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溟島
（2009年7月17日）
1
唐風的心中生出了一絲膽怯，他想退縮，可是看看自己所處的這艘幽靈船，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今之計，隻有上島去一探究竟，或許還有轉機。
韓江的想法與唐風的完全一致，兩人一合計，趁今天時間還早，上島去探查一番。唐風和韓江說出了他倆的想法，慕青顫巍巍地問道：“我們都上去嗎？你看何平病成這樣……”
韓江沉思片刻，然後堅定地說道：“是的，我們一起上島。現在我們隻剩下七個人，而且還有病號，如果再兵分兩處，將誰留在這船上我都不放心。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大家一起行動。”
“可你看，船和島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難道要我們都遊過去？”慕青又問。
韓江觀察了一下距離，大約還有幾百米，他轉而問其他人：“你們都會水嗎？”
唐風看看慕青和何平，道：“何平不會水，慕青在遊泳池裏還行，可這大海，恐怕……”
“那你和劉衡呢？”
“我們倆的水性很好，這個你可以放心，否則我今天淩晨就把小命丟在海裏了。”唐風說完這句話，就覺得一陣後怕。
韓江又將目光轉向孫魯和李友德：“我的水性應該還行吧，隻要不是像剛才那樣的暴風雨，我在海裏撲騰幾下子應該沒有問題。”孫魯答道。
隻剩下李友德，李友德卻並不急著表態，他眼珠轉了轉，反問韓江：“你到底要幹嗎？”
“遊過去！”
“你別瞎扯了，遊過去？就算我能遊過去，那何平呢？還有慕青？”李友德撇著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韓江皺著眉：“你別管何平和慕青，我就問你會不會遊泳？”
李友德還想反駁什麽，可他還是懼怕韓江。韓江衝他一瞪眼，李友德隻好承認道：“如果就是遊到島上去，我……應該還是可以的。”
“那好！既然我們五個都會水，這就好辦了。”
“你到底有什麽辦法把何平和慕青也弄到島上去？”李友德追問韓江。
“那天我檢查了兩條救生艇，雖然兩艘都已損壞，但其中一艘損壞得並不算嚴重，我準備試著修一下。當然，不能奢望把它完全修好，隻要它能浮著，別沉就行！然後讓何平和慕青坐在救生艇上，我們五個一邊遊，一邊扶著這救生艇上岸。”韓江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你這是讓我做苦力啊？再說海裏有沒有那怪獸啊？我不幹！”李友德聽完韓江的計劃就嚷起來。
韓江的火騰地頂上了頭，他伸出孔武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李友德前胸，說道：“你不要以為盧船長不在了就沒人可以管你。我現在就明確地告訴你，盧船長不在了，現在由我來管你。”
“你……你算老幾，憑什麽……”李友德的話還沒說完，韓江的拳頭就上去了，“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李友德哭天喊地地嚷起來。
“你叫吧！這地方可沒人能聽得到。”韓江輕蔑地說道。
“就算這地方沒人管，姓韓的，你記住，等回去後，我一定要投訴你，到你們領導那兒告你，我還會通知新聞媒體來曝光你……”
李友德嘴裏一個勁地叫著，最後韓江實在聽得不耐煩了，一把將李友德摔在地上，然後逼近他，冷笑道：“我等著你的投訴，但是你首先要保證能活著回去，否則，哼……你怎麽出這口氣呢？”
“你……”韓江的話讓李友德徹底沒了脾氣，他瞪著韓江，隻得點頭同意了計劃。
於是，韓江立即和唐風拿上了駕駛艙裏一切有用的工具，特別是那把斧子，來到煙囪旁，對著那艘還算完整的救生艇一通忙活，總算把救生艇身上的口子合攏了。
韓江修好救生艇，和唐風一起從後甲板放了下去。此時，其他人已經帶上了所有能帶的物品，聚集到了後甲板。唐風和韓江清點了有用的物品，放在船上，然後，他倆率先跳下了水，孫魯和劉衡也跟著跳下去，李友德在韓江的逼視下也隻好下了水。五個人扶好救生艇，唐風這才對慕青說：“你和何平上來吧。”
何平呼吸了外麵的清新空氣，又吃了藥，氣色比剛才好多了。何平從纜梯下來，跳上了救生艇，最後是慕青。慕青回頭看了看這艘給他們帶來巨大恐懼的幽靈船，又轉身問唐風：“我們上島了，今晚還回來嗎？”
“如果島上沒有棲身之所，我想我們還是會回來的。”唐風答道。
慕青從纜梯上下來了，唐風也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幽靈船，這艘幽靈船雖然可怕，但至少還為他們提供了一個遮風避雨的棲身之所，黑溟島上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
2
遊過數百米的淺海，唐風感到自己的雙腳似乎可以觸到陸地了。他從水裏站了起來，可當唐風踩在淺灘的沙子上時，一陣奇怪的感覺傳遍了他的身體。唐風還來不及仔細回味這種感覺，就又被眼前的沙灘深深震撼了，因為展現在他眼前的沙灘，竟然全是黑色的。唐風見過黃色的、白色的沙灘，卻從未見過這麽一大片黑色的沙灘。
其他人也都從水裏站了起來，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站在這片黑色的沙灘上，他們才大致看清楚島上的地形全貌。剛才在船上看到的那座石頭山，位於整個島的東部，也是全島的製高點。島的北麵和西麵也是一片黑色的石頭山，但比東麵的那座要低矮許多。島的中間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森林。
學地質的孫魯對大家介紹說：“這島三麵環山，隻有這一麵是沙灘，山的那邊，也就是靠海的那麵肯定都是懸崖峭壁，幸虧剛才在風暴中幽靈船飄到了沙灘的這一麵，否則我們早撞上懸崖了。”
大家一聽，不禁有些後怕。唐風接道：“看來我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壞！”說著，唐風又問孫魯，“那你說說這島是怎麽形成的，怎麽會有這麽一大片黑色的沙灘？”
孫魯還沒說話，韓江搶先說道：“這還用問，你看那些黑色的沙子，還有這地形，肯定是遠古時代火山噴發形成的火山島！”
孫魯仔細觀察著麵前的小島，搖搖頭，道：“是有點像火山島，不過這個島又和火山島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總之，我覺得這個島的形成很複雜，跟我以前見到的那些島嶼都不相同。”
“別管那麽多，還是趕快抓緊時間，趁天黑前在島上轉一圈，然後趕緊回船上去，我可不敢在這荒島上過夜。”劉衡催促著。
唐風等人便將救生艇拉上了沙灘，慕青和何平也已經跳下救生艇。韓江看看風平浪靜的海麵，又看看這艘救生艇，道：“咱們將重要的物品隨身攜帶，其他沒什麽大用的東西就留在救生艇上，為了防止救生艇被海水衝走，我們還要再把救生艇往岸上多拽一段。”
眾人一起動手，將救生艇又往沙灘上多拽了一段距離。韓江看了看，這才放心地說道：“差不多了！放這地方應該不會被海浪卷走了。”
大家各自準備自己的物品，唐風看了看時間，現在正是17日12點整，如果速度夠快，天黑前應該能回到沙灘。想到這，唐風又摸出手機，這裏依然沒有任何信號，而且自己的手機就要沒電了。唐風無奈地搖搖頭，說：“看來我們幾個是回到原始社會了。”
說完，唐風就把手機扔在了救生艇上，大家準備完畢，身上的衣服也早被正午的陽光曬幹，於是，眾人開始向島的深處進發。臨行時，韓江拿起了帶來的那把斧子，但他想了想，又把斧子丟在了救生艇上。
3
按照唐風的計劃，從東往西繞島一周，最後回到出發的這片黑色沙灘。大家走了一會兒，突然，在黑色沙灘上出現了大小不等，殘缺不全的鋼板和一些已經朽爛的木板。唐風拾起一塊不大的鋼板，觀察了一番。鋼板鏽跡斑斑，看著像是某艘船上的部件。唐風盯著這塊鋼板，腦中頓時閃出了錢老伯說的那個“深海黑洞”的傳說。
“看來錢老伯所言不虛。”韓江在一旁忽然說道。
“是啊！不知曾有多少船隻在這片天氣多變的可怕海域出事，它們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了這些，似乎在向我們說明它們曾經來過。”唐風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
眾人繼續按計劃前進，很快，他們來到了東麵的石頭山下。黑色的石頭山高聳在海邊，眾人突然驚奇地發現在石頭山下的黑色沙灘上，竟然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著三個紅色的大字——“黑溟島”！
他們看到石碑時，心裏都不免重重地一顫。唐風吃驚地盯著石碑，材質和它背後的黑色石山如出一轍，應該是就地取材。可是這石碑沒有落款，不知刻於何時，又是何人所刻。
唐風正在思索問題，劉衡驚恐地叫了起來：“不是說島上沒人嗎，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石碑？而且石碑上還有字？”
一直沉默不語的何平突然指著石碑驚呼：“你們看，這石碑上的三個紅字那麽新，那麽紅，好像最近才有人描過。”
大家順著何平的手都看清了，是的！那石碑上的三個紅字異常鮮豔，仿佛是鮮血流淌在黑色的石壁上。
“這個島果然很奇怪。”慕青也發出了感慨。唐風接著說道，“所以我相信元教授的死和我們這一路的遭遇，一定和這個島有莫大的關係。”
眾人繼續向前走，他們沒敢上東麵的那座石山，而是走進了島中間的綠色森林。唐風沒想到，這島上看似不大的一片森林，竟然像熱帶的原始森林一樣難走，完全沒有道路，幸虧他帶了指北針才辨別出大概的方位。可是這片森林卻似乎沒有邊際，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居然又繞回到剛才出發的地方。唐風大惑不解：“我是按照指北針的指示向北走的，不知怎麽又回到南邊來了。”
難道這個島上連地球磁場都不正常了？
眾人湊上去查看指北針。這時，更令唐風驚奇的事出現了，指北針居然又指向了北方，也就是那片森林的方向，可他記得剛才自己明明是在指北針的指引下才走回了沙灘。劉衡說：“是你自己看花了眼，帶我們又走回來了吧，指北針怎麽會錯呢，就算這裏是陰曹地府，鬼也要分東西南北吧！”
唐風並沒有辯解，因為他看到慕青向他投來了信任的目光。在這無人的荒島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隻要慕青能夠相信自己，他已經很滿足了。
眾人又一次進入那片森林，這次似乎一切正常。大約半小時後，他們走出了森林，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又是令所有人震驚的景象。
4
眾人麵前有一個湖泊。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這個湖泊，他們不敢相信，在這樣一個不大的荒島上，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湖泊。
唐風目測了一下，這個湖的周長大約有兩三公裏，呈不規則的圓形。湖泊靠北麵的那部分緊貼著後麵的黑色石山，沒有道路可以到達，隻有南麵這部分靠樹林的這一側可以走到湖邊。唐風不由自主地向湖邊走去。站在湖岸邊上，唐風並沒有看出這個湖泊有什麽奇特之處，隻是覺得湖水的顏色有些奇特。可當他伸出一隻腳，想探探岸邊湖水的深度時，刹那間，唐風感到天旋地轉，腦子裏一片空白，幸虧站在他身旁的慕青和韓江及時拉住了他，唐風才沒有栽到湖裏去。
慕青關切地問唐風：“剛才怎麽回事？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
唐風臉色煞白，扶著腦袋，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看到這湖水時，隻感覺一陣……眩暈，然後就不知道了，以前我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唐風的話激起了韓江的興趣，他也想走到湖邊看個究竟，可這時，身後傳來了慕青的聲音：“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吧！”
唐風和韓江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向西斜了下去：“剛才在森林裏耽誤了太多時間。”唐風懊惱地說道。
這時，劉衡忽然發現了什麽，對眾人驚呼道：“你們看，那邊往南去有條路，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通向黑色沙灘的路。”
果然，在湖南麵的另一頭，茂密的樹林裏，竟然奇跡般地閃現了一條寬闊的大道，這條通道足有十多米寬，就像是一條寬闊的公路。
眾人走上了這條“公路”。唐風驚異地發現，這十多米寬的通道像是被什麽巨大的機器開出來的，路兩邊有許多原本高大的樹木，被齊刷刷地攔腰斬斷，隻留下小半截殘存的樹根，被砍斷的樹木橫七豎八地倒在兩旁。太陽已經緩緩向西落下，樹木和樹根在夕陽的掩映下顯得異常詭異，這令人恐懼的神秘通道會通向何處？雖然大家都知道沿著這條通道往南走應該能回到出發的那片黑色沙灘，可現在他們都遲疑了。
劉衡上去查看了一下，驚恐地叫道：“這些樹上都有火燒的痕跡，這是這麽東西幹的？”
大家走過去查看，孫魯說：“可能是被雷電擊中燒的吧？”
唐風很快就否定這種可能：“如果是雷電擊中燒的，怎麽會把樹都齊刷刷地砍斷呢？這分明是現代的機器所為。”
“也許是有人來過這裏伐木？”李友德猜測。
“這也不可能。首先，這個島上沒人，即便有人來伐木，這裏遠離陸地，也不劃算。更重要的是，既然砍了這些木頭，為什麽又沒運走呢？”唐風輕易就否定了李友德的猜測。
劉衡忽然說：“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這是外星人幹的。以前我在電視上看過，貴州、黑龍江都發生過。外星人的飛碟降落過後，地麵就會這樣，樹木被齊刷刷截斷，還有火燒過的痕跡。”
劉衡的話讓所有人都產生了“這裏是外星人基地”的奇怪念頭，唐風使勁把自己的思路拉回到現實中來：“不管怎樣，我們得先走出去。”
5
眾人又回到寬闊的大道上，向前走去。又走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再次看到了那片黑色沙灘。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海麵下，整個島嶼被黑暗籠罩。黑色的沙灘上沒有一絲月光，唐風打開手電，向海麵上照去，可是海麵上，那艘幽靈船，那艘曾經給他們帶來恐怖記憶的神風丸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都焦急地沿著海岸搜尋，可從沙灘西邊一直走到東邊的石頭山下，也沒發現神風丸的蹤跡。劉衡絕望地靠在石頭山下的那塊石碑上，說：“這下徹底完了，我們被困在這可怕的荒島上了，要是再來暴風雨，我……簡直不敢想。”
何平也扶著那塊石碑，喘著氣說：“這下我們隻有聽天由命，等人來救我們了。可漁民都說這是座鬧鬼的荒島，誰會到這來救我們？”
“我們帶的食物也不多了。”李友德絕望地說。
“不要太悲觀，那艘破船吹走了也好，我早就受夠了！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就算漁民不來救我們，我看這島上果子挺多的，還可以到那湖裏捕魚，嚐試一下野人的生活倒也不錯。”孫魯似乎還很樂觀。
慕青也有些後悔地說：“咱們上島的時候應該把船上的錨鏈放下去，固定住船。現在海上起風了，船肯定被風吹走了。”
慕青話音剛落，海麵上突然刮來一陣狂風。狂風掀起了數米高的海浪，直向黑色沙灘衝來。緊接著，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轟隆隆的巨響，緊隨而至。
“不好！風暴又要來了。”唐風叫道。
“那我們該怎麽辦？要是暴風雨，我們帶的帳篷可不堪一擊啊。”劉衡一臉驚慌，其他人也不知所措。
唐風來回在沙灘上踱著步，思索著該如何應付這即將到來的風暴，忽然，他看到了石頭山上的那座老宅。
“現在我們隻有上山去才能躲過這場暴風雨。”唐風用命令的口氣說。
“什麽？你要我們上山？住到那個升起海上鬼火的老宅裏？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李友德搖著頭大叫道。
除了韓江，其他人都被唐風的建議嚇到了。唐風抬頭朝山頂看了看說：“錢老伯說的那個海上鬼火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你們看，現在山頂上也沒什麽鬼火啊！”
慕青和孫魯抬頭向山頂看了看，確實沒有什麽鬼火，於是衝唐風點了點頭，同意了唐風的建議。可劉衡和何平仍然猶豫不決，李友德更是堅決不肯。
這時，空中又是一陣電閃雷鳴，海麵掀起的巨浪衝上黑色沙灘，幾乎淹沒了大半個沙灘。零星的雨珠開始打在沙灘上，唐風不想失去每一個同伴，隻能繼續做他們幾人的工作：“你們怕上麵的老宅鬧鬼，待在下麵就不害怕嗎？這島上全是離奇古怪的東西，與其在沙灘上擔驚受怕，風吹雨打，不如上去一探究竟，反正這幾天我們遭遇的事也不少了！”
唐風正說到這，一直扶著石碑的何平突然指著劉衡身上的那件白色T恤驚叫道：“你們看，這是什麽？血！他衣服上有血！”
背靠在石碑上的劉衡趕緊往自己衣服上看去，果然，在自己胸前心髒的位置，白色的T恤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兩滴鮮紅的血，他驚叫著蹦出了老遠。
唐風壯著膽子，用手電朝石碑上照去，眾人才發現，竟然是那塊石碑順著“黑溟島”三個大字淌下了滴滴血跡。在手電的強光照射下，“黑溟島”三個大字忽然變得模糊、可怕……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劇烈地喘息著，似乎有人摁住他們的脖子，窒息、絕望向他們襲來，大家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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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衡第一個爬上巨大的黑色岩石，向山上奔去，仿佛背後正有一頭麵目猙獰的野獸追趕著他。其他人也是慌不擇路，不顧一切地向石頭山上奔去。
登山黑色岩石，唐風緊張地回頭朝山下漆黑的世界望去，直到確定沒有什麽東西跟上來，眾人那顆已經十分脆弱的心髒才稍許平靜下來。可是唐風很快就發現，李友德沒跟上來。唐風回身看見了還站在山崖下的李友德，衝他喊道：“你快上來啊！”
誰料，李友德站在石碑前冷笑了兩聲，道：“你們去吧，我是不會跟你們上去的。”
“你不要命啦！風暴馬上就來了。”韓江也回過頭來勸李友德。
李友德依然冷笑著。此刻，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笑容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詭異和冷峻。
“你快上來，風暴來了，你在下麵根本沒有藏身之處。”唐風仍然苦口婆心地勸。
“我自有天命，就不勞你們費心。”李友德的話語堅定而明確，說完，李友德就向那片森林退去。
唐風想下去拉李友德回來，可這時，海上的狂風掀起了更大的巨浪，空中的雨滴也更密集了。韓江一把拉住了唐風，道：“別管他了，他要離開我們，你下去也追不上他。”
唐風隻得和韓江繼續向山上狂奔，大家一口氣跑到半山腰，才停下來。唐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回想著剛才那可怕的一幕，還有李友德反常的舉動……可他忽然感到自己屁股下的那塊石頭有些異樣。不！那不是石頭，而是一塊石板。
唐風趕忙站起來，拿手電朝腳下照去。他發現這塊石板棱角分明，說明是經過人工打磨過的。借著手電的光線，唐風發現石板上麵似乎還有文字。他叫來其他人一起辨認，這才依稀辨認出石板上寫著“故×××之墓”的字樣。中間幾個字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被人有意鑿去了，已經無法辨清。
眾人那顆剛平靜下來的心髒，此刻又被提了起來。大家緊張地順著唐風手中電的光線向山上照去，這才驚奇地發現，在崎嶇的山路上，從剛才唐風坐著的那塊石板開始，出現了一條石板路，一直通向漆黑的山頂，而鋪就這條石板路的，竟然是——一塊塊被抹去了姓名的墓碑。
這些墓碑是何人所刻？又刻於何時？這些墓碑的主人又是誰？巨大的問號撞擊著每一個人脆弱的神經。
7
在這漆黑的雨夜，怪異的荒島上，望著這條由一塊塊被抹去了姓名的墓碑鋪就的石板路，所有人都被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籠罩著，他們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裏。唐風想到了“黃泉”，可黃泉路應該是通往地下，而這條可怕的路卻是通向山上。雨漸漸大起來，海上吹來的強勁大風讓唐風感到陣陣寒意。
這時，在山頂老宅的方向，突然騰起一大團火焰，這火焰頓時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海上鬼火！”劉衡張大了嘴巴，驚恐地叫道。
眾人大驚失色，慕青一把摟住了唐風。唐風一隻手摟住慕青，另一隻手則不由自主地拉住了韓江。劉衡、孫魯和何平三個人也緊緊抱在一起，六個人渾身顫抖，瞪著驚恐的眼睛，盯著山頂的鬼火。唐風忽然覺得，在風雨中，那團紅藍相間的鬼火看上去很美。他不由自主地邁出了雙腿，沿著那條墓碑鋪就的石板路向那團鬼火走去……
唐風的步伐機械而有力，每一腳都重重地踏在石板上。在這喧囂的雨夜，傳出一下又一下的回聲，慕青、劉衡、何平、孫魯，包括韓江也邁著同樣的步伐，機械地向山頂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山頂的那團鬼火忽然熄滅了。唐風像從夢中驚醒一樣，身子微微一晃，猛地清醒過來，他看到了那座老宅。
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將山頂照如白晝。唐風沒想到，看似不大的山頂上，竟有這麽一大塊平地。在靠近後麵懸崖的地方，坐東朝西地佇立著一座孤零零的老宅。唐風看不清老宅的建築樣式，隻看得見老宅的四周有圍牆，自成一個院落，大門緊閉，裏麵漆黑一團，顯得陰森恐怖。忽然，唐風發現在老宅大門外麵靠西側，坐北朝南地佇立著一座已經十分破敗的小屋。唐風用手電照了照，他吃驚地發現，這座小屋雖然已經破敗，可是它的建築樣式十分古老，門窗竟然還是精致的雕花木門窗。
唐風輕輕地推開了那精致的雕花木門，沾滿灰塵和蛛網的木門發出了奇怪的聲響。唐風忽然有了一種置身《聊齋》中的奇特感覺，仿佛自己成了《聊齋》中的某位書生，推開了某座鬼宅的大門。
唐風進到小屋中，用手電向四周照去。屋頂還好，沒有發現漏雨的跡象。屋裏除了厚厚的灰塵和密布的蛛網，空無一物，看來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唐風回頭看了看還遲疑不前的劉衡，說：“今晚我們就在這裏麵休息一晚吧。”
“什麽？在這小破屋裏？這能抗過暴風雨嗎？”
“我看過了，這是座很古老的建築，能挺到今天，肯定經過了無數次暴風雨，一定非常結實，你就放心吧！再說我們不住這，你想住那老宅裏麵？”
劉衡一聽到“老宅”兩個字，立馬跑進了小屋。大家把小屋中間清掃出一塊地方，支起了帳篷。此時，屋外已是疾風驟雨。
慕青鑽進睡袋，睡在後牆下。韓江在左側的牆角鋪了一塊防潮墊，和衣而眠。唐風、孫魯、何平和劉衡四個年輕人則擠在一個帳篷裏。睡在這樣一個地方，四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他們不敢閉上眼睛，緊張地豎起耳朵，聽著屋外的動靜。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夾雜著狂風刺耳的呼嘯。唐風的腦中浮現出了黑溟島上的種種怪象，失靈的指北針、令人眩暈的怪湖、神秘的大道、流血石碑和那用一塊塊抹去名字的墓碑鋪成的山路，還有海上鬼火和這間老宅。
此時，自己就置身老宅門內，明天還會有什麽可怕的事發生？唐風不敢想下去，一天的奔波讓他透支了太多的體力，雖然不敢閉上眼睛，但陣陣困意還是向他襲來，唐風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