剛剛來的時候,我路過山林,恰巧看到一座墳包,有墓碑寫著老毒蟲,應該是你們要找的人。”
“你說的是實話?”那人眯縫著眼,上下打量杜濤,似乎並不相信他。
“當然,我騙你們幹嘛。”杜濤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為首之人猶豫了一下,立刻吩咐眾人道:“去林子裏看看。”
眾人應諾,收起劍想要離去,杜濤也趁機長籲口氣,總算安全了。
從林子裏響起一個人冰冷的嗬斥聲:“慢著。”
一個身穿棕色寬袍的人走出樹林,來到杜濤麵前,之前為首的黑衣人立刻抱拳向那人施一禮:“公子。”
那人並不理會黑衣人,隻是一雙眼眯縫著打量杜濤,杜濤與他對視,明顯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中,充滿著殺意,很快,那人喝問道:“那個老頭真的埋在樹林裏?”
“真的,我剛剛看到,不信你們去找。”杜濤慌忙點頭。
那人冷冷一笑:“哼哼,那你說說,你怎麽知道,埋著的是個老頭?”
“這——”杜濤被噎住了。
“你這小子,分明就是和老毒蟲一起逃走的年輕人,說!老毒蟲在哪,你為什麽要幫助他,你到底是誰?”那個被稱作公子的人,語氣冰冷,毫不給杜濤思考的機會,接連問出好幾個問題。
杜濤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那人又道:“在我毒公子麵前抖機靈,你小子活膩了。”
一聲大笑過後,毒公子右手閃出一團墨綠色光芒,光芒越來越亮,與此同時,毒公子又一次喝問道:“快說,老毒蟲在哪。”
“咳咳——”杜濤幹咳一聲,心中暗罵自己倒黴,從來到這個地方,見到最多的,就是這種詭異的墨綠色法術,而且,這個毒公子可比自己想象中要厲害,狡詐的多,這會,該不該說實話呢?
隻怕,說實話也沒機會活命!
杜濤心裏暗暗打鼓,猶猶豫豫的回答道:“他——真的死了,我根本不認識他。”
“你認為,我會信嗎?”毒公子話音剛落,手裏的綠光已經掃向杜濤,杜濤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隻覺得胸口一震,一股惡寒襲上心頭,喉頭發緊,隨後噴出一口鮮血。
杜濤的身體也隨著這股強大的力量飛出很遠,重重的落在地上,杜濤捂著胸口,痛苦的掙紮,哀嚎。
毒公子望著杜濤,不禁冷笑:“嘿,還真不會功法,莫非——老毒蟲真的沒有和他在一起?”
一旁,為首的黑衣人抱拳道:“公子,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天曜,你帶人去樹林裏看看,不管那個墳包是不是老毒蟲的,也要給我挖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更何況,我們要的東西還在他手裏呢,不能掉以輕心。”
“天曜明白。”黑衣人點點頭,又道:“這個小子怎麽處置?”
“一個廢物罷了,殺了。”毒公子冷哼一聲,隨即向來時的路走去。
天曜彎腰施禮,向著毒公子離去的方向大呼一聲:“恭送公子。”
隨後,天曜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意,慢慢向杜濤走去。
杜濤之前一直在地上打滾,這會,感覺胸口的疼痛減緩了幾分,可是,對方卻要殺他了,杜濤想起身逃跑,胸口的劇痛,渾身的無力讓杜濤無法逃離這裏。
時間仿佛靜止了,四周也變得安靜,杜濤默默的望著天曜,望著他手裏越聚越濃,越來越亮的墨綠色光芒,估計隻需要一下,自己就可以死掉了。
應該不會很疼吧,杜濤自我安慰著。
忽然,一道黑氣劃過,四周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天曜也為之一怔,不禁詫異:“魔王宗——!”
一少女身穿黑袍,如魅影般出現在杜濤身前,一臉冷漠的望著天曜:“堂堂萬蠱門,竟然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