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契約戀愛 桃花盛開
新官上任三把火。
總經理挨個與每個部門開會，這個下午是企劃部。吳明明吩咐宋小可幾個人，把緊急的工作都安排好，以免顧總突然詢問。
嚴肅的會議室裏，顧雲海和吳明明坐在一邊，宋小可、田佳和其他幾個同事坐在對麵。像初次進公司的麵試考核。
吳明明一一介紹了幾位同事的職位和工作內容，最後請顧總指示。
“我就不說客套的話了，我們直接進入主題，我想問一下大家對我們目前經營的購物中心有什麽看法，從左邊開始。”
左邊第一個人是宋小可。
宋小可後悔坐在邊上，她沒有什麽想法，也不知道應該發表什麽樣的建議。搜腸刮肚隻能把最近的工作感受說出來。
“我認為我們的活動做得有些多了，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場大型活動，每周都有一到兩場小活動，非常分散精力，無法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大型活動上。這樣也造成了企劃部工作繁忙，活動宣傳周期比較短，活動效果不能最大化，所以我覺得……”
“顧總，其實是這樣的，之前公司要求我們周周有活動。”吳明明解釋道。
宋小可的發言就這樣終止了，一直到散會後，田佳湊到宋小可身邊，小聲地說：“你沒看到你說話的時候吳經理的臉都白了。”
“沒有吧！”
“吳經理為什麽打斷你的話，你說話之前也不考慮考慮，這下子捅到馬屁股了。自求多福吧！”
宋小可想不通這些話和吳經理有什麽關係，她不是向顧總解釋了嗎？
禍從口出。自從宋小可在會議上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吳明明像是再也無法忍耐，將最難開展的工作都交給小可做。
多做多錯。
“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好，我們工作怎麽開展？”
“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在會議上不是很能說嗎？這些都是我們企劃部一貫的工作內容，我想你不會不明白吧！
“這個問題我說過很多次了，廣告過期了一定要盡快更換下來，怎麽現在還在上麵？”
……
諸如此類的問題，宋小可難以負擔。
吃飯的時候，宋小可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吃著飯。連平日最愛吃的咖喱牛肉都沒食欲了。
顧總照例端了餐盤坐在小可的對麵。
“怎麽心不在焉，工作遇到了困難？”
宋小可有氣無力的點著頭，“哎，成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喲，這麽感慨！”
“我覺得我什麽都做不好，最近越來越笨了。”
“小可，人隻有在自己最擅長的工作上，才能發揮她的長處。你應該想一下，你適合什麽？你喜歡做什麽？”
宋小可若有所思。
又是下班時間了，行政部的人一個個都從她麵前走過去，打卡。而宋小可還不能下班，她的下班時間不是公司規定的，是看吳明明的心情。最近，也許更年期了，吳明明總是無名火起。宋小可在擬一份租賃合同，上次房產售樓小姐的事，讓顧雲海撞個正著，這個大公司在新官上任的途中被斃掉了。吳明明迅速又招租了一家，是婚紗攝影機構。合約本來明天做也是一樣，吳明明卻在快下班的時候讓宋小可趕快擬出來給她看。
“吳經理，我按照以前的合同範本改了一下，你看看，有問題我再修改。”
宋小可打出來一份合同，交給吳明明。
“好的，如果你不著急的話，等我五分鍾，我馬上看，辛苦一下。”
宋小可明白，最近幾天她都要和這位更年期的中年婦女一起加班奮戰了。誰讓她說錯了話，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宋小可！！！”
外麵傳來呼喚的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經理，好像有人叫我，我出去看一下。”
“去吧，別忘了一會兒修改一下合同，我看到裏麵有些小問題。”
宋小可走出辦公室大門，看到喬子楚悠閑地靠著他的座駕，嘴裏還叼著一根香煙，瀟灑地吐著煙圈。
“你怎麽又來我公司了？”
“合同，看第七款第三條。”
喬子楚把合同遞給宋小可。她翻到第七款第三條，隻見上麵寫著“如果節目需要，乙方必須無條件服從甲方的安排和要求”。
“又要我服從什麽？如果和節目無關，還是不要說的好，我還沒下班。”
“按照合同，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我來接你吃飯是不是理所應當！”
“什麽？”
宋小可驚訝地大喊，她還從來沒聽說過哪個王子沒見過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就迫不及待地要追求被打壓成傭人的灰姑娘的。
“節目需要對你進行戀愛培訓，所以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
那份合同真的是賣身契嗎？如不是那天看他說的那麽認真，那麽可憐，想要追求自己的理想，做出一番事業。宋小可真的不會無聊到參加什麽選秀節目，還是一款毫無隱私的選秀節目。從製作到訓練到最後都要一路拍攝，全程播出。
“我錯了，我不該心慈手軟，不該簽下我那瀟灑帥氣的大名。”
“晚了，合同上寫得很清楚，毀約是要賠償違約金的。”
看著喬子楚得意的樣子，她真想讓莫菲開著那輛堅強的奧拓，一用力加油門，朝著他那囂張的座駕撞過去。
“別開玩笑了，我還沒下班，我要去工作了。”
這年頭有些人總是吃飽撐了沒事幹嗎？宋小可憤憤地轉身回辦公室。想著上次還嚴肅認真一臉胃痛的緊張神情，現在竟然像《古惑仔》裏的地痞流氓，一臉賊兮兮的令人厭煩。
“我等你下班哦！”
身後傳來喬子楚的聲音。
他從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宋小可還沒見過他等人。第一次他闖進辦公室不管吳明明那張痛經的臉多麽難看，拉著她就走；在郊外不管她一個女孩子多危險怕黑，開車就溜。哼！想必五分鍾就自動消失了，願意等就等吧！
一個簡單的合同，宋小可修改了五版。吳明明看到第一段有問題就讓小可修改第一段，修好之後，看到第二段接著修改……宋小可弱弱地問：“吳經理，等您看完我全部修改好再給您看吧，省的麻煩您。”
吳明明麵無表情地說：“你先改，改完我再看。”
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宋小可一直修改了一個多小時。等她下了班，一出門猛地看到喬子楚的車還在，而他就坐在車裏抽煙。
“下班了？”
“嗯。”
“上車。”
“去哪裏？”
“吃飯。”
“我有約了。”宋小可弱弱地說。
“推了。”喬子楚不置可否。
“啊？”
“推了，沒聽到啊。”喬子楚不耐煩地說。
宋小可打開車後門，準備上去，喬子楚狂摁喇叭，吼她“坐前麵”。坐在他的身邊，一路上不敢說話，兩人沉默著，隻有音樂傳出架子鼓敲擊的聲音，一個滄桑的聲音嘶啞的狂吼著無奈的生活。每個人都有一個不老的青春，正如瘋狂的搖滾樂聲嘶力竭嘶吼的聲音，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堅強地不肯離去。宋小可詫異，像他這樣的富家公子哥，還有頑強的青春夢，令人難以想象。
“什麽時候換的發型？”喬子楚問。
那晚，宋小可簽了賣身契被丟棄在荒郊野外，莫菲開車接她，看到她清湯掛麵直直拉著她去做頭發，做了流行的梨花燙，頭頂墊高。莫菲說“好看”，來到公司也不斷有人問她哪裏做的頭發，宋小可暗自覺得很成功，沒白花那幾百塊錢。
“不適合我嗎？”宋小可畏畏縮縮地問。
“嗯，”喬子楚換擋，轉彎，完成操作後才說“說實話，是不怎麽適合”。
“啊？”宋小可頻頻撫摸頭發。
“還不如原來的清湯掛麵，好歹看起來不會這麽不倫不類。”
“可是莫菲說今年很流行梨花燙。”宋小可垂下視線，語氣越來越弱。
喬子楚餘光瞥見了她的低落，她該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剪掉了一襲長發。那斷了的發絲，亦如斷了的琴弦，彈不出完整的曲子，聲聲令人歎息。她眼梢的落寞，突然間讓他有了一種憐香惜玉的感覺。改變路線，掉頭，換擋，加速。
“去哪裏？”
“放心吧，不會帶你去什麽不良場所。再說，你”喬子楚餘光掃了她一眼，“你好意思去，我也不好意思帶啊！”
看她略帶不安的踟躕，仿佛是一件樂趣。
車子停在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電梯直通二樓。喬子楚徑直走向一家裝修精致，門店掛著著“XX美容院”的創意招牌，那個招牌是一個綠色的葉子，葉子背後裹著一個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子。
宋小可驚住了，停住腳步，雙手死死拉著手提包。
“美容院？”
喬子楚看她驚恐的樣子，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幾乎拖著她往前走，“放心，這家老板的手藝很好，我會推薦我的禦用理發師給你打造一個新的完美的發型。”
老板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精致的小胡子雕刻著一張時尚藝術的臉，他的發型簡單，卻看得出是精心設計的。老板見喬子楚進來，熱情地問好泡茶。
“老駱，麻煩你給她剪一個合適的發型。”
“沒問題。”老駱打量起宋小可，她是害羞的、不安的，一張稚嫩的蘋果臉配了一頭不合時宜的梨花燙，有些老氣。
宋小可像機器人一樣，在指揮下洗頭梳頭吹幹頭發，等待刑具一一都加在頭發上。梨花燙做成了直發，卻也不像離子燙做出來的那樣直，有些微微的弧度，看起來柔順靚麗。
在兩個半小時的等待中，終於看到了結果。
泛著葡萄一樣醉酒紅色的頭發，在兩肩左右披下來，短到脖頸。
純美。
喬子楚看著她從鏡子裏映出的臉，顯得更較小了，她的羞澀襯托的更內斂。
“嗯，再稍微畫個淡妝就更好了。”他說道。
老駱馬上讓助手為宋小可化妝。
“不用了，這樣就很好。”
“宋小姐皮膚很好，稍微打點粉就會更加迷人了。”
助手的讚歎讓小可更加害羞，同時內心打鼓，這一切開銷她不知道要肉痛多少天，可是又該怎麽拒絕呢？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喬子楚看出她的不安，問：“怎麽了？不喜歡？”
“不是，可是……可是……”她吞吞吐吐，終於決定說出來“可是我沒帶多少錢”，說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高檔的地方，就連為客人準備的水都會精細地分時飲料、咖啡、茶，從洗頭到修剪設計一條龍服務，最後噴上一絲香水，令整個感覺騰在雲朵中，軟綿綿的舒服。宋小可從來不會進這種地方，做頭發的時候不小心看了價目表，價格觸目驚心。
老駱笑了：“喬先生是我們店的logo設計師哦，他的朋友我們免費效勞都倍感榮幸。”
喬子楚說：“不是說過了嗎，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再說這麽不靠譜的話，我直接把你丟沙河喂魚。”
老駱意味深長地笑著，衝喬子楚說：“你小子！”
宋小可又坐回座椅上，一會兒閉眼，一會兒睜眼，一會兒抬眼，一會兒往下看……在化妝師魔術般的設計下，一張精致的美臉誕生了。那張臉配上剪短柔順的發型，凸顯出女性的美，還帶著一點點俏皮。
“喬先生。”助理提醒喬子楚，妝已經畫好了。
喬子楚看到轉過臉的小可，將平日隱藏的美一點點釋放出來。細長濃密的睫毛令他心神**漾，不禁讚歎到“完美”。
“很怪吧。”宋小可摸摸頭發，看著鏡子裏陌生的美女不自然起來。
“模特天生麗質。”老駱說。
“是你的手藝化腐朽為神奇。”喬子楚補充道。
再度打量宋小可，臉龐和發型配合的天衣無縫，看起來又多了幾分女生的美。睫毛彎彎，眼睛眨眨，像個精靈。
隻是這隻精靈，身上還穿著地攤上淘來的衣服，不搭調。
喬子楚出神地望著她，已經在想，怎樣的衣服才能襯得起這一臉的羞澀和柔美。
撞車事件過去不久，歐陽宏再次來了電話，約莫菲見麵。星巴克二樓的咖啡館，一個靠牆的位置。
莫菲一見麵就拿出錢包要賠償，歐陽宏連連說“不用”，聲稱已經交給保險公司理賠。兩人感慨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歐陽宏穿著整潔，看得出出門前修飾過。一身銀灰色的西裝將身材展露的完美，五官突出，頭發也打理的溫絲不亂。莫菲看得出是個有錢人。這個電話她等了一個星期，如果歐陽宏不主動約，她也會打過去。就是那麽巧，剛剛要撥電話的時候，他的電話來了。
提前一天，莫菲已經為自己購置了一套衣服，精細到手上戴的首飾。
一身耀眼的紅色性感裙裝，包裹出前凸後翹的好身材，胸前還墊了兩塊矽膠。看到歐陽宏一望無際的眼神，她已經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在聊天的過程中她說自己在某家大型公司做策劃，對工作展現出無比的熱情和追求。
“莫小姐，像你這麽有追求的女孩子越來越少了。”
“我是為了不被時代的洪流衝走，平時除了上網了解一下熱點，最主要的是看書，看書的時候內心最寧靜。”其實莫菲已經想不起來讀的上一本書是什麽時候什麽書了，可是她含笑堅定地說出來，仿佛真的。
“我平時也喜歡讀書，對了，你都喜歡看什麽書？”
“嗯……”她猶豫了一下，“像《紅樓夢》、《水滸傳》這些我已經讀了很多遍了，經典的才值得反複品位，不是嗎？”
“莫小姐的興趣很獨特，不像我手下的幾個女員工，平時偷偷看娛樂新聞，私下看美容雜誌，孺子不可教！”
“歐陽先生，在您這麽具有魅力的領導手下工作，那些女人怎麽敢不多花點心思打扮呢！是您的魅力太大！”
歐陽宏自滿地笑了一下，說：“別叫我歐陽先生了，咱們相識也算是一場緣分，我叫歐陽宏。”
莫菲大方地說：“那您也別叫我莫小姐了，好不習慣，喊我莫菲吧！”
在聊天的過程中，莫菲知道歐陽宏絕對是精品男人。當莫菲說要投資黃金時，他可以隨手列舉每個時期黃金的價格，建議莫菲何時投資最好，而且銀行他也有朋友，那張名片上寫著銀行投資經理的頭銜。
搶手的東西，眨眼功夫就會消失，莫菲想趁熱打鐵先下手為強。
“歐陽，周末有空嗎？”
“有事嗎？這個我周五才能答複你，因為我的工作崗位和性質決定我有時候要加班或出差。”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周年慶活動我抽了頭等獎，杭州兩日雙人遊，如果你有空一起去吧，就當答謝你這麽慷慨沒有要我賠償，不然我心裏會不安心的。”莫菲皺著眉頭，仿佛真的不安心。
歐陽宏張了張口，剛想說……莫菲忽然打斷，試探性地說：“你可以帶嫂子一起去。”
“我也想帶個嫂子。”
莫菲的心沉了，果然，好男人都被搶走了。
“但是我沒嫂子。”
莫菲的眼睛又亮了。
“你可以和男朋友去。”
莫菲嬌嗔地說：“我也想啊，隻是不知道哪位男士肯呢！”
彼此試探過後，兩人都心領神會，氣氛曖昧。咖啡館的別處談笑風生，咖啡涼了，人走了，接著又上來幾對情侶。外麵的世界無論怎樣的變換，莫菲依舊兩眼朦朧地看著歐陽宏，這個她漸漸喜歡上的男人。
走的時候發現外麵早已下起了蒙蒙細雨，莫菲沒有開車，說要打車回去，歐陽宏堅持要送她一程。
坐在他已經修好的奔馳車裏，紅綠燈路口停下的瞬間，能夠感覺到來自隔壁車望過來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說“這兩個人的關係可能不一般。”她以前就幹過這種事，如果好車裏有一男一女，不像夫妻，就一定是不正常關係。如今，坐在曾經鄙視的座位上，竟然帶著憧憬和欣喜。
人的感受，變得比天還快，至少天氣就那麽幾種，四季還有輪回。人總能激發不同的情緒，不同的心情，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樣。
歐陽宏將車子停在公寓前，拿了傘一直將莫菲送到樓上。
“要不，進來坐坐。”莫菲提議。
“不了，我還有點事。”
歐陽宏看到手機上的短信，比上級命令還要趕的催命信息，他不得不回去。
宋小可像個木偶，茫然地跟著喬子楚來來去去。新發型新裝扮，在鏡中露出清水出芙蓉的秀氣，坐在車裏如坐針氈，全身不自在。
“不錯，再自信點就更好了。”喬子楚餘光掃了她一眼，讚賞地說。
車停在酒吧一條街，穿過音樂震人的動吧，穿過歌聲似潺潺流水的靜吧，一直走到路盡頭處的一家酒吧，從遠處就能聽到HIGH聳入雲的熱鬧聲，音樂震耳欲聾，燈光頻頻閃著彩色的光，暈眩。
喬子楚拉了宋小可進去，一群穿著怪異的年輕人聚在一起，看到喬子楚來了，端起酒杯HIGH起來，沒人注意到身後的宋小可。
喬子楚融入人群，跟著音樂跳起動感的舞蹈。
有個黃頭發的女孩拉著宋小可進了舞池，音樂聲、人浪聲在閃爍交錯的燈光裏支離破碎的聲嘶力竭。
宋小可極不情願，卻又無法反抗地被擁進舞池，黃發女孩帶著她扭動，先是舉起雙手搖晃，扶著她的胯骨搖擺，跟隨音樂一起打著節拍。
宋小可實在笨拙，接二連三撞到旁人身上。黃發女孩雙手觸在她腰間，猶如被人侵犯，渾身激靈，又一次撞到了人。
“一分鍾撞我五次了，你是不是想湊個六六大順啊！”一個胖胖的女生說。
“什麽，我聽不見！”音樂聲實在太大聲了，完全聽不清楚，她的耳朵不適應這樣的環境。
喬子楚側眼觀看，卻並不幫忙，依舊跳著他熱情的舞蹈。
“你撞到我了！”
“大聲點，聽不見！”宋小可雙手握著嘴巴，擴音。
“你撞我了。”胖女生滿腔怒火。
“撞你？”宋小可疑惑地問。
“對。”那人點點頭。
宋小可雖然沒聽明白，卻朝著那人撞了過去。
胖女生看到宋小可又撞了過來，怒火中燒，一下子推過來，將她推倒在地。跳舞的人慢慢停了下來，讓出中間的位置。胖女孩身後站著幾個姐妹，對宋小可指指點點。宋小可慌了，在人群中搜索喬子楚的身影，發現他看向這裏，卻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也許，她太丟人了，他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他邀請來的。
宋小可剛要站起來，胖女孩走上前，又把她推倒。
音樂暫停。
酒吧裏的人圍上來。胖女孩不管誰來說情，指著狼狽的宋小可：“身上的衣服，淘寶買的吧！多少錢一件？三十還是五十？”
宋小可被嚇壞了，胖女孩眼神冷到能殺了她，嘲諷的語氣，挑動著眾人的目光，她真想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啞巴了，剛才不是很厲害嗎？撞我啊，怎麽不敢了？看你腳上那雙鞋，皮都磨破了還好意思穿出來，別以為化個妝就能混酒吧！向我道歉，如果我心情好也許會既往不咎。”
“我……是你說讓我撞你的，我才……”宋小可小聲地，弱弱地反駁。
“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你連著撞了我五次不夠，我問你為什麽要撞我，你還不厭其煩再來一次啊！”
喬子楚聽到這裏噗嗤一聲笑了，眾人也大概知道了事情來龍去脈，忍不住大笑。
宋小可臉火辣辣的，實在丟臉。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就出如此大的糗。
“道歉啊，文明社會這點素質不會都沒有吧！”胖女生的姐妹在一旁助威。
“對不起！”
“大聲點，撞得力氣那麽大，道歉聲音像蚊子。”另一個姐妹幫腔。
“這位小姐不是故意的，得饒人去且饒人。”
一聲渾厚的男中從不遠處傳來，是喬子楚嗎？在這裏，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隻是來人，不是他。
他伸出一隻手，小可被拉了起來。
“我們不是得理不饒人，是這位小姐太囂張了。”胖女孩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跳，所以太慌張撞到您了。不好意思。”宋小可道歉。
酒吧的DJ看到這裏，為了調節氣氛，大聲說：“忘掉煩惱，一起嗨皮，繼續舞動。”
音樂又回響起來，依舊是動感十足。各種不同的臀部在空氣中旋轉。宋小可在舞池中央呆立著，想走出這片如沼澤一樣的地方。
“小姐，可以請你喝杯酒嗎？”剛剛幫她說話的男士問。
“對不起，她沒空！”喬子楚忽然出現。
男士訕訕地走了。
“我還沒謝謝他！”
“他是想泡你，你還謝他，真不知道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
“他是好心幫我，不像你，還笑我。”
本來一肚子氣的喬子楚，又想起宋小可撞人的糗事，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也真是朵奇葩，哪有人求人撞向自己的。”
“我以為是舞蹈嘛！”哎呀，丟死人了，宋小可捂著臉。
“你今天訓練不及格，明天繼續，這節課就叫自信。什麽是自信你懂嗎？自信就是當別人冤枉你的時候你可以抬頭挺胸站在他麵前理直氣壯，當你做錯事可以毫無扭捏地道歉和好。沒想到小學生的課程還要我來教你！”喬子楚自顧自的說了很多話，見她還捂著臉羞於見人，拉開她的手，又嚴厲警告“這樣的動作絕對不能有，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被人瞧不起自卑的小草，站直了，看著我。”
“哇”的一聲，宋小可哭了。
喬子楚呆住了，他預想過很多種後果，這是唯一漏掉的。
宋小可的哭聲招來周圍異樣的目光，黃頭發女孩走過來問“怎麽了”，喬子楚擺擺手說沒事，一手攬過宋小可的肩膀，小聲說“別哭了，招來大灰狼吃了你。”
“哪有！”宋小可破涕為笑，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一陣難過。也許是因為她從來都找不到自信，從來都是別人奚落的對象，嘲弄的玩具。她早就放棄追求自信了。
“哭雖然是女生的權利，但是以後能別表演給我看了嗎？我喬大少的名聲就毀在你這幾聲狼嚎上了，別人以為我專欺負小女生！”
宋小可點點頭。
喬子楚帶小可走了出去，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兩人麵對麵坐下。兩杯摩卡很快送上來，小可拿了就喝，喬子楚開門見山，“過來不是讓你喝咖啡的，正式上課！”
小可訕訕地放棄了苦澀的摩卡。
“注意你的坐姿，麵對這麽優秀帥氣的男士，你能不能故作優雅一點。”
“做作！”宋小可嘀咕。
“你的腦袋瓜子平時是用來吃飯的嗎？一腦袋糨糊。坐姿是對人的一種尊重，和朋友在一起要很隨意，如果第一次相親，起碼要坐端正。這不是做作而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是女人。”
“看出來了，不用提醒。無論站著坐著，都要挺起胸膛，這樣才自信。你又不是心理殘疾，腦力智障，何苦做出一副半身不遂的模樣！”
宋小可挺直了腰背，低著頭，忍不住要笑。他認真的模樣，特別好笑。
“嚴肅點！”
喬子楚講起了他小時候的故事。
那年他六歲，期末測驗語文100分，數學98分，英語97分，在班級排名第二，他努力達到這個成績，但是父親從沒有表揚過他，總是表情冷淡地看看成績單，說“繼續努力”。他的人生，總是懷疑自己做得不好，即使別人以為很優秀了，也依然得不到父親的表揚。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好多年，當有一天他發現被稱“滿分天才”的同學因為家庭貧困也不自信時，他才知道自信和成績無關，和家庭背景無關，和能力無關，甚至和任何東西都沒有關係。
“自信是一種向上的狀態，你心中擁有正能量，就能感受到自信的力量。”
自信是一種正能量。宋小可懵懵懂懂地點著頭，似乎有些明白了。湯匙攪拌著咖啡，不加糖的咖啡會很苦，但是沒有咖啡因為苦就攪不起漩渦。她也不應該因為一無所長而自卑，就像咖啡不會因為苦澀而沒人點一樣，總會找到欣賞的人。
“明天不要讓我看到五十塊錢的衣服，一點品位沒有，活該被罵。”
剛剛才對他有些好感，居然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句說自信與任何事情無關，後一句奚落她沒品位。他也不過和胖女孩一樣，沒眼光。
“我這是美特斯邦威，名牌，一百多買的。”
“你還真是不走尋常路，說你奇葩都小看你了，人類的詞匯還真找不出可以形容你的。還美特斯邦威，不知道以為你未成年呢！”
喬子楚盯著她，從上往下來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小可以為自己又哪裏出糗了，渾身不自在，誰知道他說“去洗手間照照鏡子”。
“嗯？！”
照鏡子？靚麗發型她已經知道了，不用去照鏡子臭美了，到底是臉上出了什麽問題。去往廁所的路上，和來這家咖啡店的路上一樣，引人側目。難道又是八卦記者偷拍。
鏡子中，眼睛下麵黑黑的，臉上也有一團黑漆漆髒兮兮的痕。準時剛才哭的時候太用力，睫毛膏都哭了出來，擦淚的時候不注意抹得臉上到處都是。真是的，他居然沒有提醒她，害她眾目睽睽之下……丟死人了。
洗幹淨走出去，服務生在一旁，似乎和喬子楚一起等待自己。見她過去，遞過來一張賬單，一共七十八元。
喝個咖啡就這麽貴，早知道去肯德基好了。她心想。
“這位小姐埋單。”喬子楚說。
沒帶錢，還要帶她來這種地方消費，真是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一點不了解民間疾苦。宋小可極不情願掏了一個星期的夥食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