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欲望就像流沙,一旦陷進去就再難掙脫。

明知道會折壽,可我還是繼續使用它,我還給自己找了這樣的借口:每天上班,累死累活,實際上也是在用生命透支金錢,五鬼運財隻不是把這個透支的額度增大一點罷了。

我上了癮一樣地偷,掉發鬆齒的症狀越來越嚴重,我不得不戴帽子出門,我甚至開始吐血。一天晚上,我像醉酒一樣扶著馬桶沿,大口嘔出汙血,夾雜裏一些碎肉塊,我的內髒大概已經開始腐爛,我能聞到自己那屍臭般的口臭。

當頭一棒,令我從追逐金錢的迷夢中驚醒,懇求老頭救我,他卻故作高深,“辦法是有——”然後打住,任憑我怎麽乞求都不肯透露。

我買了許多好吃好喝的討好老頭,偶爾我的誠意也能換來一些語焉不詳的建議,我注意到他眼中總有一道狡黠的光。

老頭似乎根本不想告訴我,他隻是這樣吊著我,折磨我。

正當我陷入絕望的時候,許盛出現了。

許盛身上有一股流氓氣息,他混過夜總會,跑過幾年長途,幹什麽生意都堅持不下來,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老頭,從他那裏學會了五鬼運財,短暫的欣喜之後,開始急速衰老,陷入絕望。

那天晚上我去找老頭,屋裏有個年輕人正暴跳如雷地發作,把老頭的破爛扔得到處都是,彎腰撿拾的老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快點告訴我,破解的方法是什麽!信不信我打死你,老狐狸!”

許盛大吼大叫,當他看見我,收斂起怒火走出去了,後來他在我回去的路上堵我,一把揪下我的帽子。

“果然!你和我一樣。”

說著他摘下帽子,露出頭發稀疏的腦袋。

我們同病相憐,坐在馬路沿上抽煙,許盛說他不該聽信老狐狸的話,學那勞什子,結果反害了自己。

他還說,老頭鬼得很,他放出誘餌釣我們這樣的人,然後又不把破解的法門說出來,以此控製這些人,乖乖伺候他。

“也許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破解之術。”我說。

“你錯了!”

他說他有一次把老頭灌醉,親耳聽他說有一種破解法門,老頭自己就因為用五鬼運財在鬼門關走了好幾趟,但他還活得好好的,這就是明證。

他惡狠狠地說:“這個老妖怪!”

我問他打算怎麽辦,許盛說他還會去找老頭,我隻能祝他好運。

一方麵我暫時不想跟老頭撕破臉皮,我以為隻要心誠,老頭一定會告訴我;另一方麵,身體的衰弱磨滅了我的意誌,我正在淪為老頭的狗。

我覺得自己很可悲,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每天每天地討好他,老頭越是享受這樣的生活,越不肯告訴我破解法門。

我陷入了一個怪圈。

許盛經常跑去老頭那裏摔砸一通,他毆打老頭,老頭不生氣;他罵他,老頭癡呆呆地聽著。

無論暴力對待還是討好乞求,老頭都死死攥著那個秘密不撒手,我和許盛就如同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許盛被逼急了,終於幹出了極端的事情。

一天晚上我去找老關,看見許盛在那裏,他手裏握著一個啤酒瓶,上麵沾著血,老頭倒在地上,眼睛大張著,沒有血色的臉像皺巴巴的牛皮紙,血倒沒有流多少,我一探鼻息,嚇得縮回手。

“你殺了他!?”

“他罪有應得。”

“可是他死了,你去哪找破解法門。”

“我自己找。”

許盛在老頭屋裏亂翻起來,我害怕被人撞見,立即逃離現場。第二天我發現老頭的屋門鎖著,估計過兩天當鄰居聞到屍臭就會報警吧,可是警察一直沒有來,我路過的時候仔細嗅著,並沒有腐爛的跡象。

一天晚上許盛打來電話,“兄弟,我找到破解法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