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見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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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於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桐嵐安排給她的,她都要小心為上。

在沒摸清那人底細之前,可是決不能付出真心的!

前世就是因為相信了養父母的兒子,喝了他給自己的湯,就被毒死了。今生,可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第二天一大早,錦兒便服侍著末香起床,說是桐府上今日會來好多貴人,桐老爺要末香早些起床等候著。末香洗漱完畢,換上了一件粉色鑲珠緞袍,下罩純色紫羅蘭羅裙,領口、袖口上都綴了金絲軟花邊,極為秀氣大方。

錦兒抬了一個紫木檀香盒子,打開,裏麵裝著各式的釵子,讓末香選擇。

“咦?這是誰給我的?往日我可沒那麽貴氣,有那麽多釵子可選。”末香驚奇地問道。

錦兒說:“小姐,這是老爺一早吩咐奴婢去儲物室拿來的,說是今日來的客人非同一般,要奴婢服侍小姐打扮打扮。”

“咦?都有些誰要來?”末香選了隻蝴蝶粉玉簪子,將頭上那隻淡青色鍍銀釵子換了下來。

“這個,奴婢不知。”這丫頭守口如瓶得緊。

末香也不再問,反正等下便要見了,便跟著錦兒去吃了飯,靜靜等候著桐老爺傳召。

快到中午的時候,末香正在蓼香院裏吃著一盒香糕,錦兒慌慌張張地跑來,說:“小姐,老爺喚你去一下。”

說畢,看末香嘴邊沾著香糕粉末,便揩了帕子,對末香說:“小姐,奴婢給您嘴邊擦擦幹淨去。”

末香被她按著不動,任她擦拭著,見她收回了手,便說:“好了麽?”

“好了。不過小姐,你稍等一下。”錦兒令次等丫頭即刻端來一杯水與一個水盂,對末香說:“小姐,您先漱下口,剛才吃了香糕”

末香搖搖頭,暗笑錦兒還真嗦,端了水來漱了幾下,錦兒從懷中拿出一包薄荷糖,給末香喂了下去。

“這樣好了吧?”末香有些不耐煩了,當下眉頭微微緊了緊。

“好了,小姐。”錦兒循規蹈矩地揖了一揖,說。

末香便與錦兒踩著日本式小碎步,來到客廳上。

長夫人張氏與眾妾室已安然坐在一排椅子上了,桌上好多點心糖果。兒子們也都差不多到齊了,末香仔細望了他們一眼,發現張氏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嫡子桐楚清還沒到。

正想著,桐楚清卻來了,揚頭闊步,身後跟著一群衣著華麗的小廝,十分神氣地來到張氏身邊,福了福身子行了禮,也不瞧別的妾室一眼,便找了個前麵的位置坐了下去。

邊上的三夫人陳氏與第十房姨太柳芳也不介意,自顧自聊著天。

墨雲呆站在陳氏身後,孩子天性又讓他不安分起來。

他抓了把蜜餞,偷偷吃了幾口,跑到末香身邊,遞給她,說:“姐姐,這味道可好吃了,你也來幾顆。”

末香急忙向他擺擺手。整廳的人都安安分分地坐著,站著,未曾動過桌上的東西,她是什麽身份,這蜜餞怎麽也輪不到她先吃吧!

“真是沒教養的東西!”冷不防,聽到楚清冷哼了一句。

末香不動聲色地將墨雲手上的蜜餞放了回去,墨雲被罵了,心裏不開心了,指著他回罵道:“你才是個沒教養的東西!”

“你說什麽?”楚清一拍桌子,氣呼呼地站起來。

陳氏連忙將墨雲拉了回去,笑道:“都是自家人,平時有口角的說幾句也就罷了,等下就來客人了,還是相互讓讓的好。你說對不對,姐姐?”

張氏被墨雲這一妾室生的兒子罵了,心裏本就窩火,便拉了拉楚清坐下,指桑罵槐地說道:“兒子,你是金玉,未來可是國家的棟梁之材,可不能與這些破鐵爛銅一般見識。”

陳氏聽了,隻是淡淡一笑,並不回話。

末香聽了張氏說的“棟梁之材”幾個字,暗自發笑。就這樣的不成器的人也配叫作棟梁之材,那雲國豈不是一片朽木森林了?

正說著,桐嵐來了,他坐在高座上,雙手平放在椅角上,眾人都肅靜了下來。

幾個奴仆將一張長方形的梨木桌搬了上來,在桌子四邊放好汝窯杯盞,放上一些正宗京城硬瓜子,桌子正中是一紅珊瑚玉器。

紅地毯鋪了一排,翠煙色帳簾上的珍珠發著耀眼的光芒,真是富貴如雲!

忽聽一陣鈴響,桐嵐低聲說了句:“來了!”

眾奴仆便紛紛起身,將來人一個個迎入屋內。

門外的轎子停了一台又一台,來人皆是朝廷重臣,與大夥相互拱手行禮,便迎著入座。

這些重臣們一個個都玄衣皂裙,儀態威嚴,裝腔作勢。夫人張氏帶著眾家眷一一與他們行過禮。

這時,一陣重鈴響起,一台華麗的玉輦抬了進來,金輪玉帳,珍珠纓帶閃閃發光,隨風飄動。

那時候,隻有皇親國戚可以坐玉輦,大家見了玉輦,急急起身彎著身子,等候著車上的人下來。

奴仆報道:“尚書大人伊大人駕到!”

眾人急忙吃了一驚,末香咬了咬唇,瞪著那下車的人。

一個腰圓膀闊的男子被扶著下車,一身降紅朝服,華麗莊嚴,理得極莊嚴的胡須,看上去不怒自威。

他便是伊暉?

他就是殺害南宮一家與柳家滿門的伊暉?

末香轉頭望了柳芳一眼,她雙目流離著仇恨之火,一雙手緊緊攥拳,垂在兩邊。

“恭迎伊大人!”眾人齊齊行禮。

伊暉身後,還有一個小公子,一頭秀美的青絲軟軟垂下,被玉冠束起,嬌小的體形罩在一件過大的冰蠶絲綢錦衣裏,眼睛忽閃忽閃著,未語先笑。

“這位便是令公子?”桐嵐與伊暉寒暄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