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移開刺槐走到洞外,起初不太放心,隻是在附近收集幾團枯草。我漸漸放下心來朝遠處走去,看看能否摘到野果什麽的,我撥開草叢,喜從天降,地上居然有一隻死烏鴉。
當我彎腰去拾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一陣響動,剛一轉身有個灰色的東西一躍而起,以全身的重量撲倒我!
饑餓令它采取了果斷的行動,這頭埋伏了足有六小時的狼用全部力量壓住我,瘋狂地朝我的喉嚨咬來,腥臭的涎水滴在我臉上,踩在肩膀上的前肢幾乎要壓碎骨頭。我全力抵抗那張凶殘的大嘴。
蠻力的較量中我漸漸不敵,我的手在地上**,摸到一塊幹土塊,便朝它腦袋上重重一拍。我趁機推開它,一邊扔地上的石頭一邊後退到洞裏,用刺槐重新封住洞口之後,我才後怕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它居然故意放鬆我的警惕,或許地上的死鳥也是它設置的誘餌,這頭狼居然模仿我設陷阱!
於是我們又恢複了對峙的對視,我用抱回來的草做成一個窩,黑夜中那雙眼睛勾起了我的一絲憐憫,在它的世界裏並沒有善與惡,它隻是要吃掉我,喂飽轆轆饑腸。
就像盛年時代的它追逐著一群逃竄的麋鹿,撲倒漸漸落單的老弱病殘,咬斷喉嚨飽飲鮮血,殘酷的表麵下是鐵一樣的優勝劣汰法則。
“對不起,我還想活下去!”我對它說。
我開始對它說話,說我的願望,說我過去的事情,我知道它聽不懂我的絮絮叨叨,但這樣的自娛讓我空虛的精神得到慰藉。
之後幾天沒什麽新鮮事,狼和我都越來越虛弱,我們痛苦地煎熬著,幻想著對方肉的滋味。第十八天,一個重大消息傳來,我記得那天傍晚伴隨著滋啦滋啦聲傳來的廣播,記得那段新聞中的每一個字。
新聞中說救援隊找到了我們的車,他們在附近搜尋未果,決定對外宣布我們已經遇難!搜救專家說在這個季節,就算沒有被狼吃掉,食物和水也不可能支持二十多天。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我抓起收音機砸碎在洞壁上,歇斯底裏地咆哮:“我還活著,為什麽要放棄!”
憤怒之後是巨大的悲痛,我哭了很久很久,我被人類社會拋棄,被宣布了死刑,你可以想象最後一絲希望被踏滅之後我是多麽絕望。
我已經放棄了,那天晚上我躺在地上,風吹動“警鈴”驚醒了我也沒有任何動作,我對著洞外無邊的黑暗說:“來享用吧,你贏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無邊明媚,我把水壺裝滿,帶上刀離開了洞穴,如果遇上那頭狼我就和它決鬥,我已經沒什麽可顧慮可留念的了。
但是那頭狼不見了!
它餓死了嗎?它終於放棄了嗎?種種疑惑縈繞在我心頭。
我發現有一條小路可以下山,我想了想,首先我要去的地方是當晚出事的地點,獵槍一定在那裏,有了槍我就有了希望,雖然“希望”曾經背棄過我,但我還是本能地去接近它。
我走了一段,看見地上有被撕爛的衣服,還有幾根人類的骨頭,一切恍如隔世。萬幸我在草叢裏找到了獵槍還有一盒子彈,上帝並沒有那麽殘忍嘛!
這時,一陣**聲傳到我的耳朵裏,不遠處有三隻狼正在和一隻老狼搏鬥,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老朋友、老對手!