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可不是乞丐嗎?昨天晚上我正準備打烊,她就跟孤魂野鬼似的在街上遊**,來來回回經過了我的店門好幾次,我問她怎麽了,她說她餓了,我這才善心大發將她叫進來。”
“你做得不錯。”時纓讚了一句。
昨天晚上,時纓去偏院和將蕪攤牌,鬧了個不歡而散。接著,將蕪離開了偏院,據金眼烏鴉所言,她上了齊嵐家的馬車。時纓暗歎自己頭頂發綠,於是買醉,今日申時才醒。
可按照這王紫的說法,將蕪並沒有在齊家留宿,而是又離開了。
將蕪為什麽離開仍是謎團,她與齊公子是否發生過什麽也是未知數。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為什麽會大半夜在街上徘徊?”
“她?能有什麽原因,不就是像我男人那樣逃難過來的?看那小臉髒得,估計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王紫篤定道。
得,看來是個逗哏。
時纓喝了口茶,心思略定,道:“這事先按下不表,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是因何而死?”
王紫臉色一變:“大人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準確來說,這才是正經事。”
王紫猶豫道:“這事也蹊蹺,那天晚上我跟他剛好吵了架,然後他說要去散心。散心當然是幌子,以我對他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去賭了。結果他豎著出的門,卻橫著回來了,我看是被什麽精怪吸了魂,連我也救不了。”
時纓問完便覺得不用問了,王紫心直口快,根本不像是殺人犯。
閆頗踢了踢時纓的腳,湊近他耳邊小聲道:“這老鼠精有吃人手指的怪癖。”
“哦?”時纓挑了挑眉,似在裝傻。
“老鼠精,本君現在即刻要去查看你的家宅,你可願意?”
王紫笑道:“大人說要搜,我有什麽不能給你搜的?”
她一副坦坦****的模樣。
時纓搓了搓鼻子,說什麽搜查其實也隻是做做樣子,王紫這麽大大咧咧的妖,他實在是不相信她會為了何有做出這麽奇怪的事情。
隻用了一盞茶的工夫,時纓一眾就來到了何宅。臨安寸土寸金,能在這裏安置一座宅院,可見如今的何家人是何等的財大氣粗。
時纓在門口停下,設置了一個結界後方道:“你在外麵等本君,本君和閆頗大人去去就來。”
王紫奇怪:“不讓我帶路了?”
“這就不必了。”
時纓和閆頗踏入院子,那結界是用來屏蔽王紫的。
“公子,您認為是這王夫人嗎?”
“本君也不知道,但如果是她,這宅院內便很可能沒有可搜之物。如果不是——當然,本君傾向於不是。”
“本府瞧著也不像,那麽嬌滴滴的一個美人,怎麽可能殺那麽多人?而且她完全沒有理由嘛。”
“王夫人沒有理由?你不是說她貪財嗎?按你所說,她如果殺了何有,這些財富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可回頭想想,家裏的開支一直是由她掌管的,就算不殺何有,酒樓和綢緞莊也在她名下。我現在又搞不清楚她的動機是什麽了。”
“大人真是斷案高手,能自己推翻自己的結論。”時纓搓了搓鼻子,“如果是這樣,那之前的狐狸精更加沒有理由殺人。”
“她不是還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為什麽任圭死的前一天恰好立了遺囑?”
“本君說的正是這一點。她這麽做隻能讓劉鳳兒一個人得利,所以她可能隻殺了任圭一人,至於別人的死她並不知情。就算那些人不全是她殺的,她又怎敢在本君麵前承認自己殺過人?”
“公子果然神機妙算。”閆頗連忙拍了一通馬屁。
“好了,”時纓笑,“你當真以為本君喜歡聽奉承話?”
看他頓時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巴,時纓搖搖頭,推開王紫閨房的門。屋子裏香味撲鼻,不知道放了多少香料。
閆頗使勁聞:“好香。”
時纓環顧四周——牆上掛畫,桌上擺花,香爐青煙嫋嫋。旁的倒好,隻是枕頭底下多了一把匕首。
“這對夫妻有意思,睡覺都睡在刀口上。”時纓摸了摸刀麵,上麵殘留著血腥味。
“本君先收起來,到時候問問她,看她怎麽說。”
“王家竟然如此富有,有這麽多翡翠壺、白玉瓶。喲,這是汝窯燒製的,這是鈞窯燒製的……都是上乘貨色啊。”閆頗看著看著,逐漸偏離了主題。
時纓隨便拿著一個瓶子搖了搖,什麽都沒有。
“如果她真的有鬼,也早在本君來之前便銷毀了證據。”時纓搖搖頭,“這倒讓本君開始懷疑了,她為何如此坦然。”
閆頗不解,問:“怎麽說?”
“本君假設,如果她沒有殺人,那麽她的正常表現應該是為自己辯解或者至少表現得很驚恐。但她既不害怕也不辯解,仿佛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有把柄落到我手上。”
“不是找到了一把匕首?”閆頗惡狠狠道,“就拿它去問話,不信她會不說。”
“也罷。”
時纓和閆頗又搜了一圈,果然沒什麽發現,才把王紫叫進來。
時纓搖了搖匕首:“老鼠精,枕頭下怎麽會藏著這麽奇怪的匕首?”
王紫擦了擦口水:“連何有都沒發現這把匕首,早知道就收起來了。”
“不是,本君問你匕首的來曆,你流什麽口水?”
王紫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其實是我嘴饞,半夜裏總想起來割點肉吃。”
“割什麽肉?”
“就……就一些內髒啊……”
“內髒?”時纓和閆頗對視一眼。
王紫深知,這件事兜不住了,咬咬嘴唇,老實道:“大人請跟我來。”
她把時纓和閆頗帶到了小廚房,從隱蔽的凹槽內取出了一個瓦罐。打開瓦罐,閆頗往裏一瞧,差點吐出來。
裏麵全都是一些動物的內髒、尾巴、耳朵之類的玩意兒,黑咕隆咚的一堆。
“閆頗,這就是你查出來的特殊癖好?”時纓笑了笑,“口味夠重的。”
閆頗擺擺手:“我也隻知道這些,就想著她一定喜歡小指。”
“老鼠精,你吃這些,你丈夫可知道?”
“我怎麽敢讓他看見嘛,怕他被嚇出病來。”
“好了,本君和府尹先走了。”時纓搓了搓鼻子,笑了笑,“現在酒樓和綢緞莊都是你的,你該高興了吧?”
“大人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呀?”王紫笑了笑,“相公死了,我哭還來不及呢。”
“是嗎?”時纓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既然如此,本君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回頭,還叫了那閆頗一聲:“別愣著。”
閆頗一個激靈,忙不迭跟了上去。
“沒事了?”單從時纓的表情上看,閆頗看不出什麽,也不知道時纓對王紫持幾分懷疑態度。
時纓搓了搓鼻子,並不作答。
“第三戶人家在哪兒?”他岔開話題,“本君宿醉之後,記性不大好。”
“姓孫的,孫代善家。”
“這孫家有什麽蹊蹺?”
“孫代善與他的兄長孫堅關係很好,”閆頗舔了舔嘴唇,同樣的話他已經說過了,現下又得說一遍,不免口幹,“但是孫堅沉迷賭博,導致孫家家道中落,欠的外債無數,孫代善的一門親事也因此黃了。”
“稱得上深仇大恨。”時纓點點頭,“現在就去孫家看看。”
時纓拉著閆頗的袖子,一晃眼,兩人已經在孫家門外了。
比起前兩戶,此處難以稱為“家宅”,最多不過是一間茅草屋。
屋外有個赤著上身的男人正在打鐵,汗流不止,瑩白的臉被火光映得通紅。
“就這身板,就這皮膚,嘖嘖嘖,”時纓一副惋惜的模樣,“就這樣還在賣力打鐵。明明是一個讀書的料,偏偏要在這裏做粗活。”
“他原來中了舉人,偏偏在參加省試的時候家道中落,便隻好含恨回家了。”
“竟有此事?”時纓搓了搓鼻子,走過去,笑眯眯地和孫代善打招呼,“請問是孫鐵匠嗎?”
孫代善“哐當”一錘下去,打得火花四濺,他隨即把打好的鐵過水,隻聽“刺啦”一聲,白煙直冒。做完這些,他才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道:“我是。公子要買點什麽或者定做什麽嗎?”
他微微泛紅的臉分外動人,時纓又“嘖嘖”兩聲。
“本君不是來照顧你家生意的,隻是來問話的。”他用眼神示意閆頗,閆頗立刻滾過來,亮出身份:“本府就是臨安府尹,近日有一樁連環殺人案與你有關。這位是時纓,協助本府破案的大人。”
孫代善上下打量了閆頗一番,才不卑不亢地拜道:“草民參見府尹大人。”
“虛禮就不必了。”時纓擺擺手,“你這兒環境不好,本君隻問幾個問題便走。孫堅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或許是不願意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孫代善皺了一下眉頭:“我正在給王員外送劍。回來時奢香茶鋪的小廝還送了我兩杯茶喝。”
“那時候你不在家?”時纓搓了搓鼻子,“王員外……倒是有不在場證明。”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不信您可以問王員外。”
“如果本府沒有記錯的話,王員外是你的嶽父吧?”閆頗冷不丁來了一句。
孫代善又皺了皺眉。明知道提到這些,他心口的傷疤會被再次揭開,他卻還是不得不咬牙道:“是,以前是。”
“哦?”時纓忽然不識趣地笑了笑,“聽起來蠻有意思的,能不能將詳情告知本君?”
孫代善不滿道:“和案子有關係嗎?”
“怎麽跟時纓大人說話的!”閆頗聲色俱厲道。
時纓也笑:“你認為現在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嗎?”
孫代善皺眉,攥緊了拳頭。他為何如此倒黴,要在一日之間被人連番羞辱?
“王員外知道我家道中落後,便不再同意把女兒嫁給我。那日他給燕兒安排了一場相親,還特意讓我過去給……總而言之,我當時不知道兄長出事了。”
“是嗎?”時纓搓了搓鼻子,“真是可憐。兄長濫賭,賣妻拋子,害得你家道中落,仕途不順,連好好的親事也黃了,你不恨他嗎?”
“夠了!士可殺,不可辱。我已經如此悲慘,你憑什麽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批評我?”孫代善激動道,“我是恨他,但是我除了恨還有什麽辦法?”
時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道:“殺了他,以及把怨氣發到那些引誘他濫賭的人身上。”
孫代善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那你還真是抬舉我了,我連飯都吃不飽,明知道去王宅是去受辱,但我為了那一把劍的錢還是去了。這些年我飽讀聖賢書,除了一身毫無用處的傲氣,什麽也沒有。什麽都沒有!”
甚至,生活還要將他身上的傲氣也磨得幹幹淨淨。
“反、反了你了!”閆頗被他過激的言論嚇著,下意識用更高的聲調去鎮壓他。
時纓擺擺手,道:“行了,你殺不了,但你可以指揮別人殺他。雖然你的親事黃了,但你不是還有一位紅顏知己嗎?”
時纓態度之漫不經心,不免讓人懷疑他鐵石心腸。
孫代善被氣得夠嗆,嘴唇抖了幾抖,才拔出剛剛打好的那把刀,大聲叫道:“你們又要玩屈打成招的把戲是不是?阿菁是好妖,不可能做那些殺生的事情!她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殺死,怎麽會殺人!”
“阿菁?”時纓咂了咂嘴,想來是一隻花妖。
世上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妖物太少了,不是裝的,就是稀世寶貝。
“好了,本君要問的都問完了,你繼續打鐵吧。”時纓索然無味地轉身。
孫代善喊道:“慢著!你根本沒問出什麽卻要走了,是不是已經認定阿菁就是凶手?!”
“本君可不知道。”時纓回眸一笑,“不過,如果你想證實你的阿菁不是凶手,何不跟本君一起調查?”
孫代善和閆頗俱是一愣。
什麽玩意兒?
“本君可沒跟你開玩笑,我聽說衙門裏缺一名畫師,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找一份官差還是不錯的。”
孫代善和閆頗對視一眼。
閆頗一副“怎麽沒跟我商量”的表情。
“閆頗大人,想必你也是這麽想的吧?”時纓搓了搓鼻子,笑道,“科考具有不確定性,但是大人惜才,恰好衙門裏缺人手。他最近老是和本君抱怨,就算把自己的一部分俸祿捐出來招募畫師也招募不到稱心如意的。這不,本君覺得你正合適。”
閆頗腦門冒汗,他什麽時候說過願意捐出部分俸祿了?
孫代善不明所以,嘴皮子抖了又抖,才憋出一句:“你並不懷疑我是殺人凶手?”
時纓搖搖頭:“本君宿醉,現在腦子亂得很。”
孫代善:“……”
閆頗:“……”
“如果先生不嫌棄,”孫代善補充道,“我願意為先生出謀劃策,為阿菁洗脫嫌疑。”
“換句話說,”時纓挑了挑眉,“你去王員外家時,阿菁姑娘並不在你身邊?”
孫代善皺眉,沒否認。
“好了,出謀劃策一事還輪不到你。”時纓擺擺手,“本君還有事,先走了。閆頗大人,你領著孫鐵匠去衙門報到吧。”
他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兩人眼前,閆頗頭上幾根稀疏的頭發隨風晃了一下。
時纓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飛著,心中總似有一塊大石頭壓著,沉甸甸的。他不知不覺就停在了王紫的酒樓屋頂上。
將蕪和王紫正在聊天。時纓想,他與將蕪也已冷戰了好幾日,得知她夜會齊嵐之事後,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王紫如果沒有說謊,那將蕪那夜並未留宿,反而出於什麽原因離開了齊府。
這是否意味著,他還有機會?
時纓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他真是輸不起呢,明明牽腸掛肚,還裝什麽陌生人。
時纓從屋頂上繞到了窗欞外。王紫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怎麽又吃上了?剛才不是肚子不舒服嗎?”
“我沒事。”將蕪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其實剛才也沒什麽事,就是見到了不想見的人,想躲起來。”
“喀,我以為你真的拉肚子了,原來是裝的。剛才隻來了兩個人,難道你不想見到的是那腦滿腸肥的府尹?”
“不是……是另一個。”
“另一個……啊,是魔君大人!你跟魔君大人還很熟?了不起啊,妹妹,魔君大人的脾氣一向難以捉摸,沒想到你還認識他。”
“他的脾氣難以捉摸嗎?”
“那可不!他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對誰都疏離得很。你不會是惹到他了,所以不敢見他吧?”
將蕪把頭埋得低低的:“也……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麽?你快說啊,可急死我了。”
“是我們鬧矛盾了,他追求我,但是我沒有答應。”
“噗——你說你跟魔君是……是那種關係?”
“曖昧。”
王紫順了半天氣才緩過來:“我還以為你是小乞丐,沒想到你搖身一變,要成魔君夫人了。難得,這麽多年也沒見魔君和誰親近過,別說女人了,連男人都沒有。他總是獨來獨往的。”
“他一直都獨來獨往?”
“我隻是聽說的。以前魔君也不是這樣的,但他原是妖王麾下掌管刑獄的妖,如果愛上了誰,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變得不敢交朋友。”
“他也有舊事啊……”將蕪似有感歎,“其實他不是我第一個男人,對我也不算好,卻總是說喜歡我,有時候我也很矛盾,為什麽就是放不開。”
王紫不免陪著感慨:“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針,看不透。當初立下海誓山盟,說要對你如何如何好,後來還不是變了心?”
“夫人在說自己嗎?”
王紫自覺失態,笑了笑:“喀,我一個婦人可不像你們這些小年輕,我和相公的感情好著呢!”
“可我聽說何老板濫賭。”將蕪壓低聲音,“而且在外麵說你的壞話。”
王紫的表情一變:“那都是那些人亂嚼舌根!何有對我好著呢!不管怎麽說,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一輩子都是我的。”
“抱歉,我不該說些讓你不高興的話。”將蕪歉疚道。
“你啊,就是太年輕,兩個人在一起才是真的,男人能夠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才是真的。妖壽歲千年,但是凡人能有幾年人生?別等到你容顏不再了,再去後悔。”
將蕪小聲反駁:“我也是一隻妖。”
“你要是犯倔,我可不管你。”王紫起身,“不過呢,如果你想留在我這酒樓卻是不方便了,我原來不知道你認識魔君大人,還想給你介紹一份酒博士的工作。誰料你們關係那麽好,保不齊你是來這裏打聽事情的,我為這酒樓忙前忙後已經夠了,不想節外生枝。”
“夫人應該很難過吧。”將蕪忽然道,“何老板死了,夫人好像一滴眼淚也沒有流過,但我知道夫人很傷心。”
“嗬嗬,你才多大。”王紫哂笑,“我與何有的感情早已經超越生死,他再也沒有機會辜負我了。”
將蕪愣了愣。就是因為這一句多餘的話,她對王紫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雖然破案不是她分內之事。
王紫在後廚吩咐了一通,在丫鬟、家丁的陪伴下回了宅院。她遣散了仆人,一個人提著一盞燈籠慢慢地朝廂房走去,披風在夜裏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王紫推開屋門,又合上了。
今天這間屋子被時纓搜過了,除了一把匕首,他們什麽也沒有搜出來。
王紫把匕首放回枕頭下。桌子上擺著一個壇子——骨灰壇,但打開壇蓋,裏麵空空如也。她詭異地笑了笑,把壇子擺回書櫃內,然後吹熄燈,和衣而睡。
屋外映出一個人影,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屋中。
將蕪嗬一口氣,屋門無風自開。
她走進屋中,屋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香氣,濃烈得好像要掩蓋什麽。
明擺著是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