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日,閆頗把宿醉的時纓叫到了知府衙門。

時纓一直睡到申時方醒,一醒來便滿世界找缸吐。閆頗忙命人把痰盂找來,時纓差點一頭栽在痰盂裏。

閆頗擦了擦汗:“平日裏也沒瞧著公子您這麽愛喝酒啊,這會子怎麽醉成了這樣?”

時纓喝了兩口茶,又悉數吐出,揉了揉額頭道:“本君喜歡哪天喝就哪天喝。你找我有什麽事?”

閆頗不敢得罪他,隻道:“公子不是吩咐我去調查死者的家屬嗎?我找到了幾個可疑的,正想約公子去瞧瞧。”

“哦?”時纓搓了搓鼻子,“成吧,先說說有幾人。”

“第一人是任圭的妻子劉氏。任圭家資頗豐,家中養著一個正妻劉氏,一個小妾何氏。劉氏劉鳳兒是個生得很不錯,但是一直不得寵的正室,因為時常勸阻任圭不要沉迷於賭博而遭到任圭厭棄。不過……”

凡事總有個不過。

“在任圭死前,劉鳳兒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得寵起來,越來越有了主母的意思。任圭死後,財產也順理成章地落到了劉鳳兒手中。”閆頗神秘兮兮地道,“更蹊蹺的是,眾人都說劉氏那些日子仿佛換了一張臉,變得十分美貌。”

“沒想到大人還會說書,”時纓笑了笑,“真是小看你了。你的意思是說,任圭死之前便立了遺囑,交代了死後財產歸劉鳳兒所生的嫡子所有?”

“是這麽回事。但公子,這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前腳剛立了對劉鳳兒有利的遺囑,後腳人就死了。”

“你這腦子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時纓笑了笑。

“這第二人便是那何有的妻子王氏。何有與那一眾賭鬼不同,他這些年贏麵大於輸麵,並且在贏錢之後也不曾遭到痛打。他和妻子王氏開了綢緞莊和酒樓,雖然生意紅火,卻不曾納妾。”閆頗頓了頓,又狐疑道,“但他的兄弟說他並不喜歡王氏,且王氏來曆不明。”

“是嗎?”時纓搓了搓鼻子,“兩個都是因為錢,來點別的。”

“第三個跟女人沒什麽關係。有一個死者叫孫堅,他的弟弟名為孫代善。這孫代善是個極其重情義的人,為哥哥孫堅勞心勞力不在話下。”

閆頗自然而然地頓了頓——時纓搓了搓鼻子,意思是“你丫再賣關子,本君削了你”。

閆頗見狀,咽了咽口水。

“我的意思便是說這孫代善十分關心他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豈料他哥哥沉溺於賭博。而他是個風流客,身邊常常跟著個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時纓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難道你覺得這是情殺?”

閆頗將目光轉向別處。

他可不曾這麽說。

“你的推論倒是有意思。過來,告訴本君如何一一去拜訪他們。”

閆頗不知道時纓這似笑非笑的表情背後藏著什麽貓膩,依言走過去,對時纓說了一遍。聽罷,時纓忽然拎起他頸後的衣領,騰空飛起:“走了。”

眨眼之間,兩人便來到了任圭的宅院前。

黃昏時分,任家宅院的人仍在忙裏忙外,院裏人頭攢動,煙火氣十足,仿佛家主之死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事情。

時纓把閆頗扔在院門口,拍拍他凍僵了的臉,道:“大人,你且在這裏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本君去院裏搜搜。”

“哎!公子別走呀!”閆頗還未回過神,“這院裏如果沒有妖怪,我們這樣,豈不是瞎折騰?”

“你倒是好本事!這院裏騷味重得很,想來是有狐狸精了。”時纓一溜煙便沒了影子,隻剩閆頗在那兒幹站著。

換作以前,他定然要大喊大叫,但熟悉時纓的作風以後他就淡然了。他氣定神閑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裝作上門拜訪的樣子,用銅環叩了叩門。

時纓隱匿氣息後,潛入了宅子內。

時纓能夠屏蔽自身氣息,這也是別的小妖精沒有的本事。換句話說,本事越大的妖物,越擅長隱匿自己的氣息。

這院內藏著一隻狐狸精。他隱約記得,那夜突然出現的妖是個女的,因此這狐狸精嫌疑很大。

時纓認為自己是個有原則的魔君,若是恐嚇這幫小嘍囉,逼他們說出實情,那得到的未必是實情。他要找證據。

狐狸精專門靠吸食男人的精魂來提高自己的修為,是不入流的小精魅,至於她是否喜歡斷指,就另當別論了。

時纓搓了搓鼻子,蹲在屋頂上打量院子裏的人。

此刻劉鳳兒正在院子裏和小兒子玩耍。劉鳳兒的確是半老徐娘,皮膚白皙細膩,身段窈窕婀娜,看不出有三十歲的樣子。

她在任圭死前生了兒子,如今那孩子尚未學會走路,正穿著棉襖,戴著虎頭帽,穿著虎頭鞋,在院子裏一步一步地挪,腳軟得仿佛沒有骨頭。

“順兒,來,到娘這裏來。”劉鳳兒笑得比那小孩還甜,夕陽照在她臉上,溫暖極了。

時纓坐在屋脊上,從兜裏翻出塊芝麻糖塞進嘴裏,思索著這劉鳳兒和狐狸精的事情。

狐狸精是女的,卻不是劉鳳兒。難道這狐狸精轉了性子,喜歡上女人了?

畫麵太美,時纓不敢看。

他聽了會兒牆根,摸清楚了劉鳳兒的房間位置,自屋頂躍下,鑽進主母屋中。他對閨閣並無興趣,也不碰,隻是祭出玲瓏珠,窺看那些匣子櫃子裏藏著的東西。

還真讓他發現了一個小人兒,藏在那神龕之內。

神龕內供奉的是一隻狐狸精,手執幾枝桃花。時纓頓時明了,原來這是劉鳳兒招來的妖。

時纓搓了搓鼻子,與那狐狸精臉對臉。果然,不消半刻鍾,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便從小人兒裏幻化出來,參拜道:“見過魔君大人。”

妖尋妖便有這等壞處——根本兜不住身份,也掩蓋不了氣息。

時纓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他隨手拽了一張凳子過來,大馬金刀地坐下,問道:“你與那劉鳳兒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狐狸精微微一愣,繼而笑了,“不過是賣家和買家的關係。她日日虔誠地拜我供奉我,我替她奪回男人的心不為過吧?”

“嗯?”時纓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那大人又是為什麽事情來的?”狐狸精詢問道。

時纓想了想,決定開門見山:“臨安城錢氏賭坊死了許多賭客,都是精氣被吸幹,小指被斬斷,本君懷疑是你殺的。”

狐狸精聞言,無比震驚:“真是六月飛霜——冤死我了,我小小一隻狐狸精吃那麽多人做什麽?就算是為了提高修為,我再怎麽提高,能有魔君大人您那麽高嗎?明知道妖王大人已命大人來臨安獵妖,我這不是自討沒趣?”

她言辭懇切,說得毫無破綻,時纓搓了搓鼻子,淡淡道:“但是,總有一些小妖想鋌而走險。”

“大人這麽說我就沒轍了,隻是大人為什麽偏偏懷疑到我的頭上?”

“任圭是死去的賭客之一,我去賭坊查過,犯案的一定對這群賭客深惡痛絕。當然,也不乏像你和劉鳳兒這樣圖財害命的。”

“我圖財害命?”狐狸精聲音陡然提高。

“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大人。”狐狸精不服氣地道,“先時我一直在洞中休息,偶爾讓屬下去宣傳一下我的生意,恰好這劉鳳兒就付錢了。我……我這不拿也不好意思嘛……”

時纓滿臉疑惑:“你好好的妖精做生意?”

“有什麽不可以的?”狐狸精嫵媚一笑,“我這張臉傾國傾城,不向人傳授媚術實在浪費。我初初見到劉鳳兒的時候就想幫她,因她本身模樣不差,卻處處被那狐媚子小妾壓著,這不順心的日子過久了,模樣也不好看了。”

“你的意思是,劉鳳兒之所以在這段時間內忽然得到了任圭的寵愛,成了一家真正的主母,全是因為你教得好。”

“可不是。”狐狸精笑得花枝招展。

“像這樣,我是這樣教她飛媚眼的。”狐狸精對時纓暗送秋波,顧盼生姿,“還有這身段,這說話的方式,這穿著打扮,還有欲拒還迎……”

“好了。”時纓揉了揉額角。他是來找凶手的,不是來找這狐狸精談生意的。

不過……

時纓搓了搓鼻子,試探道:“本君問你,你除了教女人,會不會教男人?”

狐狸精微微一愣,疑惑道:“男人?男人學媚術做什麽?”

“讓……讓他更有魅力,能夠追到心愛的女子。”時纓耳根通紅。

“那我教不了,你得去找雄狐狸。”狐狸精掃興道,“若是我教男人,豈不是把他教得娘娘氣了?”

“你說得也是。”時纓暗歎,差點把想要學媚術的想法抖出來,幸好那狐狸精不知道想學的是他。

“本君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時纓搓了搓鼻子,“你來任家隻是為了做生意,那你可清楚為什麽恰好在任圭死的前一天,他立了遺囑要將家產傳給劉鳳兒的兒子?”

狐狸精被噎了一下,眼神瞟向別處:“或許……或許是因為湊巧……再說了,死了那麽多的賭客,也不止任圭一個……”

時纓皺眉,她分明隱瞞了什麽,不過看樣子不會說了。時纓想了想,祭出玲瓏珠:“你若有所隱瞞,信不信本君現在就殺了你?”

狐狸精麵無人色,跪下來磕頭道:“大人,我真的沒有說謊,這件事就是湊巧了……”

“嗯?”時纓皺眉。

狐狸精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真的,千萬莫要冤死我!要說嫌疑,那隻老鼠精不是更有嫌疑?她不僅貪財,而且喜歡吃人小指……”

“老鼠精?”時纓搓了搓鼻子。如果他沒有猜錯,這狐狸精說的就是何有的妻子。

罷了,今日應該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時纓收起玲瓏珠,淡淡道:“本君先去會會那老鼠精。”

他倏爾沒了影子。

狐狸精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拍著胸口歎道:“嚇死了,嚇死了!”

時纓飛到屋頂上,卻見那閆頗還在和任家正主劉鳳兒寒暄。劉鳳兒有二子,年紀都不大,因此這家產幾乎就把持在她這個婦人手裏。

孤兒寡母應該是備受欺淩的,但那些叔叔伯伯竟然沒有出麵搶錢。

奇跡,奇跡。

時纓吹了個口哨就消失了。

他在門口落地,氣定神閑地等那閆頗。劉鳳兒一人在滔滔不絕,隻要閆頗把話語截斷,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溜出來。

時纓已經暗示過他了。他應該懂。

不消片刻,那閆頗果然提著褲子就飛奔出來了,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時纓笑道:“你這個肥球倒也有趣。”

閆頗擦了擦臉:“魔君查出什麽了?”

“沒什麽,隻問了些沒意思的。”時纓搓了搓鼻子,“那何有家如今如何了?”

“隻剩他妻子一人經營店鋪,這幾天經常有人鬧事,但王氏都擺平了。”

“這本君不奇怪,畢竟她是隻妖精。”時纓想了想,“走吧,去會會那隻老鼠精。”

將蕪在酒樓裏沽酒。這酒樓是一隻老鼠精王紫與丈夫何有開的。他們還開了一家綢緞莊,生意同樣紅火。

王紫給自己取了個奇怪的名字,大概是因為不通人間事,自以為這名字多有文化。

是王紫招呼將蕪進來的。王紫穿著綾羅綢緞,披著鬥篷,抱著暖爐,一副貴婦派頭。而將蕪的臉髒兮兮的,被王紫當成了可憐的乞丐。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為何大半夜在街上閑逛,還穿得那麽單薄?是被家裏人趕出來了還是從哪兒逃難過來的?”

將蕪沒照鏡子,但怎麽想也不覺得自己看起來會有多可憐。

難道是因為沒有上妝,所以對方認為自己窮得底兒都掉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一分錢都沒有。於是,她幹脆偽裝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將蕪端著暖暖的茶杯,小聲說了“謝謝”後就不再說話。

那一聲“謝謝”說得王紫更覺得她可憐,便勸她道:“沒事,你還年輕,大不了在我這裏做個酒博士,每日裏烹茶煮酒,好不自在。我呢,就當行善了,度你一度。”

“夫人是這酒樓的老板娘?”將蕪怯怯道。

“我何止是老板娘?我現在可是酒樓和綢緞莊的老板。”王紫得意地笑了。

“一般當老板的不都是男人嗎?”將蕪好奇。

“我男人沒用,這店還得我來開。今天有幾個人以為我男人沒了,我一個人守不住店,便來尋事,我三兩下就料理了。”王紫抬著下巴,趾高氣揚地道,“對,你沒聽錯,我男人前段時間沒了,在賭博回來的半路上被什麽妖物殺了。”

將蕪低頭喝茶,心想,這夫人似乎沒有半點悲傷之意,想來用不著她安慰。

“夫人真是能幹呢。”她喝完一口茶才悠悠道。

王紫笑了:“我自然是能幹的。我和老伴兒剛剛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光棍,若非我,他死了也沒人給鋪張草席。”

“嗬嗬。”將蕪附和著笑了兩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夫人,”半晌,她才道,“你好像並不喜歡他,當初是怎麽看上他的?”

王紫白了她一眼:“你這沒眼力見兒的,別人家的私事跟你這小妮子有什麽關係?”

聽到“小妮子”三個字,將蕪愣了一下。時纓也常常如此稱呼她。她有些失神,低頭喝茶,又匆匆認錯:“是我多嘴。”

沉默了一會兒,王紫瞧她好像並不關心自己的事,忍不住又道:“你怎麽就不問了?”

剛才不是夫人你自己說的,要旁人少管閑事?將蕪莫名其妙。

“讓你不說你就不說,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王紫憋不住道,“其實我一開始也瞧不上他,你別看我現在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其實我已經三百多歲了,是一隻老鼠精。”

將蕪嗆了一下,她第一次聽到妖自報家門。

“那何有不是窮嗎?他窮得家裏隻剩下一個米缸,也沒遮擋的蓋子,我便整天溜進去吃米,吃著吃著就見底了。換作我的小輩們肯定出不去,我呢,也隻有變作人的樣子才能爬出去。”

巧合的是,那次她剛剛爬出米缸,就被起夜的何有逮個正著。

他家裏有四口人都死於一場大瘟疫,如今剩下他一個光棍自己搭了一個茅草屋,晚上睡在稻草堆裏,白天就去賣草鞋。

男人沒那麽講究,何有窮慣了,一個人自得其樂。他時年二十三,已經是大齡光棍,因此那幾日都在思考要怎麽攢錢買一個媳婦回來傳宗接代。

偏偏就撞見了剛爬出米缸的美人王紫。

何有以為家裏鬧賊,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打人:“你是哪裏來的小偷?信不信我捉你去報官?”

王紫不經嚇,眨眼的工夫就變成了老鼠,落在了米缸裏。

何有愣了半日,才知道自己撞鬼了。他也有趣,隻是點燃煤油燈,頭伸進米缸裏悠悠地打量這隻美麗的老鼠。

“他看了我很久,算了一筆賬。為了省錢,他就逼我嫁給他。我嫌棄他窮,所以嫁給他之後一直在教他做生意,他卻好賭,一天不賭渾身發癢,實在是氣人。”

將蕪喝完茶,不經意道:“那他現在死了,夫人是不是得償所願了?”

王紫表情一僵。

這時小廝從樓下把兩位客人引了上來:“二位來得正是時候,靠窗邊還有上好的位置,俯可看臨安街景,回過頭還可以放個火鍋喝酒吃肉,簡直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位置了……”

將蕪和王紫轉過頭,看見時纓和閆頗有說有笑地踏上二樓。

將蕪連忙擋著臉:“夫……夫人,我忽然肚子疼。”

“怎麽了?難道是今天阿九他們又用剩飯剩菜招待客人了?”王紫把扇子撂在桌子上,“來,我帶你去茅廁。”

聽到“茅廁”二字,將蕪一個趔趄,差點把隔夜茶水吐了出來。

她們從後廚去往茅廁。

時纓搓了搓鼻子,目光落在那厚厚的簾幕上。

閆頗多嘴道:“公子想去後廚?”

“沒有,隻是好像看見……”時纓說到一半停住,不確定的事情,說了也沒意思。他拉開椅子坐下,目光飄向窗外。

沒有猜錯的話,是將蕪吧?

她怎麽會在這裏?難道她和這些賭客的死有關係?

時纓是隻多心的妖,將蕪的怪異行徑讓他不免思考,也許她也是妖,而且修為在他之上,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她在他身邊如此之久,他卻毫無覺察。

可是他又悲觀地想,為何偏偏要將將蕪當成壞人,是不是因為他在潛意識裏從來都不信任將蕪?

他的不信任是將蕪生氣的緣由。

“公子。”閆頗叫了他一聲。

時纓回頭看他:“什麽事?”

“這酒樓有沒有妖啊?”閆頗擦了擦肥臉上的汗,雖是冬日,他卻走得滿頭大汗。

時纓笑了:“當然。樓下有兩隻兔子精,樓上剛剛進去一隻老鼠精。”

“這麽多!”閆頗驚訝道。

“還好。”時纓搓了搓鼻子,拿了塊酥餅吃,“讓那小廝把老板娘叫來,本君有事找她。”

“已經叫了。本府的話,他還是聽的。”閆頗給自己扇風,他想吃肉,不喜歡這麽清淡的食物。

過了好一會兒,王紫才款款過來,盈盈一拜道:“參見魔君大人。”

“大庭廣眾的,不必拘禮。”時纓示意她也坐,“本君想問你一些事情,你隻消把知道的都告訴本君,至於是對是錯,本君自有裁斷。”

忽然就來了大陣仗,老鼠精王紫咽了咽口水,生怕他是來收自己的。

“這第一件本君要問的事,是關於你之前叫進廚房的那名女子的,她生得什麽模樣,與你是什麽關係?”

“她?”王紫一愣,“魔君大人說的是那個可憐的小乞丐?”

“乞丐?”時纓差點把茶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