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救出總理,力挽狂瀾
烈日炙烤著大地,沙粒像剛被爆炒過,散發出熱辣辣的熱氣。炎熱的溫度將四周的景象扭曲得像海市蜃樓。這個地方是一望無際的荒涼,寸草不生,隻有一間廢屋孤零零地獨守在烈日下。
屋裏放著一張幹淨卻破敗的桌子,桌上一個水壺以及幾塊麵包。一隻剩一半水的水桶放在牆角,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折疊帆布床。這都表明這屋裏有人生活。而這時也的確有個男人正綁在椅子上,身體有些虛脫,嘴唇幹裂,臉色蒼白。他低垂著頭,呼吸微茫。
這些生活用品並不是為他而設置的,而是為看守他的匪徒。
他被二十四小時監視著,每十二個小時就換一次班。看守的人始終保持在兩個左右。但今天很奇怪,換班的人始終沒來。廢屋寂靜得隻聽見外麵大風刮動沙子的聲音。
“水……我想喝水。”
男人張著幹巴巴的嘴唇,費力地說道。但,無人回應。他看不見屋裏的情況,因為他被蒙著眼罩,即便他能看到水壺就近在咫尺,那也是徒勞。他的手腳被綁得死死的,根本動不了。隻有嘴巴能動。但這荒郊野外,即便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答應,匪徒大概是料到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封住他的嘴巴。
我會死在這裏吧。男人心裏盡是絕望。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久。更不知道,這些天以來,外麵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像,隻是永無止境地關在這裏,如同被世界拋棄了。
忽然,很遠的地方傳來汽車的引擎聲。
是看守回來了嗎?但這次不像,以前看守開的車是小型汽車的發動機聲,而這次,動靜要大得多,像大型汽車,而且不止一輛。它們轟轟隆隆地朝他的方向奔來。
是敵是友?
算了。他懶得去想,還能有比他現在更糟的狀況嗎?
果然,汽車在廢屋前停了下來。門外隨即響起密集的腳步聲,有人踹開了木門。
“總理在這裏!”有人這樣說。
很快,他眼睛上的黑布被扯開。很久沒見過陽光了,他不適應地眯起了眼。
“我想喝水。”他說道。
馬上有人端來了水,喂他咕咕喝下去。
他的精神好了一些,眼睛總算看清楚了眼前。
屋裏站著許多人,穿著特種兵服裝,手雷,衝鋒槍,一件不少。他剛想問他們是什麽人,這時,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地推開人群,跑到他跟前。
“總理,是我,我是沙魯克啊!”
一張熟悉而憨厚的臉,映入眼簾。這是沙魯克吧。他政治上的親密夥伴。總理認出來了,虛弱地笑了笑。沙魯克激動得緊握住他的手,欣喜若狂:“我們終於找到你了。親愛的總理閣下!”他親自彎下腰為總理鬆綁。
“實在抱歉,讓你受苦受累這麽久。”
“別這麽說。你們能來,應該是我感激萬分才對。”總理由衷說道。他由沙魯克攙扶著,走到屋外。劇烈的陽光令人感動,風帶來的,是自由的味道。
他們坐上了汽車,一行迅速沿著沙路離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車上,總理說出了憋在心裏的疑惑。
“你被恐怖分子綁架了。我們得到情報,才趕來把你救出來的。”沙魯克回答道。總理緊緊握住他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然而,沙魯克的臉色卻很難看,蒙著一層陰霾。他猶豫了很久,才說:“總理閣下,我不得不告訴你,現在發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哦?”總理隱隱感到不安。
沙魯克打開了車載電視。電視上正直播著特別新聞。畫麵顯示,一個男記者身穿防化服,坐在直升機裏。他拿著話筒,沉重的語氣裏充滿絕望:“各位印度人民,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我們的首都新德裏受到了核彈攻擊!現在,呈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片廢墟。”
隨著鏡頭移動,直升機下方的廢墟逐漸呈現在畫麵中。
破敗的樓房,燒焦的枯樹,荒涼卷著死亡的氣息一直蔓延到地平線盡頭。有誰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這片區域是印度最繁華的城市。現如今,它卻是一片安靜的人間地獄。
汽車裏被死寂所包圍。聽到的,隻有電視聲,發動機聲,以及風不顧一切撞擊車窗的聲音。總理久久盯著座位上的電視,疲憊的臉龐全然被錯愕占據。他的首都,他的國民,正在承受著無盡的痛苦啊。半晌,他才蠕動嘴唇,艱難問出:“怎麽會這樣?是誰發動的攻擊?”
沙魯克重重歎了一口氣,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抹去總理臉上的兩行淚。
之後,他才說:“是巴基斯坦幹的。在你被綁架的這段時間,巴基斯坦派人策劃了一係列恐怖事件!”沙魯克一臉沉痛,將事情逐件道來。
等他言畢,“可惡!”總理早已滿腔怒火,拳頭重重地捶在座位上。
“總理閣下請冷靜,這個國家還需要你來支撐大局。”沙魯克安慰道,然後又問司機,“離新德裏還有多久?”
得到的回複是,還有一個多小時路程。
“總理閣下。”沙魯克說道,“等我們去到現場了,你再做出決定吧。無論你的決定如何,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謝謝你,沙魯克。”總理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們所乘坐的汽車,飛快行駛在通往新德裏的高速公路上。
一個小時後,車速放緩下來。車上的人員開始換上防化服。這表明,前麵離新德裏已經不遠了。路邊的指示牌顯示還剩三十公裏。他們即將進入核輻射地帶。從現在開始,一切行動都得小心翼翼。
不久,車緩至止。
到了。插在高速路口的一塊歪斜破舊的路牌,像個蒼老的路人,訴說著前方這一片廣袤的廢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打開車門,總理從車上下來時,幾乎站都站不穩。心中的悲痛使他雙腳沉重,蹣跚而不前。
他站在廢墟前,身體如落葉般輕輕顫抖。
四周寂然無聲,整個星球仿佛在哀悼。
淚斷了重量,流經他的臉頰。
戰爭,以這麽一種殘酷的形式呈現在他的麵前。
“我們的首都,我們的人民……”沙魯克跟在他的背後,萬分悲痛。
“可惡!可惡至極!”他握緊了拳頭。防護頭罩裏,淚水與憤怒混雜。
沙魯克傷心助淚:“是我的錯。從前,我一直主張要與巴基斯坦和睦相處,可是,一味的忍讓,卻得到這樣的下場。我錯了,總理閣下……”他走上前,緊緊拉住總理的手,悲痛欲絕:“我們,一定要報仇啊!”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以牙還牙!我們要讓巴基斯坦人得到懲罰!”總理憤怒地揮動手臂。
“總理閣下,我們願追隨你!”沙魯克及他身後的士兵們紛紛振臂高呼。
總理主意已決。沙魯克隨即吩咐助理拿出核彈手提箱。作為代總理,他隨身攜帶著這個手提箱。他將它遞在總理麵前。
“隻要您這邊輸入指令,身處在核彈基地的國防部長也會同時按下指令。”他說道。
總理隻猶豫了一下。“就讓巴基斯坦人遭受跟我們同樣的痛苦吧。”隨即,他在打開的手提箱裏鄭重地伸出手指,輸入密碼,按下了自己的指紋。
發射指示燈由綠轉為紅色。沙魯克拿出手機,撥通了國防部長的電話。
那邊,亦輸入了發射指令。
隨著噴焰的火光,鏈接到核彈基地的監控畫麵顯示核彈已經從發射井發出,直衝雲霄。十幾分鍾後,巴基斯坦的電視新聞直播了一條特別報道——首都伊斯蘭堡遭到了核彈襲擊。
一切已成定局。
蘑菇雲在天空騰起,核衝擊波將整座城市摧枯拉朽地毀滅。大地隻剩一片滿目瘡痍。人們的哭聲呻吟聲糾纏著蒼穹。當大腦補充著這樣殘酷的畫麵,總理不禁難過地雙手捂住臉頰:
“我並不想這樣的。原諒我。”他蹲下來,淚流成河。
他並不想發動戰爭。生靈塗炭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事情。但倘若他不這樣做,他將無法向他的人民交代。
原諒我吧。他內心深深地懺悔。
於此同時,他的身後卻傳來一陣奸笑。
他愕然回頭,隻見沙魯克正摘下防護頭罩。
那張原本正義與和善的臉,卻由邪惡替換。那縷陰笑,像烙印一樣深刻。
“你會被輻射殺死的!”總理驚道。
“笨蛋。”沙魯克冷冷一笑,目光低斜,充滿不屑。他從口袋裏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裏,旁人立即為他點煙。他啪嗒啪嗒抽了幾口,長長吐出煙霧,然後滿意地眺望眼前的傑作:“真是個偉大的場景。誰也看不出這是假的。你說對嗎?總理閣下。”
假的?沙魯克在說什麽?
總理有些啞口無言。他看到其他人紛紛脫下了防化服。
這……莫非是個巨大的騙局?
“巴基斯坦並沒有攻擊我們,一切都是假的。”沙魯克彈了彈煙灰,斜斜睨來一眼,依然是笑。“知道嗎?總理閣下,你所看到的隻是個電影布景。是我的合夥人花了幾億美金建起來的。為了讓你相信,我可是花了大本錢呢。幸好,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剛剛發射了核彈。你應該知道,這種行為將會受到國際社會的唾棄與譴責,你不配當印度的總理了。”
“怎麽……會……?”
處在萬分震驚中的總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感到慶幸,卻又深懷內疚。慶幸的是,他的首都和國民都安然無恙。然而,他卻用核彈攻擊了另一個國家,讓那邊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成了惡魔!
事情竟演變成這樣子!總理悔恨不已,重重一拳捶在地上,激揚而起的塵土夾著飛濺的鮮血。受傷的手指每一根都在疼,痛得幾乎將他撕裂。
“沒想到國防部長也跟你沆瀣一氣。”他雙手緊抓地上染血的泥土。
“哦。你說那個冥頑不靈的家夥嗎?”
沙魯克視線中隻有冰冷的感覺。他做了個手勢。這是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從另一輛車裏走出來。“按照你的指示,已經輸入發射指令了。”男人將另一個核彈手提箱交給沙魯克,連同一根血肉模糊的大拇指。沙魯克嫌棄地用手帕將那根斷指扔到地上。
“這就是國防部長。他不肯跟我合作,所以我殺了他。”
殺一個人,在沙魯克嘴裏,就如同殺一條狗,那樣的不足為道。總理很難相信,他所認識的沙魯克,真實麵目竟是這樣的醜陋和邪惡。
他才明白,這個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戴著光彩奪人的假麵具生活。
往往,一張善良的笑容下,卻淬著劇毒。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總理厲聲問道。
“當然,是為了站在這個國家的最高峰!”沙魯克得意地抬起雙手,像迎接朝陽般,沐浴著那神聖的光輝:“而我,將取代你的位置。”
“你……你這個政治狂徒!”總理氣得直發抖。“為了你的政治野心,你居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真可惜。”沙魯克搖搖頭,“總理閣下,世人隻會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幹的。而我,則是拯救這個國家的英雄!哈哈哈!”
這是個,對權力癡迷至瘋狂的家夥。
“來人啊!”總理憤而下令,“把沙魯克給我抓起來!”
沒有人動。士兵們持槍而立,麵無表情如雕像。
“嘿嘿?你要抓誰?”沙魯克嘲笑,“這裏都是我的人,你以為他們會聽你的命令?”
“你……你……你們這群叛國者!”總理氣得衝過去和他拚命,但腳步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
一個冰冷的槍口擋住了去路。
沙魯克冷著一張臉,持著手槍如審判罪人。“現在的你,連在世人麵前申辯的機會都不會有。就在這裏,你將被當做一個戰爭犯處決!”
他嘴角笑了笑。手指即將扣動扳機。
總理絕望閉上雙眼。
下一個千分之一秒,空氣中仿佛傳來子彈摩擦槍膛的細微聲響。總理隻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流從耳邊劃過。子彈沒射中他。反而,現場陷入了僵局。
一個白衫少年憑空出現在眼前,一隻手抓住沙魯克的槍,另一隻手則對準沙魯克的脖子。
士兵們紛紛舉槍對著少年。這個意外狀況誰都料不及。正因為如此,少年才能一直從人群後麵飛奔到前麵來,挾持了這些人的首領。與他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穿罩袍的印度少年,由於氣場太低,人們直接將之忽略不計了。印度少年也很乖,默默站在人群中扮演一棵仙人掌的角色。
“最好都別動。”即便在這麽多槍口麵前,少年仍然麵無表情,雙眼含冰,“在他們開槍之前,我的毒針會刺入你的皮膚。你會死得很慘。”
寒意亂竄。沙魯克明明白白打了一個冷戰。
但他終歸見過大場麵,很快冷靜下來。
“你是誰?”
“紅色犯罪師。”
五個字,簡潔有勁,沙魯克微微張大嘴巴,想說的話如同被蒸發了水分。“你……你不是被炸死了嗎?”
荒狼是這麽告訴他的呀。
“真可惜,我命硬得很。沒破壞你們的陰謀,我又怎麽舍得死呢?”
齊木的視線冷冷掃過眾人:“你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是……是什麽?”沙魯克嘴唇抖了抖。
“那就是,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打敗紅色犯罪師。Nobody。”
他的聲音,如神的宣言,統治這片安靜的大地。
他為何會逃過大難?
事情還得從幾個小時前說起。
在核彈庫基地中,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阿布,不,米卡卡的額頭滑落。他擦了又擦。剪紅線還是白線,真是個困難的選擇。
“紅線!”宋屹洋說。
“白線!”齊木說。
時間容不得進行一次辯論比賽。米卡卡決定選擇白線,他誠惶誠恐地伸出剪刀,臉部肌肉因過度緊張而不停地跳動。
剪錯了,他們三人都會成為烤肉串。而他,則是不一樣的,印度咖喱肉串。
剪刀伸進了白線中,輕輕一剪,就行了。
卻在這時——
“別剪!”突然,哪裏傳來一聲雷轟隆隆般的大吼。米卡卡嚇得手一哆嗦,剪刀掉下來,差點把線給剪斷了。三人抬頭去看,一個倩影從通風口爬了進來。她的出現,驚得米卡卡又是一陣麵如死灰。他指著這不期而至的女人,手指亂抖。
“鬼……鬼……”
不是鬼才怪。出現在他麵前的竟然是蘇夢珂!
她跑到三人的麵前。
“老板娘,你……我就知道你沒死。”宋屹洋瞬間哭紅了鼻子,眼淚奪眶而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激動得想要掙脫鎖鏈給對方一個擁抱,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仍處在危險之中。
“你果然還活著。”齊木看著她,勾出一絲了然的微笑。
“我當然得活著。你欠我的錢還沒還呢!”蘇夢珂衝他攤開手板,“算上這次救援費用,你一共欠我十萬九千八!”
“靠!”齊木直接罵道:“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不好意思,最近物價上漲得快。”蘇夢珂裝模作樣地看看手表,“再過一分鍾可能就漲到二十萬了。你要救還是不救?”
“救!”齊木是個聰明娃,怎麽會利用這種寶貴的時間討價還價?
蘇夢珂又匆忙轉身麵向米卡卡:“不能剪!荒狼設置的炸彈絕對不會那麽簡單。紅白兩條線,無論剪那一條,都會爆炸。”她嚴肅地說。
“那怎麽辦!”米卡卡皺起眉頭,時間隻剩下六分鍾。
“用最直接的辦法。”蘇夢珂指了指牆角的液壓剪,“用那個,直接把鎖鏈剪開,逃走。”
“好,就這麽辦。”米卡卡把那支比他大腿還粗的液壓剪搬過來。兩人開始從齊木的鎖鏈剪起。鎖鏈實在太粗了,兩個人隻得輪流工作,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汗水從他們背上滲出,濕透了衣衫。
“啪嗒”一聲。終於,齊木的鎖鏈斷了。宋屹洋看向計時器,三分鍾過去了。
蘇夢珂擦了擦汗,又要去剪宋屹洋的鎖。但齊木一把按住她的手。
“別剪了。這是個詭計。你早就知道。”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裝作充耳不聞。
“夠了!”齊木的聲音足以震撼整個房間。米卡卡不明所以,看著他。
為什麽不繼續剪下去呢?
蘇夢珂低著頭,執拗地按著液壓剪。
“唉。”宋屹洋突然重重歎了一口氣,他也想到了,“不要剪了。老板娘。”他幾乎用懇求的語氣說道:“你們快走吧,沒時間了,別理我。”
蘇夢珂愕然,停下來。和他目光交纏在一起。
“別猶豫了。”宋屹洋勸她,“就算剪開我的鎖鏈,我們也沒有時間逃離這裏。齊木說的對,這是荒狼的詭計。她早就預測到了這一點,她是故意讓我們耗時間在鎖鏈上的。”
“這就是為什麽房間裏會有一把液壓剪放在那裏。”齊木接過話頭,“何遠欣故意把工具留在這兒,是想讓我們一起死。因為她知道,我們不可能拋棄同伴。”
直到這時,米卡卡才些許明白,為何這牢房的防守形同虛設。荒狼故意讓他們來救人的。
她算準了,要將這些人一窩端。
但她算不到,有的人會甘於犧牲自己。
“你們快走!來不及了!”宋屹洋咆哮道,“你們這群笨蛋,難道想陪我一起死嗎?!”
“這怎麽可以!”蘇夢珂眼眶變得紅腫。她依然不肯放開液壓剪。“我們共同經曆了那麽多磨難,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你!”
“別鬧了!老板娘!”宋屹洋幾乎貼著她的臉喊道,淚如泉湧:“你聽我一句,快走吧!不要讓荒狼的奸計得逞!離開吧!逃離這裏,逃離生天,你要活下去,懂嗎?你要親手打敗荒狼,因為,你才是真正的隱之犯罪師啊!”
啊?!她才是隱之犯罪師?
米卡卡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給驚訝得說不出話。老板娘是隱之犯罪師?真的假的?
站在他身邊的齊木則一臉的風輕雲淡,仿佛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早該猜到的。荒狼炸了酒吧,目標在於老板娘。宋屹洋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受到了老板娘的指示。總是冥冥中伸出援手的老板娘,絕非泛泛之輩。
之前發短信來的那個神秘人就是她吧。她利用酒吧的爆炸詐死,暗中繼續調查。
所謂的隱之犯罪師,果然到最後一刻才露出真麵目啊。
時間又消耗去了半分鍾。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蘇夢珂哽咽著,說了一句。
“不,不會的。”宋屹洋衝她微笑,“你不會失去我,我也不會離開,我會一直活在你的心裏,在空氣裏。在以後的每一天,你看不見的地方,陪著你。快走吧,求求你了,夢珂,快走吧。”
第一次,他呼喚了她的名字。
還有最後的一點時間。他想起了他和她曾經在一起的日子,一季一頁。他忽然此時發現,原來他們的故事,像書本一樣厚。用一輩子詮釋的語句,密密麻麻寫滿了人生。
厚厚的水霧蒙上了蘇夢珂的眼睛。她深深而眷戀地看著宋屹洋,這個陪她走過一生的好夥伴,又或者,戀人。有些話,我們之間隻是從來不說。但,愛情,總是像陽光一樣強烈而執著的存在。
她站起來,看著齊木和米卡卡。“你們走吧。時間不多了。”
“那你呢?”米卡卡幾乎哭著問。
“我要留在這裏。”她毅然說道。
“老板娘你……”宋屹洋驚於她的決定。
“要死就要死在一起。”她看著他,目光無比堅定。她蹲下來,握著他的手。
那一團小小的溫暖,疊在他的手心。
他笑了,含著淚。
這幅感人的場麵,引得米卡卡的眼淚也搖搖欲墜。
但他很快被齊木拉著,跑向了門口。
時間不多了,紅色犯罪師絕不能因為一些無聊的情感而死在這種地方。可是為什麽,齊木覺得奔跑的時候眼角飛過一些晶瑩的**呢。
是淚嗎?誰知道,反正,不能哭!
“再見了,你們要保重啊……”
齊木聽到身後傳來蘇夢珂的道別。他不想回頭看。一回頭,就能看到她們相攜著手,等待著死亡的身影。這種揪心的痛,即便是孤獨的他,也會忍受不了吧。
他拉著米卡卡一直跑出很遠,才聽到山洞裏傳出轟隆的爆炸聲。
那一刻,齊木清清楚楚感到了淚水掉落的聲音。
他要帶著這兩個人的遺願,以正義之名,反擊!
“你贏不了的。”沙魯克陰狠地叼著雪茄,“這裏全是我的人,你即便殺了我也跑不掉。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按照預計,這個少年會挾持他,帶總理離開這個地方。
“我可以放你和總理離開。”
“別忘了還有我呀!”一直站在人群後麵當路人的米卡卡不失時機地舉起手宣告自己的存在。可惜,沒人理他。他又默默地放下手。
然而,齊木卻笑得比沙魯克還冷。
“我拒絕你的建議。”
“難道你不是來救總理的?”
齊木瞅了瞅總理,“我已經救他了,不是嗎?”
“開什麽玩笑。想想你現在的處境。你能在這麽多槍口下安然離開嗎?”
“不,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
“嗯?”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
“全部別動!舉起手來!”公路兩邊的沙堆猛地掀起一陣塵煙,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一群灰頭土臉的武裝人員出其不意地出現在眼前,將沙魯克一夥全包圍了,用槍指著他們的腦袋。
形勢大逆轉!
沙魯克的手下們竟成甕中之鱉,誰都不敢動。他們不明白,這些神兵天將哪裏蹦出來的。
而這時,一隊摩托車隊轟轟隆隆地從遠處開過來,揮舞著鐵鏈和球棒,齜牙鬼叫。這分明是一群流裏流氣的中國黑幫,帶頭的是一個光頭佬,隨後還跟一個發型亮晶晶的男人。
這都是怎麽回事?
沙魯克看到手下們的槍都被卸了,一個個束手就擒,頓時也如蔫了的茄子,無法再傲。
摩托車隊駛到了跟前。
光頭佬從車上跳下來,一身皮夾克,戴著墨鏡,很有老大的風範。他正是黑幫頭子B哥。跟在他身後的人是傻強,此時正細心梳理一頭被風吹亂的秀發,拿發膠噴了噴,又放回口袋裏。
見救兵駕到,米卡卡才有勇氣走出來,回到齊木身邊。怎麽看,都有點超級戰隊合體的感覺,就差沒擺出一個變身的造型了。
“謝謝你借給我的人馬。”這時,齊木對B哥說。
這些預先埋伏在這裏的武裝人員都是B哥的手下。
“不用謝,別忘了你答應我們的。”B哥彎起嘴角。他走到沙魯克麵前看了看,又轉到總理跟前,他大概想說什麽,隻可惜英語水平實在很渣,於是點點手指,讓手下傻強代勞。
傻強難得有出場機會,先梳梳頭,再清清嗓子,然後走到總理麵前:“嗨佬!愛俺賣波士飛油賴褲,油哈富兔翻按死。”【Hello,I and my boss save your life。You have to thank us。】
黑社會就是沒文化,英文不但外國人聽不懂,中國人也一頭霧水。
總之,傻強拿著小紙條念了一大輪,總理也沒聽得懂他要說啥。
沒辦法,這種時候,學霸米卡卡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他將B哥的意思大概翻譯如下——鑒於B哥參與了這次救總理的行動,以後政府不準在貧民窟的範圍內找他和他的幫派的麻煩。順便,還要頒發他一個印度好市民的獎項。
這麽簡單的要求,總理爽快答應了。
當然,B哥得到的利益不僅於此,聽說阿布少爺還答應給他一筆賞金。要不然,他堂堂一個黑幫頭子,絕不會聽齊木的差遣。正應了那句話,有錢使得鬼推磨。
“不過。你小子怎麽知道他們要來這裏?”
問齊木的時候,B哥望望四周,他也被眼前的核災難場景給震撼了。要建這麽大型的布景,得花多少錢啊。
“事已至此,要推斷出他們的行動並不難。”齊木解釋道,“我一直在困惑,為什麽米爾汗要建這樣一個龐大的電影布景?作為投資電影的角度來看,這十分不合情理。所以,我猜測,他這樣做另有所圖。”
所有事情皆起源於總理被綁架。重點在於,荒狼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麽?它既不索取贖金,也不提出任何要求。如果要殺了總理,那他的屍首很快就會被找到。但荒狼沒有這樣做。說明,它綁架總理,並讓他活著,是為了等待時機。
而這個時機是什麽呢?隨著案件的逐漸深入,邊境糾紛,國防部長被殺,荒狼的意圖漸漸明了。它目的在於挑起兩國的戰爭。程美妮也反饋說,艾曼集團旗下擁有全國最大的軍工企業。這就說明了米爾汗想謀奪艾曼集團,最根本是打算發戰爭財。
但以他的本事和地位,絕不可能籌劃這麽大的陰謀。這說明,他的背後還有主謀。那這個主謀的目的是什麽呢。這世上,人一旦有了邪惡之心,無非為了三件事:名,權,財。
主謀要挑起戰爭的目的跟米爾汗一樣,也是為了財?僅為如此,它何必綁架總理,又殺了國防部長?而恰恰這兩人同時掌控著核彈密碼。也就是說,它想發射核彈。如果是這樣,它何不像殺害國防部長那樣,取得密碼後殺了總理?
不,它不能這樣做。因為發射核彈這種事會遭到世人的譴責。它有所顧忌,並且要讓總理當替死鬼。如果總理當了替死鬼,那麽,誰將是最大的受益者……
沙魯克!目前暫代總理之職的副總理。
當齊木將嫌疑人物定在沙魯克身上時,一切謎團迎刃而解。
米爾汗為財,沙魯克為權。當官商勾結,那麽他們將取得巨大的利益。而戰爭的罪行,也隻會讓總理承擔。自然,沙魯克不會讓總理有在世人麵前辯解的機會。而他本人,則將以挽救國家於危難之時的形象,永留青史,成為叱吒政壇的風雲人物。
分析到這裏,齊木已經推斷出米爾汗搭建這麽大型布景的險惡用心了——捏造新德裏被核彈襲擊的謊言,再騙總理進行核反擊。這就是所有案件的最終目的。
於是,為了阻止這個陰謀,齊木跟B哥做了個交易。他讓B哥的手下預先埋伏在這條偽造的高速路旁。果真如他所料,沙魯克帶著總理來到了這裏。
“啐!”
陰謀被揭穿,沙魯克仍不服氣,“別得意!”他說著,蒼白的臉露出一絲冷笑:“就算你全部識破了那又如何?核彈已經射出了。而發射核彈的人,不是我,是總理!印巴之戰,不,甚至可以說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點燃!就算你是紅色犯罪師,也無法阻止這一切。”
“哦?”
凜然的冷笑自齊木鼻中發出。他看著沙魯克,就像端視一位發育不良的弱智。
“你以為核彈真的發射了?”他說出這麽一句,居然愉快地笑了。突然間陽光得過分的笑容,卻嘲諷味甚濃。
沙魯克真心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
不僅討厭,而且懼怕。
“你說這話是……是什麽意思?”
齊木不回答,半勾的嘴角分明在說著:愚蠢的家夥。
“不要故弄玄虛!”沙魯克幾乎要被氣瘋了。“快給老子說清楚。”
他越這樣,齊木越要賣關子。
可憐的沙魯克會被好奇心給逼瘋。幸好,米卡卡是個熱心助人的好孩子,見不得一個活人被逼成精神病,所以他才道出原委:“你電腦裏看到的畫麵都是假的啦。”
“什麽?!”沙魯克癱了。
“那是我們偽造的視頻。當你的電腦連接到核彈基地時,我們便將事先錄製好的視頻病毒植入你的電腦,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核彈根本沒發射,你所信賴的那個庫伯爾司令被齊木挾持了。為了保命,他當然不敢下令發射。”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沙魯克萬萬沒想到,他偽造了新德裏遭核炸的新聞用來欺騙總理,結果,現在他反而被人用同樣的方法蒙騙了。
“混蛋!你們這些騙人的混蛋!不得好死!”沙魯克氣急敗壞地衝上去要把齊木活活掐死,但B哥的手下死死押住他,任憑他跺腳罵娘,把齊木祖宗十八代全問候個遍。齊木也不是善茬,命令米卡卡把腳上的臭襪子貢獻出來,塞住了沙魯克的嘴巴。
隨後,沙魯克和手下們全部被押到車上了。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公正的審判的。
眼見壞人的陰謀沒得逞,總理激動得一把熱淚一把鼻涕,抱住齊木不肯放:
“是你拯救了我,拯救了我們國家。”他欣喜若狂:“你一定是來自天國的天使。”
我還是來自星星的呢!齊木輕輕推開總理。“你該謝的不隻是我。還有這些人。”他指了指B哥和傻強。這兩人馬上綻放出學習雷鋒好榜樣的熠熠光芒。
“熱心助人,見義勇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們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啦!不客氣不客氣!”B哥帥氣地撫摸光頭,痞痞一笑。這小子更惦記的是他得到的好處能不能兌現吧。
總之,總理一一和他們擁抱,表達萬分謝意。
然後,在B哥摩托車隊的引領下,總理一行人他們踏上了返回新德裏的歸途。
夕陽下,剩下齊木和米卡卡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遠去的身影。
“一切總算結束了。”米卡卡長舒一口氣。
“不,還沒有結束。”齊木冷冷地看著遠方。
還有一個人,逍遙法外。
當齊木和米卡卡闖入那個印度分部的二層小樓時,樓裏早已空無一人。
桌麵上靜靜躺著一本黑色的筆記本。
那是三分之一的失落筆記。
筆記上,平放著一張紙條。闖入窗戶的風將它吹落,齊木走過去,撿了起來。
【不要再找荒狼了。你的筆記,歸還於你。】
署名是——隱之犯罪師!
她居然沒死?
齊木和米卡卡互相看了看,一臉驚愕。但無論如何,她能活著,便是幸事。
隻是,她和荒狼之間發生了什麽呢?
忽然,米卡卡翻過紙條背麵。
“看,這裏還有字。”
是的。背麵歪歪斜斜寫了一行字。看完,他們倆都流汗了。
【我就說剪紅線!】
這是多麽憤憤不平的話啊。
看來,宋屹洋和蘇夢珂在最後時刻選擇剪斷了紅線。炸彈停止了。但他們不敢拿齊木的那個炸彈冒險,蘇夢珂在爆炸之前把它扔出了房外。而齊木他們當時聽到爆炸聲,以為這兩人遇難了。實際上,她們並沒有事,而且趕在齊木和米卡卡之前來到了這裏,帶走了荒狼。
至於隱之犯罪師和荒狼最後的命運如何,沒有人能知道。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印度總理回到了新德裏。他順利化解了與鄰國巴基斯坦的紛爭。即將點燃的戰火被撲滅了,國家回歸一片和平的景象。
在齊木的協助下,大批反對派議員被捕了。
他們的罪行是與沙魯克同謀叛國。
原因很簡單。總理在國會失蹤的那一出詭計並不複雜,齊木仔細分析了當時的情況——有一個容易疏漏的細節:直播國會演講的電視台攝像機被安排在了執政黨議員這一邊的席位,而反對黨席位的一側則沒有鏡頭捕捉到。
當演講台泛起煙霧時,反對黨議員都乘機湧上去,表麵上是關心總理安危,實際上卻是掩護荒狼挾持總理從側門離開。哪有人會想到,總理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的。而這群目擊者都做了偽證。
當然,他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著想。沙魯克向他們保證,一旦自己上台當了總理,就將重組內閣,與反對派共分權力。之後沙魯克把執政黨議員都綁架走,也是為了清除障礙,不讓任何人阻止他日後和反對派的合作。
隻可惜,齊木把他們救了出來。
他救這些人的地方就在日出大廈的最高層。
他們其實並沒有被綁架走,而是一直被困在了最高層的房間裏。
或許有人要問,那些消失的樓層是怎麽回事?印度的每個國民都知道,日出大廈最高的那五層樓瞬間消失了。這就跟變戲法一樣。
然而,這個戲法拆穿了,卻簡單得可笑。
日出大廈其實一直沒有那最高的五層建築。一年多以前,當沙魯克和米爾汗聯手的時候,荒狼便在剛剛落成的日出大廈上動了心思。她讓米爾汗再多加五層建築。而實際上,那些建築隻是用電動活動板拚成的。隻要十幾分鍾,就能將它們折疊起來。但從外表上,沒人能看出裏麵的奧妙。而大廈方麵也一直宣稱那五層虛構建築的存在,久而久之,外人自然就不會懷疑那五層樓的真實性。
所以,議員們開會的會議室並不在那五層樓之中,隻是在倒數第六層,也就是真正的最高層第80層。當米爾汗用迷煙將他們迷倒之後,沙魯克便配合地在供電部門做了手腳,使新德裏大麵積停電。這樣做,是不想讓人看見頂層活動折疊起來的情形。加上他們選在了烏雲蔽月之夜,足以順理成章地讓五層樓消失變成了震驚世人的奇案。
這個詭計的妙處在於那棟大廈的電梯設置。70層以下與以上所搭乘的電梯是分開的。70層到85層有兩部電梯,采用了歐美最先進的技術,據說客人搭乘時不會感到電梯在上升或者下降。正因為這樣,人們隻能通過電梯的顯示數字知道自己到了哪一層。而荒狼正利用這一點,把人們給誤導了。
原本坐電梯到最高五層的人,實際上,隻是到了第75到80層。
當然,為了更加誤導別人,這幾層的標識牌都會統一換成80到85層的數字。
而70層到80層,大廈方麵會加以某種借口,謝絕訪問。樓梯也有專人把守。就是為了防止把10層樓變成15層樓的假象被識破。
破解了這兩個重要的詭計,沙魯克和米爾汗就無話可說。
他們受到了全國人民的唾棄,並得到了法律的嚴懲。
籠罩在印度上空的陰霾徹底消散了。
這是個值得歡慶的一天。人們又欣喜地看到他們敬重的總理出現在電視機裏。他白發蒼蒼,消瘦了許多,但精神矍鑠。
“我親愛的人民,就在幾個月以前,我站在這個地方,被人綁架了……”
人們聽著總理發表的演講,唏噓不已。這些日子,他們時時刻刻生活在恐懼中。那是隱之犯罪師帶來的噩夢。但總理說,隱之犯罪師是好人。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荒狼。不管怎麽樣,他們又能和家人朋友濟濟一堂,大街上又洋溢起了熟悉的咖喱香氣與孩童的歡笑。
總理的話音落定,全場安靜。人們等待著那位中國少年上台領取獎章。但過了片刻,沒有人走上去。在場的人開始四處張望,尋找總理口中的少年。但,沒有人找到。
他沒有來嗎?他剛剛就在這裏的,還帶著他的助手。
現在,他們都不見了。
或許,他們根本不需要什麽褒獎。
想到這兒,總理笑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想,他一定是正義的使者。”
身後的國會大廈裏傳出如雷貫耳的掌聲。
而國會外,一個灑脫的身影一邊吃著紅蘋果,一邊漫步走下台階。
而另一個少年跟在他後麵,回頭看了看國會,又跟了上去。
天空下,兩個人影相攜而行。
而就在他們遠去的身後,一條金毛犬出現在國會外的台階上,睜大著濕潤的瞳孔注視著那對背影,它的身邊,站著另一個人。
“紅色犯罪師,還沒想起來啊。”
那個少女,自言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