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的憂鬱

四月十二日

星期二——四月十六日

星期六

午飯後,馬克漢和希茲依然停留在下街。他們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一個繁忙的下午。馬克漢本來要做的日常事務已經不少了,現在又加上羅賓和史普力格兩起命案,所以他真是忙得不可開交,不但要同時指揮兩個不同的搜查單位,要整理相關的報告和應付上司的質詢,還要對付一大群新聞記者。萬斯和我則去了妮多拉畫廊,欣賞了一場法國現代繪畫展,後來又到陽光茶藝中心喝了下午茶,直到晚飯的時候,才來到史蒂文森俱樂部,馬克漢正在那裏等著我們。而希茲警官和莫蘭警探也在八點三十分趕到,於是,我們舉行了一次非正式的會議。這次會議一直持續到半夜才結束,可是最終也沒能得到具體的結論。

到了第二天,同樣的,除了失望之外,我們什麽也做不了。從杜柏士警官的報告當中得知,他們並沒有從希茲拿去的那支手槍上檢查出任何有關指紋的證據。不過,貝席思警官證實了,那把手槍和射殺史普力格的是同一支。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個已經被確定了的事實也隻能當做證明來用,並不能為我們的調查提供任何新的線索。據被安排在德拉卡家後麵進行監視的部下回報,他們並未看到有人出去,也沒有看到有人進入這一家。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所有的燈都熄滅了。到第二天早晨,直到仆人開始工作之前,屋子裏沒有一點動靜。剛過八點,德拉卡夫人出現在庭院裏。九點三十分的時候,德拉卡從大門出來,在公園裏看了大約兩小時的書。

兩天過去了,德拉卡家依然在警方的監視之下,帕第也被嚴密地監視了起來。在德拉卡家後門的柳樹下麵,每天晚上都有一名刑警在那裏進行監視工作。但是,仍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無論警察們怎樣不辭辛勞地進行搜查,可那些看起來很有希望的線索,卻一個接著一個地全部自動消失了。馬克漢和希茲也都很擔憂。更使他們感到泄氣的是,報紙上接二連三地用刻薄的言辭報道警察總局和地方檢察局的無能,致使這兩起轟動一時的凶殺案的偵破工作毫無進展,並且還醜態百出,於是有逐漸向政治問題演變的趨勢。

萬斯又一次拜訪了迪拉特教授,概括地談論了此次事件。此外,星期四的下午,他還與亞乃遜談了一個多小時。他希望用數學公式作為出發點,或許能夠引出一些重要的線索來,使整個案情獲得一個新的進展。然而,對於此次的談話,萬斯覺得很不滿意,因為他知道,亞乃遜並沒有對他坦誠相告。萬斯還兩次去了曼哈頓西洋棋俱樂部,想看看帕第會不會向他吐露一些真實的情況,但是兩次都遭遇了帕第的冷漠對待,帕第始終守口如瓶。我感覺萬斯好像根本沒有要和德拉卡、德拉卡夫人聯係的意思,於是就問他,為什麽這樣做。萬斯回答說: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無法從他們身上獲得任何線索,因為他們兩個人各自都有所顧忌,還有點膽怯。不管怎麽樣,在沒拿到確鑿證據之前,詢問他們兩個,對我們來說隻是有百害而無一益。”

沒想到,萬斯所說的這個確鑿的證據,在第二天就出現了。於是,我們就可以開始進入搜查工作的最後階段了——這個最後階段實在太慘忍了,那場可怕的悲劇,恐怖到了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地步;再加上其中蘊涵的怪異至極的情調,即使是在幾年之後,我坐在桌前寫這份報告的時候,仍然會覺得所發生的這一切都是那麽荒唐、邪惡,如夢魘般醜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星期五的下午,馬克漢仿佛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再度召開了一次會議。亞乃遜也被邀請參加。四點的時候,我們一起來到古老的刑事法庭大廈,在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見了麵,之後,發現莫蘭警官也在那兒。

在會議進行的過程中,亞乃遜一直沉默不語,這與他往日的聒噪完全不同。他專心致誌地傾聽著所有人的發言,卻盡量避免發表意見,即使是萬斯直接問他問題,他也是用這種態度來回答。

會議進行了半小時之後,史懷克悄悄地走了進來,將一張看起來像自白書的東西放在了馬克漢的桌子上麵。馬克漢低頭看了一眼,隨後皺起了眉頭,又在兩張印刷的專用紙上很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它交給了史懷克。

“填寫好之後,趕快拿給警官。”馬克漢命令道,直到秘書離開之後,他才開始向我們解釋史懷克進來打擾的原因。

“剛才,史懷克進來說,史柏林提出要求,要跟我當麵談談。或許,他有什麽重要的情報要說吧!我想,此時此刻,最好還是見見他。”

約莫過了十分鍾,史柏林被帶了進來。他微笑著同馬克漢打了招呼,又客氣地朝萬斯點了點頭,還向亞乃遜彎腰鞠躬——我感覺他的行為有些不自然——他一定對亞乃遜出現在這裏感到很意料,也很困惑。馬克漢隨即示意他坐下,接著,萬斯拿出了一根香煙。

“馬克漢先生,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史柏林戰戰兢兢地說,“我想,也許這件事多少對你們有些幫助吧!……還記得嗎?你曾經問過我,和羅賓一起在射箭場的時候,還有德拉卡和我們分手時,是往哪條路走的。我當時說隻知道那個人是從地下室的出口出去的……不過後來,我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將那天早上所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都想了起來。到現在,大部分事情都被弄清楚了,不過,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但是,我還是覺得想起來的事情一定要跟你說一下。”

史柏林說完,低頭看著地板,沉思片刻才抬起頭來,繼續說:“我之所以請求與你見麵,是因為我突然想起了和德拉卡先生有關的事情。回想起和羅賓講話的情景。突然,腦海中閃過後窗的景象,接著,我就想起了那天早上,因為想要外出旅行,所以我就探出頭去,想看看天氣怎樣,就在這時,我看到德拉卡先生正在自家庭園的花草叢中。”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馬克漢問。

“就在我跑到停車場幾秒鍾之前。”

“你是說,德拉卡先生並沒有從宅子出去,而一直坐在花草叢中,到你離開的時候都是在那裏的嗎?”

“看上去是這樣的。”史柏林似乎有些不敢肯定。

“你確定自己看到了那個人?”

“是的。我直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並且,我清楚地記得他將腳放在身體下麵,還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

“你敢對天發誓嗎?”馬克漢語氣凝重地問道,“你要知道,你的證詞很可能關乎到一個人的性命!”

“我發誓。”史柏林回答得很幹脆。

隨後,治安人員將他帶到了犯人房間。

馬克漢看著萬斯說:“似乎有點眉目啦!”

“嗯!仆人的證言並沒有太大的價值。德拉卡曾經很幹脆地予以否定。對那個女人來說,隻要是對主人有危害的事情,就一定會附和主人的話。這個對我們來說,剛好可以作為有力的武器。”

“我看,”馬克漢在沉默很久之後,終於開口了,“對於德拉卡來說,這可以算是致命的證據了。在羅賓被殺的前幾秒鍾,那個男的待在迪拉特家中。所以,他很容易看見史柏林回來,那麽在此之前,在同迪拉特教授分手道別的時候,他也會對迪拉特家其他人是否外出的情況有所了解。而德拉卡夫人之前說過,那天早晨她從窗戶向外望去,什麽都沒有看到,然而,就在羅賓被殺的時候,她卻發出了尖叫聲,而當我們就此詢問德拉卡的時候,她明顯有些慌亂,還對德拉卡說我們都是敵人。我覺得德拉卡夫人在說謊,當羅賓的屍體被放到射箭場之後,她很快就看見德拉卡回來了。其實在史普力格遇害之時,德拉卡並不在家裏。因此,那個男的同他的母親都對我們隱瞞了事情的真相,並且還加以狡辯。當我們一談到殺人事件的時候,德拉卡總是顯得異常興奮,好像他自己跟整個事件有著某種聯係。事實上,那個男人在好多方麵都值得懷疑。而且,他還是個精神不正常的人,情緒也不穩定,這些從他經常玩小孩子的遊戲也能夠看出來。據巴斯帖醫生所說,那個男人會將幻想同現實混雜在一起,當他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下,就有可能做出犯罪行為。他不但能夠熟識坦索爾公式,並且當亞乃遜提及史普力格的事情的時候,他會有點不對勁,這也許跟史普力格有什麽關係吧!主教的字條,也許是那個男人精神病發作的遊戲吧!——所有的孩子,對於新的遊戲,總是饒有興致的。至於為什麽會選擇‘主教’這個詞,我想,大概因為他對西洋棋特別感興趣的關係吧!——用這個署名來愚弄人,使人們困惑。依照這個推論,就可以解釋‘主教’的棋子出現在他母親房門外的事實了。那個男人,因為怕母親會在那天早晨看見自己,為了不讓母親公然說出自己是凶手,隻好用這種辦法讓母親沉默了。從內側將走廊紗門打開,這麽簡單的事情,就算是沒有鑰匙也很容易做到。如此一來,就可以進行一個暗示,說明‘主教’棋子的主人是從後門進出的。此外,那晚,在分析比賽情況的時候,他輕而易舉地從書房將主教的棋子拿了出來,對他來講,是很容易做到的……”

馬克漢將自己對德拉卡的懷疑,一一加以說明。

可以看出,他的這些分析理論,是經過長時間思考論證得出的。這樣詳細的結論,是他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證據得來的。這裏麵集合了所有的主要因素,沒有采用任何假設的方法,這一點實在令人驚訝。馬克漢說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過了一會兒,萬斯起身走到窗邊,似乎是為了緩解一下由於思考給自己帶來的緊張情緒。

“馬克漢,你的想法也許是對的。”萬斯首先對檢察官的觀點表示了認同,“但是,對於你剛才所得出的結論,我第一個想要反對的地方,就是我覺得其中對德拉卡不利的證據好像太多了。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曾經懷疑過那個男人,並且認為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越是看到周圍的情形對那個男人不利,我越是將他的可疑性降低了。試想一下,能進行如此凶殘的謀殺計劃的頭腦,一定是非常聰明的,並且他還能夠讓德拉卡產生諸多不利的情況,從而使證據落入你的手中,那麽他就不僅僅是聰明了,而是宛如惡魔般的狡猾。德拉卡的智商很高——不管是理性還是知識,都超乎常人很多。但是,如果凶手是他的話,他又怎麽會留下這麽多的漏洞,而給他自己造成諸多不利線索呢?”

馬克漢顯然有些不快:“從法律的角度來看,我們不應該因為案子進行得順利而認定其結論就是不可靠的!”

“但是就另一個方麵來看,”萬斯不顧馬克漢的反駁,繼續著自己的演說,“即使德拉卡不是真正的凶手,但是,我們也很容易知道,他顯然與此事有著直接的、重大的聯係。雖然僅僅是微不足道的提案,但是,我們卻可以試著從那個男人身上將重要情報引出來……把史柏林的證言,作為一個好的開端……亞乃遜先生,你覺得怎樣?”

“我沒有意見,”亞乃遜回答,“我隻是一個毫無關係的旁觀者罷了。不過,我可不願意看到那個可憐的阿爾道夫被關進監獄啊!”亞乃遜雖然沒有表態,但是很明顯,他是同意萬斯的看法的。

希茲站起來了,說道:

“這個可惡的家夥,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他說實話,一定要給他點苦頭嚐嚐!”

“看來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了。”莫蘭警官提出了異議。

“我們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如果隻是聽信德拉卡的一麵之詞就胡亂抓人的話,萬一抓錯了,我們會被眾人恥笑的。”

馬克漢同意地點了點頭。

“首先,應該將那個男人帶到法庭上來,試著讓他卸下心裏的包袱,將實情講出來。我們應該采取所謂人道的勸告,那麽就先用傳票將他找來吧!到時候,他如果還是不肯實話實說,那麽就有勞警官帶他到拘留所去。”

馬克漢正襟危坐,一直猶豫不決,無法立下決斷,不停地用指頭敲擊著桌麵,機械地抽著煙,煙霧包圍了他的整張臉。終於,他抬起頭來,轉向希茲。

“明天上午九點,將德拉卡帶來。如果他抗議,就用警車和空白傳票將他押送過來!”馬克漢嚴肅地說,“然後,看看那個家夥說些什麽,再下決斷吧!”

會議直到五點才結束。萬斯、馬克漢和我一起來到史蒂文森俱樂部。亞乃遜一個人坐地鐵回去了,他在同我們告別時,幾乎一言不發,這和他以往的能言善辯大相徑庭。吃過晚飯,馬克漢說有些累了,於是,我們就陪他去梅多倫波利達歌劇院看了一場歌劇。

第二天清晨,霧色濃重。七點半的時候,柯瑞叫我們起床,萬斯打算再見見德拉卡。八點,我們用完早餐,之後,就出發了。因為途中塞車,等我們到達地方檢察局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十五分了。但是,德拉卡還沒有來。

萬斯坐在皮椅上,悠閑地點了一根香煙。

“今天早上,我們要提起精神,好好來幹一場了。”他說,“一定要讓德拉卡把他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如果他說的和我想的是一樣的話,那麽,就可以將保險箱的號碼組合起來了。”

話還沒說完,希茲就飛奔了進來,直衝到馬克漢跟前,舉起雙手,然後才鬆弛地放了下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檢察官先生,對德拉卡的詢問不可能進行了——不隻是今天,以後都沒有機會了!”警官的話令人感到非常意外,“昨天夜裏,那個男人從他家附近公園的石壁上摔了下來,連頭骨都摔碎了,直到今早七點,才被人發現。現在,他的屍體已經被送進了太平間……實在是沒有想到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警官坐到了椅子上,看上去似乎已經精疲力竭了。

馬克漢看著警官,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你確定嗎?”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了,馬克漢不得不再問清楚一些。

“從辦公室出來之前,一轄區的派出所給我打電話,說在屍體被運走之前,他們已經派人到那裏看過了,已經清查過了,並且把能找到的證據都收集了起來。

“沒有重大的發現。早上七點左右,孩子們在公園裏發現了一具屍體——那一帶小孩很多,並且今天是星期六。接到報案後,轄區的警察很快趕到那裏,同時呼叫了法醫。據醫師說,德拉卡的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十點左右,死亡原因是從石壁上摔下來——立即死亡。那個石壁——就在七十六街正對著的地方——高有三十英尺以上,最高處沿著騎馬跑道,如果是從那裏摔下來的話,頭骨不裂才奇怪呢!經常有小孩子在上麵走來走去,看上去真是太危險啦!”

“你們通知德拉卡夫人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告訴派出所那邊,說這事由我來處理,不過,我想先到這裏來,聽聽你們的意見。”

“對於這件事情,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這件事情,還是讓亞乃遜知道比較好。”萬斯提議,“那個男人,多半是要負責善後的……馬克漢,這件事情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德拉卡,本來是我們最重要的證人,可是卻在我們要讓他開口講話的時候,從石壁上摔了下去——”說到這裏,萬斯突然停住了,“從石壁上……”萬斯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從坐椅上跳了起來,“那個駝背的男人從牆上掉了下來……那個駝背的男人……”

萬斯看上去像發瘋了一樣,兩眼發直,如同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幽靈,臉上那種恐怖的神情,讓人毛骨悚然。終於,他慢慢轉向馬克漢,用一種怪異的聲音說:

“這又是瘋子的一場鬧劇——還是那首鵝媽媽的搖籃曲……不過這次換成了《駝背的憂鬱》!”

接著,現場陷入了一陣驚人的沉默。之後,警官爽朗的笑聲打破了沉靜。

“萬斯先生,你這樣說是不是太過牽強了?”

“荒謬,荒謬至極!”馬克漢似乎並不在意萬斯的話,直盯著他,說,“你呀!對這件事情也太過敏感了,隻不過是一個意外事件罷了,一個駝背的男人,從公園石壁的最高處意外摔下來。當然,這確實是件很不幸的事情,尤其是發生在這個時候,更是雙重的不幸。”檢察官來到萬斯身旁,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這件事,警官跟我會去處理的。就讓我們來處理吧!畢竟這種事我們見得多。至於你,還可以像往年一樣,到春天的時候就外出旅行散心吧,好好去休息一下。何不今年去一趟歐洲呢!”

“對啊!”萬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疲憊地微笑著,“海邊的清新空氣,一定會對我大有裨益,它能使我恢複理智,讓我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把留在腦海裏的一切不快統統忘掉……這場恐怖悲劇的第三幕,幾乎就發生在你的眼前,可是你卻想無視它的存在!”

“我看,你的心智一定是被你的想象所蒙蔽了。”馬克漢克製住自己的不耐煩,回答他,“好了,不要再為這件事操心了!今晚我們一起吃飯,有什麽話,到時邊吃邊談吧。”

這時,史懷克走了進來,向警官報告。

“警官,《世界日報》的記者奇南說要見你,他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馬克漢把臉轉向他。

“好!快請他進來吧!”

奇南快步走進辦公室,熱情愉快地同我們所有人揮手打招呼,隨後,將一封信交到了警官手上。

“這應該又是一封情書吧——今早剛剛收到的——看起來似乎很大方,有什麽值得保存的嗎?”

希茲當著我們的麵把信拆開。很快,我們就注意到,這封信也是用淡綠色的信紙寫的,上麵依然是精致的字體。信上寫著:

——憂鬱的駝背,坐在城牆上麵。

憂鬱的駝背,從高高的城牆上摔下來。

國王的馬兒和侍從都趕來了。

憂鬱的駝背,不會再回家了。

在信的末尾,依然像以往一樣,用大寫字母赫然簽上了那個不祥的名字——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