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朱棣就藩

洪武十三年(1380年)初,朱棣從老家濠州回京,回京後就到了他就藩的日子,朱棣是老四,除了太子朱標,老二與老三早在兩年前分別去了自己的封地西安和太原。朱棣在民間體驗生活對他有非常大的幫助,了解民間疾苦,體恤民情。

朱棣的封地是北平,年初的時候那裏還下著大雪,臨行前,朱元璋傳喚朱棣問話,問他去封地有什麽異議。

朱棣堅定地回答,“並無異議。”

朱元璋走下龍案,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說,“北方不比這裏,那裏冬季非常寒冷,你自小沒出過京城,可能到那邊會有些不習慣。”

朱棣搖頭道,“謝父皇掛念,不過兒臣不怕。”

“看來你在濠州體驗民間生活受益匪淺啊。”朱元璋讚賞的點點頭,總算有一個兒子有點像他了。

朱棣能文能武,是一個可造之才,朱元璋對這個兒子十分看重,如果不是皇家立太子需立長的話,有可能朱棣也會入太子之選。那個北平,雖然冬季寒冷,下雪時雪大如牛毛,但的的確確是一個好地方。那裏是前朝大元的京都,而朱棣的府邸就是元朝的舊宮,其規製如同天子之居。按說藩王的府邸需低天子一等,曆來每位藩王都是如此,而今朱棣卻成了例外,為了此事,朱元璋還特意告誡諸位藩王,要他們不要與朱棣攀比。

朱棣回到自己的宮殿時,燕王妃徐氏正獨自一人立在門口看院子裏的風景,朱棣走過去,直到在徐氏的身後站定,徐氏也未發覺有人。

朱棣盯著徐氏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在看什麽?”院子裏什麽都沒有,還與往前一樣,朱棣好奇徐氏究竟在為什麽發呆。

徐氏聽到朱棣的聲音,嘴角笑了一下,回頭對朱棣說,“王爺不覺得外麵的景致很迷人嗎?”

朱棣抬頭朝外望了望,外麵依然與往常一樣,於是搖頭。

徐氏輕輕歎了口氣,朱棣忽然意識到徐氏的心情,忍不住又問,“你是舍不得這裏?”

徐氏沉默,把目光又望向外麵。

“如果你舍不得這裏的繁華,不然就留在這裏好了。”朱棣開玩笑說。

徐氏瞪他一眼,幽幽地說,“一切繁華皆虛無,更何況......”她盯著朱棣的眼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走到哪裏,妾身應跟在哪裏,怎麽可以留下來一人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呢?”

朱棣動容,把手搭在徐氏的肩膀上,“能從你嘴裏說出這句話,我覺得很意外。”

徐氏斜起眼睛問,“哪句?”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徐氏笑出聲,“難道不是這樣嗎?”

“道理是這樣不錯,可是你......”朱棣頓了頓,笑說,“你可是有名的女諸生,怎麽可以說出平常女子說出的話?”

徐氏沒有回答,隻是心沉了一下,在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她有別的選擇嗎?不過幸好,讓她嫁給了朱棣,二人相敬如賓,感情非常好,朱棣對她很是尊重。想到這裏,徐氏笑了笑,問朱棣,“王爺,不如我們來作詩吧?”

“你倒有這份閑情逸致,我可不敢與你比,肯定是你的手下敗將。”朱棣謙虛道。

“嗬嗬。”看著朱棣那副模樣,徐氏不由笑出了聲。

朱棣是一個有抱負的人,明白一個道理,人若隻貪圖享樂,最後定會沒有作為,所以,就藩北平,他心甘情願。到了出發的日子,他沒有絲毫留戀,率領數千護衛毅然朝著封地行去,帶著信心和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抵達北平,天氣果然異常寒冷,雖然有心裏準備,可一時間真的很難適應。經過路途奔波,當抵達府邸的時候,燕王妃徐氏病倒了,朱棣著急的傳太醫為徐氏看病,徐氏躺在**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徐氏醒了,她是被凍醒的,怎麽說這裏是元朝的舊宮,很大很空不說加之長時間沒有人居住,沒有絲毫的人氣,冷是在所難免的。

徐氏下床,身邊丫鬟拿了衣服為她穿上,徐氏問丫鬟,“王爺呢?”

丫鬟回答,“王爺剛才還在與管家談話,這會兒不知去了哪裏。”

徐氏“哦”了一聲,不要丫鬟陪同,自己一個人朝門外走去。

外麵即使沒有風,也十分冷,是那種幹冷,冷的刺入骨髓,徐氏不斷搓著手,邊走邊找朱棣。途中遇到迎麵走來的管家,徐氏問他,“王爺呢?”

管家躬身回道,“就在前麵。”

徐氏又“哦”了一聲,正打算離去,又回頭囑咐管家說,“這裏異常的冷,你吩咐下去多做些衣裳為大家加衣。”

“是。”管家領命下去,對眼前這位燕王妃尊敬有加。

徐氏在元朝的大殿內找到了朱棣,當時朱棣正站在大殿內發呆,徐氏輕輕走過去,喚了一聲“王爺”。

朱棣回身握住徐氏的手問,“身體好了?”

徐氏點點頭。

“怎麽不多休息會兒呢?”

“已經夠了。”

“哦。”朱棣又開始發呆。

徐氏繞著大殿走了一圈,這裏真大,想必就是元朝皇帝上朝的地方。她回頭,見朱棣正盯著上麵的龍椅發呆,於是她輕笑著走到朱棣跟前問,“王爺想坐上去嗎?”

朱棣被這話嚇了一跳,緊張的看著徐氏。

但是徐氏卻鎮定的握著朱棣的手又問,“那麽王爺想當皇帝嗎?”

朱棣死死的盯著徐氏,遲遲不答。

徐氏說,“王爺不要懷疑我,也不要不信任我,我是王爺的妻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她一字一句的道,“如果王爺想做皇帝,我可以幫你。”

這下,朱棣笑了,緊了緊握徐氏的手,然後開玩笑說,“如果有你這個賢內助幫我,那我豈不是輕而易舉就當上了皇帝?”

徐氏卻一本正經道,“我是說認真的,隻要王爺想,我就幫王爺。”

朱棣歎口氣,然後放開徐氏,把雙手背在身後,什麽也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