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成小鬼之後,其實這具幹屍沒什麽變化,我反正不懂這個,隻關心結果。

我們沒有豪華的五鬼陣容,隻有一鬼湊和著用。

許盛試了一次,幾天後他來找我,興奮地摘下帽子,頭皮上生出一層生機勃勃的發茬。

我欣喜若狂,自此之後,每到子夜,我們許盛都坐在桌子前,像賭徒一樣盯著桌上倒扣的碗,我能感覺到身體在逐漸恢複。

竊人錢財要折壽,竊人陽壽當然更要折壽,這個損已損人的辦法就像在做一筆投資巨大收益微薄的生意,我們在竊壽和折壽之間掙取一點差額。

我們漸漸恢複到原來的樣子,我發自肺腑地感慨,年輕真好。

因為沒有指定對象,所以我並不知道被人竊走性命的人是誰。直到有一天我聽說附近有個少女一夜之間掉光頭發,深深的罪惡感將我籠罩。

然而許盛卻過的悠哉遊哉,完全不在意別人的死活,在他看來,隻要自己能過的好,別人的死活怎樣都行。

正是這一點,注定了我們不可能成為至交。

一天晚上,許盛來我家找我,他從包裏取出五鬼運財的道具,我勸他別貪心,我們已經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不必再竊人陽壽了。

“不,我這次是偷錢。”

“偷錢?你還不知足。”

許盛搖頭,“你知道我欠著十幾萬的債,不還上的話我早晚會被債主打斷腿,光有一條命有什麽用,我需要錢!”

“那你自己在家試就是了,別拽上我。”

“算了吧,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偷到錢之後,有你的一份。”

他運起五鬼運財術,不多時,碗底多了厚厚一遝鈔票,許盛舔濕食指點數著,眼睛笑成一道彎月。

他從裏麵抽出幾紙,扔給我,“這份歸你。”

許盛每次偷錢都要到我家,我以為他是害怕自家附近有人失竊引起警方懷疑,但我錯了,他從一開始就懷著別的居心。

後來許盛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時意氣豐發,他已經把債還清了,他說現在再偷,就是淨掙了。

人的貪婪就是這樣,一旦嚐到甜頭,就會不停地想要,永遠不知滿足。

許盛說他有個大計劃,他要偷銀行裏的錢,大概一千萬,我大喊:“你是不是瘋了!銀行的錢很容易被查到。”

“你放心,我自然有門路把它們洗幹淨,隻要幹完這一票,我們半輩子都不愁了。”

一千萬是個大數目,一個人的身體承受不住,必須要兩個人一起偷。

我能想象,那種折壽的程度大概會讓人瞬間蒼老,許盛說之後我們一邊把錢洗幹淨,一邊慢慢恢複。

這筆錢我們一人一半,以後再不聯係。

許盛一直以來喂給我的餌讓我的心動了起來,於是我們開始了這個秘術搶劫計劃,送出紙人的時候,我心裏惴惴。

突然間我的身體像塌縮下去一般,關節變得鬆動,皮膚皺了起來,耳朵裏充斥著嗡嗡的聲音,對周圍的感覺一下子變得混濁不清。

對麵的許盛也在一瞬間變成了老人。

接著桌上倒扣的碗,被多到數不清的鈔票頂了起來,鈔票像山洪爆發一樣將我們淹沒,我真怕我蒼老的心髒會因為太激動抽過去。

我跪在鈔票的海洋中,摸著,數著,用嘴親著,五百萬,我可以至少二十年不幹活,過著享樂的生活。

從狂喜中回過神來,我發現許盛正用手按著碗,眼神怪異。

“你怎麽又開始偷了,你現在的樣子,會死的。”我的聲音沙啞。

許盛冷笑。

“我偷的是你剩下的命,再見了,兄弟。”

我拚命想要阻止他,可是身體卻動彈不得,許盛掀開碗,我突然覺得身體像承受一記重創,我天旋地轉地倒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