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幕後的真相

升級為首席記者後,邱明開始帶領搭檔了,攝影記者付一丁在和王大林磨了幾天嘴皮後,終於如願以償成為邱明的跟屁蟲。

有了付一丁這個助手,邱明倒也高興,一些不大不小的突發事件他就可以安排付一丁去跑了,自己則可以專心做一些深入的調查性新聞。

邱明給付一丁定了兩條規矩:“第一,在能出手的時候一定要出手,盡量避免一些災難性事件的發生,當然,這麽做要不影響對新聞的報道。第二,永遠不要問我,我的線索來源是哪裏,更不要試著去調查我的線索來源。一旦我知道了你在查我的底,我就把你退回給攝影部,並且向王大林告狀!”

付一丁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會!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隻不過……”

“不過什麽?”

“你既然能夠如此準確地預料到即將發生的新聞,那能不能預測出即將開出的彩票號碼呢?”

“我現在就告訴你。”

付一丁趕緊把大腦袋湊了過來。

邱明看著好笑,抬手一巴掌:“你要氣死我了!”

天剛亮的時候,郝翰的電話打進來,法醫鑒定的結論出來了,和邱明了解到的情況一樣,那名死者的死因就是因為輸液速度過快,造成的心源性猝死。

“警方立案了嗎?”

“沒有立案。醫院解釋這是意外事件,患者連接的生命體征監護設備中了病毒,造成控製係統突然加大,原本以每分鍾三十滴的速度進行的輸液像擰開的自來水一樣。現在患者家屬和醫院已經達成了協議,醫院也已經賠了錢,既然是意外事件,警方當然不會立案調查了。”

“你不感覺到奇怪嗎?”

“奇怪什麽?”

“第一,這個患者本來是排隊排在肝髒移植第二位的,並且前麵的那位已經成功移植,接下來就是他了,怎麽這麽湊巧他就死了呢?第二,為什麽這個事件和之前的那起交通事故的案件都和器官有關?”

“是挺奇怪的,不過,這兩個案件幾乎沒有什麽內在的聯係啊。”

“有啊!”

“什麽聯係?”

“石川。”

“你是說那個肇事司機?”

“沒錯,就是他,你別忘了他的職業。他是一個網絡公司的技術員,如果想遠程進入到醫的重症監護室,遙控著使生命體征維護係統中病毒,對他來說並非不可能。”

“嗯,你的分析有道理。”

“大哥,有道理你就按照我的分析查下去,你是警察啊!”

“不許跟警察稱兄道弟。”郝翰打趣地說。

“那還不許敲詐記者請吃海鮮呢。”

“我那叫吃大戶……”

上午十一點,付一丁登上一輛公交車,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他拿手機拍了一個小視頻,發給邱明。

片刻後,邱明給他回了一條微信:“注意那個穿黑色衣服的瘦子。”

付一丁悄悄地把相機準備好,盯著那個穿黑衣服的男子。

幾站後,車上的乘客多了起來,有乘客擋住了付一丁的視線,他隻好把座位讓給了一位抱小孩的婦女,自己站到那名黑衣男子身邊。

前方是跨海隧道,車輛進入隧道後,光線迅速暗了下來。

突然間,公交車內響起了打鬥聲,隨後是有人叫喊的聲音,人們紛紛向車廂的前後方散開。

很快,車輛出了隧道,付一丁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那名黑衣男子正把一名中年男子騎在身下,戴著手套的手中攥著中年男子的刀刃。

被騎在下麵的男子身材明顯更壯碩,黑衣男子高喊著:“大家快幫忙,這是個小偷!”

看著正在奮力翻身的中年男子,幾名原本想上前幫忙的乘客猶豫了。

眼見著小偷把黑衣男子掀翻在地,手中的尖刀也順勢舉起。付一丁飛身上前,趁他還沒站穩腳跟,一腳踢到他臉上。

小偷倒下了,付一丁不停地用腳踢著他的頭部,直到黑衣男子把他拉開:“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小偷此時已經失去了反的能力,亢奮過後的付一丁像虛脫一樣癱坐在車廂裏。

黑衣男子從腰間拿出手銬,把小偷銬在車內的扶手上,隨後撿起了尖刀。

此時付一丁才注意到,這名黑衣男子戴著的是一副防刺手套,而在他的黑衣服下麵,還穿著一件防刺服。從外衣上的破洞可以看出,那名小偷至少刺了他四五刀,如果沒有防刺服,恐怕黑衣男子此時已經壯烈了。

黑衣男子從地上撿起一個錢包,抽出了錢包裏的身份證,高聲問了一句:“誰叫任為高?”

一名已經躲到車廂尾部的中年男人高聲回答:“在這兒呢,在這兒呢……”

黑衣男子把身份證上的照片和已經擠到麵前的男人比照了一下後打趣地說:“你還真是任(忍)為高哈,錢包都被人偷了,你還能忍著。”

被盜的男人此時才發現自己的錢包丟了,他瞬間憤怒了,回頭狠狠踢了小偷一腳。

“別打他了,一會兒你跟我回公安局一趟,得做個筆錄。”說罷,黑衣男子回頭看了一眼付一丁,“還有你,一個敢見義勇為的,也得跟我回去一趟。”

接到付一丁打來的電話時,邱明正在報社裏吃午飯,電話中付一丁興奮得很:“幹了這麽多年的記者,今天才知道這個行業原來還可以這麽幹,太爽了!”

事實上,在付一丁的電話打過來前,郝翰已經打過電話了,在電話裏,郝翰先是代表同事感謝了邱明提供的信息,讓自己的同事事先裝備了防刺服和防刺手套,隨後他嘲笑付一丁做完筆錄完後都還在發抖,看得出既興奮又後怕。

“警隊會給他發個錦旗的,還要給你們報社送一封感謝信。”

“嗯,也好,這種關鍵時刻敢於挺身而出的精神是需要表彰和鼓勵的。”兩人閑扯幾句,邱明掛斷了電話。

濱海市彩票管理中心有一個專門的大廳,這個大廳是用來給中獎的彩民頒獎的,被布置得非常喜慶。

在剛剛開始有彩票的那些年,凡是中了大獎的彩民很多都會戴著麵具前來兌獎,此舉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給自己的生活帶來麻煩。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戴著麵具前來兌獎的人越來越少了,就像邱明眼前的這位女士,衣著樸素、略施粉黛,而她手中所持的彩票,正是邱明在一周之前賣給老王的那張。

簡單的頒獎儀式中,女士不停地拿著彩票讓幾家媒體記者的拍照,並且在拍照後還接受了電視台和電台的采訪。

從談話中得知,該女士的丈夫是一名外企的管理人員,她在家相夫教子,閑來無事時定期購買彩票。在被問及丈夫具體是從事什麽工作時,該女士隻是淡然一笑,沒有回答。

邱明在離開彩票管理中心的路上給郝翰打了電話:“你在電視裏看到那個女人了嗎?”

“看到了,我也拍了照,現在正在人口信息庫裏找呢。”

“那個老王的情況查得如何了?”

“電話裏不方便說,咱們晚上在律師事務所見麵吧。”

當郝翰興衝衝地闖進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時,蘆笛正捧著邱明的臉用小鑷子給他拔鼻子兩側的粉刺。郝翰趕緊退出了會議室,然後翻身敲了敲會議室的門:“二位,打擾不?”

兩人看了郝翰一眼,異口同聲地說:“出去!”

“我沒進,門外站著呢……”

三人說笑著,郝翰在桌子上攤開了一堆的資料。

“咱們先從今天這個中獎的女人說起。”郝翰興奮地說,“早就告訴你了,彩票這個有搞頭!”

“什麽背景?”

“這個女人的背景很不一般,準確地說,是她老公背的景絕對不一般。”郝翰喝了一口飲料,擦了擦嘴,“她老公是一家國際知名服裝品牌的中國北方大區經理,這家跨國公司專門在中國及東南亞一些國家找合作工廠,利用這些國家人力成本便宜和原材料價格低廉,生產襯衫、牛仔褲等服裝,然後出口到美國和歐洲,利潤驚人。”

邱明和蘆笛仔細地聽著。

“這個女人的丈夫平時主要的工作就是在中國北方地區尋找合適的服裝加工廠,那種可以一次性生產幾萬到幾十萬件服裝的大型加工廠。每個加工廠一簽合同就簽一年的,一年合作期內,工廠都會有數千萬的利潤。這些工廠都把他都當財神爺一樣供著。”

郝翰又拿出了一份材料,那是這個男人的家族關係表:“這個男人是美籍華人,在中國攻讀的紡織專業,畢業後去了美國,在那裏加入的這家公司。他的家屬都在中國,基本上生活在濱海。你們知道嗎,在過去的三年內,這個男人的家屬先後六次中過彩票大獎,並且每次中獎都是在國慶節前後。”

“難道說國慶節是他們與各合作工廠續簽合作合約的時間?”蘆笛立刻反應過來。

“聰明!”郝翰向蘆笛伸出了大拇指,“我調查到,這個公司目前和濱海市的兩家工廠都有合作關係,那兩家服裝廠以前的效益不好,在過去的三年內,一直是那個品牌的簽約廠家。”

郝翰又拿出一份資料,資料上麵是老王的戶籍信息,邱明一眼就認出了老王。

“這個老王是一家公關公司的負責人,早年間這家公共公司有多宗案底,都是涉嫌向一些人行賄,充當賄賂介紹人,但最終都因為證據不足沒有正式立案追究。”

說著,郝翰拿出一份通話記錄:“就在那天老王和邱明交易的時候,我通訊處的同事在銀行附近監控了手機信號,結果發現了老王的另一個手機號碼。在那個手機號碼的通訊錄裏,我發現了這個。”

郝翰把通話記錄擺在二人麵前,上麵用黑筆勾畫了兩個顯示頻率頗高的號碼。

“這兩個號碼恰恰就是那兩家服裝廠的實際控製人的電話,到這裏,線索已經形成證據鏈條了。”

郝翰把一個U盤插進會議室裏的電腦上,在投影屏幕上,出現了老王和邱明在銀行裏交易的畫麵。

邱明側臉看著蘆笛:“蘆大律師,這個怎麽定性?我得聽聽你這個專業人員的。”

蘆笛思索了片刻:“這個如果形成了證據鏈條,那就是典型的商業賄賂。”

郝翰興奮地點著頭:“不過,這個男人是個美國人,咱們有管轄權嗎?”

“任何外國人,隻要不是擁有外交豁免權的外交官,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如果觸犯了法律,都是要受到中國的法律製裁的。”蘆笛冷靜地說,“同時,那兩家企業的實際控製人,也都涉嫌犯罪,不過可能是單位犯罪。”

當邱明在濱海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外徘徊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那是一個光頭男子,正提著飯盒從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出來,向衛生間走去。

邱明快步跟了過去,在衛生間門口的洗漱台上,光頭男正在洗刷手中的飯盒。

邱明興奮地站在光頭男身後:“朋友,怎麽在這裏遇到你了?”

光頭男沒有回頭,他從眼前的鏡子中看了一眼邱明,思索片刻後想了起來:“哦!原來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看個病人。”邱明順嘴編了個理由,“你在這裏陪床?”

見光頭男洗刷完了飯盒,邱明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遞到了他的口中,光頭男子用紙巾擦了一把手,隨後把煙點燃。

“我們老板,在重症監護室裏住院,這裏不讓陪床,我隻是到吃飯的時間送飯過來。”

“你們老板?就是那個救過我的人嗎?”邱明回想起那個輸液的男人。

“對,就是他,在排隊,等待著肝移植。”

瞬間,邱明驚呆了:“肝移植?”

“對,肝移植。”光頭男憂鬱地說,“做生意的,上頓喝,下頓喝,終於把肝髒喝成了鐵秤砣。現在他的整個肝髒的大葉上都布滿了癌細胞,完全依靠著小肝葉在維持。”

“哦,難怪上次見到你們老板的時候,他的臉色那麽難看。”

“現在更難看。”光頭男點了點頭,“不過好在終於排隊排到他了,這才開始在重症監護室裏住院,隨時準備接受移植手術。”

說話間,光頭男的電話響了,簡單地 “嗯”了幾聲後,他掛斷電話:“我還有事情,得去忙了。”

邱明要來了光頭男的電話,表示一定要請他吃頓飯,以感謝他上次的解救。

“晚上吧!晚上你來找我。”光頭男也不客氣,拎著飯盒匆忙下樓。

看著光頭男下樓的背影,邱明撥通了蘆笛的電話:“我記得濱海醫院是你的法律顧問單位吧?”

“對啊,怎麽了?”

“我需要一份在重症監護室等待器官移植患者的名單,還有詳細資料。”

“你發現了什麽?”

“記得《西遊記》裏孫悟空的那句名言嗎?行動就有三分財氣嘛!”

“少臭貧,我抓緊要資料,你要注意安全啊。”蘆笛關心地說。

濱海醫院對麵的一家川菜館裏,邱明開了一個小包間,叫了一桌子飯菜後,他撥打了光頭男的電話:“我已經到了你說的那家小館子,怎麽找了這麽個地方,我想請你吃頓大餐啊。”

光頭男也沒多說什麽,趕到包間後,才解釋了原因:“這裏離醫院近,老板有事情隨時都能招呼我。再說了,這個小館子我總來吃,和他們很熟。”

二人都沒喝酒,點了一些飲料後,悶頭吃了起來,吃得差不多了,邱明給光頭男點了一根煙。

“我們老板命苦啊!”光頭男感慨著,“二十幾年前他還是個普通的農民,但那時他就關注起了綠色食品,專門進一些綠色蔬菜到濱海來賣。夫妻二人從一個小三輪起家,幹了十幾年後擁有了幾個億的身價,現在濱海市一半以上的超市都在賣他的蔬菜。老板在濱海市郊區承包了幾千畝地,專門種植綠色蔬菜,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邱明敬佩地點著頭。

“不過人無完人,前兩年,我們老板認識了一個女人,也就是現在的老板娘,名字叫劉芳。那是一個女強者,也是白手起家,有自己的物流公司、連鎖超市和網絡公司。歲數也不大,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光頭男遺憾地搖著頭,“和前任那個母老虎的離婚官司還沒有打完,我們老板被查出了肝癌,所以一直在排隊等待肝移植。就見到你的時候,每周我都要陪我們老板去醫院輸液,當時隻能保守治療。我們老板很低調,從來不願意找人,就是讓我帶著他排隊等著掛號。能掛上就掛,掛不上就買高價號,直到你被那幫號販子打了,我們老板看不下去,才讓我出手的。”

“你身手不錯啊,看得出是個練家子。”

“什麽練家子,我以前是部隊裏的特種兵,退伍後沒工作,我們老板給了我一碗飯吃。我這個人,誰對我好,我自然會舍身相報。”

“你們新老板娘開的買賣叫什麽名字,別再我去過呢。”

光頭男嗬嗬一笑:“你一定去過,叫便宜家超市。”

邱明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那網絡公司呢?”

“叫什麽無憂……”

“天堂無憂?”

光頭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對對對,是這家。這麽出名啊,連你都知道?”

“我們報社的網絡維護就是他們做的,所以我知道這家網絡公司的名字。”邱明又編造了一個謊言。

深夜,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裏,聽完邱明的講述,郝翰和蘆笛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難怪,在那五個接受器官移植的患者中,咱們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原來真相在這裏啊!”郝翰用手機百度了便宜家連鎖超市和天堂無憂網絡公司後,奇怪地說,“不對啊,這兩家公司的負責人不是同一個人且也不是這個叫劉芳女人啊。”

蘆笛笑了:“郝警官,拜托,你自己查查,大的公司有幾個法人是真正的幕後老板啊。”

邱明也笑了:“沒錯,現在有很多的隱形老板,公司找個人頂名打理,自己則躲在一旁遙控指揮。有的老板甚至到自己的公司裏打工,專門觀察自己雇員的品行。有的雇員都已經做到很高級別了,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被公司解聘了。”

蘆笛從手包裏拿出一份資料交給邱明,那是濱海醫院提供的所有住在重症監護室內的患者資料。

“你是怎麽拿到的?”邱明興奮地看著資料。

“還不是得靠你們倆。”蘆笛打趣地說,“人家本來一起已經內部處理好的醫療事故,愣是被你們在火葬場給攔了回來。我告訴他們,作為法律顧問,為了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讓他們把重症監護室的患者資料都給我一份,我好留存檔案並做背景調查。”

邱明和郝翰不約而同地豎起了大拇指。

蘆笛冷笑一聲:“都是跟你們混的,我現在滿嘴的謊話,說出來臉不紅心不跳的。”

很快,在一堆患者資料中,邱明認出了那個曾經幫助過他的中年男子。

“就是他!”邱明指著那個男子的照片,高聲讀起來,“馮靜波,男,五十四歲,漢族,原發性肝癌二期……”

蘆笛和邱明一起看向郝翰:“根找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盡管當警察去抓捕時,老王提前逃脫,但兩個企業的老板和那名美國籍的大區經理均已落網。報紙上報攤時,邱明和付一丁正在報攤附近的早點鋪吃著小籠包。

付一丁飯量大,兩籠包子下肚後,還意猶未盡地看著邱明。

看著報攤上絡繹不絕的人購買《濱海晨報》,邱明感慨地說:“誰說紙媒的黃昏到來了,要我說,快餐式的新聞永遠拚不過深入調查的新聞,隻有媒體形式的不同,內容才是永遠的王者。”

付一丁使勁地點著頭。

“胖子,聽明白了,你就點頭?”

“怎麽不明白!”付一丁把嘴裏的包子咽下去,“所謂的新媒體望望隻能是拚搶突發事件,而我們傳統媒體才能深入細致地調查一個新聞,也就是說,隻有我們專業的新聞人才能做出那些深度的調查報道。這說明,紙媒非但不會死去,恰恰在這種新媒體的衝擊下,才能體現出我們傳統媒體的價值。”

邱明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付一丁,良久之後他回過頭來喊了一句:“老板,再給這個死胖子上一籠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