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言的開始

淒厲。

除了這個詞真不知道還應該怎樣形容,那聲音似乎並非來自人間,是一種貫穿頭骨的哀嚎。它仿佛不會停止,此起彼伏連綿不絕中似是永無止境……那陣陣嘶吼和慘叫仿佛來自地獄,那不是人類嗓子可以發出的聲音,這聲音來自眼睛,這扭曲的音調裏帶著絕望、悲哀、憤懣、詛咒。

這裏很安靜,安靜的隻能聽到呼吸的聲音,這裏也很嘈雜,嘈雜的讓人幾乎想割掉耳朵,弄聾自己。

如果這是一部影片,我們可以強忍著使人煩躁的音效拉近鏡頭。這是個寬敞的大殿,寬敞到除了一個黑色的屏風什麽都沒有,可是他卻被填的很滿,滿滿當當的,已經有東西逸了出來。巨大的夜明珠充當了照明的工具,清冷的光亮將一切蒙上層青白的色調,似是寒氣逼人更恍若地獄。

說是活人,他們卻如行屍走肉,默默而機械的做著手中的動作,眼神空洞如傀儡,倒不如死了幹淨。而那些已死的人卻支離破碎的被裝進袋子中,還是苟活著幸運。

生死兩難,不過如此。

遍地濃稠的血液,粘膩中似乎還冒著熱氣,空氣裏刺鼻的腥味夾雜著糜爛的氣息,這味道像是正通過每個毛孔滲入體內,將人腐朽,如此強烈的刺激讓每一寸感官都在掙紮中煎熬,這不僅僅是令人作嘔的問題。屍塊分門別類的堆砌著,這裏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某種詭異而強大的儀式。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說麽。”一個身穿便裝的男人淡淡看著身邊的女人,對眼前這遍地鮮血視而不見,那神情雲淡風輕的仿佛在說想喝茶麽?他甚至都不需要捆綁那個女人。

女人眼神惡毒,她抿著嘴唇死死盯著那正在被肢解的族人,依舊一句話也不說,她唯一的動作就是抬起腳上前走了一步,腳下粘稠的血液發出“茲”的一下。慘叫聲依舊繼續,可卻沒有一個人在哀求,怨念隨著他們的死亡在空氣中積聚,空氣中的壓抑讓人窒息。

“看來巫師真的喜歡這種方法,不過我對那東西也是誌在必得。”男人抬了下手,旁邊有人上前將女子困了起來。這時匆匆的腳步由遠及近傳來,那人目不斜視的低著頭任憑一波血浪汙了自己的鞋,他在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男人微微一笑,神情愉悅的看著女人,“巫師也許想見一個人。”

不多時一個佝僂的男人被推了進來,他披頭散發幾乎衣不附體,枯槁的頭發被**粘在一起,**在外的皮膚盡是醬紫、深紅的印記,他低垂著頭看不出年齡,渾身抖若篩糠,隨即踉蹌的被摁倒在男人腳邊。最先反應的不是女人,而是那些原本如行屍走肉的群體。他們突然變得躁動起來,那瞪大的眼睛裏滿是憤怒,原本無聲的世界突然變得嘈雜,如果他們能說話,那必定是一種詛咒。

男人做了個手勢,空氣中的群情激奮戛然而止,那些瞪著的眼睛被挖走了,眼珠在地上滾動模糊一片。

“先生請起。”旁邊身穿甲胄的士兵將那跪在地上的男人拽了起來,粗魯的動作拉扯到男人被穿透過的琵琶骨,止血的布條再次被暈染。

“識時務者為俊傑,先生乃識時務者。”男人看著女人,女人像是受到某種打擊,神情複雜的想要撲過去,卻被男人拽了回來,他的手像鉗子一樣死死的夾住女人的胳膊,湊到她耳邊低低的開口,“而時務者本王隻需要一個。”說完將女人往那旁邊的池子裏一推,細細長長的東西不一會兒便將她層層包裹,她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那佝僂的男子。

血順著男子嘴角流下來,沒人看到他申請裏的痛苦和掙紮,即便他們曾經說好,而一切也是按照計劃進行的,他可以背負著族人的誤解,也可以淒慘的死去,但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男子狠狠眨了眨眼,低垂的目光隱藏在雜草般的長發裏,那是孤注一擲的堅決。是的,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繼續,他弓著身子用不似人類的嗓音開口說道:“小人聽王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