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王府深

美人心計一 王府深 飛庫網

“嫂嫂,要走一起走!”柳芳不同意,硬要拉起她。

身後,隱隱聽到倉促的腳步聲了。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少婦一把推開她,自己虛弱地癱倒於地,“還記得那天夫君殺害的南宮家族嗎?南宮大人有一孤子,被我偷偷救了下來,就在城外一姓薑的人家裏!你逃到那裏去,把這兩個孩子養大,不要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是誰!讓他們過上平平靜靜的生活!”

柳芳被少婦推開,眼看追兵就要臨近了,隻好含淚帶著末香離開。

沒跑多遠,聽到身後傳來淒厲的一聲慘叫。

那是少婦最末一次的叫聲。

一路逃到城外,找到了那個姓薑的人家,見到了那個南宮家的七歲的小男孩。

柳芳表情複雜地望著這小男孩。小男孩眼光疏離,靜靜望著她,手捏成拳頭垂在兩邊。

他額頭上有個明顯的月牙形胎記。

官兵緊追不放,情急之下,柳芳也顧不上這個南宮家的男孩了,抱著末香匆匆離開了。

柳芳拚命地逃啊逃,終於精疲力竭,要一座古廟裏坐了下來,無力地站起來

她看著懷裏的末香,小末香竟似看到了這一切一般,胖乎乎的小臉竟然扭曲起來。

末香圓溜溜的眼瞳瞪著天台,“哇!”竟嚎啕大哭起來。

哪怕是剛出生,她也哭得極少,為何現在會大哭不停,難道,連一個一歲女孩,都能看透這不公的朝廷,一夜之間,讓她父母雙亡?

“末香,不要哭,被人聽見了就不好了!”她急了,連忙拍哄著末香,可是末香越哭越響。

這時候,在寧靜的夜晚,竟傳來沉學的馬蹄聲,柳芳嚇得趕緊把末香摟在懷裏。

她想帶著末香躲起來,可是她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隻好把最末一個流花刀緊緊捏在手中,咬牙望著廟外的人下馬,走了進來。

在芳妹的驚恐的眼神中,進來的這個人一身玄衣,臉上並無殺氣。他伸出兩個手指,勾起柳芳的下巴,仔細看了看。柳芳更緊地捏住了流花刀。

“遇到強盜了吧?這年頭,強盜是很多。”他竟然眯著色眼說道,“到我府上避一避吧!”

他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她沉呤片刻,堅握的流花刀鬆開了,重新藏回了袖中。

然後,他便把她們帶走了————————

分界線——

十年後。

午後的太陽熏暖,從一排鬆油紙窗透射進來,可是屋內仍是暗得很。一架十二開的楠木金絲琉璃屏風,裏麵是一張煙熏色的矮腳榻,琉黃色的床帳垂下來,一台青銅色三吊腳香爐正在燃著香。

蘭花香於屋內流離著,靠窗的一張檀木桌邊,一個女孩正端正地坐著,手上拿著一隻桐木毛筆,在紙上臨摹著名家筆跡。

她大約十一歲左右,細長的蛾眉,靈秀的水眸,淡淡的紅唇微微上翹。一頭齊整的青絲如瀑布般垂下來,於發尾係了隻柳綠色珍珠綢帶。一身玉白色真絲裙,領口與袖邊都滾了嫩粉色的拉絲邊。

她長得不算傾國傾城,可是卻自有一絲清秀與雅靜,一雙水眸透著泠然之冷意。她臨摹著那紙真跡,是這樣認真與安靜。香爐上輕輕升起淡淡白煙,把她的臉襯得更加明秀動人。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撞開了屋門,跑到她身後,大叫著:“末香姐姐!末香姐姐!”

“怎麽了,墨雲弟弟。”這個叫末香的女孩輕輕回轉身,淡淡一笑,問道。

“末香姐姐,我給你送好吃的好了!”墨雲從懷中拿出一包東西,末香放下筆,打開一看,是江南有名的清茶黑米餅!

這在北方,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雲國交通並不發達,江南這清茶黑米餅,又是必要用江南土生土長的綠茶才可烘焙製成,這運輸而來的運費就是這餅原值的好幾十倍。

而今,看墨雲偷偷摸摸給她送來的樣子,她就知道,必是桐府上來了哪位客人,送來了這禮品,可是這桐府妻妾成群,她的幹娘柳芳隻是一個桐老爺的一個小妾而已,又怎麽會有份分到這麽好的東西。

必是墨雲弟弟一向就向著她,偷偷給她帶了些來。

有好東西分,向來是不會有她的份的。

想到這裏,她冷冷一笑,摸了摸墨雲的頭,說:“乖,墨雲弟弟吃過了沒?來,你也吃一塊。”

“我早吃過了。”小墨雲拉著她的手,咧開嘴笑道,“我要姐姐陪我玩。姐姐不寫字了,陪我玩。”

桐家雖是妻妾成群,可是天曉得,這些女人生出來的,竟都是男孩子,墨雲是桐老爺二房夫人的兒子,因府上兄弟眾多,隻有她是一個姐妹,故異性相吸的天性讓他不免對她格外親近。

她不是傻子,想當年她還隻有一歲的時候,那天,雷雨大作,一夜之間,她的父母便都被斬於伊暉的刀下,她的姑姑柳芳帶著她逃到那個破廟裏,被桐老爺桐嵐路過所救,絕對是因為他膝下無一女兒。

桐崗見柳芳長得有些姿色,又急欲找一女兒。要知道,桐嵐是朝廷三品廷醫,祖上是雲國開國功臣,光是這兩樣身份,便已掌握朝中重權了。

但當今天子無能,又體弱多病,憑著桐嵐多年行醫的經驗,這天子,怕是活不長。而他的兩個兒子,太子李明曦與二皇子李若風對皇位明爭暗奪,太子軟弱,有為父之風,又是長子,可是二皇子英明雄健,也是對皇位野心勃勃。

最後到底這皇帝誰做,他都不關心,他隻關心的是,他的桐家現已有些衰弱之勢,為保地位,他得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一定要嫁給未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