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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二家資巨富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慢慢才知道的。還有李薑。

丁一二是富二代,李薑是官二代。丁家在天津是有名的大戶,響當當的。李薑他爹是河北一個市的書記,正副未知,但在我這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孩子看來,算是位高權重了。

丁一二個頭兒不高,話少,但是總能語出驚人。喜歡吃,喜歡到各地旅遊,據他說,中國三十幾個省他去過一多半兒,光相冊就堆了半人高。不愛露富,穿的用的都是牌子,還非說是攤兒上買的。

李薑高瘦,黑框眼鏡兒,看起來挺斯文的,我們常說他斯文的都是敗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喜歡文學,但是遵從老爹的旨意報了廣告專業,跟我們不一個係。他報到的時候跟我一樣也是一個人來的,但是我大包小包手提肩扛的,人家背個吉他抱個盆栽就來了,缺啥買啥。

跟這倆人在一起,很有壓力呀。但是他倆都不是那種勢利的人,再說我們意氣相投,或者說臭味相投吧,也沒有什麽經濟上的牽扯。

我們仨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做人高調,很浪。

開課以後,社團也開始納新了。

朱純均,張福和楊劍鳴都報了學生會,我沒興趣。跟政治沾邊兒的東西我都不喜歡,可能小學得優秀少先隊員那次是我政治生涯的巔峰了。估計他們對我這個掃廁所的也沒興趣,就像丁一二說的那樣,就算我們去報名了,他們未必敢要。

我在報社那裏填了帳表,還要麵試,等通知。還參加了青年誌願者協會,成了一名光榮的誌願者。

報社麵試那天,人很多,擠在一間大教室,我拿的是67號,等的都餓死了。

終於到我了,我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到隔壁教室門口等著,66號出來,我進去了。

七八個考官坐一排,對麵放把椅子,我嚇一跳,過去坐下,說,幹嘛呢這是,麵試還是審問,我是不是還要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啊?

他們沒笑,我尷尬地笑了笑。

中間坐的的社長,他拿著我的報名表,看了看,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笑什麽,我在備注欄裏填的一句話是,我有一隻筆,你願意借給我一張紙嗎?

他淡淡地說,裴梁之,你很能寫嗎?我說,還行。他說,都會寫啥?我說,啥都會寫。他說,新聞評論會嗎。我說,應該差不多吧。他說,那你說怎麽寫,我說,不知道。

考官們一片哄笑。社長說,可能你比較喜歡寫東西,但是不會新聞評論的話,恐怕很難在報社任職。

我笑了一下,也就退出來了。

就這樣,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