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幽靈 一 徘徊圖書館的幽靈

我大二那年在學校圖書館兼職，倒不是為了那點補助，而是為了這裏清靜的環境和看不完的推理小說。這裏的全職管理員叫艾霜，是個嗜書如命的家夥，幾乎每時每刻都捧著一本書在津津有味地讀著。好在文史館的人流稀少，就算坐在前台的兩人每天捧著書，一副六親不認的入定模式，也不會影響工作。

有一次幾個大四畢業生到圖書館裏來拍照留念，這些平時一進圖書館就犯困的家夥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攤在麵前擺出各種POSS。艾霜不客氣地把他們哄走了，她那副人如其名的冰霜模樣擺出晚娘臉的時候，那些畢業生也膽怯得要死。

“我最討厭這樣的人，不學無術，隻會追求表麵。知道不，中國每年人均閱讀數隻有0.7本，喜歡看書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不過這裏倒是有一個。”

“謝謝誇獎。”我厚顏無恥地說。

“不是你啦，我說的人在那邊。”她衝幾排書架後麵揚了一下腦袋。

“誰？”

“你去看下就知道了。”她壞笑道。

此時正是傍晚，學生們忙著去食堂打飯，往常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我走向那排書架，在窗邊的一個書架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書，微風徐徐吹動書頁，像翻書似地翻過一頁，但是卻沒有人。

我仔細看，夕陽的餘暉中有一個淡如輕煙的輪廓，依稀是個人形。

“鬼啊！”我尖叫著後退，艾霜擋在我後麵，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

“喂，有個鬼！在那裏看書！”我語無倫次。

“我早就看見了。”

她的冷靜讓我鎮定了一點，我往那個方向再看一眼，是個女孩的形體，穿著素色的連衣裙，梨花頭，麵容模糊。她安靜地站在書前，纖細的手指翻動書頁，書頁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絲牽引著，慢慢翻了過來。

她並沒有被我們的說話聲驚動，不知道是沉醉於書的世界，還是聽不見這個世界的聲音。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幽靈，那種激動無法形容。

我問艾霜：“她在這裏多久了？”

“有一年了吧。”

“天啊，你陪著一個鬼一年！”

我聽說如果懷著強大的執念，人死之後會滯留在現實世界中，時間或長或短，這個女孩生前一定非常愛書吧。

自從那一天起，我每天都能看見她輕飄飄地在書架間穿梭，有時候停在一本書麵前一動不動，這個時候艾霜就會把這本書抽出來，打開放好，有時候我也會幹這種“助人為樂”的事情。而其它人則完全看不見她，經常有人無意中從她的身體穿過，幽靈的身體會像水麵的漣漪一樣波動一下。

我試著用手機去拍她，但是沒成功，艾霜說：“靈異照片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拍下的。有人統計過曆史上的大部分靈異照片，發現隻有把相機調節在特定的光圈和曝光時間上，是最容易拍下幽靈的。”

第二天她借來一部老式拍立得相機，對準她所在的位置，喀嚓一聲扣下快門。片刻之後，相機吐出照片，上麵清晰地留下了幽靈的影像，站在書架後麵的她全身發散著顆粒狀的光塵，有一種莫名的神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