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嶽鵬“當過”警察，在道上是公開的秘密。

數年前嶽鵬在雲南緝查走私文物，跟著師傅費振國一起去農村追查幾件文物，他們攔下一輛運送大米的貨車。費振國幹這行多年，練就了一雙鷹眼，他一檢查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米袋的縫合口按理說應該是機織的，但有幾袋米卻明顯是人工縫合的。當他提出要打開看看的時候，司機見狀不好，拔腿就跑掉了。

兩人果然在米袋裏找出了彩陶罐、青銅簋等文物，回去的路上，費振國突然說：“小鵬啊，你爸的病怎麽樣了？”

“拖著呢，還不是錢的問題。”

“哦！”費振國沉吟了半天說出了一個想法，他說那兩個彩陶罐是商周時期的物件，賣掉的話能值個十來萬，反正嫌疑人跑掉了……

嶽鵬嚇得說不出話，那時他一月的工資隻有兩千，十萬相當於五年的工資，但他一直本本分分，這種監守自盜的行徑想都沒想過。

在費振國的慫恿上，嶽鵬的心裏漸漸有些鬆動，最後答應了，人總有良心被蒙蔽的時候。偏偏幾天後那個文物販子被捕，供出了倒賣的文物清單。局裏一查獨獨少了兩個彩陶罐，最後就查到了他倆身上，人贓並獲，費振國被判了四年，嶽鵬被判三年。走進監獄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徹底毀了。

出獄之後嶽鵬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每每看見警察內心就陣陣悔恨，當警察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有一次他因為打架被拘留，作筆錄的警察恰好是以前的同事，看見嶽鵬他很驚訝。幾天後，一名警界上層人物找到他，對他說：“嶽鵬，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犯過錯，蹲過大牢，對你來說，這可能是最壞的現實，但從某一方麵看，這也許是最完美的條件。”

“首長，你在笑我！”

“我隻問你一件事，你還想當警察嗎？”

嶽鵬驚愕良久，深深地點了點頭。

他的臥底生涯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為了混進馮明章的團夥，他吃盡苦頭。他從前的人生觀在這個陰暗的犯罪世界裏像垃圾一樣不值一文，為了成為他們，他把自己變成流氓，變成惡棍，但是內心深處，依然保持著一份警察的操守。

嶽鵬和保鏢們說笑了一陣，找了個借口進到一截空車廂，他從衣服裏的夾層裏掏出一個小型的通話器，貼在耳朵後方，和張輝對話。

“裝貨的時候出情況了。”

“我知道了。調包成功了，你還是按計劃來，我們會派警力跟住這列火車。”

“如果那夥人沒有在路上出現怎麽辦？”

“那我們就隻能等下一次機會了，但是我不認為他們會放過一億四千萬英磅。”

張輝說的沒錯，這次的“貨物”是件絕世之寶，它剛剛出土的時候就直接導致了三名盜墓者因內鬥而慘死，之後更是在地下文物界製造了一場八級地震，最後馮明章憑借他的手腕和財力收歸囊中。並且，他已經談妥了一個買家，對方肯出一億四千萬英磅的價格買下它。

嶽鵬僅有一次看見這個東西的真容，那是一口巨大的青銅鼎，銅跡斑駁的鼎身上刻畫著各種奇珍奇獸，美輪美奐，上麵刻著銘文，馮明章從那篇銘文上辨認出了它的名字：“九方遏邪鼎”。

相傳禹王建立夏朝，鑄九鼎以象征九州，後來沒於泗水彭城，秦始皇曾派人打撈卻無功而返。後世的史學家認為，九鼎可能是一個鼎。如果傳說中的九鼎真的存在，那麽這一尊就是最有可能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