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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褐收回了全部的依賴。

一個女孩,不一定要把一個男生當成全部的世界。

她開始振作用功,去了一個好大學,急轉直下的變故把栗山給搞懵了。不是說好了,功課一般的鬆褐盡力讀個二本三本,隻要和栗山都在南方的一個城市就行嗎?

鬆褐報了吉他社,跟著一大群同學,嘻嘻哈哈找個露天角落切磋起來。

嘈雜的音樂惹得路人側目,鬆褐的雲斑裙子上,沾了冰淇淋。

她不以為然,開心地彈唱。這是她的生日,她拿了一筆大學社團比賽的獎金。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所得,為什麽不青春作樂?

落日在風中飄搖,吹著笛子的男孩,一步一步走到鬆褐旁邊。

這一刻偉大得如同開辟鴻蒙。

“你彈得真好,我們去看電影吧。我叫陳桑,法律係的。你呢?”男孩發出邀請。

“好。”

“桑少爺,馬到成功。”有幾個男生擠眉弄眼起哄。

鬆褐從來沒見過這麽多才多藝的男生,琴棋書畫、遊泳、電遊都會玩。同學叫他少爺,真沒叫錯。

有一天,桑少爺穿了一件黑色的大風衣。

鬆褐翻過牌子,赫然是阿瑪尼。什麽樣的學生,穿得起這樣的牌子?走起路來信心滿滿,氣質蓋過眾多男同學。

桑少爺大笑,“鬆褐你別想多了,這件是我爸的,我盡穿他不要的。”

鬆褐相信他。

桑少爺常常請客,一大群男孩跟著他吃吃喝喝,唯他馬首是瞻。他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漂亮的小公寓。鬆褐有獎學金和零用錢,不花陳桑的錢。

第一次認認真真戀愛,鬆褐希望彼此平等交往。

大一的末尾,消息傳開,下學期桑少爺會當學生會主席。鬆褐總在等著桑少爺回來。

隻是大學的學生會,有必要像外麵的社會那樣嗎?

“鬆褐,我昨天在別的學校看見陳桑少爺了。”

“鬆褐,你看緊點你男朋友。”

“鬆褐,你玩不起的。聽說他家真的條件很好,女友不停換。

你算是最長的一個。”

“鬆褐……”

鬆褐心情很壞,一個人在九樓的小公寓裏眺望。星光隱退,一片灰霾。這個大城市不是她的家鄉,也沒有無數天牛爬出來,讓她剪掉觸角發泄鬱悶。

她突然想起栗山了。

從前的自己,說放下就放下,大概是因為,她並不愛栗山。

鬆褐覺得自己從天上又掉回地下了。患得患失,像個錙銖必較的商人。

她終於翻看和摔爛了陳桑的手機,像個驕傲的孔雀嚷嚷起來。

“老婆老公叫得真有愛,麽麽噠嘛。不喜歡就吱聲,我馬上走,不妨礙你們。”

陳桑就說實話交底了。

“我真的要走了。走之前,玩玩。”

“去哪兒?”

“轉學,去北京。”

鬆褐總算搞清楚了。從一開始,陳桑就隻會在這個大學待一年。他那當著高官的爹,都安排好了。大官之家,根本不會瞧上小戶人家的女孩子。別以為普天之下都平等進步。

她一直以為,陳桑不過是個家裏做生意比較有錢的男孩。

鬆褐悲哀得哭都哭不出來,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