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01

“各位辛苦了。”孫友博說,盧克眼中有些憤憤,但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以對雇主表示不滿,“去,把那個男的給我帶過來。”

盧克走向盧楊,泄憤一樣特別大力地揪扯他的胳膊,把他推到玄武石前,孫友博命令:“把他的頭塞進這個洞裏。”

“放開他,讓我來!”喬暮大聲說。

孫友博冷笑:“你老老實實坐在觀眾席上,感受這一切。”

“你想治好自己的病?”

孫友博像被螯了一下轉過身,表情漸漸平複:“你猜對了一半,我將……不死!”

喬暮爆發出一陣大笑,在場的人都楞住了,好半天她才停下來,臉上還掛笑出來的眼淚:“你和二十年前一樣愚蠢,你居然以為壁畫上的玉胎是真的,你居然想憑借那東西不老不死!”

孫友博的臉扭曲著,突然咆哮道:“你這個小丫頭懂什麽,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在研究史料,為什麽秦王拚命想得到這東西,為什麽從楚頃襄王起,每一代楚王的屍體都不翼而飛,玉胎是存在的,我將證明給你看。”他對著上方大喊,“辰東,我也要證明給你看,我終於超越你了,我終於完成了。”

盧楊突然注意到喬暮在向他搖頭,幅度很小,卻很堅定。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不要反抗?不要相信?這時盧克已經按著他,將他的腦袋塞進石洞裏,裏麵有一片詭異的螢光,盧楊一瞬間頓悟,她的意思應該是不要看!不要聽!

他使勁地閉著眼睛,不敢看任何東西,寂靜裏周圍有一片沙沙聲,像鬼魂的私語,他緊張地握緊拳頭。

一分鍾後,他被拽出來,睜開眼,孫友博問:“看見什麽了?”

“什麽?”

“我問你,在裏麵看見了什麽。”

盧楊胡謅起來:“是一塊玉,上麵好像有字,呃,我不認識那些字,好像鳥一樣。”

孫友博輕蔑地笑,“你當然不認識鳥蟲書。”然後向著上方說,“辰東,這就是楚王用來占卜世間萬物的東西,我們當年無緣一睹,現在我將從上麵看見永生的奧秘,我將證明給你看。”

孫友博義無反顧地把頭塞進去了,盧楊暗叫糟糕,萬一裏麵的東西和他描述的不符,那可就壞事了。

一片死寂中,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孫友博的後背,隻見他慢騰騰地抽出腦袋,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他的眉毛和嘴角**著,既非痛苦又非興奮,就好像窺見了宇宙間最深奧的秘密,完全沉溺在那種玄妙的體驗中。

所有人都在看著孫友博,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誰也沒有察覺,盧楊第一個發現人群中多了一個人,那個男人三十多歲,身材削瘦,皮膚白皙,戴著一副眼鏡,穿一件淡藍色的軍裝襯衫,他寂靜無聲地站在雇傭兵身後,麵無表情。

盧楊就像觸電一樣,全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他口不擇言地大叫:“在你們背後!”

雇傭兵齊唰唰地回身,驚愕地叫喊,“天啦!”、“OH MY GOD!”這片幽深的地下,怎麽可能有一個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背後,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看上去並不是幽靈。

“爸爸!”

喬暮顫抖著叫出來,一步步朝他接近,盧楊意識到這個人應該不是人,他的雙眼像蒙著一層白翳,此人的出現似乎與孫友博剛剛的舉動有著莫大的關係。

“不要靠近他!”

盧楊飛快跑過去,把喬暮撞開。

“辰東,你……”孫友博話沒說完,突然跪在地上,隻見他的身體快速塌縮下去,斑白的頭發變成一片銀白,臉上布滿褶皺,臉頰變的鬆馳,他在一瞬間衰老下去,一隻手無力地支撐著身體,另一隻手還遙遙地指著喬辰東。

喬辰東像豹子一樣竄向離他最近的人,從後麵抓住那名雇傭兵手中的衝鋒槍,狠狠一勒脖子,那人暈倒在地。盧克大喊:“打他的腿。”一時間槍火宣泄,然後喬辰東似乎隻是一個幻影,子彈從他身體中穿透而過,體表泛出波紋狀的漣漪。自從喬辰東現身,喬暮已經失去冷靜了,盧楊生怕她被流彈所傷,使勁推搡著她躲到一旁,遲飛早就被這一連串詭異的現象嚇得縮成一團。

“啊!”

第二個雇傭兵慘叫著被擊飛,喬辰東像鬼魅般在人群的縫隙中遊走,無意識地躲閃子彈,第三個人毫無懸念地被打暈在地。盧克和最後兩人目瞪口呆地後退,隻見喬辰東舉起雙手,他的手上各握著一枚拉開保險環的手榴彈,不停地冒煙。不知是否盧楊的錯覺,他的嘴角掠過一絲酷似喬暮的譏笑。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三名雇傭兵尚未來及作出反應,爆炸已經將他們吞噬進去,轟然一聲,整片地麵被震得支離破碎,盧楊感覺身下一空,無可逆轉地落進一片深邃的所在。

當一切靜止下來後,他從碎石裏狼狽地爬起,一堆石片下麵拱起一個穿紅衣服的後背,喬暮嗆咳著從那裏出現,她手裏握著爪刀,繩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解開了。喬暮給盧楊鬆了綁,不遠處傳來一聲細微的“救我。”盧楊扒開石片,下麵露出遲飛的臉。

“我天,這TM到底是怎麽回事。”遲飛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萬幸三人離爆炸較遠,並沒有大礙。

喬暮默然不應,朝一個方向走去,隻見一堆碎石上站著喬辰東,手裏還端著一把衝鋒槍,槍口無意識地指著朝他走去的喬暮,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危險,不要接近那個人。”

喬暮不理會,朝著喬辰東伸出手,顫抖著:“爸爸!我好想你。”

盧楊全身的神經繃緊到極點,他不知道這個被召喚出來的幻影是否能聽懂喬暮的話,是否還保存著過去的記憶。隻見喬辰東伸出另一隻手,當它要握住喬暮的手時,喬辰東的身體開始發白、變淡,然後像稀釋的薄霧一樣消散在空氣中,那支槍掉在地上,空洞的一響。

02

喬辰東消失之後,喬暮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盧楊招呼遲飛去救人。

“救什麽人啊,都是壞蛋。”遲飛抱怨。

“他們隻是雇傭兵,快點。”

兩人撿起一支衝鋒槍,在廢墟裏亂扒,五分鍾後總算找到一個,這個人離爆炸太近,身上嵌滿了彈片,爆炸形容的瞬間真空把他的肺整個抽了出來,一大串掛在嘴外麵,遲飛衝到一旁嘔吐起來。

盧楊看見一隻腳,把遲飛叫來一起扒,挖到一半發現那是孫友博,一塊大石頭壓在他身上,兩人根本搬不動。

喬暮突然出現在石堆上,她跳下來,跪在孫友博的腦袋邊,捧起他的頭。

“爸,醒醒。”

孫友博慢慢睜開眼,兩道混濁的淚衝開臉上的灰塵,他翕動著嘴唇,聲音低微:“對不起!”

“沒事了,已經結束了。”

“暮兒,你會恨我嗎?”

喬暮露出苦澀的微笑:“不會,我還記得我剛被領養的時候,每天都不肯睡覺,你給我念故事,我還把你的臉抓傷,你當時沒有生我的氣。”

像是回憶起往事,孫友博笑了起來,即使這一切被他親手毀滅,在曾經的某個瞬間,他也曾對喬暮懷著父親樣的感情,這些珍貴的回憶或許遠遠比他的野心更有價值。

他叫喬暮叫到麵前,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喬暮輕輕撫上他的眼皮,臉上又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你們倆在幹嘛?”

“救人啊!”

“繼續救,我也和你們一起。”

第二個人死狀比第一個還要淒慘,遲飛又嘔吐了一陣,他擦著嘴說:“吐啊吐啊,我TM就吐習慣了。”三人幾乎快放棄希望了,這時一隻手臂從石堆下麵伸出來,抓住遲飛的腳,他嚇得“哎喲媽耶”地亂叫。盧克居然還活著,他身上插滿了碎彈片,衣服都被血染紅了,但精神看上去還挺不錯。

“一起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喬暮說。

“滾開!”他沒頭沒腦地發脾氣,“我還沒可憐到要接受對手的憐憫。”

“你這家夥什麽毛病,飛爺我為了挖你把指甲都挖禿了。”遲飛憤憤道,盧楊用手攔住他。

喬暮抱著雙臂,高高俯視他的姿態像個女王,“是嗎?那你好自為之。”

她剛走一步,像想起什麽似的,向盧楊討了水壺,給盧克留下。

“等一下。”盧克摸出喬暮的匕首,遠遠地拋還給她,“女人,你叫什麽?”

“喬暮。”

“喬暮,我記住這個名字了,我盧克巴托索終有一日,要與你堂堂正正地對決。”

“先活下來吧,蠢貨。”

說罷,喬暮頭也不回地走了。

03

誰會想到,這下麵還藏著一個巨大的溶洞,走了一段,喬暮停下來,說想休息一會。

多虧了遲飛私藏了許多零食,三人現在才有東西補充體力,喬暮咬著一包無花果幹,因為不習慣這口味皺著眉頭,遲飛在嘎嘣嘎嘣地吃一袋椒鹽蟬蛹,他說這東西比巧克力熱量還高。

“喬女俠,給我們說一說吧。”盧楊說。

“說什麽?”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都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吧?”

遲飛跟著點頭。

“從哪裏說起呢,養父之前在電話裏說他生病了,我回來的時候他又什麽都不肯透露,以他的性格來看,大概是得了什麽絕症,我早該料到這一點,卻忽略了。我猜他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便想起二十年前看過的壁畫,於是把他的全部財產拿來雇傭那些人,孤注一擲。”

“這些我清楚,你直接說說,石頭裏麵是藏著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隻能去猜,那大概是一件用來占卜的東西,能讓人看見自己最想看見的東西,但是卻是要以壽命作代價,所以養父才會瞬間衰老,當年楚王不可能自己把腦袋塞進去,大概是讓奴隸去做吧,以此來占卜楚國的國運。

“養父的目的是想找到那個起生回生的玉胎,可他心裏想的卻是‘我要向喬辰東證明自己’之類的話,結果弄巧成拙,我的爸爸出現了,但那僅僅是一個幻影。”喬暮環顧四周,“另外,你們沒發現那裏和這裏僅隔一道薄薄的岩層,如此說來,那東西的用途還有一個,就是打開這條隱秘通道。”

“打開隱秘通道?”

“是啊,假如說你當時拚命想著打開下方的路,會發生什麽。”

“那東西既然能無中生有,大概也能讓現實抹消,雖然隻能持續一小段時間!”盧楊用拳頭捶著掌心,“我懂了,隻要讓一個奴隸拚命想‘打開通道’再把腦袋塞進去,這條通道就會短暫開啟。萬沒想到喬辰東和雇傭兵廝殺的時候無意間把岩層炸開了,這一切真是歪打正著,太TMD歪打正著了,當然,玄武石裏麵的秘密也就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一切偶然都是必然,這是我爸爸為我打開的一扇門,我要繼續走下去,看看這裏到底藏著什麽驚天秘密!”

“隊長。”遲飛怯懦地舉舉手,“我們能出去嗎?”

“當然能!”喬暮自信地說,“假如楚王進入這裏,通道很快就會關閉,我想這裏一定有別的出口。”

“耶!”盧楊歡呼,“我要洗個熱水澡,美美地睡他一天,大吃一頓。”

“我要把那一百三十萬取出來,數著玩。”遲飛說。

“一百三十萬?”喬暮驚訝地說。

一路走得匆忙,盧楊沒把遲飛那件事告訴她,借此機會大概說了一遍,喬暮沉吟著:“那個人不知道有沒有跟進來,搞的不好,我們還有一個棘手的對手。”

“我天!”遲飛吐吐舌頭,“這一路都焦頭爛額了,還有麻煩。”

“其實,咱們從神殿開始,就什麽也沒做吧。”盧楊說。

“是禍躲不過,我們走吧。”

04

這個溶洞異常幽靜,連周圍的鍾乳石都是黑色的,仔細一看那上麵覆蓋著妄殖鬼母,伸展出來的千萬根細須在半空中亂卷,像塊莖植物的根須一樣。

遲飛嚇得躲到盧楊背後,他安慰他說:“它們好像不攻擊人,大概沒有危險。”

這裏已經被妄殖鬼母完全占據,黑膜吸收了一切聲音,寂靜地舞動,越往深處走,越覺得光怪陸離,那種感覺就像走進一個龐然大物的體腔中,三人大氣不敢長出。

一塊磨盤樣的石頭擋住去路,喬暮和盧楊合力推開,遲飛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蟲子,蟲子!”

甬道內部密密麻麻地全是黑色的骨釘蟲,地上牆上覆蓋得滿滿都是,簡直就像是密集的小腸絨毛,洞口的幾隻感受到活人的氣息,翕動口器,但是噴出來的卻是黑色的霧。

喬暮捂著鼻子後退:“是石油!”

“石油?你在逗我!”遲飛說。

盧楊用手指碾了碾濺到身上的霧,果然是石油,似乎這些骨釘蟲亞種可以用屁股從岩層下麵抽取石油,再從嘴裏噴出來,石油在古代被叫作猛火油,古人沒有汽車,也不用塑料盆,所以大規模地運用在戰爭和墓穴中。

三人遠遠看著,不知該怎麽通過這裏,這時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誰也沒有察覺到這個人接近他們。

“走,往前,不要停!”

三人回頭,看見一個披著黑鬥篷的侏儒,看不清麵孔,一路來跟蹤他們的神秘人終於現身了。

“你是誰?”

侏儒從袖子下麵滑出一隻袖劍,指著喬暮的後背,他說話的方式很生硬,而且說話的時候像牙關漏氣一樣,發出噝噝聲。

“機會,唯一的,快走!”

“怎麽辦?”盧楊低低地問。

“聽他的。”

喬暮向前邁步,當她的腳踏在骨釘蟲形成的厚毯子上時,這些東西居然乖乖地承受她的體重,沒有作出攻擊的表示。盧楊想起來,這個人似乎可以讓骨釘蟲停下來,天知道他會什麽異術。

盧楊遲疑地邁出腳,腳踩上去的觸感就像是踩在許多大腸上麵,軟綿綿的。

侏儒保持著一步的距離,手持袖劍,跟在後麵。

甬道不長,但是每一步都驚心動魄,遲飛緊緊揪著盧楊的衣服,突然“媽呀”一聲叫出來。隻見洞壁上爬過一過碩大的蜈蚣,它的身體幾乎是透明的,裏麵鑲嵌著幾塊壓火石,伴著身體的扭動不斷迸出火花。

蜈蚣靜悄悄地從三人身邊爬過,一排節肢像波浪一樣起伏,好像根本不在乎三千年來第一次有人踏足這裏,盧楊瞬間明白了這個機關的原理,人一旦進入骨釘蟲便會狂噴石油霧,然後被蜈蚣引爆。

前麵出現一個兩個路口,侏儒讓他們從右側走,喬暮低聲說:“另一條路大概就是出走的,我聽見有水的聲音,大概有一條河和外麵相通。”

“可是這條甬道是絕對過不去的。”

“不,有辦法。不管骨釘蟲怎麽噴石油,不要不引爆就不會有事,問題是把石油霧和火星隔離開。”

“怎麽隔離?”

“比如迅速抓住蜈蚣,塞到嘴裏。”

盧楊咽了一口唾沫,他萬沒想到,之後這句話救了他的命。

甬道走到盡頭,那裏是一個深淵,下麵雲霧繚繞,有許多大鐵鏈在深淵中縱橫交錯,遠遠看去,崖壁上有一個個洞口,每個洞裏都塞著一具棺材,鐵鏈上吊著許多銅匣子。

深淵旁邊有一塊碣石,喬暮念出上麵的字:“‘回沙之淵’!屈原在《招魂》裏提到的地方,我一直以為那隻是傳說,看來這裏真的存在。”

“《招魂》?我連《離騷》都背不利索。”

“‘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沫’……”

喬暮當真搖頭晃腦地背起來,盧楊打斷她。

“好了好了,你就不知道什麽叫怕嗎?搞的不好這個人要把我們在這裏全宰了。”

“不,他的目的應該是下麵那些銅匣子吧。”

盧楊數了一下,銅匣子的數量很多,下麵無窮無盡,好像一直延伸到地獄中,天知道這裏隱藏了多少秘密,每一個匣子打開,恐怕都會顛覆先秦史學界。

“左邊,最大的,拿上來。”侏儒說。

“我如果說不呢!”

侏儒的身影一閃,像猴子一樣攀在遲飛的脖子上,用鋒利的刀刃頂在他的喉嚨上:“不,就殺,這個人。”

“我去,怎麽又是我,怎麽不找那個人!”遲飛大聲抱怨。

喬暮歎了口氣:“你拿到盒子,就會放我們走?”

“沒錯!”

“盧楊,給我繩子。”

喬暮在腰上綁好繩子,一點點墜下去,鐵索比看上去要粗很多,喬暮幾乎可以站在上麵,她打開盒子,裏麵露出壁畫上的玉胎,那東西好像有某種放射性能量,一旦打開所有人都覺得耳鳴。

她趕緊關上盒子,抱在懷裏,讓盧楊把她拽上去。

盧楊看了一眼侏儒,這東西倘若真像壁畫上顯示的那樣,能起死回生,操縱鬼兵,它一旦重回人間,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喬暮的腦袋出現在懸崖邊上,她懷抱著銅匣,一副不忍釋手的樣子。

侏儒從遲飛身上跳下來,貪婪地伸出手:“匣子,扔過來,要看!”

“放心,如假包換的玉胎。”

“扔過來,打開,要看!”

侏儒很激動,空氣中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隊長,給他吧,活命要緊。”遲飛催促。

“給我,給我,給我!”侏儒拚命地說,嘴裏發出噝噝的聲音。

“那你,接好了。”

喬暮將沉重的銅匣扔向侏儒,趁此機會拔出匕首衝過去,侏儒一伸手擋開銅匣,兩人激烈地交戰著,匕首與袖劍不斷迸發出火花,鏗鏘的聲音震動著空氣。

兩人罷手,喬暮已經被逼到距離懸崖一步的距離,銅匣就在她腳邊。

“聽著,我絕對不會把這麽危險的東西交給你,所以,你作夢去吧。”

她一抬腳,銅匣飛進深淵,侏儒發出盛怒的咆哮:“不!”

他像鬼影一樣從地上竄起,快得無法用眼睛捕捉,寒光一閃,喬暮還準備舉刀反擊,可是握刀的右手腕卻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線,接著整隻手斷掉了,她驚愕地看著自己斷掉的手。

“喬暮!”盧楊悲憤地大喊,他痛恨死此時此刻無力的自己,然而一切已經無法阻攔。

“去死!”

侏儒咬牙切齒,重重一拳擊在喬暮的腹部,她後退一步,接著墜入萬丈深淵,盧楊衝過去,在他悲情的呼喊聲中,喬暮徒勞伸出手,她的身影遠逝在亙古的黑暗中……

(第一卷 全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