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地下河
盧楊的打火機還能用,他用火照了照手背,差點沒被那可怖的一幕嚇昏過去,附在他手背上的少說也有十幾隻斑點螞蟥,吸得他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什麽鬼東西?”
“應該是熱帶的斑水蛭,小心,這東西和尋常的螞蟥不太一樣!”喬暮用刀撥了撥,“它們的口器是螺旋型的,如果硬挑,口器可能會留在身體裏,這樣會感染!”
“怎麽辦?等它們吃飽了自己離開嗎,喂,這些家夥可是不付帳的!”
“用火燙吧!”喬暮把刀尖在打火機上燒紅了,去碰那些螞蟥,“滋啦”一聲,一隻螞蟥掉在地上,盧楊用火照了照,這玩藝的嘴像一圈圓型的刀片,如果把它放大,完全可以去演異型了。
“滋啦”、“滋啦”,一隻隻螞蟥掉在地上,被喬暮用刀柄壓死。
“聽這聲音,讓我想到了三鮮鍋巴!”
“先生,來一隻去殼的‘法式蝸牛’吧,人血喂養,絕對幹淨!”喬暮笑道,從口袋裏取出一塊炭,她用掌心把炭碾碎,敷在盧楊的傷口上。
兩人躺在這水牢一樣的洞裏休息,疲憊和傷疼都不可能好轉,隻是單純地喘一口氣。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如果那鬼東西再來一次,他們大概連抹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盧楊恍然有種錯覺,他們正在被這詭異的井下地宮慢慢消化掉。
“我犯了一個大錯誤!現在是雨季,這裏的水漲得很厲害!”黑暗裏,手機的微光映著喬暮的臉龐,“還好我手機裏還有一份備用圖,如果我們能找到圖上的這條地下河,也許還有救……但願它還存在吧!”
“大小姐,我很好奇,既然晁家也來過這裏。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找到了你說的那個東西?”
“依我看有三種可能,一是他們來過但沒找到,二是他們來過找到了但沒有帶走,三是他們找到並且帶走了!”喬暮說,“第三種可能最小,據我所知,晁家人近期還準備組織人進來!”
“他們的勢力這麽大,還找不到,你覺得憑我們這幾個人就能找到?”盧楊的心裏不禁打起退堂鼓。
喬暮笑了笑:“這個地方,你覺得千軍萬馬或者一個人進來,有什麽分別?我一定能找到,請你相信我!”
“最後一個問題!”盧楊說,“你說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黑暗裏突然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打斷了盧楊的話,他們後麵的石門轟然一聲打開了,腳下的水也隨之退去。
“出發!”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行走在昏暗的蛋室裏,一半靠手上這份不太可信的地圖,一半是聽著黑暗裏的水響,兩小時後,麵前的蛋室突然變成了懸崖,下麵是澎湃的水聲,水麵反射著微弱的光。
“找到了!”
這裏的水還算幹淨,下去後,兩人喝了一點,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多喝點水,欺騙一下腸胃。
人不吃東西可以活一個月,不喝水隻能活三天,萬幸這裏有很多活水。
他們判斷了一下水流的方向,決定往下流走,也許能從入河口逃脫。在漆黑一片裏不知走了多久,耳邊隻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上麵不斷有風吹來,地下河的兩旁崖壁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蛋室,遙想穴居人住在這裏的時候,這條水路也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
前麵突然出現一個石洞,他們從水下鑽過去,空間一下子豁然開朗,前麵的一片水域竟然隱隱透著光。
盧楊興奮地說:“這裏應該通到外麵的井或者下水道,我潛下去看看!”
“小心點!”
盧楊深吸一口氣鑽進水中,循著光線下潛,竟然摸到了一個半圓型的洞,他鑽進去,光線變得很強烈,他知道前麵就可以出去。
但當他看清前麵的東西時,心一下子沉了,擋在前麵的竟然是一堵很堅實的鐵柵欄,雖然鏽蝕嚴重,但仍然堅固異常。
他從柵欄裏往外看,是一個方形的井,下麵沉著不少垃圾。半分鍾後盧楊遊了回來,喬暮上來問道:“怎麽樣?”
“沒戲,被鐵柵欄擋住了,另一邊好像是個方形的井!”
“方形的井?”喬暮沉吟著,“也許是下水道,古代遺留下來的排水口!”
“可我們過不去啊!”
喬暮思索了一會:“要不我們試試能不能放出一隻漂流瓶什麽的,能和上麵的人取得聯係就有救了!”
“有門!我看見那下麵有不少垃圾,興許能找到個瓶子什麽的!”
盧楊又潛了一次,撿回了一個香檳瓶子,瓶口上還殘留著一些錫紙,鑽出水麵的一刻他說:“來吧,發揮你的文采試試感動上麵的路人甲!”
沒有紙筆,喬暮用手機打了一段求救的話,請求撿到瓶子的人幫忙做兩件事。一是把卡裏的地圖送給皖西大學的程長舟教授,二是給他們提供一些必要的裝備和食物,最後她注明不要報警。
站在旁邊的盧楊看見了便問:“為什麽不能報警?警察來的話我們就可以馬上獲救!”
“沒用的,晁家滲透在官商兩界,就算我們被警察救出去,他們也能截獲消息。我們到過井下宮,脫險之後會被他們抓起來拷問!”喬暮抬眼看他,“你聽說過娘娘井的故事吧!”
“當然知道了!”
“其實那個從井裏湧出來的孩子就是無意間掉進井下宮的,他的運氣真好,居然被地下水路推了出來,但你大概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個悲劇!”
“悲劇?怎麽說!”
“那對撿到孩子的夫妻其實並不怎麽相信神佛,他們可能發現了井下有一個巨大的地宮,後來他們被晁家殺了滅口。他們的屍體被封在送子娘娘廟的牆壁裏,文革中,廟被砸毀,這兩具不幸的枯骨才重見天日!這件事是我父親親眼所見!”
“晁家人怎麽會做的這麽絕?”盧楊顫抖著捏了捏拳頭。
“所以,撿到瓶子的人,給我們提供這麽一點幫助就可以了,動作太大非但救不了我們,還會害了這個好心人……但願是被好心人撿到吧!”
她把手機卡取出來,用錫紙包緊放進瓶子裏,然後從身上撕了一塊布把瓶口塞緊。盧楊問她:“你那張圖就這麽送出去了?”
“手機快沒電了,留在手上的意義不大!而且我在想,這張圖似乎另有玄機,讓我以前的老師幫我這個忙吧!好了,麻煩你再潛一次,把瓶子送出去!”
小小的漂流瓶帶著他們最後的希望浮了上去,剩下的就隻有等待了。
兩人的身體都已經極度虛弱,他們躺在河岸上躺著,渾身濕透的他們根本沒法安然入睡,基本上每隔幾小時盧楊就驚醒一次,然後脫掉衣服潛下水裏去看看有沒有回音。
當年等錄取通知書的焦急程度也比不上現在的十分之一,從上麵透進來的光暗了又亮,他知道一天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某個時刻,沉睡中的喬暮突然坐起來:“我好像聽到東西落水的聲音了!”
“怎麽可能聽到……算了,我去看看吧!”
盧楊再次下潛,一分鍾後他舉著一包東西從水麵浮上來,興奮地像中了大獎似地高喊:“有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