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君兆夕,開車送我去學校吧!”
睡夢中的君兆夕忽然感覺身上一涼,於是睜開一隻眼睛,瞄了下當前的狀況。
麥梓琪一手提著他的被子,一邊表情自若地說。
難為她竟然可以把命令君大少爺的話說得如此坦然!君兆夕合上眼,翻了一個身:“3秒種之內把被子蓋在我的身上!1、2……”
3字還沒說出來,君兆夕已經從**騰地翻起來,一把搶過她手上的被子!
麥梓琪先是一疏忽,手上一鬆,然後反手抓牢固了被子的一角。
火氣都很衝的兩人在房間裏又展開了劇烈的拉鋸戰。
直到“嘶”的一聲,純色的布匹上被硬生生地扯出了長長的傷口,兩人才停下手,呆呆的看著漫天飛舞的鵝毛。
這似乎就是他們相處的模式,兩種宿命糾纏在一起後,盡頭不是毀滅就是無休止的沉默。
麥梓琪伸出手去接下一片落羽,在心底糾纏出千絲萬縷的感慨,又覺得自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隨即垂下頭,說了抱歉,聲音低如蚊呐。
“走吧,我送你去學校。”
或許他什麽都懂,但就是不懂妥協,但麥梓琪或許真的是個意外,一個比他更為強勢的意外,君兆夕修長的手指勾起棕色外套,慵懶走進洗手間,隻留給呆楞的麥梓琪一抹難解的背影。
那個,突然間用溫潤如水的聲調同她說話的,真的是君兆夕?!
坐在小跑車上的麥梓琪已經沒了方才的忸怩,她重新打量了下這輛總是令人生羨的華貴跑車,原來偶爾沾一下有錢人的光,感覺也蠻愜意的,不知是誰說過,有時人的動作總比想法要快一步,當她盯著皮製車座發呆的時候,手已經先一步伸出去捶了捶沙發坐墊,哇哦,還真是柔軟。
“你可不可以不要表現得那麽無知?”
君兆夕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搭著車門,不屑的眼神透過冰藍的太陽鏡落在麥梓琪臉上。
大約是心情很不錯,麥梓琪並沒有覺得他討厭,側過臉笑嘻嘻地看著他。這小子的賣相真的很不賴啊,健康的膚色細膩得如瓷器般,臉上的線條剛健利落,看上去有如天神般完美。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色襯衣,白色的衣服因灌了風,風帆似地鼓囊起來,抖動起來,如同藏住了幾隻在裏麵莽撞地上下翻飛的迷途白鴿,整個車廂內都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這香味混著幾縷煙草的味道,不經意間溢出些魅惑的意味。
“喂,你在看什麽,傻女人!”君兆夕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把手在麥梓琪眼前晃了一下,“學校到了!”
麥梓琪方才回過神來,恍然大悟地說:“到了嗎,怎麽這麽快?”
君兆夕邪邪地笑了笑,拉開車門:“你可以走了!”
“那你呢?不去上課嗎?”
“你看我像是會去上課的人嗎?”君兆夕挑釁似地看著她,下巴揚得老高老高。
“如果你不想被我劫持進學校,最好跟著我!”麥梓琪揚了揚拳頭,“我沒批準你可以不上課!”
君兆夕神色一凜,正欲回答,卻被麥梓琪把話頭搶了過去。
“就當是為了爺爺,你也要考慮去上一下下課。爺爺看到你的荒唐記錄,非常傷心呢!”
麥梓琪很懂得軟硬兼施,先亮拳頭,然後再給對方個台階下,這事就多半能成了。
和君兆夕一並走在校園裏就是很有人氣,一路上向他們兩人行注目禮的人很多,看也就看了,還紛紛用手指著他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君兆夕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形,但是麥梓琪卻覺得很好玩,一路上左顧右盼。
“狐假虎威!”君兆夕冷哼了一下。
忽然——
兩個女孩拿著一本雜誌跑到他們身邊,恭敬地對麥梓琪說:“請問您是麥梓琪學姐嗎?”
麥梓琪幾乎受寵若驚,連忙把頭點得日本良家婦女似的:“我是,我是!”
“您果然和照片上一樣漂亮!”
兩個小女孩忙不迭地讚美道。
“什麽?”麥梓琪和君兆夕異口同聲地說,麵麵相覷。
“你們竟然會覺得這個搓衣扳漂亮?”君兆夕表示非常難以置信,摘下太陽鏡,指著麥梓琪的鼻子說。
“謝謝哦!”麥梓琪白了君兆夕一眼,轉身溫和地對那兩個女孩說,“隻是,你們口中說的照片……”
這時,已經有一到大幫人圍了上來,大多都是一年級的學弟學妹。
他們一邊打量著麥梓琪,一邊拿著一本雜誌對比,君兆夕看了眼封麵,原來是學校的校刊《原野》。
《原野》是晨光文學社精心打造的一本校園雜誌,因為有木可風和高可如兩個高人幫襯,所以雜誌越來越出色,從一本內部發行的雜誌發展為國家級校園刊物,深受各大學校學生的喜愛。
一個學妹遞了本雜誌給麥梓琪,麥梓琪有些疑惑地翻開第一頁。
那是?
金色的銅版紙上,排列雅致的八張精美照片,每張的境界都如夢幻般飄逸空靈,高大蒼鬱的古槐樹,滿地零落的繽紛,一陣風流過的溫柔,引得片片花瓣在班駁的光線中背離枝頭,用生命最後的燦爛做著淒豔的旋轉。
那是一個光和影的世界,每一道光線都像是用美工刀刻出來那樣恰倒好處。
而那個世界的精靈,那穿著白色雪紡上衣,藍色百褶中裙的女孩,正是自己!
她或孤影徘徊,她或花雨翩躚,那一伸手,那一微笑的恬靜與溫柔,在畫麵中流淌著,氤氳著。
“那張用手捧花瓣的照片,意境好像《冬日戀歌》哦,學姐真是很美麗!”
一個男生眼神澄澈地感慨。
“是啊,是啊,學姐又溫柔又甜美,是個很傳統的中國美人呢!”
“對啊,我們都要支持學姐!”
……
君兆夕徹底被這些溢美之辭打敗,不滿地嘟囔:“都是群沒見過世麵的小屁孩!”
說完順手奪過麥梓琪手上的雜誌,一看之下,也不由得失了神,忽地又轉為不屑,這其間的動容仿佛隻是一瞬,短促得連他自己也沒發現。
“木可風還真是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君兆夕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扔掉手上的雜誌說。
聽到這話,麥梓琪有一刹那的閃神,好似在她看來十分難能可貴的美麗,到了他眼中,就隻是旁人的一次好心施舍。
但這些話從君兆夕口中說出來,再適合不過了,她難過什麽呢,嗬,她真是為那種瞬間爬滿她心頭的自卑心理感到汗顏。
好不容易擺脫人群,麥梓琪氣喘籲籲地問:“木……木可風是誰啊?”
君兆夕瞟了她一眼,將她礙眼的急切表情從眼中略去,懶懶散散地說:“他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了,玩攝影的,初中時就得過無數國際大獎,去年那個什麽《神戰》,獲得金球提名的那電影,就專門請木可風做攝影師。”
那部電影麥梓琪有看過,曾經深為裏麵的精美畫麵動容,沒想到這些完美畫麵竟然來自同校的學長!
“哇,木學長真的很厲害!”
麥梓琪有些迷醉地說,她一直特崇拜那些有才華的人,木可風是她來晨光後遇到的第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裏產生:她一定要結識這位了不起的學長。
“白癡!”
就在這時,一直注視著麥梓琪的君兆夕冷冷地打斷了她的無限神往,丟下她,徑自走向槐花飛舞的更深處。
麥梓琪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位不可一世的大少,微微一愣,搖了搖頭,飛快地跑向自己的教室。
進到教室,麥梓琪自然又被一輪衝擊波給席卷了。
“嗬嗬,成為校園明星了,恭喜你!”
好不容易在位子上坐定,便聽見林薇微笑著同她說道。
“哪裏啊,我怎麽可能有當明星的實力,是木學長的功勞!”麥梓琪搖了搖頭,連忙否定。
“哦,你認識木學長嗎?”林薇好奇地問。
麥梓琪有些失落地用指尖劃著課本表麵,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思考,隻是下意識地低喃一句:“如果能認識他就好了……”
林薇笑了笑:“其實想結識他也很容易,你隻要加入我們話劇社就可以了!”
“真的?”麥梓琪眼睛一亮,但是又有些不確定,“話劇社的話……”會適合如此普通的她麽?
“木學長可是話劇社的社長,這兩天社裏在招人,隻要你可以加入,在每周的大會上就可以見到他了,近水樓台哦——”
林薇故意拖長了聲調,使得麥梓琪臉上淡淡紅暈更深了些。
“會不會很難啊,是不是需要很過人的才藝?”麥梓琪有些退怯了,自己能有什麽才藝呢,做飯麽,還是打架?她自嘲一笑,十分的心想要認識木可風,但有九分已經因為自卑變得搖擺不定,她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林薇,僅此一眼,便又讓她自怨自艾起來,隻有林薇這樣的傾城之色才能站在如此優秀的男孩子身邊吧,木可風也好,君兆夕也好,隻有林薇,才能獲得他們的青睞吧……
君兆夕……曾幾何時,想到這個名字時,已經會有雲霧般的輕愁攏上麥梓琪帶著女子少有的英氣的眉眼,而她卻未曾自知。
在林薇的鼓動下,麥梓琪終於決定去試一試。
她畢竟是個習武之人,有著硬朗的脾氣,似乎一雙並不很大的拳頭便是她力量的來源,槍林彈雨尚且不能讓她畏懼,不過是去參加個話劇社的麵試而已,大不了就是出個洋相供人娛樂罷了,想來也不是頂嚴重的事情。
麥梓琪是握緊了拳頭如此安慰自己的。
吃過午飯,麥梓琪和林薇匆匆趕到學校廣場,那裏,各大社團都在做納新工作。
話劇社和音樂社是學校裏最火的社團,所以這兩個社團的位置也就最顯眼。如果文學社也來招新的話,那整個廣場就呈三足鼎立之勢了!
麥梓琪在林薇的指導下填完表格,就隨著人流進了B棟的208室,那裏正在舉行納新麵試。
似乎有人拿了一把錘子在錘她的胸口,才會使得站在眾人之中的她那麽忐忑,她總覺得,下一刻,自己跳動過快的的心髒就要承受不了這種負荷了。
麥梓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滿腦子都在想,接下去,她該怎麽辦呢,一同來的同學各有各的特長,小提琴獨奏、民族舞蹈、乃至古典樂器彈奏,他們都顯得那樣遊刃有餘,這一切,到了她身上,可就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了。
眼見馬上就要輪到他了,她才有勇氣打量起這間為了麵試特意空出來的大教室,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該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展示什麽。
麥梓琪有些慌亂的眼神掃過這個教室的角角落落,像隻在林間迷了路的小鹿,漫無目的地地奔跑,妄圖通過這種無謂的掙紮來擺脫心裏逐漸蔓延出來的恐懼與不安。
直到眼神落在評委席中央的那個男孩身上,彼時的他正在埋頭翻看手上的文件夾,陽光透過教室的明藍色玻璃緩緩鋪在他線條柔和的側臉上,麥梓琪離他還有一些距離,但奇怪的,她就是能瞧見他雲絮一般溫柔的濃密睫毛,這不該屬於一個男孩子的,又或者,他,實在不像是塵世間的男孩。
這個人,會是木可風嗎?
麥梓琪心裏猜測著,隱隱覺得,木可風,的確應該是這般模樣的。
“下一位,麥梓琪?”
木可風抬起臉來,這個有些朦朧的熟悉感的名字讓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麥梓琪看到了一張無比清俊的臉龐,憂鬱的眉宇間淡淡地浮動著一層柔和的光華,他靜靜地望向她,用一種極淡的的神情,眉間有淺淺的川字,但深邃的眸中,是一派平靜,仿佛什麽都不能驚起這其中的波瀾。
他和君兆夕,絕對是兩個極端,麥梓琪想起那張總是憤怒中微帶著鄙夷的臉,嘴角不禁浮起淺笑,然而,她終究在這燥熱的午後,打了一個冷顫。
“真像隻愚蠢的雞硬要去學鴨子遊泳,自討沒趣!”
麥梓琪好像聽到了君兆夕那惡劣的聲音,它正透過這一層又一層的牆直穿進她可憐的耳朵裏,摧殘著她的神經。
“可以開始了嗎?”
是她……那個曾躍然在他鏡頭前的女孩……不知怎得,能在這裏再見到她,木可風心裏有種不可言喻的驚喜感覺,雖然他很好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但是當他定定地看著麥梓琪時,還是泄露了他的無法掩飾的溫柔,嘴角溫和的笑與那輕柔得不可思議的語氣,使得教室裏響起一片抽氣聲。
林薇冷冷地看著這一切,這個校園,如果存在童話,那麽木可風和君兆夕,一個是天使,一個則是惡魔。
然而,除了澈,這世界的一切美好在她看來都是一場落寞的虛無。
“澈哥哥……”她在女孩子們的喧嘩裏輕輕地呼喚著這個名字,“在這裏,曾經你也是如此……顛倒眾生……”
不知道為什麽,當木可風看往自己,麥梓琪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忽然滯了一滯,連微笑都忘記了。
開始……好像是應該開始了,隻是她的手有點抖,雙腿也有點站不穩的感覺。
林薇顯然看出了她的緊張,握了握她的手:“別害怕,我可以幫你。”
麥梓琪苦著臉,小聲說:“可是我一點準備也沒有,無論做什麽都來不及了呀,真後悔貿然跑到這裏來……”
“沒關係,既然是來話劇社,那我們就一起表演一段話劇吧!其實這樣可能會更加有意義,畢竟話劇社要的表演人才和創作人才,而不是音樂家和舞蹈家。”林薇對她露出鼓勵的笑。
“可是,我從來沒試過,而且……馬上就得開始了,根本沒時間去背台詞呀!”麥梓琪低下頭,慚愧地說。
林薇拍了拍麥梓琪的肩膀,為她打氣:“沒事的,我們演《海的女兒》,你扮演那個人魚公主,隻要用眼神和肢體表達感情,其餘的事情全交給我好了!”
麥梓琪感激地點了點頭。
林薇給她講述了一下表演細則,讓她一定要抓住美人魚的表情特點,一開始要很單純,對一切充滿甜蜜的幻想,在愛情落幕後眼神裏要有深深的惆悵,但為了心愛的人結束自己的生命時,是無怨無悔的。
也許是什麽都不懂的關係,麥梓琪聽得尤為入神,完全不敢遺漏林薇說的任何一個字眼。
她靜靜地聆聽,在心底慢慢醞釀情緒,漸漸地整個人都投入到了故事淒美的氛圍中。
她對坐在評委席上的學長們抱以歉意的一笑,是難得的優雅,顯然的,她的舉動舒緩評委們原本有些焦躁的的情緒。
所有人都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大教室裏,一時間隻剩下眼神的交流。
或許他們中還是有人想要看這個裝扮有點土裏土氣的女孩出醜的,但是他們選擇以平和的表情與充滿期待的眼神來看待這一切。
如果麥梓琪是林薇,她當然有理由相信,是她的風範帶來了所有人的注視與尊重,但她不是。
所有這一切的改變,是因為木可風。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麽藍,像最美麗的矢車**瓣,同時又是那麽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麽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到水麵,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一個地連起來才成。人魚家族就住在這海的最深處,明麗的容顏在海水的映襯下,美得那麽不可思議。”
木可風富有感情卻不矯揉造作的聲音和著空靈的音樂傳入大家的耳中,像五月的風,帶些微微的濕氣,沁入了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那段唯美的獨白把大家都帶進了海的世界。
也許現在換成任何一個人站在那裏緩緩念出這段獨白都不會有這樣好的效果,正因為站在那裏的那個人是木可風,一切才會變得那麽完美。
麥梓琪似乎真的看到了那片海,平靜中隱藏著波濤洶湧的藍色海洋,如此浩瀚,誰都不知道下一刻它將會席卷走什麽。
屬於她的,或是別人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女孩眼裏的晶瑩淚水,蓄滿了眼眶,她緩緩走向閉目躺在地上的王子,沒有人再能辯駁說那是兩個女孩子拙劣的演出,因為麥梓琪的雙眼中有深不見底的悲痛,麵上的溫柔夾雜著離別的苦楚,她柔和的麵龐似乎也因為這無法承受的巨大哀痛而抽搐,而飾演王子的林薇,又是睡得那麽安寧,嘴角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仿若沉浸在令人留戀的美好夢境裏。
那是完全屬於王子與公主的童話。
木可風有一瞬甚至不敢直視麥梓琪的眼睛,這女孩眼中的感情宛如汪洋,仿佛能吞噬他的靈魂,再多一眼,可能他就會克製不住地上前去抹掉她的淚水,但他隻是握緊了有些汗濕的手掌,他知道,她現在更需要的,是他的幫助。
“小人魚拖著疼痛的雙腿緩緩走向沉睡中的王子,手裏握著她的姐妹們用美麗的長發換來的剪刀,有千萬種聲音在貫穿她的耳朵,殺了他、殺了他,隻要他死了,她仍然是大海中最美的人魚公主,但是,王子的夢境那麽絢麗美好,她怎麽忍心去打擾……”
麥梓琪的眼淚滴在了王子的臉上,她顫抖的手緩緩滑過王子的眉眼,她的王子,美好得令她覺得自己的想法何其可恥,為了他,身份不要了,聲音不要了,如果現在為了生命去傷害他,那麽自己的愛情會顯得多麽可悲。
“我的王子,就讓我再看你一眼,僅此一眼,我願意用天長地久來換取這最後的記憶,隻要你幸福,就算你的幸福裏永遠不再有我……”
小人魚變成泡沫前,靜靜離開她的王子,那最後一次回望,百轉千回的柔情與惆悵,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麥梓琪與海底那個完美的人魚公主,在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她將帶著她的愛情變成海麵上虛無的泡沫,在陽光的照耀中失去靈魂。
“wonderful!”
話劇結束後,話劇社的副社長王峰站起來鼓掌,大聲地讚美。
麥梓琪與林薇一起彎身鞠躬,她畢竟不是老到的演員,仍未從方才劇情中解脫出來,直到林薇在她耳邊說,我們成功了,才緩過神來,對他們抱以感激的一笑。
才藝表演依舊在繼續,隻是剩下的同學在看過麥梓琪的表演後,都有些心不在焉,頻頻出錯,納新麵試終於在二十幾分鍾後結束,林薇走向社長木可風,與他握手,笑著說道:“學長的即興獨白,真是讓學妹我受寵若驚。”
木可風隻是回以淡淡的一抹笑容,若有似無,卻不令人覺得難堪,他的視線停留在麥梓琪猶帶淚痕的臉上,在眾人驚訝的神情中緩緩伸出右手食指,溫柔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水漬。
回到家的麥梓琪心情很好,不停地哼著歌在廚房和客廳間進出穿梭,看來偶爾的勇敢嚐試真的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去參加這次麵試,不但讓她認識了木學長,他還幫她念獨白誒,而且,而且……想起最後那一幕,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甜蜜的感覺在心裏**漾開來……
君兆夕也不一回家就鑽進臥室了,隻是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那丫頭哼的應該是《遺失的美好》,她似乎很喜歡這首歌,心情好的時候也哼,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哼。
君兆夕承認這首歌的詞曲寫的不錯,但卻並不完美,相較之下,他更加喜歡阿沁那個版本,曲同詞不同的《杯子》。
在君兆夕心中,男人抱著吉他深沉唱歌時,那樣的光華可以打動一切。
想起來,就回到臥室,拿出吉他,撥了一串SOLO,然後流動的就是麥梓琪熟悉的旋律了。
“手心圍著你愛喝的果汁 遲遲等不到我最愛的影子
我總是那麽容易迷失 沒有發現時間慢慢停止
還習慣用你喝過的杯子 仿佛能感覺碰觸你的手指
它身上指紋反覆交織 烙印著 你愛我的方式……”
麥梓琪全然沒有想到客廳裏麵那個不可一世,看上去和花瓶沒什麽區別的家夥竟然可以唱出這麽好聽的歌,這首歌的感覺甚至比張韶涵那個版本更加深沉!
她停住手上的活動,拿著一籃子擇好的蔬菜,安靜地在他身邊坐下。
“是你原創的?”
靜靜地聽他把一首歌唱完,麥梓琪有些好奇的問。
“和你有關係嗎?”君兆夕把吉他裝進琴盒,頭也懶得抬。
“沒想到你竟然唱得這麽出色,不去賣唱簡直太可惜了,我現在可以擔保你不會被餓死了!”
麥梓琪驚奇地叫起來,故意損他。
“我在哪也餓不死!”
“……”
“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有機會加入話劇社了,我甚至還看到了木學長!”忽然想起白天的事,麥梓琪興奮地一把抓住君兆夕的手說,“你知道嗎,他甚至比明星還耀眼。”
“對我來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好消息!”君兆夕頓了頓,目光落在被麥梓琪抓住的手上,“還有,拜托你不要那麽花癡,木可風是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
聽他這麽說,麥梓琪生氣地站了起來,“我又沒有別的想法。”想了想,覺得有些不甘心,偏著頭問,“為什麽學長就不可能喜歡我?”
君兆夕冷冷笑了笑,用手攬過麥梓琪的肩膀,在他耳邊神秘的說:“因為……他是個GAY!”
哐當!
怎麽可能?
麥梓琪徹底崩潰,那籃子菜一不留神就全都給倒在了地上。
學長那麽幹淨完美的人,怎麽可能是個……
君兆夕看著那一地的瓜果蔬菜,幸災樂禍地勾起嘴角,但那種泛酸的感覺又同時襲上了他的心頭。
鬱鬱地吃過晚飯,麥梓琪坐在客廳裏,從一大堆DVD裏麵挑了很多關於同性戀題材的電影看,她試圖讓自己接受同性戀,這樣學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才不會有所影響。
他應該永遠是完美的才對!
君兆夕破天荒的沒和她搶電視,隻是買了一大堆零食陪著她看電影,一旦看到電影裏麵有**片段,他就會放肆的當著麥梓琪的麵吹口哨,然後等她留眼淚時,就瘋狂挖苦。
一個晚上,麥梓琪就在君兆夕的咀嚼聲、口哨聲以及嘲笑聲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