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使鳥

晴天一家去旅遊了,唐寧一個人休假也覺得沒意思,於是決定回老家。誰知,不回還好,回去更倒黴。七大姑八大姨見到她就問“在哪發展啊?”“什麽工作?”“工資多少?”“有男朋友嗎?”“這麽大年紀了一個人總不好啊”……一開始她還解釋,到後來幹脆懶得解釋了。自己不在意,老媽卻不能不在意,使出渾身解數為她張羅對象。

一天,她正賴在**睡覺,被老媽強行拉起來,穿上老媽準備好的衣服,去相親。有時候一天幾場,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終於,她又逃了回來。

悲催的是,鬼使神差的在火車上遇上了陳浩然,當然,還有他的美女師妹。

“你就是那個十字繡女孩啊,怎麽,還是一個人嗎?現在不能把十字繡當定情禮物了。”美女師妹嘲笑著她,眼神瞟著她的穿著:一個逃荒人的狼狽樣。

“上學的時候無聊,就做些無聊的事給無聊的人。現在不一樣了,我沒你們這麽閑。”唐寧不服氣。

“你那時候可真無聊啊,,十字繡一針一線多不容易,得花不少時間吧?”

……

唐寧看著曾經暗戀的師哥現在掌控於一個女人手中,早已沒有了花癡的胃口。

自從被高博騙去相親之後,倒黴事不斷。唐寧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一心鬧著要高博補償她。高博答應請她吃飯,隻是時間遲遲不定。

這天唐寧躺在**想著和高博第一次見麵,每次吵架,兩人好像冤家一樣,卻忍不住笑,好像跟他在一起很有意思,沒人吵架的日子嘴癢癢。用唐寧自己的話說就是“嘴賤”。

啪啪,象征性打自己兩耳光,罵道“發什麽花癡啊,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又罵自己“你眼光也太猥瑣了吧,就這水平的男人長著一張夕陽紅的臉,頭發梳的跟倫敦動亂一樣,這你都看得上,也太賤了吧。”

“呸呸……怎麽說三十處也還是純潔的男人,就算有什麽也不吃虧啊!”

“哎,別發花癡了,睡覺!”

唐寧胡思亂想,關了燈,強迫自己睡覺。一隻毛茸茸的大手蓋在臉上,把自己埋在毛絨玩具裏,強迫自己睡。

手機忽然響起來,寂靜的夜裏顯得特別刺耳和嚇人。

唐寧看了一眼周圍,黑漆漆的,就看到手機發著光震動的一抖一抖有些詭異。

一看是高博,剛才攪她清夢,現在又催命一樣,臉色一轉,上來就罵:“你丫有病吧,大半夜打電話,你不睡覺啊?”

“還想吃飯嗎?”

高博值夜班,忽然特別想吃粵仔灣的砂鍋粥,大晚上的沒人陪,想起還欠唐寧一頓飯,心血**。

“不吃不是便宜你了!”

“一頓飯才多少錢,你至於這麽惦記嗎?”

“別小看我,我今天還非要吃窮你。”

“好,那粵仔灣見。”

“喂,大晚上的,你不接我啊?怎麽說我也是女人,出去多不安全,萬一碰上壞人……”

“別做夢了,碰上壞人也是被你嚇跑,你那河東獅吼的樣子,不安全的是別人。”

“高—博,你給我等著,姐過去一定吃的你哭。”唐寧狠狠地掛上電話,對著電話“哼”了一聲。抱著“扶牆進,扶牆出”的決心出門。

本來一肚子氣,猛一抬頭,看到高博站在前麵傻笑,心一下突突跳起來,嚇了一跳,太意外了。本來還準備大罵他一頓。

“喲,高大醫生,您火速啊,是120把你送過來的嗎?”唐寧隨意甩著自己的小背包,一副很二的表情打量著高博。

“你晚上吃大蒜啦,說話這麽大味兒,我建議你喝兩包板藍根就著山楂片吃下去。”

“去你大爺,我還板藍根泡方便麵呢?!”

“一個小女孩就不能說話好聽一點,你看看,怎麽說你算不得長發美女,那也是長發魔女,說的話也得對得住你的性別。”高博東瞅西瞅“嘖嘖嘖”發出感歎。

“歐~~~~巴~~~~,今天晚上你要帶人家吃什麽啊~~?”唐寧表現出一副腦癱加白癡的表情,聲音拐了好幾個彎,一臉無辜地看著高博。

“上車吧,120,我帶你去看看腦科。”高博指著身後的一輛類似二手車的破車。

“這是你的車?”唐寧一臉驚訝,要多大的破壞力才能把一輛好車摧毀成這樣啊!

“哥們兒的,酷吧。這輛車開出去所有的車都得讓道。”

“為什麽?”

“因為一撞就零散了,得賠啊!”

唐寧哈哈笑起來,這也太有意思了吧。這車啟動之後嘟嘟嘟一直響,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脆,跟開個拖拉機一樣。

“你怎麽不買車?”

“我是環保人士,今天要不是來接你,我才不開這拖拉機。”高博說。

“你?環保?改天我去你家檢查一下就知道你是不是環保了。”

“好啊,隨時恭候您的大駕!”

兩人坐著拖拉機開向了粵仔灣,唐寧唱著“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剛唱兩句,高博就受不了了,說:“沒有格格的命,還得了格格的病,咱能不能別唱了。”

誰知道唐寧還來勁了,一直從《今天天氣好晴朗》唱到《你是風兒我是沙》,簡直是《還珠》經典回放。

來到粵仔灣,人不多,很清靜,適合坐下來談點什麽。店裏安靜地放著優美舒緩的旋律。

高博還沒翻開菜單,唐寧一把奪過去,說這兒氣氛也太壓抑了,非拉著高博去別的地方。找到一家小店,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打啤酒。

“這麽多,你喝啊?”高博從來沒有醉酒的習慣,喝酒、抽煙統統不上癮。

“你啊。別告訴我你不會喝酒。”

“我,隻喝一瓶。”

“沒事,也不一定你就喝了,我們玩智力遊戲,我出題,你答不上來就喝,答上來算我的。”

唐寧出題:1、什麽東西肥得快,瘦得更快?

高博答:氣球

唐寧問:2、為什麽大部分佛教徒都在北半球??

高博答:因為南“無”阿彌陀佛

……

高博驕傲地大笑,仿佛自己很聰明,沒什麽能難得到自己的。

唐寧一杯一杯地喝下去,雖說平時挺能喝,但是今天特別倒黴,高博幾乎沒輸過。唐寧不信,拿出自己的保留題目。“聽好了,請用四個字形容拒絕生孩的美麗女人?”

高博脫口而出“婦科疾病”,把唐寧笑死了,職業病啊!終於逮到一個機會灌他。

繼續問……

最後兩人喝的半斤八兩,都有點暈乎乎的,拖拉機也開不成了,醫院也回不去了,兩人搭著膀子,像哥們兒一樣邊走邊說“知心話”,誰知唐寧出來的時候沒帶鑰匙,怪不得哪裏都找不到。

“幹脆去你家檢查環保得了?”

“到時候我可不保證不占你便宜。”高博醉話連篇。

“我對你也沒興趣。一把年紀了,還是處男,不是心理有病,就是身體有病!”唐寧無所顧忌地繼續說醉話。

“我才沒病。我看你八成心理有病。給你個綽號‘滅絕師太’,哈哈。”

高博話一出口,卻讓半醉的唐寧怒火中燒,還非要去他家不可。兩人一路搭著肩喝著兒歌,一個比一個唱的難聽。

晴天想反正出來就是散心的,不必那麽多負擔了,尤其不能給小誌帶來負麵影響,於是和姐姐媽媽三人達成一致意見,以後在小誌麵前絕不爭吵。

這天,一大早,安排好了旅遊路線,晴天起床後到隔壁敲門叫媽媽和姐姐,準備去吃早餐。

夏媽媽迷迷糊糊的過來開門,姐姐卻不在屋裏。

“媽,姐呢?”

“一大早就上廁所,現在還沒出來,我還憋了一肚子尿,叫了幾次也不開門。”夏媽媽嘮叨著。

姐姐曾有過廁所暈倒的情況,晴天一想到,趕緊過去敲門。可是無論怎麽喊,姐姐就是沒回答,這下子夏媽媽也急了,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晴天叫來酒店服務員,幫忙把門弄開,看到姐姐暈倒在衛生間,等不上120,隻好找車把姐姐送到醫院。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一切都不像在家,現在六神無主,看著姐姐一直昏迷不醒,晴天隻好打電話給高博,卻沒人接聽,又撥給唐寧。

“我姐她昏倒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高博又不接電話……”

“晴天你別急,我幫你找他,可能他做手術,應該過會兒會接電話。”

聽到晴天在電話裏慌張的樣子,聲音哽咽,不知道該怎麽辦?唐寧也急,想到早上一起床看到身邊躺了個男人差點沒嚇死,還好高博醉得跟豬一樣連她走都不知道。

怎麽辦?要不要回去找他。現在晴天肯定想聽一下他的建議,不然不會放心的。唐寧如熱鍋上的螞蟻,忐忑不安。

賀家易正好過來,看到唐寧著急慌張的樣子,便問,才知道晴天家出事了。

“沒事,你不用急,先工作,我給晴天打個電話。”

晴天看到賀家易的電話,以為是工作的事,她實在夠心煩了就沒有接。

誰知道到中午的時候,媽媽帶小誌去吃飯,她正一個人坐在病房。這時病房的門開了,一個人走進裏來。

“晴天,你不用擔心,我找了最好的治療腎盂腎炎的醫院,醫生說等到姐姐醒了就可以轉院,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晴天看著姐姐想到很多事,生怕姐姐就這樣再也醒不來了,一顆心七上八下亂糟糟的,卻看到賀家易滿臉是汗的跑過來,對她說一切都搞定了。

“晴天,不用怕,有我在,一切都沒事的。”賀家易看到晴天滿臉擔憂,心神恍惚的樣子,摟著她,給她力量和支撐。

晴天任由他這樣抱著,原本沒有支撐的身體幾乎要垮掉的心,有了支撐。

賀家易在來的路上,問了唐寧關於晴天姐姐的一切情況,他動用關係找了當地最好的醫院,並且跟院長打過招呼,隻要晴天姐姐轉院過去,治療條件都會是最好的。

晴天一臉嚴肅地對賀家易說:“謝謝,我會記得。”

賀家易反而一笑,說:“既然你記得,是不是要回報我?”

“如果我還能承擔得起。”

“那好,夏晴天,我要你笑一下,你笑的時候很可愛。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些事總是愁眉苦臉的。”賀家易說。

“我笑不出來。”

“媽媽。”小誌回來了,給媽媽帶來了一份盒飯。

賀家易一愣,“媽媽?”晴天什麽時候有孩子了,還這麽大?

晴天看出他的驚訝,覺得不能再隱瞞了。於是說:“小誌,我兒子。”

“可是你的檔案明明寫的是未婚?”

“未婚媽媽怎麽可敢把自己有個六歲大的孩子的事寫進檔案裏。”晴天苦笑。

夏媽媽站在一邊把賀家易打量了個遍,怎麽瞅怎麽都比那個高博強多了。

“你是晴天的朋友吧?”夏媽媽忍不住問。

“這是我媽。”晴天介紹說。

賀家易站起來,伸出手,很有禮貌地說:“伯母,您好,我是賀家易,晴天的同事。”

“你好。”夏媽媽學著賀家易的樣子伸出手跟他握手,說了“你好”,然後開始接著自己心裏的話題說起來,“我們晴天也是太心軟,就說小誌吧,當時我是極力反對她要的,但是她就是舍不得。現在人財兩空,還得當個未婚媽媽,你說多不容易。”

“媽,你別說了。”晴天怨怒。

“晴天,不是媽說你,這個年紀你也該找個對象,起碼幫小誌找個爸爸。”夏媽媽邊說邊看賀家易的表情。

“小誌,叔叔不知道你在,不然就會買一個大個的奧特曼送給你。”賀家易把小誌攬在自己懷裏,哄著。

“真的嗎?”小朋友都有奧特曼,隻有他沒有,媽媽說奧特曼是假的,人隻能靠自己,小誌要自己努力。但是孩子愛玩的天性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聽到奧特曼小誌還是很興奮。

“媽,賀總已經幫我們安排好了,姐姐一醒過來就轉院,那邊離家裏近,而且醫療條件也好,對姐姐的病情很好。”晴天把情況跟媽媽講了一下。

夏媽媽聽到晴天叫賀家易“賀總”,知道這個人不一般,開始端茶倒水,有了上次高博的教訓,這次她先問了賀家易的個人問題。

“小賀,你這麽年輕帥氣有能力,哪家的姑娘這麽有福氣啊?”

“伯母,我還就是苦命,現在都單著呢!”賀家易回答道。

“呀,那你是不是條件很高啊?”夏媽媽再次試探。

“有晴天一半,我就知足了。”

夏媽媽一聽這話,有戲,心中竊喜。

賀家易一直等到晴雨醒了,幫忙安排好轉院手續,把晴天姐姐送到當地醫院,一切辦理妥當。這時候天已經不早了,卻因為一直忙都沒有吃飯。

“正好我媽說回家做飯,要不,一起吃吧。今天太麻煩你了。”

“不了,我還得回公司一趟,改天我請你們。”賀家易跟大家打了個招呼,衝小誌調皮地笑笑,揮揮手,約定下次來一定幫他帶上奧特曼。

“晴天,趕緊去送送小賀。”夏媽媽催促著把晴天趕出去,卻不讓小誌跟著,“小誌,跟姥姥陪陪大姨。”

晴天送賀家易,感謝的話已經說得太多,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麽,想起歡歡,於是問:“歡歡怎麽樣了?”

“它現在跟精英玩得不知道多好,每次喂食兩個家夥搶著吃,比以前胖了,狗糧都不得不加量。”說起歡歡和精英,賀家易來了勁兒。

“真的,太好了。能讓歡歡從失去媽媽的悲傷中走出來,我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是啊,兩個人在一起一切總是要容易得多。”似乎這句話是專門對晴天說的,兩個人扛起更多的苦難就會容易得多,一個人小小的肩膀還是會覺得很重很重。

“晴天,多笑笑,生活沒那麽難,你一定挺得過去。相信我。”賀家易給了晴天一個堅定的微笑。

送走賀家易,卻看到高博和唐寧一起來了。

“姐姐怎麽樣了?”

“已經穩定了,不過這段時間要繼續留院觀察,還好賀總來得及時,幫我們安排了轉院。”晴天說。

“賀總?賀總來了?怪不得一直跟我打聽姐姐的病情和你們的情況。”唐寧現在回憶起來,才明白賀家易為什麽對她說“你工作,我打電話給晴天”。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高博詫異。

“這還不明白,喜歡晴天唄,我早看出來了。”唐寧說。

“別亂說,我們是純潔的上下級關係。”晴天澄清道。

“切。”唐寧不信。

高博搖搖頭表示懷疑。

“奇怪,你們兩個怎麽一起來了,而且還不鬥嘴了。”忽然看到兩個人這麽默契,有點不習慣。

“那個,我……嘴累了,歇會再戰。”唐寧結結巴巴的。

“給你們兩個打電話,沒一個來的,說,你們都幹嘛了?”

晴天好像偵查一樣,一句話讓兩個人都不自然起來。高博支支吾吾地說:“喝醉了。”

“喝醉了?好像我記得你很少喝酒的。誰這麽大能耐啊?”

唐寧臉一下子就紅了,側眼瞟了一下高博,高憨厚地一笑,摸摸脖子,“就是同事。”

小誌睡著了,晴天卻怎麽也睡不著,想著那天見到宋俊祥和林楠在一起,心事橫生,還沒有準備好是走進他的世界,還是繼續躲在自己的世界裏,已成定局。晴天苦笑,自己總是像個鴕鳥,一頭紮進沙子裏就以為看不見敵人了。她以為拒絕了宋俊祥自己就可以慢慢忘記或者給自己一個理由重新開始,小誌的世界裏依然如從前一樣。

又偷偷翻了一下兒子的日記本,寫滿了對爸爸的思念,心隱隱作痛,如一刀一刀的淩遲,生生地劃出殷紅的血。俊祥,如果你能感覺到,是否會和我一樣很想很想彼此。如果,你知道了我為什麽離開你,你是會選擇一無所有的我還是會選擇一個富足的家庭?

我會把小誌教育的很好,這是我們共同的血脈相連,是你和我永遠也不能分開的愛,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發生了多少事,不管我們還愛不愛彼此,曾經的那份深情矢誌不移。

晴天抬頭看了一眼,星空寂寂寥寥沒有幾顆星星,黑洞洞的像一顆忐忑慌張的心。

時間應該會改變很多東西,就算宋俊祥還愛著她,對她繾綣情深,時間久了,也會忘記。沒有誰是誰的永垂不朽,結局都會回落到細水長流一樣的緩緩生活上。

夏媽媽端過來一杯薑茶,要晴天喝了,怕坐久了著涼。晴天端著暖暖的薑茶,心裏流過一絲暖流。

高博已經完全不記得喝醉酒之後做過什麽,但是他卻在自己家裏發現了唐寧的圍巾,想起那天兩個人去吃飯喝酒,拖拉機還是第二天開回去的。人就懵了,不會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吧?!

高博再遇到唐寧就有些不自然,他發現唐寧也低調了許多。兩個人別別扭扭。

“你圍巾落我家裏了。”高博把圍巾疊的方方正正,放在一個小紙盒裏。

“謝謝。”

唐寧突兀的一句“謝謝”讓高博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一時語塞。

“那個,那個……我們那天……沒做什麽吧?”高博吞吞吐吐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你家挺環保的,我到處看了一下,垃圾都是分類的,洗臉水都是循環利用的,連花盆都是用塑料瓶子剪成的,不過被你裝點的不但環保還挺好看。嗯,挺好看。”唐寧說。

“大學加入了環保社,養成的習慣。但不是非常極端的環保人,我就是去超市不買塑料袋而已。”

“哦。挺好。”

兩人客氣地講著話,高博對唐寧的這一改變無法適應。

“你家那麽大,一個人住著太浪費了。”唐寧忽然說。

“本來想讓晴天搬過來,小誌和姐姐也好多個人照應,離醫院又近。現在應該不需要了。”

“什麽?晴天一家老小搬過來,她媽你受得了嗎?”唐寧反應很大。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她姐也被安排的很好了,伯母對晴天也不錯,也就不用搬了。”高博解釋著。

“我,你收留嗎?”唐寧反問道。

“為……為……為什麽?”

高博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了三次才說出來為什麽?

“我那個地方人雜,不安全啊,我得找個人保護我啊。”唐寧隨便想了一個理由。

“你不安全?還真看不出來。”高博搖搖頭。

“你……”唐寧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想到被逼相親,遭到情敵嘲笑,她咽不下這口氣,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卻嚇到了高博,“你得對我負責,這個理由充分嗎?”

高博臉一下子白了,然後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裏。

晴天有一個六歲大的兒子的事賀家易還是震驚到了,雖然當時表現得很鎮定。和宋俊祥吃飯的時候聊到了。

“晴天有個六歲的兒子,是不是很意外?”

宋俊祥在腦子裏搜索著這句話:六歲。六年。晴天。

那天在上海遇到她,那個叫他爸爸的孩子就是晴天的兒子,等等等等,他有些發懵了。這麽說小誌是他兒子?潛藏在內心原本想要壓抑住的愛全部如岩漿噴發般湧出來,那些年和晴天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無休無止的吞噬著他的每一個白天和黑夜,即使決定去美國留學上飛機前,還在做夢如果晴天突然跑過來抓住他的手叫她“不要走”,他一定會為她留下來,就算他什麽都沒有,隻能靠彼此去打拚,就算父母不同意,他還是會心存希望祈求父母諒解。但是,在最後一秒鍾,機場的頻頻催促上機的廣播裏,他始終沒有等到,失望,不,是絕望地離開。

六年,在異國他鄉,隻是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就能不去想。既不會想到有她的甜蜜時光,也不會想到分手時痛徹心扉的悲傷欲絕。

忘了,以為很簡單。

卻在那天酒店偶遇,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六年前。回憶就那麽清晰地展露在他麵前,他拚命遏製內心的記憶,思念卻更加洶湧地撲過來,他被吞噬了。

抱著最後的希望,他再一次祈求她。她依然拒絕了他,理由那麽讓人悲傷絕望:自始至終都沒有愛過你。

這個理由簡直殺死了他。

“她有沒有說孩子是誰的?”宋俊祥感覺心裏壓了塊大石頭,拚命地撐著。

“沒問,都很久了,提起來怕她想起不開心的事。俊祥,我跟你說你都不相信,我特喜歡那孩子,看上去特精靈,特聰明懂事。”賀家易流露出一股一股的喜悅。

“是嗎?她為什麽一個人帶孩子?”宋俊祥隻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我也沒問。不管怎麽說,不是都過去了嗎?既然分手了,肯定不是多幸福的回憶,提起來隻能讓晴天難過。我想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我要的是她以後的生活。這回,哥們兒可是認真的,你不能再變著法的折磨晴天了。”賀家易自顧自地說著。

宋俊祥的思維停留在那句“肯定不是多幸福的回憶”上,他們的過去真的不夠美好嗎?第一次見麵時的怦然心跳,每一次見麵不能掩蓋的喜悅,都是假的嗎?

他篤定的以為小誌是自己的兒子,一定要找晴天問清楚,他不能再等了,晴天一定很生氣很生氣才不肯原諒他。一定是氣他連她懷孕都不知道,她一個人那麽不容易把他們的兒子養大,她是生氣了。

宋俊祥站起來,就要走。肯本不顧賀家易問他“你要去哪?”

宋俊祥找到晴天的家,叩響了門。

“……”

開門的是小誌,探出一張小臉,他看到宋俊祥跟照片裏的爸爸一樣,夢裏練了很多很多次的“爸爸”卻開不了口,小眼睛集聚了一個孩子渴望父愛的急切。宋俊祥越看越覺得小誌就是自己的孩子,忍不住把小誌摟過來,抱起來,親了一口,小誌卻流淚了。

“小誌,誰啊?”晴天走過來,卻看到宋俊祥抱著小誌,手裏的書一下子掉在地上,怔怔地看著他。

隔著一米的距離,宋俊祥站在門口,望著晴天,回憶慢慢拚湊,拚湊成一副殘缺不全的圖,每個人的世界裏都因為缺少了另一個,顯得那麽空,那麽殘破。

晴天很木的撿起掉落的書,對小誌說:“小誌,下來。”

小誌,看著爸爸,又看著有些生氣的媽媽,小小的年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小誌,不要鬧,媽媽跟叔叔講幾句話。”她努力讓自己表現的自然,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孩子,努力不讓情緒泄漏心裏深埋的秘密。

小誌下來,每走一步都回頭看著爸爸,夢裏的爸爸,照片上的爸爸。

“晴天,誰啊,站在門口幹什麽,進來坐啊。”夏媽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走過來看到小誌眼淚婆娑,晴天站在門內,而門外站著一個男人,就是上次偷手機遇到的男人。

“手機已經給你了,你還想怎麽樣?都追到家裏來了,看把我們小誌嚇得。”夏媽媽摟著小誌。

“我想跟你談談。”宋俊祥沒有理會夏媽媽的話,對晴天說。

“沒什麽好談的,該說的都說清楚了。”晴天咬著嘴唇,身體一動不動,生怕一動眼裏氤氳的淚就會陡然灑落,全身崩潰。

“對,沒什麽好談的,別想勒索我們,趕緊走,再不走我們要報警了。”夏媽媽嚴厲地警告宋俊祥,以為他就是來勒索的。

“小誌他是不是……”

“不是。”晴天粗暴地打斷他的話,不要她再說下去。

“都說了,讓你走,還不走是吧。”夏媽媽回屋拿了掃帚就要趕人。

“跟我走。”宋俊祥一把拉著晴天,把她拉出來,一直拉到車上,晴天拚命掙紮,眼淚的淚奪眶而出,撲簌簌地掉落。

車就一直開著,彼此沉默著。

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總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雲。晴天無法控製地眼淚一直往下掉,好像自從分開後,就特別的愛哭了。隻要一見到他,五味雜陳,回憶不斷,全部的偽裝都潰敗。

呼嘯而過的風,副駕駛的位置車窗半落,刮起海藻般的長發,晴天陡然一冷,出來的急,一身單薄。

宋俊祥突然握著她的手,就像很多年前她說“如果我冷了,你就握著我的手,因為你的手很大很暖和”。

他還記得。

他不允許她反抗,緊緊地握著。回憶和現實交織在一起,她不知道這是六年前他們去往大理的路上,還是現在要去一個未知的方向?

很久,停在一個地方。分手的公園。

六年了,這個公園她再也沒敢踏進一步,生怕一步就全軍覆沒潰敗。

“六年前,在這個地方,你說分手。六年後,在這個地方,我問你:小誌是不是我的兒子?”俊祥的眼睛紅紅,聲音哽咽。

“你錯了,小誌不是你的,所以……所以,我離開了你。”晴天努力讓自己沒有任何的表情,這樣就不會泄漏心思,握緊了拳頭,咬緊了嘴唇,把眼淚都轉移到其他的力量上。心裏無數次對俊祥說:沒有人比你更愛我,我會愛你愛的更認真,我心裏也再容不下別人,隻是越深的愛才越懂得離開,有一天你會明白,原諒我。

“你騙人,小誌是我兒子,他叫我爸爸。你是不是生氣了,我解釋過了那天隻是被媽媽拉去相親了,但是我回來了,回到你身邊了。我騙你是不想讓你擔心,讓你多想。可是,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不知道我這些年多痛苦,每一天害怕想起你,一想你日子就不知道怎麽過,我努力讓自己忙碌,忙起來也許就會忘記你,可是,晴天,你知道嗎?原來有些時候,就連忙了也還無法忘記。愛上一個人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忘記卻是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不管你遇到了什麽困難,哪怕你真的不愛我,我不在乎,你給我個機會,我會對小誌很好,我會對你很好,我會讓你愛上我,我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家。”宋俊祥忍不住把這些年說了個遍,大男人的眼淚已經掩蓋不住內心的悲痛,他抓住晴天的肩膀,要她聽到自己心底的話,他要把一直沒來得及說的東西說出來。

晴天隻覺得天空瞬間黑暗,眼前黑暗,一切都沒了光。在這黑暗裏,她沒有岸,沒有船,隻能一個人掙紮著。她已經落入一個深海裏無法遊上岸了,不能再把他拉進來。用力地掐著手指,肉體的疼痛或許能減輕心撕裂般的疼。

可是,深深的指甲印,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傷。

她深咽了一口氣,對他說:“如果,跟我在一起,你要放棄家庭,你要放棄宋氏,你要忍受別人的打擊和蔑視,你要跟我一起賺錢養家,還要想辦法幫姐姐治病。如果,隻能租住一個二十平米的房子,如果一切都要靠自己,你不再是宋氏的總經理,你必須學會低頭,你必須學會忍著,你必須學會拍馬屁,你必須從開車到走路,你必須從有人照顧到一切靠自己來。如果這樣呢?”

“我們在一起和我們家沒有衝突,我可以給你和小誌最好的條件,可以找最好的醫院幫姐姐治病,我可以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爸爸,不會再讓你那麽辛苦了。”

“可是,我們畢竟已經屬於不同世界的人了,你已經是你的宋總,我是我的夏晴天,也許你不會懂得,有些時候要學會放手。所以……”晴天有些說不下去了,她讓自己停下來,深深喘一口氣,才能接下去說“所以,宋總,請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可是我畢竟是小誌的爸爸。”

“我說了你不是不是,你為什麽還一直這麽自以為是呢,我不想生活再有什麽改變,你也不要進入我們的生活了,好不好?”

晴天已泣不成聲,胃似乎抽搐起來,蹲下去,嗚咽著。

宋俊祥把她攬在懷裏,兩個人已沒有一米的距離了,卻覺,好遠。

周末黃金八點檔的訪談節目裏,主持人依然不忘八卦。

“宋先生緋聞不斷,不知道您目前有沒有喜歡的人?”

宋俊祥嘴角微微上翹,冷酷卻迷人的微笑,他說:“當然。”

“能透露一下是哪位小姐這麽幸運嗎?”主持人又問。

“她就坐在下麵。”宋俊祥微笑著,起身,伸出手來,紳士的邀她上台。

孔雀一樣美麗的女人,一襲華美的長裙,兩人站在一起那麽相配,台下是陣陣響亮的掌聲,電視外是驚訝的羨慕的尖叫。

“林小姐,能透露一下您和宋先生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嗎?”

林楠端坐著,微笑,幸福。

……

“晴天,你聽說了嗎?公司都在傳聞,宋總和林小姐在交往,還上了電視,宋總親自承認了。”唐寧跑出去倒了一杯水就帶來了驚人的消息。

晴天眼睛對著電腦屏幕,握著鼠標的手突然一抖,不小心刪了一句話。“是嗎?他們很配啊。”她答著,手卻來回忙碌著,左右晃動著鼠標不知道該點哪一個地方?

“哎,這個世界又少了一個鑽石王子。”

晴天不能平靜了,一下午對著電腦發呆,就是賀家易站在她身後,也完全沒有察覺到。

“怎麽沒和唐寧一起走?”

“哦。”她回過神來,“她有約會了。”

“不用去接小誌嗎?”

“馬上去。”晴天開始收拾東西。

“我給小誌買了奧特曼,我送你去吧?”

“謝謝,我坐公交就好了。”

“不許拒絕,隻能接受,否則奧特曼就不高興了。”賀家易從背後拿出玩具,在手上搖晃著,做出生氣的表情,逗晴天開心。

晴天被賀家易的表情逗笑了一下,雖然是輕輕淺淺的笑,賀家易已經滿足了。

他開車送晴天,打開音樂,音樂唱著劉惜君的《我很快樂》

我也不會難過,你不要小看我,有什麽熬不過,大不了唱首歌。雖然是悲傷的歌,聲音有點顫抖,也比你好得多。

我才不會難過,你別太小看我,有什麽熬不過,誰說我不能喝,我比誰喝的都多,走路多些顛簸,我還是很快樂。

總覺得撞擊了晴天的心事,假裝著快樂,其實很難過。讓每個人都看到她很快樂,其實一直不快樂。

賀家易換了個歌,一首梁靜茹的《小手拉大手》很歡快的一首歌。

“晴天,今天歡歡不高興了?”

“嗯?它怎麽了?”晴天一緊張。

“因為你一直沒去看它啊,生氣了,連精英也不理。你把它放我們家的,你要負責哦。”

“可是,我要去接小誌啊。”

“那就和小誌一起去看歡歡,就這麽說定了。”

小誌已經在等媽媽了。

“小誌,看這是什麽?”賀家易拿出奧特曼,展示在小誌眼前。

“奧特曼。”小誌眼前一亮,興奮地叫起來。

“喜歡嗎?”

“喜歡。”

小誌看著媽媽,晴天說“喜歡就拿著吧,謝謝叔叔。”

小誌拿過奧特曼就跟拿到寶一樣,興奮地說:“謝謝叔叔。”

“小誌,喜歡小狗嗎?”

“喜歡。”

“叔叔一會兒帶你去,小狗可聰明了,很聽話,你叫它站著,它噌就起來了。”

“真的嗎?”

“當然。”

賀家易充滿勝利地看著晴天,好像在說,怎麽樣,小誌我搞定了。

“叔叔,你的車子真舒服。”小誌跟媽媽擠慣了公交,坐上賀家易的私家車又寬敞又舒適的。

“那以後叔叔天天接你,怎麽樣?”

“好啊,好啊。”

“小誌,你覺得叔叔長得帥嗎?”

“帥。”

“真臭美。”晴天忍不住想笑。

“孩子的話是最真實的,小誌說帥我肯定帥。”賀家易更得意了。

賀家易打開門,歐式的裝修,一眼望過去窗明幾淨,寬敞明亮。

“叔叔,你家真大。”

賀家易揉揉小誌的小腦袋瓜,吹了一聲口哨,精英和歡歡撒腿就跑過來了。

歡歡和精英立刻坐下,兩隻狗並排著。

小誌咯咯咯咯一直笑,覺得特有意思。

“站起來。”

歡歡和精英兩隻狗又站起來,衝著主人汪汪叫了兩聲。

晴天走過去,撫摸歡歡毛茸茸的背,幾天不見,這家夥胖了很多,賀家易還說歡歡生氣了,餓瘦了,她一點沒看出來。歡歡看到晴天,立刻小鳥依人般乖順起來。小誌也過來摸摸歡歡的毛,受了冷落的精英孤零零趴在主人的腳下,蹭著賀家易的腿,乞憐一點撫摸。

“精英,過去跟小誌打個招呼。”賀家易指指小誌。

精英抬起前爪,搖晃著,揮手一般。

小誌樂的一直在笑,衝著精英揮手。

賀家易要晴天和小誌留下吃飯,要一展自己高超的廚藝。

晴天說:“小誌收了你的禮物,怎麽說也應該我請你才對。既然要在家吃,那就讓我來做吧,你陪小誌玩會兒。”

晴天做了幾道自己拿手的菜,賀家易和小誌在客廳裏玩,時不時就能聽到爽朗的開心的笑。晴天好久沒聽到小誌這麽開心的笑過了,就是高博也沒見小誌這麽瘋笑過。晴天暗笑“這兩個大孩子”。

“你們兩個人又沒矛盾,你不能因為宋媽媽一句話就把他推出去啊。”晴雨在醫院的電視上看到宋俊祥的訪談,看晴天每天強裝微笑,忍不住說。

“那個人就是小誌的爸爸吧,上次來我們家找你談了半天,你回家一聲不吭躲在屋裏哭,還不敢出聲,大早上眼睛紅的跟紅眼病似的,還說是沒睡好。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是不是看不起我們?他看不上,我們還不要他呢?”夏媽媽生氣地說。

“媽,姐,你們就別替我操心了。”

“晴天,姐姐知道你怎麽想的,姐支持你,但是不想看你這麽折磨自己。”晴雨說。

“我知道。姐,我沒事。”

“總是背著我說話,算了,我也不管了,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夏媽媽不耐煩地說。

這時賀家易過來了,帶著一束花,插在玻璃瓶裏,給白色的世界增添了一抹光彩。

“姐姐有沒有好些?”

“謝謝,賀先生,總麻煩你。”

“說什麽麻煩,都是朋友,以後有事盡管開口。”賀家易總是精力充沛,開心爽朗的樣子,他一進來,這個病房就顯得有些生氣了。

“晴天,我跟護士長說過了,有事讓她照顧著。”

“謝謝你!”晴天很認真地說。

“再這麽客氣可就見外了。”

“還是小賀好,人長得也俊,心地善良,還知道關心孩子,就找不出第二個這麽好的人,我看你跟我們晴天挺配的。”夏媽媽說。

“媽,你說什麽呢?!”晴天埋怨媽媽又推銷她了。

“伯母,你也這麽看?”賀家易聽到反倒有些喜悅。

晴天送賀家易走,賀家易說:“我們公司新蓋了一座遊樂場,最近要對外開放,周末有空的話帶小誌一起去吧。”

還沒等晴天回答,賀家易又說:“不能說不去,小誌已經跟我約好了,你這個當媽媽的不能總限製孩子。趁現在要多給他一些自由,發揮他各種潛能。”

晴天無奈地笑笑,說:“賀總您想這麽周到,我還敢拒絕嗎?”

“晴天,你能不賀總前賀總後的叫我嗎?不然我總以為我出來公幹了,壓力很大。”

“好。賀家易。”

“最好再去一個字。”

“那就賀家吧!”

“我叫你夏晴怎麽樣?”

“好啊,如果你願意。”

賀家易很無奈,真想捏一下晴天的鼻子,她怎麽就這麽不懂風情,但是他還是忍耐住了。

領班見到晴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著急的樣子,一看就是出事了。

“怎麽了?慢慢說。”

“有個客人剛才被關在電梯裏,我們無論怎麽解釋怎麽道歉,他就是不滿意,非說要告我們。”領班一口氣說下來,喘著氣,著急的樣子。

“關了多久,我們當時采取急救措施了嗎?他不要道歉要什麽?”

“關了十五分鍾,電梯正在維修,旁邊掛了一塊牌子寫著‘維修中,請勿使用’,但是他硬要說沒看到,以被關在裏麵身心受傷為借口,要我們賠償精神損失費兩萬塊錢。”

聽了領班的陳述,晴天已經知道大概了,跟領班一起過去。

隻見一個身材不高,長相猥瑣的男人正在跟客服吵架,那邊集聚了很多人,一些剛到酒店準備乘坐電梯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停下來,想看看宋氏怎麽處理。

“先生你好,我是宋氏企業的員工,了解到您被困在電梯中,我們深感抱歉,特意對這次事故給您帶來的傷害表示深深的歉意。”

“別扯那沒用的,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嗎?”瘦子絲毫不理晴天鞠躬道歉的舉動,反而反應很強烈。

“你們幾個怎麽回事,明明知道電梯正在施工,還不把提示牌掛上麵。”

“我們做了提示牌,而且就掛在電梯旁邊。”

“做了?那不會做大一點嗎?有些人喜歡看左邊有些人喜歡看右邊,我們要做得更大,客人才能看得到啊,客人就是上帝,連上帝都被關在電梯裏了,我們還怎麽做生意。你們有沒有想過,客人有可能是盲人,或者青光眼、白內障、散光、各種眼疾。這些我們都要考慮到。”

“你媽才青光眼、白內障,我眼好得很。”瘦子罵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您。您眼當然很好,我是說那些看不到提示牌就進錯電梯的人,你眼睛真的沒問題嗎?”

“你眼沒問題,那能看到這個提示牌嗎?”晴天指著電梯旁邊提示電梯故障的牌子。

“你不廢話嗎?”

“剛才你看到了嗎?”

“媽的,老子眼一直很好使。”

“哦,就是說你明明看到了故障提示牌還要進正在維修中的電梯,也就是說你是故意的,兩萬塊錢是為了勒索,領班,打110報警。”

“別,別,算你狠。”瘦子灰溜溜地走了。

圍觀的客人都為晴天的機智鼓掌,聽到消息趕來的賀家易和宋俊祥兩人也暗自為晴天叫好。

“我一直覺得她身上有股勁,就是還沒完全開發出來。”賀家易對宋俊祥說。

“是嗎?你對她倒是很欣賞啊。”

“你看她剛才,跟平時多不一樣。她低調的時候特別安靜,厲害起來那是無人能敵的。”賀家易又說。

“是啊,這就是夏晴天的作風。狠起來也無人能敵。”宋俊祥又想到了分手,不能釋懷。

唐寧很霸道地搬進了高博家,橫衝直闖地霸占了緊靠著高博臥室的一間房子,把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扔出來,把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搬進去。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就收拾得那麽整潔,多不給女人機會啊,真是的,誰跟了你連個表現的機會都沒有!”唐寧東看西看,上次沒仔細看,本以為這次至少能找到一個施展自己能力的工作,卻發現連牆角都不結蜘蛛網,簡直沒見過這麽潔癖的男人,表麵上鄙視的要死,心裏卻開花了般覺得高博是稀有品種。

“你要來,我就收拾了一下。”高博很不經意地說。

“來,拿去簽了。”唐寧扔過來一張紙。

“什麽?”

“自己看啊,又不是沒長眼。”

高博一看,大跌眼鏡,上麵寫著同居條例。

第一條:嚴謹性騷擾,尤其在夜深人靜饑渴難耐的不眠之夜,要學會自力更生。

第二條:嚴謹衣冠不整,上衣不得短於胸以上,下衣不得短於膝蓋以上。

第三條:嚴謹搶廁所,一定要本著女士優先的原則。

第四條:嚴謹帶女人回家,尤其是比唐小姐還漂亮的。

第五條:禁止抽煙喝酒等一切惡習。

第六條:禁止把家裏當醫院消毒。

……

一共二十條,唐寧的大名已經簽上了,高博無語,怎麽有人搬進別人家還要求這麽多的。

“你能不能不這麽二,咱整點三歲的行不?”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不行,簽簽,就得簽。我沒給你結婚協議書就算好了,你還挑三揀四,我們兩個,吃虧的可是我。”唐寧拿出筆,塞給他硬要他簽。

“喂,我那天到底做了什麽沒有?”高博再一次問,拿著筆就是不肯簽。

“好,好。我就是確認一下,如果真那個什麽了,我這個人也很從一而終的,我隻能放棄整個森林,吊在這顆歪脖樹上了。”高博嘟嘟囔囔。

“我何止放棄了整個森林,簡直放棄了一個熱帶雨林,就為你這棵蔫了吧唧的老樹。”唐寧罵一句,嗔怒一聲,扭過頭,撅著嘴巴,生悶氣。

高博想,不管怎麽樣,兩個大齡青年到了一起,反正生米煮成熟飯了,隻能對唐寧更好了,也不用再挑挑揀揀了,雖然從來沒想過要跟這棵歪脖樹有什麽交集,但是事實讓他不得不重新給自己定位,認清眼前的東西。好,既然這麽決定了,就從這一刻開始適應吧。

“好了,簽好了,別生氣了。”高博簽好字遞過去,卻不知道怎麽哄人,一句一個“別生氣”。

“高——博——,你怎麽連哄人都不會。”唐寧越哄越生氣了,怎麽有你這麽笨的男人。

“我……”高博語塞。

“既然你連哄都不會,以後就別讓我生氣了。”唐寧嘀咕道。

“我盡量。”

“你……”唐寧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晴天,這個放在桌子上心情會好很多。”賀家易拿來一盆什麽花,綠色的葉子很大地鋪在小小的花盆上,沒有開花,一盆生命力旺盛的綠色。

唐寧朝晴天擠擠眼睛,等賀家易走了之後,按捺不住一顆好奇八卦之心,說:“這賀總好像這段時間往你這兒跑的特別勤,還總帶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次是一盆不會開花的綠色植物,上次是一本從西藏托人求來的吉祥符,不知道下次會不會有天降的無根水的。”

“還八卦我,你怎麽不說說你,這幾天跟失蹤了一樣。”

唐寧靠近晴天,環顧一下左右,小聲地說:“告訴你一個驚人的消息,我搬到高博家住了。”

“什麽?”晴天反應過於激烈,激動地叫出來,害得旁邊的人都瞅過來。

“就是合租,反正省房租,不租白不租。”

“你們倆?”晴天驚訝。

“剛剛開始,剛剛,剛剛。”唐寧害羞地解釋著。

“這麽大的好事藏著掖著,不行,一定要請我吃飯。帶上我們家小誌。”

“那你得幫我撮合著,那家夥現在都沒對我動過歪心,你說是我太沒魅力了,還是他有障礙?”

“高博是正人君子,你以為跟你一樣餓狼撲食啊。”

“你們都君子,我最小人了。我小人我高興。”

唐寧約了高博,高博卻推脫要加班做一個手術。

“晴天要你去接小誌,你去不去?這頓飯可不止我們兩個人,你別以為姐姐我閑的,主動約你。”

“你想約我就說嘛!何必拐這麽大彎子。”

“老地方?哪裏?”

“就是我們老去吃的一家韓式燒烤,你忘了。”

準備下班的時候,賀家易又過來了。唐寧對晴天奸詐的一笑,說:“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們,賀總,慢慢聊,晴天沒事的。”

“死丫頭,你等我一下。”

“本來想跟你一起接小誌的,是不是你們有事啊?”

“也沒什麽事,就是吃頓飯。”

“哦,那我改天再來找你,周末一定要記得。”

“賀——總,不介意的話,一起吧。”

賀家易聽到這句話,立刻興奮起來,露出高興的表情,像個小蜜蜂一樣幫著晴天提包,開路,當司機。

宋俊祥剛好找賀家易,看到辦公室的門緊鎖著,這時聽到他和晴天有說有笑地進了電梯。一陣酸楚。

賀家易和小誌的關係越來越好,兩個人偷偷地約定去遊樂場竟然不先通知晴天,晴天一看到小誌圍著叔叔崇拜似的讓他講故事,刮了一下小誌的小鼻子,“現在跟叔叔比跟媽媽關係還好,去遊樂場都不跟媽媽商量了?”

“叔叔說,媽媽也會去的。”

“哦。”晴天突然明白了,“原來是有些人騙人,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夏大人,我以後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我這一次,周末我帶你們好好玩。”賀家易的道歉總是顯得很滑稽,讓人想笑。他把右手放在額頭上,像敬禮一樣道歉,卻活脫脫一個犯錯的小朋友。

到了韓式燒烤,高博和唐寧已經在裏麵了。一見到這兩個人,晴天就說:“你們兩個人居然都住一起了,還瞞著我,太不夠意思了。”

高博都從臉紅到脖子了,在晴天麵前不好意思起來。

“賀總。”唐寧見到領導站起來。

高博和賀家易握手。

“今天沒有領導,我們就隨意吃點飯,我請,能吃多少吃多少。“賀家易很豪爽地說。

吃飯的過程中,賀家易一直往晴天和小誌的碟子裏夾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一家三口,很細心很體貼。

唐寧有些吃醋,看著高博吃的一臉興奮的樣子,卻想不起來給她夾一點,這個榆木疙瘩,無論怎麽教育都**不好。

“你怎麽不吃?”

“我減肥啊。”唐寧撒嬌,希望高博幫她。

“哦,那少吃點。”

唐寧聽到高博居然這麽說,氣得肺都炸了,拿著肉恨不得咬碎,一口一口塞進嘴裏。

“你不是減肥嗎?”高博很奇怪的問。

“剛才減,現在不減了。”唐寧很生氣地說。

“高博,你幫唐寧夾一點蔬菜,營養要搭配均衡一點。”晴天提醒高博。

“她自己夾更方便。”

到了周末小誌一大早興奮地從被窩裏爬起來,自己穿好衣服,沒用媽媽叮囑就刷好牙,卻催促著媽媽。

“先把飯吃了。我們把早餐帶給大姨,就去。”晴天忙著準備早餐,做了一些飯菜都是不鹹的,放在飯盒裏。

“你跟小賀去玩,這些交給我就行了。”夏媽媽從晴天手裏搶過來,催著她趕快走。

“這也太早了吧,人還沒來,一個個都來催。”晴天拿出電話打給賀家易,他卻已經在路上了。

小誌一開門,看到賀叔叔,很甜地叫了一聲“叔叔”,賀家易一把抱起小誌,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小誌咯咯咯的笑著,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

這是個適合遊玩的天氣,一團團潔白的雲鑲嵌在純藍純藍的天空裏,濃抹淡妝的色澤恰到好處地遊離在天地間。風吹過來,掃起柳枝,輕搖擺動。秋,涼在心尖,觸手可及的溫度。晴天坐在賀家易的車子裏,望著窗外的天,總想伸手掬一捧空氣。許久,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甚至她早該帶小誌來玩孩子的遊戲,隻是諸多諸多的事壓在她身上,荒誕了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小誌看著建築物在倒退,樹木在倒退,馬路在倒退,一排排站立在電線杆上的鳥兒撲棱棱地飛起來,歡快地叫著“媽媽,快看”,孩子般的天真鑲嵌在臉上。

晴天想,有這樣的一個天氣,還有一個人願意陪自己來遊玩,帶著兒子尋找屬於他的童年,她已經是太幸運了。那些不應該屬於她的生活,她不需要在夢裏一遍一遍的溫習,一遍一遍的回憶了。

小誌看到遊樂場,裏麵什麽都有,米老鼠、唐老鴨,還有喜洋洋、大青蛙,有旋轉木馬,有幸福摩天輪,有極速飛車,有很多很好玩的東西,撒開腿就往前跑,邊跑邊叫著“媽媽,叔叔,我要坐那個”。

晴天看小誌這麽開心,對身邊的賀家易說“謝謝”。

“你開心,小誌開心,就好了。”賀家易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卻說的晴天有些臉紅。

他們三個一起坐旋轉木馬,馬兒快跑,馬兒彼此追逐,賀家易坐了一輪下來了,他說自己不喜歡這樣的遊戲,一直要追逐卻永遠也追不上,他希望的是彼此可以是一起的,不要有距離。

小誌玩得很開心。晴天在下麵看著小誌歡快地玩各種項目。

“晴天。”

“嗯。”

“你有想過有一天你不再是一個人嗎?有個人跟你一起帶著小誌玩,送他上學,看他寫作業。”賀家易問。

“我……暫時還沒想過。”晴天心跳陡然一驚,她沒想到賀家易會這麽問,更沒想到他會這麽想。在她眼裏,他像個大孩子一樣,幹淨的純粹的,不會掩藏自己的喜怒哀樂,從來都是開開心心的,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想做一匹和你追逐著卻永遠存在間隔的木馬,你該為自己考慮一下,嚐試著接受一個人,讓自己不用那麽累,那麽疲憊。你不是神,隻需要有一顆慈悲的心就能拯救蒼生了,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你覺得我能給你幸福,我願意為了你的幸福追逐。”

“相信我可以做到。”他搭著她的肩膀,堅定不移地說。

晴天更懵了,這麽信誓旦旦的諾言,像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她將要跌落深淵的身軀,卻又那麽不真實,那麽突兀,那麽慌張,那麽突然的出現。晴天緊張地睜大了靈動漂亮的眼睛,心撲通撲通的在跳,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放了,掰著手指。

“從第一次見到你,你把手機遞到我麵前,喘著粗氣,微笑著,不經意就闖進了我的城堡。每一次遇見你,都是不一樣的你,我從來不知道一個這麽美的女人,給我的感覺她不是一隻華麗的孔雀,而是一隻勇敢、自信、卻柔順的白天鵝。我以為美麗的女人,男人看到的總是外殼帶來的諸多美好,而你卻能輕易地褪掉華麗的外衣,看到你內心的柔軟和堅強。從此,你的每一次微笑,你的每一次皺眉都牽動著我的心。我喜歡看你微笑,你笑起來,我的整個天空都亮了。”

“家易,你一直是我心裏最好的朋友,你就像個大孩子,總是給我很多開心,很多幫助,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能感謝你。可是,這樣的事,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晴天不知所措,兩隻手慌亂地擺弄著,不知該怎麽放才顯得自然,惶恐慌張。

“你不用這麽緊張,不要有思想負擔,隻你開心,你每一天都微笑著,就算隻能遠遠地看著你,我也滿足了。不是要逼你去做決定,從此跟我在一起,還是遠離我。我隻是告訴你我的想法。”

“媽媽,賀叔叔,你們過來啊。”小誌衝他們揮揮手。

賀家易看著晴天領著小誌玩,空****的遊樂場裏,有這樣的笑容充的滿滿的。他想了很久,接受了小誌,愛一個人就是這樣,不是嗎?賀家易反問自己。

他拿著相機,拍下了晴天和小誌一起玩的照片,一張張照片框住了一個個精彩幸福的瞬間。有時候他在想,有這樣的一個家,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晴天打破了他對家對愛情的觀念。獨身主義,隻是因為沒有遇見,沒有遇見合適的那個,往往情深緣淺,緣淺情深的都是路過。而,這次,一定要相遇才好。

“高博,這幾天怎麽不來了?是不是工作很忙啊?”晴雨問晴天。

“他呀,現在是很忙。”偷笑起來,唐寧一上班就逮著她講各種趣事。

“怪不得你讓我買毛線,還要買顏色深沉的,一定要照著你想象的樣子買。我還以為你給媽織的,一直想這個顏色太深沉了吧。姐,你現在專心養病,別費那心思了。”晴天說。

“我不是閑著沒事嗎?一天到晚睜著眼睛看電視,看累了就睡會,你知道我閑不住。”

“那我給你買個電腦吧,你學學上網,找人聊聊天就不會太悶了。”

“別花錢了。我看電視挺好的。”

晴天拿著圍巾去上班,想著讓唐寧捎過去。還是習慣性的走樓梯,卻遇到了同樣愛走樓梯的宋俊祥。

“我要訂婚了。”宋俊祥說。

“恭喜。”

“我想要小誌跟我過,他應該得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生活條件,這樣你也不會太累。我之所以之前沒有認回小誌,就是因為還顧及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答應。”

晴天不敢相信,他居然想要回小誌。小誌是她的,誰也不能從她身邊奪走。

“小誌是我的,你沒有資格要回他。”

“我是小誌的爸爸。”

“你不是。”

“我想你不會以為一個六歲孩子會隨便張口叫一個陌生人‘爸爸’吧!你可以選擇跟我在一起,我們一家三口,要麽你就一個人過,我要回兒子的撫養權。”宋俊祥冷冰冰地說。

“小誌不是你的兒子,他隻是看到我們的照片才這麽以為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從我身邊搶走小誌的。”

“小誌是不是我兒子隻要做親子鑒定就知道了。”

“晴天,你為什麽不能跟我複合,我們一家三口,會很幸福。你姐姐也會得到很好的照料,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複合?不久前您才高調地宣布了一段新的感情。我身份低微何德何能與堂堂宋氏總經理匹配,宋總您何不與您血統相配的人生兒育女,非要搶我的孩子?”她想到他在電視裏那股高調,那股得意的神氣的樣子,想到孔雀公主和青蛙王子相攜相親依偎,沒有羨慕隻有難過!

“你是吃醋嗎?”

醫院裏,母親戴著氧氣罩,呼吸微弱,心電圖紊亂,醫生守候已經準備為母親做“心髒搭橋”手術,而母親卻一直不肯。母親要他對外宣布他和林楠的戀情。已經沒有了父親的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他沒有選擇,沒有空閑猶豫。

林楠,一直是母親為他選擇的對象。逼著他相親的原因也是要他選擇林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家庭,事不由己。

“宋俊祥,你變了。”晴天看著他,已不再熟稔如初。

每上一個台階走要用盡力氣,每踏上一個台階都能聽到腳步聲音,一前一後。雖然還是跟過去一樣的步伐,卻是不一樣的心情。那時是大手拉小手,此時是手邊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