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凶星 一 無頭孝
山野密林往往多怪事,這個太行山腳下的小村落亦不例外,其中最出名的當屬這樁無頭孝子上墳的逸聞。
事情發生在九十年代初,某個霧大的早晨一個村民上山拾柴,恍惚中看見一個黑衣服的人跪在一座墳前,好像是在給誰上墳。
原本沒當回事,但走近一看,突然嚇了一大跳,那個上墳的孝子居然沒有腦袋!他嚇得跌了一跤,捆柴禾的繩子也鬆了,柴禾稀哩嘩啦地掉落一地。跪在墳前的人被後麵的聲響驚動,慢慢轉過頭來。
這下村民看得真真切切,嚴格來說不能算沒有腦袋,他的大半截臉已經沒有了,隻剩下個空****的下顎骨,看上去格外磣人。
這哪裏是個活人,村民嚇得當即拔腿逃命,回到家裏大病了幾日,隻要一聽見有人進屋就嚇得躲到床下去,差點沒精神分裂。
病好之後,他經常和別人說這件事,但幾乎沒人相信他。後來有好事者提出去現場看看,於是一大群人挑了一個正午陽光最強的日子上山“解密”。
一番尋覓,一群人終於找到事發地點。地上還撒落著那個村民當日落下的柴禾和斧頭,已經被山林裏的濕氣捂得快長黑木耳了。
而這裏確確實實是座墳,據說是村裏幾年前死掉的楊老太太的墓。有人突然想起什麽似地一拍腦袋,說楊家的兒子不是被槍斃了麽。
楊老太太有個獨子,母子倆相依為命,因為家貧,楊家兒子後來出去闖**,好像也發達了。後來才知道,他是在幹殺人越貨的勾當。
當時公安局想抓他,幾次沒成功,但他是個孝子,有一次楊母病重,他跑了回來,這一回來正好被公安局抓個正著,很快被押赴刑場。據說槍斃的時候被轟掉了大半個腦袋,抬回來的屍體慘不忍睹,隻有一個下巴還在腔子上。
兒子槍斃的消息傳來,楊母也很快一命嗚呼。母親葬在村東頭,兒子葬在村西頭,村裏的說法是西邊通大路,惡鬼可以被帶走。卻沒料到,這個無頭孝子居然化作鬼魂給母親上墳。
出於同情,有人提議給楊家兒子遷葬,至少讓他和母親死後能在一起,也省得再出那種嚇死人的事。當時遷葬挖出屍體的時候,那個孝子的屍體居然沒有腐爛,老人們說因為有未了的心願沒完成。
這個孝子被遷到了母親旁邊,一月之後那個當事人夢見一個無頭人在夢裏朝他磕頭,而村子裏也一直平平安安的。
火車上,老薑神神秘秘地說完這個傳說後,我報以一笑:“看樣子咱來對地方了。”
我、老薑還有勺子三人可不是閑得蛋疼的驢友,專往鬧鬼的地方跑。說起來,我們的職業很陰暗,也很特別。
我們是獵鬼人,聽上去蠻酷的,但當我們和你擦肩而過的時候,你大概隻會看到一個邋裏邋遢的宅男,貌樣猥瑣的大叔和一個激素亢進的無腦肌肉男。
我和老薑說話的時候,勺子一直在旁邊玩九連環,以他的智商想解開可能得花點時間,因為著急而露出的凶相把我們對麵的旅客也嚇跑了……順便一提,九連環是上車的時候他從一個小孩手裏搶的。
“這票幹完,我想回老家結婚。”老薑說。
“又結婚?”
“什麽叫‘又’,這次是真的!”他眉飛色舞地說,“手都牽過了,絕對有戲,我的第二春要來了。”
“唉,你的冬天還真漫長啊。”
這時列車員報站:“前方到站,XX鎮,停車三十秒,要下車的旅客請趕快。”
一個隻停車三十秒的小鎮,你可以想象它的偏僻,更何況我們的目的地是它下屬的某個小山村。當火車把我們三人丟在這裏時,我深吸一口周圍的幹冷空氣,唯一的心願就是這一次能平安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